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王爺 第二章
就算再不願承認,趙頌宇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令人不敢置信的事實。
他真的就像小說寫的一樣,因為發生車禍而意外來到這個陌生的古代世界,靈魂附身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代替這個男人復活了。
听所這里是個叫做「大景」的朝代,但問題是在他所學的歷史里,根本沒有什麼大景朝,所以他只能轉念一想,自己或許是來到另一個不同空間的古代,才會和他原來所認知的世界不太一樣。
而他所附身的這個男人叫做「仲名兼」,是世襲的「誠王爺」,父母逝世多年,外頭百姓們則私下稱呼他為「珠玉王爺」。
听說他的王爺府庫房內,金銀珠寶玉石瑪瑙應有盡有,堆得像山一樣高,足夠讓他揮霍好幾輩子都揮霍不完。
祖上一代又一代累積下來的雄厚財富,令他不僅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更是幾乎被財寶所環繞著長大,不知羨慕死多少人,才會有珠玉王爺的稱號。
至于那個叫「房知雅」的美麗女人,是仲名兼結縞兩年的妻子,父親曾擔任吏部尚書,現已告老還鄉去,家世也是相當好。
但沒想到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居然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年紀輕輕就選擇服毒自盡,使得他陰差陽錯之下俯身在這王爺身上,從此必須頂著「仲名兼」的臉皮、身份過日子,早已不是原來的自己。
這不可思議的事太過震撼,讓趙頌宇非常難以接受,所以在靠著仲名兼的身體蘇醒之後,他的意識一直是渾渾噩噩又茫然,不知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去,即使沒有家累,他還是不想留在這個落後的古代,代替另一個男人或者,沒有自我可言。
偏偏,他對這陌生的環境所知不多,也不知該如何才能回去,只能過一天算一天的混日子,完全沒有生活的目標……
房知雅和下人們看著蘇醒過後的他始終失魂落魄,都忍不住暗暗擔心,怕他會再度想不開做傻事,因此一邊照顧他、調養他的身子,一邊也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以防他再做出自殘之事。
至于他失去記憶、什麼人都不認得的問題,他們已經一點都不在意了,只要人能好好的活著,他們相信他的記憶總有一日會恢復過來。
就這樣,趙頌宇以仲名兼的身份恍惚過了半個月,好不容易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頹喪下去,必須振作起來,所有的知覺才逐漸回籠,對于身旁的人事物,也重新投入關注,因而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就屬房知雅莫屬了。
夜已深,仲名兼所住的客房內早已安安靜靜,守夜的丫鬟在外房打盹,躺在床上的趙頌宇卻還沒有任何睡意。
他睜著雙眼,靜靜聆听四周的動靜,等著她的出現,他知道她肯定會來。
沒過多久,他便听到有人輕推房門的聲音,在外房打盹的丫鬟即刻醒來,小聲說道︰「王妃……」
「噓。」房知雅低聲囑咐,「別吵醒王爺。」
「是。」
听到腳步聲靠近,趙頌宇趕緊閉上眼假裝睡著。
緊接著,房知雅從外房進到內房來,無聲的來到床邊,確定他沒有醒來後才敢伸手輕模他的臉頰。
臉蛋是熱的,呼吸也很平穩,一切都非常正常……她放心的微松一口氣,漾起笑容,再無聲的退出房間。
她沒有多留,前後大約只耗費喝一盞茶的時間。
直到確定房知雅已離開客房後,趙頌宇才又睜開眼,下意識的模著自己剛才被她溫柔撫觸的臉。
他知道她每晚都會偷偷過來一趟,就和今晚一樣,確認他還好好活著之後就會安心離開。
或許是之前仲名兼自盡的事對房知雅造成太大的震撼,她一直怕舊事重演,始終無法按下心來,因此才會每晚都要偷偷過來親自確認他安好,這半個月來沒有一日中斷過。
所以,她和仲名兼的感情到底是好或不好?
看她每晚過來查探,似是非常關心他,但兩人實際卻又是分房睡,這狀況讓趙頌宇既困惑也非常的好奇。
于是隔日一早,當他用完早膳,就要隨侍丫鬟去請文總管過來一趟。
這可是王爺醒來之後第一次主動說要見人,丫鬟又驚又喜,趕緊出房去請文總管。
過沒多久,文總管便來到客房,表情和丫鬟一樣,一臉欣喜,「王爺,不知您召喚小的前來有何吩咐?」王爺在恍神了半個月後終于慢慢恢復反應,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不得了的好現象呀。
「我和房知雅真的是夫妻?」一見到總管,趙頌宇懶得說廢話,直接進入正題。
「當然。」
「那為什麼我和她會分房睡,而不是睡在一起?」
「呃……這個……」文總管頓時面露遲疑,這原因說起來挺沉重的,他也不確定要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講。
「文總管,無論是什麼原因,你一五一十說出來,或許能幫助我快點恢復記憶也不一定。」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他真是不懂。他最討厭別人回個話拖拖拉拉的了,不知在磨蹭些什麼。
「是。」文總管精神一振,也就不再遲疑的說了,「事情是這樣的……」
經由文總管簡單的講解,趙頌宇這才明白原來仲名兼一開始喜歡的人其實是房知雅的姐姐房知柔,要不是房知柔在出閣前病死,房知雅也不會代替姐姐加入王爺府,成為無緣姐夫的妻子。
然而,仲名兼就算娶了房知雅為妻,心中還是忘不了房知柔,所以從新婚夜開始就和房知雅分房睡,這兩年來不曾踫過她一根手指頭。
雖然仲名兼在服毒自盡前,沒有留下只字詞組,但府內的人都猜測他肯定是因為始終忘不了房知柔,無法從她的死亡陰影中解月兌,最後才會選擇走上絕路。
趙頌宇困惑了。這樣听來,仲名兼從頭到尾根本不曾喜歡過房知雅,甚至一直是刻意冷落、疏遠她,那麼,她對仲名兼到底又是存著什麼樣的情感呢?
如果她喜歡仲名兼,被冷落兩年應該多少會有怨恨,可他卻無法從她身上感覺到任何的埋怨之意,像是一點都不介意自己不受丈夫重視。
但如果她不喜歡仲名兼,豈不會對這如同守活寡的生活感到苦悶、甚至是痛恨嗎?偏偏,他同樣也無法從她身上感受到這些情緒,更模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卻也因此讓他更是好奇,更想弄明白她的一切。
當趙頌宇意識到自己再這樣漫無目的的過日子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終于開始振作起來,恢復正常的生活。
雖然他很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去,但在還不知道該如何做之前,他只能先代替仲名兼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等待自己回去的時機出現。
是否真有回去的機會,說真的他不知道,只是依舊存著一絲希望,期許真有一天奇跡會出現。
而且,他也不確定原本的那個仲名兼到底會不會再回來,在一切都未知的情況下,他決定仿照仲名兼原本的方式過生活,盡量不做任何改變,免得節外生枝,令人產生任何猜疑。
只不過,要他模仿仲名兼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為那男人的個性溫文儒雅,和他強勢果決的作風相差十萬八千里,實在是非常考驗他的耐性和演技。
「文總管,這迭書冊是做什麼用的?」書房里,趙頌宇隨意翻著堆棧在桌上的書冊問。
說來也真奇妙,這個朝代和他原本世界所用的文字差不多,他因此才不必擔心自己會突然變成文盲。
眼前這些書冊似乎都和煉丹有關,他知道古代有挺多人著迷于煉丹以求長生不老,而且是越有錢的人越相信,因為他們比普通老百姓還要怕死。
難道,仲名兼也是貪生怕死的其中一員?
文總管已經習慣主子蘇醒後事事不記得、樣樣需人提點的現象,因此盡責的回答,「王爺潛心研究煉丹術已有兩年的時間,這些書冊都是王爺您派人四處搜羅來、鑽研參考用的。」
趙頌宇挑了下眉。這個仲名兼也真是矛盾,既然都在求長生不老丹了,最後卻還是選擇服毒自盡,真搞不懂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他並不想、也不需要搞懂仲名兼到底在想什麼,反正他只是暫時借住在這個身體里,總有一天會離開。
「王爺。」就在此時,一名丫鬟進到書房內,恭敬地說︰「範道長來咱們府內,說要見王爺。」
「範道長?」趙頌宇納悶的瞧向文總管,「這又是哪一號人物?」
「回王爺,範道長就是專門幫王爺煉丹的範大山,過去兩年來王爺經常向範道長求教煉丹術。」文總管說話的表情有些凝重,其實他非常不喜歡範大山這個人。
「嗯。」趙頌宇馬上吩咐丫鬟,「將範道長請到書房來吧。」
過沒多久,就見一名穿著道袍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名年輕徒兒進到書房內,一見到坐在書案後的仲名兼,立即面露喜色,拱手作揖,「王爺,能見到您回復健康、否極泰來,貧道真是替您高興不已。」
「王爺肯定是有福之人,在您昏迷不醒時,師父可是經常開壇作法、替您祈福求壽,盼您能度此劫難。」範大山帶來的小徒兒李恩也出聲諂媚道。
「嗯,多謝了。」趙頌宇聞言卻只是意思的應了一聲,態度不冷也不熱。
「王爺,您是……」範大山不解的微蹙眉,感覺到王爺對自己的態度竟是異常生疏,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我這次蘇醒,很多事情都沒了印象,所以對道長感覺陌生,還找不回從前的熟絡,煩請見諒。」
「原來是這樣。」範大山先是訝異,之後便轉而殷勤的說︰「不要緊,貧道回去研究看看,若能研究出恢復記憶的丹藥,王爺就不必苦惱自己什麼事情都記不起來了。」
「多謝道長,有勞你費心了。」趙頌宇淡淡一笑。不過說實話,範大山要是真做出丹藥來,他可一粒都不敢吃。
古代的人各方面知識都不足,而煉丹術其實是不成熟的化學實驗,往往煉出來的丹藥都是含有毒性的。毒性高的,一吃就會死,毒性低的,雖然吃下暫時不會有異樣,但毒素會一直殘留在人體內,等累積到一定的份量後異樣會毒發身亡。
所以自古以來,有不少帝王都是吃了丹藥求不到長生,反倒中毒死亡,說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當然,不只帝王,高官百姓們因吃丹藥中毒而死的例子也不少。
「一點都不費心,王爺這兩年來如此照顧貧道,貧道幫王爺做這點小事也是應該的。」範大山笑呵呵的回答。
「那道長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趙頌宇不想再繼續跟他客套,干脆直接詢問。
「哦,是這樣的。」範大山此刻的笑容多了抹不易察覺的貪婪,「貧道制長生不老丹的原料又不夠了,希望王爺能夠繼續資助,如此一來,長生不老丹才有可能被咱們成功給煉制出來。」
「道長要的是什麼原料?」
「當然是金子呀。王爺。這兩年來為了煉制長生不老丹,您都非常爽快的資助咱們所有原料,尤其是金子,那更是萬萬缺少不得的。」範大山趕緊解釋。
他們相信黃金永恆不朽,是集天地精華經過好幾百年才成形的靈物,因此如果能用黃金成功制成丹藥服下,肯定能夠和黃金一樣不朽,達到肉身不死、長身不老的願望。
可其實不同流派,煉丹所使用的重點礦物都不相同,有些是以水銀為首,有些則是以金子為最,範大山便是重視金子的那一派。
「是這樣?」趙頌宇對古人的聯想力不予置評,偏頭瞧了文總管一眼,想確認範大山是否趁他失去記憶時故意誆他。
「王爺的確是經常資助他們金子。」文總管有些不情願的回答。
「那就看我以前如何資助他們的,一切照舊。」他知道範大山想練出長生不老丹根本就是神話,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現在扮的人是仲名兼,而且花的也不是他自己的錢,因此,即使這些金子肯定有去無回,他也不怎麼在乎。
「是。」文總管只好走出書房,去庫房提領金子出來。
待文總管去而復返,這回又帶了兩個下人出現,他們一左一右合力端來一個大盤子,盤子上擺滿黃澄澄的金元寶,一行十個總共十行一百個。
光看就挺重的,也難怪需要兩個下人一同端過來。
範大山和李恩看到文總管帶著一盤金子出現,雙眼頓時一亮,直瞪著那盤金元寶瞧,像是恨不得馬上撲上前將那些元寶全都塞入自己懷里。
「王爺,這里是一百錠的金元寶。」文總管向主子呈報。
第一次看到為數那麼多的金子出現,趙頌宇忍不住暗中證嘆,這個仲名兼不愧是家底豐厚,隨隨便便出手就這麼多金子一點都不心疼,果然是個在金銀珠寶堆中長大的珠玉王爺。
「好。」他點點頭,「就把這些金子賜給……」
「等一下——」
突然間,書房外傳來一道女人的高呼聲,沒過多久,房知雅便急急忙忙的沖入書房內,不但沒了平時的優雅姿態,還來勢洶洶地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勢。
範大山和李恩一見到房知雅出現,瞬間大皺眉頭,內心大喊不妙,只因這個女人每回一出現,必定是來壞事的。
房知雅見到下人端進書房內的眾多金元寶,頓時倒怞一口氣,一臉心疼的馬上撲過去,她才不讓範大山他們有靠近的機會。「噢……我的金子、我的金子……」
她那語氣、動作之夸張突兀,要人不注意都不行。
趙頌宇納悶的挑了下眉。現在到底演的是哪出,為什麼他看都看不懂?
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房知雅嗎?怎麼她一見到金元寶,氣質就完全不同?緊緊護住它們的樣子就像個守財奴。
「名兼哥,你又要趁我不注意時亂揮霍了?」她一臉埋怨的瞧著他,「這些元寶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絕不讓你隨意用掉它們。」
「王妃,您也講講理吧,王爺府內的錢,王爺該如何使用那是王爺的事,就算您是王妃也不該干預過甚。」範大山僵著笑臉說。
「這是本王妃和王爺之間的家務事,還輪不到範道長你來插嘴。」房知雅態度高傲的睨了範大山一眼,盡顯王妃氣勢。
「這……」範大山暗自咬牙,又氣又惱,對房知雅簡直快恨到骨子里了。
趙頌宇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只好又問︰「文總管,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這樣的。」文總管輕咳一聲,「這是王妃在嫁來咱們府上之後,新培養出的……嗜好。」
「嗜好?」這算什麼?
「因為……」文總管不慌不忙地接下去道。
原來,房知雅一嫁過來,就被仲名兼徹底冷落,得不到丈夫的疼寵關愛,日子過得寂寞無趣,因此她只好自行尋找可以打發時間的事情做。
在被冷落了大概半年後,她終于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既然丈夫不願意試著愛她,她就不能將他當成唯一的依靠,勢必得另尋一個能讓她自己安心仰賴的東西。
而那個能代替丈夫給她安心、做為她下半生仰賴依靠的東西,自然就是金銀珠寶了。
人的心隨時會變,還不如沒有心的金銀珠寶,房知雅認為只要擁有這些財寶,就算最後哪天仲名兼不要她了,她也能活得好好的,不怕日子過不下去。
所以,從那時開始,她便對金銀珠寶有種莫名的強烈執念,不只將自己帶過來的眾多嫁妝守得緊緊的,連王府的庫房也不放過,除了基本必要的開銷用度之外,王府其他多余的花費疑慮都會被她阻擋下來。
當然了,拿金子去煉丹更是她的頭號大敵,非擋不可!
不但如此,她平日最大的樂趣也改成把玩金銀珠寶,只要一進庫房,模模擦擦放在庫房內的各種珍寶奇玩,她就能消磨完整整一日,簡直樂不思蜀。
趙頌宇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覺得她在這點上倒是挺實際的,沒能擁有人,只要要有錢,他開藥理解。「難道我之前……都沒因這件事而和她起過爭執?」
「王爺是有試著和王妃討論過這件事,但只要王妃提起自己的姐姐,王爺您就……沒轍了。」
房知雅非常明白,名兼唯一的死袕就是她姐姐房知柔,所以在他一開始因這件事和她起爭執時,她就將姐姐拿出來,大踩他的死袕。
她只要說姐姐若知道她這妹妹現在過得如此不快樂,肯定會非常難過。而他若是再將她目前唯一能夠感到快樂的「嗜好」也剝奪掉,姐姐更是不會原諒她。
仲名兼無言以對,既然她要當王府的守財奴就讓她當吧。
他不再和她爭辯,卻開始變相的趁她不注意時帶走庫房財寶,繼續供給範大山煉丹。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她再如何死守著財寶不放,他還是有辦法拿到他要的東西。
夫妻倆這樣子互相斗法難道不累嗎?趙頌宇光用想的就感到苦悶,這樣沒有任何感情存在的婚姻也太過可悲了。
「將這盤金元寶都搬入本王妃的房里。」房知雅毫不客氣的命令,還朝範大山得意一笑,分明是要氣死他,「本王妃要好好欣賞這盤金元寶的美麗光芒,順道擦一擦它們,等欣賞夠了再收起來,誰都別想踫。」
「那是王爺要賜給貧道煉長生不老丹用的!」眼看本來就要到手的金子全都飛了,範大山果然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範道長,這丹藥你也煉了兩年了,前前後後王爺不知資助過你多少金子,從沒見你成功煉出半顆仙丹過,教本王妃如何再信任你?」
「王妃以為長生不老丹有那麼容易煉成嗎?要是三兩下就有辦法煉制成功,那就一點都不稀奇了。」
「所以,連你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當真能夠順利煉出長生不老丹來,對嗎?」房知雅逮到機會故意反問,她想挫挫這道長的銳氣已經很久了。
「呃?」範大山的臉色頓時青一陣子一陣,尷尬得回不出話來。
「既然如此,本王妃就更不能讓你拿金子去浪費。」她瞧向一旁的下人道︰「還不快將金元寶搬走?」
「是。」下人們毫不猶豫的又將整盤金元寶端出書房,讓範大山看得到卻吃不到。
在該拿的東西都拿回來後,房知雅也沒有多停留,倒像是急著想回房數金元寶去,迫不及待的丟下五個字便告辭。「抱歉打擾了。」
「王爺……」直到房知雅離開後,範大山才一臉痛心的瞧向趙頌宇,似乎想要討個說法。
他那像是差點沒猛槌心肝的表情,突然讓趙頌宇覺得很好笑,卻只能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他現在要扮的可是溫文儒雅、凡事容忍退讓的仲名兼,千萬不能露出馬腳,因此他表情有些無奈的回答,「道長,剛才的事,只好請你多多擔待些了。」
「那金子的問題……」
「你先回去吧,我會再處理的。」
「那……好吧。」聞言,範大山只好不甘願的向趙頌宇行完禮,帶著李恩離開王爺府。
他是不怕拿不到金子,只不過有王妃阻撓,想必得多費些時間了。
真是討厭的女人!
一場鬧劇暫時結束,也讓趙頌宇大概明白,仲名兼「生前」為了想要煉得長生不老丹,可是非常的舍得「投資」,眼眨都不眨的就把為數不少的金子供給範大山煉丹藥,到現在卻連半點回收都沒有。
不過,反正那金山銀山也不是他的,仲名兼愛如何揮霍他管不著,就算要直接把金塊丟入大海,他也沒立場說話。
只是……房知雅那拚死守財的模樣倒是大大引起他的興趣。她真的會把金元寶一個一個拿起來擦拭,做出和她原本氣質完全不相襯的事情嗎?
因為好奇,趙頌宇在範大山離開後沒多久也出了書房,獨自一人逛到房知雅所住的院落里,想要一探究竟。
「王……王爺?」院里的丫鬟見到他出現,莫不錯愕的瞪大雙眼,「您……您怎麼來了?」
「難道這座王府內還有我不能來的地方?」他淡淡笑問,語氣雖然溫和,卻帶有一股不知從何而生的威嚴,嚇了丫鬟一跳。
「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請王爺別誤會。」丫鬟尷尬一笑。
她之所以會月兌口而出問王爺怎麼會來,那是因為從王爺和王妃成親之後,他從來沒踏入這間院落半步,今日可是頭一回破了例,她當然會訝異。
但也許是因為王爺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當然也就忘了自己打死都不進王妃院落的事情。
趙頌宇大大方方的進到院落里,左右隨意看了一下,頗有主子氣勢的問︰「王妃呢?在房里嗎?」
「回王爺,王妃此刻不在房里。」
「怎麼會不在?那她到哪里去了?」她剛剛不是才說要回房來數金元寶嗎?真是個善變的女人。
「這個……」丫鬟面露猶豫,不知該不該說。
「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回答?」趙頌宇睨她一眼,很不喜歡別人回答問題吞吞吐吐的,浪費他的時間。
「呃?不……不是。」丫鬟心一驚。王爺之前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身上隱隱散發著強硬的氣勢,她被嚇得趕緊招出來,「王妃剛才到庫房那兒去了。」
「庫房?」他訝異的微微挑眉。難道她真的到庫房樂不思蜀去了?
那正好,他就親眼去瞧瞧,顧著那些金銀珠寶是否真那麼有趣,有趣到讓她心甘情願變成守財奴,數財寶數到千遍也不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