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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處 第十章

在養心殿里,皇上「啪」的一聲,合起了奏折。

「朕早有所聞,這昂辛貪贓弄權,可是朕一直念他服侍過先皇,南征北討,功大于過,朕不和他一般見識,可是,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猖狂到如此地步。」皇上怒道。

「回皇上,這辛大學士的才學人品是沒有話說,這一次他才剛剛被皇上破格擢用,上任還沒有多久,就打起虎來了,可見他是有幾分證據和把握才敢上書皇上。」皇上的近身大臣心里七上八下地試探皇上的口氣。

「哼!可見他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你們這些朝中命官,個個比不上他的膽識,如果沒有辛兆羽的彈劾上奏,朕恐怕還被蒙在鼓里,任昂辛一干人等為所欲為。」皇上用責問的口吻嚴厲地環顧四周的親近臣子。

「皇上請恕罪,是下官辦事不夠嚴謹,這——不是微臣不奏,而是昂辛——」

「他怎麼?何況你們的官位不比昂辛小,為何要替他掩飾隱瞞?」皇上動怒,養心殿里人人心中顫寒。

幾位大臣「噗」的一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全都跪了下來。

「回皇上的話,這昂辛的勢力遍及內使機關,御使吳震方,還有少卿陳紫之,都曾經參劾過昂辛等一干黨羽,可是不是遭人排擠陷害,就是罷官喪命,朝中大臣個個敢怒不敢言。」

「哦!這麼說,是我這個皇上不夠英明,縱容小人得志?!」

「皇上聖明燭照,奴才們有負聖恩,求皇上恕罪!」這幾個親近大臣此時才都知道這昂辛的氣數已盡,人人只求自保,不想被牽連,立刻一五一十地將昂辛的罪狀一條一條地細數。

皇上仔細聆听了以後說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你們去把辛兆羽找來,朕要好好地問他。至于要如何處置昂辛和他的同黨心月復,明天早朝,朕自有辦法。」說完長袖一甩,就走進了內殿,幾個大臣都還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愕然相顧。

辛兆羽快馬趕回辛家,他將榮榮抱在懷中,疾步走入內院,辛家上下都早有所聞,因此全部整夜未眠地集中在前廳里,想要瞧瞧這個讓他們辛家獨出的公子神魂顛倒、幾乎喪命的女子是長得如何的閉月羞花,舉世無雙。

「快!快去將大夫請來!」兆羽踢開了房門,將榮榮放上了床榻。

「兆羽,我看她是快要生了!勝吉!快!請產婆也一塊兒來。」辛夫人跟進了房間,瞧了瞧臉色發白、月復部隆起的榮榮後說道。

「榮兒!你撐著點——榮兒——」兆羽輕拭去她的冷汗,撫著貼在耳鬢邊的泛濕發絲,不停地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著。

眼前這個羸弱的女子,已經承受太多的痛楚。人間的生離死別、血淚辛酸她已經嘗得太多了,辛兆羽的心中萬般不忍,恨不得能折自己的壽,來減輕她的痛苦。

「榮兒——原諒我,是我害你受苦,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在香山縣不顧一切地把你帶走。如果我知道我會愛你愛得如此錐心刺骨,我就應該要好好地保護你。如果——如果能用我的生命來換得你的平安,我死而無憾——榮兒——」兆羽見榮榮蹙眉,兩手痛得絞著床巾,他的心像是要被人活扒撕裂一樣。

辛夫人見這目空一切、眼高于頂的兒子,竟然屈跪在這女子的面前痛哭流淚,不禁也為之動容。

原來她這兒子,終于找到了他命里的克星。

約過了半炷香的時刻,產婆和大夫兩人衣衫不整、狼狽萬分地被辛家的人給連請帶架地送到了屋內。

辛夫人將所有幫不上忙的人,全轟出了房外,包括兒子在內,全都到房外的走道上候著。

辛兆羽來回不停地踱步,一刻都停不下來。

天都破曉了,孩子一直生不出來,連產婆都筋疲力盡地走出房外。

「怎麼?榮兒怎麼了?」兆羽紅著一夜都沒有閉上的雙眼,緊張不已地看著產婆。

「唉!她的胎位不正,孩子又不足月,恐怕……」產婆遲疑地說著。

「恐怕什麼?你說啊!」兆羽氣她說話吞吞吐吐,大聲地追問。

「恐怕——如果想要孩子,就會保不住母體。」產婆憂心忡忡地說。

「不要——不要孩子!我只要榮兒!我只要她活著!听見了沒有?你听見了沒有?」兆羽沖動地抓緊產婆的手臂吼著。

產婆問的話,也不是沒有緣由。辛家一脈單傳,三代都只有一個男丁。孩子對辛家來說,是比什麼都還要來得重要,可是辛兆羽寧願拼著一輩子膝下無兒的險,也要榮榮平安無事。

「兆羽,放開產婆,你這樣無濟于事啊!」辛夫人伸手,想要幫產婆掙月兌辛兆羽。

辛兆羽不理會眾人的阻擋,推開了產婆,就跨進了房內。

「辛公子!男人不可以進來的——辛夫人,大夫——」產婆看見了辛兆羽的動作,不禁驚訝地直呼,想喚人來攔住他。

「住嘴!」兆羽大吼了一聲,產婆隨即住了嘴。

「榮兒!榮兒——是我!是我!你醒醒——不準你走,我不準你走!你听見了沒有?」辛兆羽強自壓抑著自己要爆裂的情緒,來到了床榻邊,握住了榮榮的雙手。

榮榮數度昏厥,幾番痛醒後,又痛暈了。清醒的時候又不知道自己是身在何處,昏厥的時候又以為她的魂魄正在太虛間漂泊,找不到靠岸——

前面一片白霧茫茫,她找不到出口,尋不見人跡,她的手狂亂地撥開眼前的迷霧,只見一個身形縹緲的人影,看不清臉,只有那一雙厚實有力的手,緊緊地將她拉出了太虛幻境,讓她又重新有了真實的感覺,那一雙手——不就是她的依靠嗎!她該回來了——不要再漂泊了!

是兆羽嗎?是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又把她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了嗎?

「兆羽,兆羽……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榮榮輕細的嚶嚀聲,兆羽為了听仔細,把耳朵貼近了榮榮的耳鬢邊。

「榮兒,你要提起神,你要堅強地活下去,咱們還有一生一世的日子要過,知道嗎?為了我,你要堅強哪!」兆羽目中深情無限,心中激動地說。

「孩子?孩子?」榮榮忍受著又一次的陣痛,這孩子來得太早了,榮榮擔憂極了。

「別管孩子!我只要你好好地活著——」兆羽氣這還未出世的孩子,竟然如此折磨榮兒。

「這孩子!還沒有出來,就這麼折騰人——兆羽,救孩子,你一定要救救孩子——听到了沒有?」榮榮心知她體力耗竭,為了保全孩子,只有剖了母體,才救得活孩子。

「不!沒有你,我也不要孩子了,如果你不好好地活著,我、我……我生不如死!」兆羽咬牙切齒地說著,如果為了救孩子而害死了榮兒,那麼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

「兆羽——你,你不可以——」榮榮心驚,她害怕孩子不保,他和自己也要一同共赴黃泉。

她的手緩緩地輕撫兆羽粗糙的耳鬢,見他眼角的淚珠未干,跪在她的床畔,還為她露出了淒苦的笑顏,榮榮看了心中不忍,兆羽他一生順遂,才識傲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憂傷無助?

見他情深似海的雙眸,她終于知道,他們是不可分割的兩個人,少了對方,就像是喪偶的孤鴻,最終會孤獨地哀鳴而死。

她不能——她不能害了他。

而惟一的辦法就是要活下去。

「我——」榮榮說不出話來,被兆羽緊緊握住的手,不時地從掌心傳給了她無盡的力量,榮榮一鼓作氣地將自己最後的一絲力量,全數放在月復內。

「老天爺!孩子,我看見孩子了。」產婆大聲驚呼,她接生無數,像這種難產,是多半救不活孩子或母親的,可是看見他們相愛至深,竟然也有一股推動的力量,不禁又打起了精神,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辛公子!您快出去,別打擾我們!快找大夫進來看孩子,孩子太小要讓大夫看看,快!孩子——」產婆將辛兆羽趕了出去。

辛兆羽被下人推出了房門,又等了許久,直到乍見晨曦,他才驚覺榮榮已經在房內和死神搏斗一整夜了。

「是個小男娃兒!」產婆沖出了房門,第一個向這多情又壞脾氣的新爹爹道喜。

「榮兒?她怎麼?她還好嗎?」兆羽一個箭步地沖進了房內。

「辛少爺,孩子還太小,大夫已經替他看診救急,這小家伙雖然小,還真是不服輸啊!」產婆興奮地說,原先的疲憊都已經一掃而空了。

「榮兒——榮兒——」兆羽看也不看孩子,就一徑兒地想要知道她是否安好。

「辛少爺,夫人已經累暈了,就讓她睡了吧!她的身子現在非常虛弱,得要小心看守,總算母子都平安了!可是還是一刻都不能大意。」產婆說道,這一次真是驚險萬分,差一點他們就要演出一場生離死別,但總算老天有眼,讓他們一家三口能夠平平安安地團聚一起。

最高興的莫過于是辛家兩老,雖然這媳婦得來不易,又為辛家添了個寶貝孫子,可是還不知道皇上在今天看了兆羽的奏折以後,會有什麼旨意?他們辛家十幾口人,就全靠皇上的英明賞識,如果昂辛和他的一干黨羽,還有皇上的親信都在皇上面前讒言惑眾,指控兒子擾亂朝綱、誣陷控告的話——唉!這、這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哪。

「唉!兒子大了,孩子的娘——」辛大人一向寡言,見這一幕幕的景象,只有搖搖頭,百感交集。

「老伴!你放心,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兆羽從來都用不著咱們躁心,這一次他不會有事的,不管是結果如何,兒子決定的,就讓他去吧!」辛夫人心胸豁達,不計較榮榮曾經是馬家的媳婦,也打算要全心全意地接受她。

三日後,皇上裁定了判決,給了昂辛「賜帛」,也就是賞了昂辛大臣一條白綢帶,要昂辛自裁,懸梁自盡。

皇上本著「罪不及妻孥」,所以將涉案之人的妻妾家小,全都從寬處理。散的散,離的離,各分東西。

馬承禧和馬少虎多虧了皇太後的面子,只被貶為庶民,財產全數充公。

馬承禧一夜之間頭發全白,馬夫人更是早早離開了馬府投靠娘家,人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也要各分東西了。所有的姬妾家丁食客,全被內務府派來的兵丁給攆了出去,馬承禧望著眼前的景象,頹然心死,不知何去何從,只有大嘆悔不當初。

馬家的大門貼了一張張地封條,偌大豪華的宅府,一夜間成了空無人蹤的廢宅。

而馬家的衰敗,更是讓香山縣的百姓們感到大快人心,在衙門被馬家刑案牽連的人全數釋放。香山縣的知縣也因為收賄濫權而被罷官。

只是這馬少虎早已下落不明,有人說他帶著大筆財物,逃下江南,隱姓埋名。朝廷也派人懸賞捉拿,但是都沒有任何音訊。

皇上看見內務府送來的冊子,里面寫著昂辛和馬承禧兩家抄家的清單︰宅樓數座,近五百的廳房,花園樓閣,金庫銀山,寶物玉鼎數十萬件,不禁讓皇上氣憤不已。

而此次的事件在朝中也起了牆倒眾人推的作用,朝中大臣人人為求自保,劃清界線,對昂辛和馬承禧的彈劾奏章,也不因抄家賜死而有停止,這更加重皇上對辛兆羽的信任。

皇上因念及辛兆羽年紀尚輕,雖然欣賞他的才氣,但也希望能讓他做做基層縣官,好磨煉磨煉他的經驗,于是便派他在三個月後到江蘇任職巡撫事。

今天是辛家的大喜之日,可是卻沒有一般人家的熱鬧氣氛,原因是榮榮生完孩子後,身體像是即將燒盡的蠟燭似地在風中搖曳,稍微不慎,就要蠟盡燭滅了。不禁讓人想起了兩句詩詞︰「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辛兆羽命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在辛家布置好所有的婚禮儀式,所到的賓客,都只是些至親好友;大廳上張燈結彩的,從大門到新房,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喜」字,雖然是匆匆忙忙布置出來的婚禮,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少。

辛兆羽穿著紅蟒袍,大步走到了他們的新房,滿屋子的藥味,根本嗅不出一點喜氣。

「榮榮,吉時快到了。」兆羽來到了床榻前柔聲地說。

榮榮勉力地起身端坐在床榻邊,雖然有女乃娘和丫環們為她添上了胭脂水粉,但還是掩蓋不住她憔悴的容顏。

「兆羽,我——」榮榮氣若游絲地輕吐,她見到了兆羽一身新郎官的打扮,豐神俊秀的,忍不住地微笑開來。

「榮榮,今天是咱們的大喜日子,你應該像這樣常笑才是。否則啊!我會以為你是不情願嫁給我。」兆羽想要說些話來逗榮榮開心,她的病,連大夫都束手無策,榮榮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辛家的人都沒有對昂辛的報應而感到高興,卻反而為了榮榮的重病,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當中。

「少爺!咱們要為少女乃女乃著裝了,您瞧!這少女乃女乃可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子,來!先讓老身在少女乃女乃的頭上插上珠花,這少女乃女乃的頭發細軟如絲,肯定是個好命的人。」這辛家的老女乃媽,邊說邊將榮榮的頭發梳了個發環,插上了珠花和耳墜子,最後再在唇上點上了一抹絳紅。

老女乃媽喜孜孜地左瞧右看,滿意地想要好好地稱贊一番,可眼淚鼻涕卻不爭氣地全冒了出來,她還想為榮榮換上金絲線繡的大紅嫁衣,可是手卻不听使喚地抖個不停。

「女乃媽,讓我來。」兆羽一直站在女乃媽的身後,欣賞著榮榮的新妝,見老女乃媽情緒過于激動,就上前接過了紅襖紅裙,還有金繡的霞帔。

「少爺,這是你娘當年的嫁衣,這一次婚禮辦得匆促,你娘特地把她的嫁衣拿來,想當年也是我親手為你娘穿上的——」女乃媽話已經說得不成調了,她一想到自己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可如今卻是這個綺麗年華、如花似玉的人兒,要先她一步見閻王,她的心擰痛著,又不禁大哭起來了。

「女乃娘,我知道,你先去歇會兒,我來為榮兒換上。」說完他輕輕地扶起了榮榮。

「兆羽?」榮榮溫順地任兆羽幫她著裝,卻忍不住出聲喚他。

「怎麼?榮兒,不舒服嗎?」兆羽邊月兌下榮榮的外衫,正要幫她披上大紅襖衣。

「兆羽,你真要娶我?你不會後悔嗎?」榮榮問道。

「傻榮兒,我如果會後悔,當初在香山縣時早就一走了之了,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可是……我,我是個孤女,無依無靠——身體又這麼不濟事,況且我還是個再嫁娘,我,我好——」榮榮很想說出「羞恥」兩個字,可是還是說不出口,她知道兆羽一定會不高興的。縱使她的病好了,不知兆羽會不會嫌棄她?想著想著,兩行珠淚滾滾落下。

「榮榮!你真的不知道嗎?是你救了我,雖然在南山我曾經救過你,可是——是你救了我的靈魂,讓我的心得到了歸屬;是你讓我感受活著的喜悅和希望,今生今世你注定要跟著我一輩子。

「不管你是否曾經為馬家披過嫁衣,你一直都是我辛家的人,我要讓世人皆知,即使只有一天,或是一個時辰,你于榮榮都是我辛兆羽明媒正娶的妻子。」兆羽激動地緊緊擁抱住榮榮瘦弱的身子,恨不得能將他自己的生命延續給她。

「兆羽,我愛你,我只要能做你的新婦,我死而無憾了——」

「噓!今天是咱們的大喜日子,我不準你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來——站起身,讓我將你的衣服弄妥。女乃媽說得沒有錯,你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子。」兆羽強顏歡笑,不想將心中的悲痛顯露。

房內的女乃媽和丫環見到他們的款款深情,早已經一個個全哭成了淚人兒。

待榮榮全身的鳳冠霞帔穿戴完畢後,女乃娘執意要親手為新娘子蓋上蓋頭。

辛兆羽雙手抱起了新娘子,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大廳。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辛兆羽的手不曾放下榮榮,新郎官抱著新娘拜堂,大家都為了眼前的景象而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于榮榮和辛兆羽,兩人這一段驚天動地的刻骨愛戀,在朝中口耳相傳,皇上派人查明了始末,亦感動不已。

當皇上得知辛家要舉辦喜事,更派人在婚禮的大典上,送來了他親筆寫的兩副賀聯——「鶼鰈情濃」、「鳳凰于飛」。這對聯,證明有皇上的撐腰,也封了眾人的口。

大家都認為辛兆羽和榮榮有婚約在先,馬家用權強娶,更因馬少虎不能人道,這樣的婚事根本作不得數。種種波折,讓他們的故事,一時之間,傳為美談。

拜堂後,兆羽將榮榮放在喜床上,他掀開了頭蓋,看見榮榮蒼白的容顏,也難掩她無雙的絕美。

「新娘子怎麼可以哭呢?」兆羽見榮榮滿是珠淚的雙眸,心疼地問道。

「兆羽——我、我只是喜極而泣,我還是覺得這一切不像是真的。」

「唉!傻、痴,咱們都是,能娶到你,我也覺得好像在做夢一般,或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說不定我們醒來,還在香山縣的茶館‘香滿樓’里初次見面,那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把你搶走,讓你逃過這些苦難折磨。」

「我可不一定會和你走呢?」榮榮忽然想到了李子明,當初如果不是馬少龍的暴力強奪,那麼她或許就不會對兆羽傾心和獻身,甚至她還可能會嫁給李子明。

「是嗎?一切都是緣分,咱們是前世有約,今世要來還的。你怎麼跑都跑不掉了。」

他細心地為榮榮月兌下了紅襖,自己也月兌掉了紅蟒袍,兩人都是一身輕裝便衣,雙雙地臥在喜床上,兆羽手攬著榮榮,讓自己堅實的臂膀做她的依靠。

龍鳳喜燭就點在案頭,他們四目凝神地看著這燭光,暈黃的新房中,沒有激情,只有深情。

榮榮的身體在辛家受到悉心的照料,三個月後奇跡似的,竟逐漸恢復健康,原本蒼白的病容和虛弱的身體,都在她豐盈殷紅的雙頰中一掃殆盡。

榮榮和兆羽新婚燕爾,可是夾著了一個小人兒,不免有些殺風景。兩人清早就被嬌兒擾了睡眠。

他倆為了紀念南山的相遇,就將他們的兒子取名叫辛照南。雖然他不足月生,身形稍顯瘦小,但是求生的意志強韌,小小的身軀也不服輸地和死神搏斗,三個月下來,總算是大有起色。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小少爺哭個不停,吵著要找您了!」天剛破曉,女乃媽就抱著辛照南悄聲地站在門口低聲呼喚榮榮。

榮榮的女乃汁雖然不夠,但是她仍執意要親自喂哺,也不管她自己的身子還未完全復原,就交代了下人,不論哭了、餓了或病了,一定要帶來廂房親自照看。

「女乃媽進來吧,我想南兒是餓了,交給我,別吵醒了少爺,你可以下去了。」榮榮起身踮腳,輕聲交代了女乃媽,雙手接過了兒子,果然他的哭聲馬上就停止了。

孩子聞到了母親的女乃香,鑽著頭,直往榮榮胸前的衣襟里探。

榮榮解開了衣襟,讓南兒吸吮著她胸前的侞汁。

冷不防地從床榻里伸來了一只厚實溫暖的手,穿越過她的小肚兜,結結實實地覆蓋住了榮榮另一邊的豐盈,榮榮沒有試著掙月兌,就任由他和兒子一人一邊,公平分配。

「榮兒,這是我的,我可不想將它們和別的男人分享。」兆羽讓兒子擾了清夢,眼楮都還沒有張開,就急忙著要和兒子爭寵。

「傻爹爹,是你的兒子,說什麼別的男人——」榮榮話還沒有說完,兆羽像伺機潛伏的野獸,上前偷襲。

「不可以,兆羽,兒子要吃的,你這爹爹真是!」榮榮出聲制止。

兆羽無奈,只有恬著她的胸口、脖子,一路來到了榮榮的櫻唇。

兆羽撫模著榮榮晶瑩剔透的肌膚、飽脹的ru房,看著她流轉的眼波,像芙蓉映日般的小臉,自從她生了孩子後,更多了一分少婦的風韻,不禁令他沉醉,看她千回萬回也不會厭倦。

「榮兒,你的身子還沒完全復原,這喂女乃的工作,就交給女乃媽來做。」兆羽邊說,手還是不安分地動著。

「不行!兆羽,三個月前,孩子才從鬼門關里回來。你看,他這麼瘦小,生命是這麼的脆弱。我舍不得——我一刻都舍不得他離開我半步。」榮榮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孩子,經歷了一場生死的歷練後,才知道生命的可貴。

「這個南兒,差一點就要了你的命,每一次我想到了這里,我更不願你離開我半步。」兆羽抓著榮榮的話尾,抗議榮榮對他失去了注意力。

「好相公,別怪我,我知道你不高興,我身體才好了點,就把你忽略了,你讓我喂飽南兒,待他睡了,你想怎樣都依你,好不好?」榮榮眼波流轉,笑意盈然地對兆羽說著。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別反悔,對我求饒。」兆羽滿臉笑容地說。

「不會的!相公,只有和你在一起,就算粗食陋屋,我也不會後悔。」榮榮說著,兆羽的眼楮一刻也離不開她。

榮榮禁不住兆羽深情的注視,兩頰一陣泛紅,靦腆地低頭看著南兒說︰「你看!南兒的眼楮已經閉起來了,這小家伙身體雖然小,食量卻越來越大了。」榮榮看見懷里的小兒,明明已經熟睡了,小嘴還是一吐一吸地動個不停。

「你再叫我看,我的食量也會越來越大了。」兆羽看著榮榮的一對豐盈柔軟,一股血氣上升,見南兒的小嘴還是不停地吸吮,心里恨得牙癢癢的。

「來——南兒睡著了,你這爹爹偶爾也要盡盡父親的義務,抱好他,我去廚房叫人端幾樣早點小菜,三日後就是你新官上任的日子,咱們可得盡早準備,可別去遲了!」榮榮不等兆羽回應,直接將南兒送上兆羽的手,起身穿好衣衫,梳攏了長發,走出了房門。

「喂!你——你食言!榮兒!回來!回來!」兆羽無奈,想不到自己的聰明才智,卻常常在榮榮的面前毫無用武之地。

「相公!咱們有一輩子呢!」榮榮在離開前笑道。

他見榮榮攏上了門,看她一時半刻還不會回來,正想喚人,低頭看見了懷里的寧馨兒睡得正熟。自從孩子幾乎讓榮兒喪命,兆羽的心全懸在榮榮的身上,對兒子竟然有點排斥疏忽,可是現在他手里抱著榮榮和他的骨血,他的心情一陣激蕩,生命的延續竟是一項奇跡。

南兒——他是他們情愛的明證,兆羽懊悔自己怎麼會排斥他,無形中他的心也被這小人兒給征服了。

南兒有和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濃眉,挺直的小鼻梁,嬰兒的侞香,最讓兆羽喜歡的是,南兒有他母親的櫻桃小口。

他柔柔捏捏孩子細軟的肌膚,整整包裹他的棉巾,不知不覺地,他的心早已經投降在他的無瑕和純真里了。

約莫一炷香過後,榮榮探頭進了房門,只見他們一大一小、父子兩人頭靠著頭,同枕而眠,兆羽的手還懷抱著南兒,兩人正打著呼,沉沉地入睡了。

榮榮心滿意足地看著這一幕,這是榮榮巧意的安排,她早知道兆羽並不親近孩子,她盡量找機會讓他們父子單獨相處,榮榮知道兆羽全心全意地愛著她,當然也會全心全意地愛他們的孩子,只是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吧!

她靜悄悄地攏上了門,站在門外,久久不願離開。

她抬頭看著日出,原來日子漸漸地暖了,因為南下的雁鳥,早已經一排排地飛回她和兆羽兩人清朗無雲的天空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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