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相親 第八章
這麼久的考慮期,是要問什麼?她拿眼問他,他道出題目,「我想知道你計劃幾歲結婚。」
「結、結婚?」她心一突。他會問她這個問題,是表示真的有打算和她結婚?
一瞬間,她的心怦怦狂跳,雀躍不已。
他點頭,輕笑,「你也可以問我問題。」
問他問題?該問什麼好……
春多璦兩眼盯著他,腦袋一片空白,嘴角微揚,整個人沉浸在「他有意願和我結婚」的喜悅情緒中。
等等,這該不會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吧?他只是問她「一個問題」,並不代表他真的想要和她結婚啊!更何況,她也不確定他們是否「已經在交往」。
「溫醫生,我們現在算是在交往嗎?」意識到自己放任無意識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她對上他的視線,當場呆窘。
溫少仁莞爾一笑,這才發現他已經起跑,她卻未跟上來。是他的錯,沒鳴槍宣布,讓她在起跑點止步不前。
四目交接,他傾身湊近她,黑眸蓄滿深情,溫熱的唇倏地覆印在她朱唇上,低沉磁性的嗓音輕而堅定地宣誓道︰「我們,正式交往。」
這句宣誓話語像火球一般炸開,炸得春多璦滿臉通紅、炸得車內熱烘烘、炸得原本曖昧不明的愛情指數火熱上升、某人心花熱情綻放,朵朵開……
拎著兩個小鍋子,春多璦低頭快步走進「高樂整形外科診所」大樓,刷卡搭上直達十樓的電梯,來到副院長辦公室。
半個多月以來,她來過診所六、七回,第一次是她喉嚨鯁刺,少仁帶她來辦公室休息,他們從地下停車場直接搭電梯上樓,沒經過一樓大廳,因此除了秘書,沒人知道她來過。
第二次,是他們正式交往後,女乃女乃催她來送愛心午餐,她一來和櫃台人員說要找少仁,櫃台人員還以為她是愛慕副院長的女病患,客氣的回絕她送來的午餐。
那天,她真的傻乎乎拎著午餐回去,結果被女乃女乃臭罵了一頓,但事後卻得到一張卡,一張可以不用經過櫃台通報、大搖大擺直接搭專用電梯去會情郎的免死金牌……呃,不是,是電梯感應通行卡。
那次少仁事後得知她被櫃台人員委婉驅趕,直說是他的錯,覺得抱歉又心疼,所以特別給她一張專用電梯的感應卡,讓她可以自由進出。最近兩回,櫃台人員大概已經認得她,雖然她總是盡量低頭快步走,不想打擾任何人,可她們仍是眼尖認出了她,並且總是客氣的向她打招呼。
「春小姐,你來了。」進副院長辦公室,她就遇到溫少仁的秘書柯安琪,對方笑容不多,每次見到她總是公式化的點頭打個招呼。
「嗯,你好。」春多璦微微一笑。每回來診所送午餐,她總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來了,她可以見到少仁、和他來個短暫的午餐約會,只是同時,她也見到很多美女,從櫃台人員、護士到秘書,一個比一個漂亮,令她仿佛是誤闖美人國的丑小鴨。
莫怪第一次前來送餐時,櫃台人員會將她誤當成已預約整形的女客人。
除了女客人,診所內觸目所及的女性,全都美得不像話,尤其是他的秘書柯安琪,那美麗的五官像雕刻家創作的完美作品,不多話、少笑容,是個典型的冷艷美女。
瞥見春多璦拎了兩個保溫鍋來,柯安琪詢問︰「另一鍋是要給院長的嗎?」
「對。」今天她特地為少仁的父親煮了虱目魚面線,他提過他父親喜歡吃虱目魚,女乃女乃便教她煮了虱目魚面線。
女乃女乃說,若她有打算當溫家媳婦,可不能只顧丈夫,要愛屋及烏,連公婆都得照顧。
「我要去院長室,順便幫你提過去。」
「噢,謝謝你。」她將其中一只提鍋交給柯秘書。
柯安琪走了兩步又回頭,淡然道︰「副院長還在手術室,手術大約十五分鐘後結束。」
「好,我可以等,謝謝你告訴我。」
春多璦坐在辦公室內靜心等候,直到現在,她仍覺得自己仿佛在作一場夢。她從每天教小孩打空手道、連男友都沒交過的男人婆,搖身一變成了現在……嗯,稍微不再那麼粗野的「女朋友」。
她的打扮是有比較女性化,但離女人味還差一大截,除了襯衫長褲,她還真不會買其他衣物。
因為女乃女乃的品味是那麼令人敬謝不敏,而她的生活圈除了大師兄,就是道館那群學空手道的小毛頭,若听取他們的穿衣哲學,她肯定馬上做回男人婆的角色。
不過,若又要她改穿短裙,她可能也會扭捏到連路都不會走……
算了,這個問題暫拋開,反正少仁說過他不在意她穿不穿裙子,倒是他出的問題,她還沒有回答他。
雖然他說她可以考慮半年再回答,但其實她現在就可以回答了,她很想說,如果他想娶她,她不介意馬上就嫁他……
春多璦低頭吃吃笑。她記得當她這麼跟女乃女乃說時,女乃女乃還笑她迫不及待想嫁人了。
不過她知道,女乃女乃其實也希望她能馬上嫁給他,因為女乃女乃擔心時間拖得太長,萬一他遇到更好的對象,突然反悔不想娶她,那就不好了。
明知女乃女乃是說笑,但這也是她心中的隱憂,他身邊比她條件好的美女太多,而他選中她,令她在覺得幸運之余,卻有些不安,生怕這只是一場玩笑、一場夢。
然而希望歸希望,對于何時回復他,女乃女乃仍給了忠告要她不要馬上給答案。因為雖然女乃女乃非常滿意少仁,但女乃女乃覺得她要先考慮清楚自己是否已準備好要當溫家媳婦。
她知道,當年母親拋夫棄子一事讓女乃女乃耿耿于懷至今,始終認為母親就是沒做好當妻子當媳婦的心理準備,才會自私地離家。
「在想什麼?」
一道熟悉的低沉磁嗓自頭頂降落,一抬頭看到他,她嚇了一跳。
「少仁,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吐舌一笑。方才想得太入神,竟沒發覺他進來。
月兌掉白袍,他調侃道︰「在你想著某個人的時候。」
春多璦羞怯一笑,起身把保溫鍋鍋蓋打開,「今天我煮了虱目魚面線,你快來吃。」
他微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前幾天她問他,他爸喜歡吃什麼,他隨口提了兩三樣,其中一樣就是虱目魚,沒想到她這麼有心,不但記下了,還特地煮來。
「看來我是托我爸的福。」他走過來,不急著吃中餐,先摟住她在她唇上輕印一個吻,打趣道︰「多璦,我們正式交往。」
她窘得將頭埋進他胸口。「我知道了啦,不用每天都提。」自從上回她拋出這問題後,他幾乎每天都會糗她一下,不管是電話中或見面,他總愛提「多璦,我們正式交往」,好像不說她就會忘記似的。
溫少仁樂得開懷大笑。見到她,他工作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緊繃的心情也自然放松。
「好,只要你記得,我就不再提。」拉她一起坐下,輕撫她的長發,他黑眸中流露一絲心疼。
「干麼每次都這樣看我?好像我是個小可憐。」
「不是可憐,你很可愛。」他微微一笑,心頭為她騰出了一個用憐愛織成的位子。
那天會湊巧撞見她被魚刺鯁到,是因為春女乃女乃約他一起吃中餐,他送春女乃女乃回家,而吃飯時春女乃女乃聊了很多關于她的事,他才知她一出生就被母親拋棄,所以春女乃女乃為她取名多璦,就是希望她這塊美玉有很多人疼愛。
原本他就對她印象很好,知道她從小就沒母親照顧後,更讓他對她多了幾分憐惜。她有沒有因名字讓很多人疼愛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將會給她很多愛。
笑睞他一眼,她幫他盛好面線,「快點吃,面線好像有點糊了。」
「你呢?也吃這個?不怕又被魚刺鯁到?」他輕笑。
「我不吃魚,吃面線就好。」說著,她也盛好自己的中餐,不忘提醒他,「虱目魚刺很多,你要小心點吃。」
「我會。」他夾起一小塊虱目魚,細心的用手將魚刺一根根挑出。
「原來你也和我一樣不會用嘴挑魚刺,還得用手一根根挑。」
她消遣他,忽然又有些自責,「早知道我就去買無刺虱目魚,你這樣挑很麻煩,吃飯時間拖長不打緊,萬一像我上回一樣被魚刺鯁到……」
「啊,把嘴巴張開。」他突然張大嘴做示範,要她跟從。
「我喉嚨里的魚刺早就沒有了……」以為他還想檢查,不想辜負他的好意,她只好學他張大嘴。沒想到就在她張嘴同時,方才他細心挑出魚刺的那一小塊虱目魚肉,就這麼溜進她嘴里。
見他黑眸帶笑,她才意會他不是想檢查她的喉嚨,而是要喂她吃魚。
看到她愣住,他輕笑說︰「我手有洗干淨。」
「呃,我……我不是在想那個。」嘴里咬著魚肉,她含糊道。
「好吃嗎?」他笑問。
她點頭,「我在考慮要不要喵喵兩聲,以示謝意。」他喂她吃魚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受主人寵愛的小貓咪。
他爽朗一笑,「你特地為我們父子倆煮虱目魚面線送來,該謝的人是我。」
「那喵兩聲來給我听。」她笑著順口說出,可見他一臉難色,她忙不迭擺手,「呵……不用了啦,我開玩笑的。」
見他默不作聲靜看她,她內心忐忑,以為自己的玩笑話惹他生氣了。再怎麼說他是醫生,又是副院長,要他學貓叫好像有點過分了。
「喵……」
誰?誰在叫?
「喵……」
見他張嘴,又是一聲貓叫聲響起,驚覺是他發出的聲音,她頓時目瞪口呆。直到見他輕笑,她也才放心跟著笑開。
「很久沒學貓叫了,好像有點困難,不過挺有趣的。」他早不記得自己上回學貓叫是何時,國中?或國小?若不是她,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想到要學動物叫。
「真的?」見他一臉欣悅,她松口氣。方才還擔心他生氣呢,真是多慮了。
「偶爾讓自己放松像孩子般嬉鬧,工作的壓力也會減輕些。」而且加上見到她,有雙重放松效果。
「也是,你每天要動刀,而且又要保證客人會變漂亮,壓力一定很大。」感到心疼之余,她忽地想到一個解壓的方法,「對了,如果又有客人臨時取消手術,你可以來道館打拳,半個鐘頭也好,打拳也可以紆解壓力。」
「這是不錯的提議。」他認同點頭。
「如果有需要,我們道館歡迎診所內的所有醫生護士來打拳減壓。」她真心說著。
「這該不會是變相的招生吧?」他睨她。
「不是、不是,不收錢的,完全免費。」她急忙撇清。
「我開玩笑的。」他笑眯起眼,眼神好迷人,「就算收錢也是應該。」
「是哦?那我可以向你請款嘍?」
「當然可以,先從你向我借的「小兔兒基金」里扣。」
「厚!」她嬌嗔他一眼。這人常把這事掛在嘴邊,但她真要還他錢,他卻又不收,存心欺負她。
溫少仁笑開,「對了,小兔兒回學校上課的情形怎麼樣了?」
「大致上都還好,我爸也去過他家幾次,要他下課來道館學空手道,他擔心小兔兒放學後沒老師管,那些壞朋友又會來找他——」話聲突然停止,她再次目瞪口呆,因為看見他吃魚吃得很順,一塊魚肉夾入嘴里,幾分鐘後,便有一些魚刺干干淨淨的送出來,「哇!你好會挑魚刺,簡直可以跟我爸PK了。」
「那你安排時間吧。」
「蛤?」
「和春叔PK。」
她笑了幾聲,不一會卻又面露憂慮。
「怎麼了?擔心我和春叔搶魚吃會讓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