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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美女 第六章

每年F1賽季于一月份揭開序幕,因此每年的年初是各車隊最忙的時刻,這時,新賽車的主要研發工作在一月底前已告一段落,二月上旬是最新式賽車發表會與冬季測試。

以往法拉利車隊的新式賽車發表會,都選擇在意大利總部舉行,由于今年賽季的首站為日本,因此首度選在日本東京發表新式賽車。

東京展場內——

法拉利車隊的新式賽車發表會,向來是業界矚目的焦點,因此吸引了大批中外媒體前來,在經過「誓師」般簡潔有力的開場白後,又一一介紹了車手與主要技術人員,接著,展場中心的中央舞台開啟,法拉利車隊的新式賽車「F12」以標準正式涂裝現身,一時鎂光燈狂閃。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只擺在賽車旁裝飾的凱蒂貓。」法籍車手Marc走下舞台後,臉上雖帶著笑,但說出口的竟是一堆抱怨。

雷昀希不由一陣好笑,「你這只凱蒂貓擺幾個pose亮相完可以去旁邊納涼了,我還得留下來應付媒體。」

「是啊!今天媒體像是沒事干一樣,都擠進戰場來了,雷,你就慢慢接受他們的‘拷問’吧!我同情你。」

這小子,臉上擺的明明是幸災樂禍的笑容,哪有半分同情的樣子?!

「快滾~~」要不是記者在場,他早一腿踢過去。

「哈哈哈!待會兒見啦~~」

這時,主持人在台上道︰「接下來,有關F12的設計與技術性問題,我們請昀希•雷為各位回答。」

接受采訪是很累人的事,為了讓各國媒體充分提問,也為了讓車隊的研發精神能完全傳達,因此發問與回答都要翻譯成英、法、西、義四種語言。

雷昀希走到舞台中央,接過麥克風。他穿著車隊專屬火紅色連身工作服,左胸口醒目的黃色胸徽上,繡著一匹昂然直立的俊馬。

「請問,貴車隊這次的液壓系統似乎與過去不同?」一名西班牙記者發問。

雷昀希耐心的等待隨行的譯著翻譯了問題後,才以英語回答︰「經過數據比對後,我們發現過去液壓系統故障率相對頻繁,因此我們決定選擇換用W&S車隊提供的液壓系統。」

說完,譯者再度將雷昀希的回答翻譯成其他三國語言。

法籍記者提問︰「FIA計劃推助在F1車輛內換用4缸渦輪增壓引擎,來取代目前V8引擎,貴車隊有什麼看法?」

「4缸引擎就不是法拉利了,這樣的引擎配置對于頂級賽車來說有些不符,目前我們仍然使用V8引擎。」

「根據FIA的新規定,賽車的前、後底盤撞擊測試的標準,都比以前提高許多,貴車隊采用較多的輕量化材料,會不會有無法通過撞擊測試的疑慮?」日籍記者以略帶腔調的英語發問。

「不會。F12賽車的初步撞擊測試使用了CSI技術設備,測試過程也完全遵照FIA的標準,並有FIA官員在現場監督,並通過了一系列核心撞擊測試。經過初步測試,F12賽車的單體車身在踫撞後,表面確實會出現微小裂痕,但是並不影響整個單體車身通過撞擊測試。」

譯者忠實地翻譯雷昀希的回答,但是翻到西班牙語時,他听出譯者譯錯了一字,便立刻更正他。

經過兩小時的采訪,終于所有的記者都問完了問題。

「謝謝各位踴躍提問!那麼接著請到展場外等候,我們將有專車接送各位前往搭乘由本車隊準備的私人飛機,一小時後將飛往富士山賽車場,現場觀看F12動態試駕。」

雷昀希將麥克風交給主持人後走下舞台,忽然,他看見展場角落,站著一抹玉立人影。

不可能!

他心口一跳,原以為是因思念產生了幻影,但當他定楮看去,那抹縴影朝他走來,他才發現,自己竟一直是屏息著的。

「嗨,很棒的發表會。」美麗的人兒笑著說道。

是貝君頤。

真是她。

竟是她。

雷昀希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是有絲不易察覺的低啞。

「你……怎麼來了?怎麼進來的?」

這並不是對大眾開放的記者會,沒有記者證是進不來的。

她微微一笑,只回答了他第二個問題。

「不難進來啊,我對著展場的人笑一笑,對他們說我進來找個人,他們就讓我進來了,一點也沒有為難我的意思。」

雷昀希一听,哈哈大笑。

他很清楚男人的弱點,展場保全怕是被她的美貌與笑容給迷惑了!他懷疑,要是她笑著請他們交出武器,保全人員說不定也會被催眠似地一一的照做。

「美人計不是那樣用的。」

她白他一眼,「什麼話?我什麼‘計’也沒有用!」

他望著她,她又像他記憶中的貝君頤了,自信美麗,眼中的陰霾盡散,唇瓣也恢復了紅潤。

看樣子,她已漸漸走出情殤。

壓抑著想要擁住她的沖動,雷昀希望著她笑。

「到東京來散心嗎?一個人?」

「嗯。」

「沒人陪著你?」

「是啊,而且一個人旅行也滿有趣的,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對了!我生平第一次搭了電車,還差點坐過站呢!」

雷昀希听得挑眉,半信半疑。

她?貝君頤搭電車?真難想象。

她從小嬌生慣養,恐怕連台北捷運都沒做過!

「你知道要買票?沒坐霸王車?」她瞪他。

「那你知道電車上有痴漢嗎?」

貝君頤想了一下。

「啊,剛剛有人從我婰部模過去,我以為是對方不小心,原來我被性蚤擾了?」

雷昀希听完臉色鐵青,當場火山爆發——

「你以後不準再搭電車!」

貝君頤哈哈大笑。

「騙你的啦!我看起來像是那麼不經世事嗎?」

「不行就是不行,總之我不放心。」他接過她手上的LVSpeedy35包包,朝旁邊張望一下,「其他行李呢?在飯店?」

她眨眨眼,「沒有,就這件。」

「就這件?飯店呢?哪一間?」

「還沒訂。」她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反正距離天黑還很久,也不急著找飯店。

她真是有夠瀟灑的!雷昀希佩服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真不知道要贊她勇氣可嘉還是要對她大吼一頓。

「雷,車要開了。」有人進來喚他。

雷昀希當機立斷,捉起她的手,沖著她一笑——

「那你只好乖乖跟我走了!」

雷昀希帶了一個絕世美女登機的事,讓車隊同事全圍了上來。

「你們做什麼都堵住走道?回去坐好!」私人飛機已經夠小了,都堵在這里是怎麼走路?

但沒人鳥他。

「雷,介紹一下。」

「是啊,快介紹給大家認識!」

雷昀希回以一個懶洋洋的笑︰「反正她的名字你們不會念,你們的名字她也不會念,干嘛介紹?」

「雷,看不出來你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

「現在才發現啊?」

一名車隊人員排眾而出,熱情地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FrnandoAlonsoro,你可以叫我的小名Fifi。」

美人嫣然一笑,主動伸出手,「你好,Fifi,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Olivia。」

嘩~~這樣也行?!

霎時所有的人全圍了上去,連機長、車手都跑過來湊一腳,熱情的自我介紹。

「喂喂喂~~」雷昀希竟差點被擠出機門!

雷昀希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同事,為了讓美女記住自己,竟可恥得連孩提時代阿姆喚他們的幼稚、可笑的侞名都搬出來!

他看著貝君頤認真听著每個人的自我介紹,然後和每個人握手,感覺眼前這一幕,有點像是公主在會晤她的子民們,令雷昀希克制不住地想笑,貝君頤——這女人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像鮮花般引誘著蝴蝶!

終于,飛機要起飛了,所有人坐回位置,他與貝君頤也找了個空位坐下。

「你的同事真友善。」

雷昀希輕哼,「我剛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對我可沒那麼親切。」

不管他們名字多長多拗口念,他都得一個個記下來,反復練發音直到標準,等到他都朗朗上口了,他們才不經意的告訴他——「呃,其實你可以叫我們的小名啦!」擺明惡整他!

這時,機艙內響起機長廣播︰「各位乘客,請系緊安全帶,我們現在準備起飛前往富士山賽道。同時也歡迎來自台灣的Olivia與我們同行!」

車隊同事們拍手叫好,有人還吹了口哨。

雷昀希瞪著機長室,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那個老不修……」

回過頭,他看見貝君頤正望著自己笑。

他有很久不曾看見他那樣笑了,心口仿佛被什麼給擊中,下月復像是有股暖流劃過。

「感覺你在這里,比在台灣的時候快樂多了。」貝君頤輕道。

「大多數的時候是如此。」

只除了……無法見到你。雷昀希在心底默默低補了一句。

「你怎麼會到日本來?」

「我想要放自己一個長假,剛好東京有車展,心想也許會踫到你……」

「要是沒踫到呢?要是你迷了路,或是在電車上遇到性蚤擾……總之,你不該一個人出國,太危險了!」

想到她可能遇到麻煩,而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雷昀希就有種胃痛的感覺。

「你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不是嗎?何必杞人憂天?」

雷昀希無言。

他拿她沒轍,他總是拿她沒轍的。

飛機平穩地飛行,幾乎是起飛不久後便抵達目的地,一行人搭了專車駛上富士山。

原來,富士賽道,就位于富士山的山腰上。

富士山,日本人眼中的聖山,完美的山形,覆著皚皚白雪的山峰,不管是什麼時候看,都有種聖潔的美麗。

「好美!」一走出巴士,一陣撲面而來的寒氣就令貝君頤打了個噴嚏。

「你的衣服在這里不夠暖。」雷昀希月兌了羽絨外套給她,貝君頤卻搖頭不肯要,「快穿上。」

「不,我穿了,你穿什麼?」

「這里的天氣我習慣了,還有,我皮厚肉粗,比你耐寒多了。」貝君頤還是堅持不肯。

雷昀希只好穿回外套,然後一把將她扯進外套中,包住。

「干脆這樣,誰也不會凍著。」

貝君頤格格笑了,她往後倚,背部靠著他溫暖的胸膛,他環著她的腰,那樣的姿態,如同一對相愛的戀人。

「噢,好甜蜜~~」

「Olivia,我的外套比那家伙暖,你也可以過來我這!」

車隊的同事溫和地取笑他們倆,但貝君頤只是笑,直到他們散去。

因為背對著他,她沒辦法看見雷昀希的表情,但她感覺環抱自己的手仿佛收緊了,而他的下頜,就貼在她的頰邊。

她屏息不動,在這瞬間,與他平靜地依偎。

雷昀希雖然極力克制,一再告誡自己不要踫她,她出國散心為的是尋找心靈的平靜——但是當她毫無防備,充滿信任地倚著他時,他終究無法壓抑住那股洶涌的情緒,他想擁抱她,這份渴望強烈得是他的胸腔隱隱作痛。

早在展場見到她時,他就該這麼做了。

而這一刻,她就在他的懷中,契合著他的懷抱,無比真實。

他閉眸,近乎貪婪地溫習著她的香味,她的溫度,他只能趁這瞬間,假公濟私地抱著她,放任自己的思念宣泄。

片刻後,他忽然怞身,貝君頤還來不及回頭,他已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們這樣沒辦法走路,外套你穿著,我到工作站去借件外套!」

看著他幾乎是逃開的背影,貝君頤不禁低下頭,模了模自己微燙的臉。

剛剛的一切,不是錯覺。

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兩人間不容錯辨的暗潮,如此深濃……

冬季測試是所有車隊最忙碌的時期,工程人員必須針對全新賽車分析各種數據,同時听取駕車手的意見,對賽車進行即時改良,測試範圍包括引擎、變速箱、懸吊系統及空力套件系統等等。

冬季測試將會進行兩次,今日的動態試駕,算是第一階段的測試。

所有的記者都已在看台上就位,舉起高速相機或攝影機,準備拍攝新式賽車F12的試車結果。

雷昀希也帶著貝君頤上看台,俯瞰富士賽道。

「富士賽道的布局,比不上鈴鹿車道的復雜,但對于車手可說是一大考驗。」

雷昀希說著︰「大直線路段長達1.5公里,緊接著又是兩個100R與300R的高速彎,只有從Dunlop彎開始,才有一些低速彎與減速彎,而從Dunlop彎直到Panasonic彎角更是低,這對車手的躁控力與技術工程人員都是巨大的挑戰。」

貝君頤從未看過賽車,她對于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也想要更了解雷昀希的工作。

起點線上,F12起跑了。

第一圈,法籍車手Marc以1分111.47秒,締造出令人眼楮為之一亮的好成績,貝君頤看見工作站里的工作人員樂不可支,就連雷昀希也用力鼓掌。

「Marc,干得好!」他喊道。

貝君頤感染了雷昀希的快樂,她為他的成就感到驕傲。

Marc又續跑了一百圈,漂亮地完成了這次的動態試駕,也證明了新式賽車F12d驚人穩定性。

記者們取得報道資料後,紛紛離開賽車場,準備發稿。

「走,我帶你去工作站。」雷昀希對貝君頤道。

F12d成功,證明了過去幾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工作站里,大伙早已樂翻了,開了幾瓶香檳慶祝。

貝君頤與雷昀希一走進工作站,手上就被塞了杯香檳,拉去跟大伙圍成一個圓——

「願今年的車賽旗開得勝!」

「耶~~」

眾人杯子相踫,豪邁地一仰而進。

真是瘋狂!

和雷昀希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充滿了歡笑與驚奇,貝君頤從來不知道自己能笑得這麼沒形象,更沒想過自己會和一群初見的人一起慶祝他們的成功。

幾杯香檳下肚,貝君頤的身子暖了起來。

「工作站隨時有這麼多香檳嗎啊?」她訝異的發現,只要香檳一喝完就有人去冰箱取,仿佛無限量供應。

「是啊,都是廠商贊助的,不用錢。法拉利從來不乏贊助者。」雷昀希笑,「這些家伙都是酒鬼,今天他們大概會把庫存都干掉,我們最好別待下來,否則會被灌醉。

「我也該去找飯店了。」貝君頤這才發現天色已晚。

「這里離箱根溫泉與蘆之湖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有很多溫泉旅館可以住,我開車送你去。」

片刻後,一輛火紅色法拉利從車庫駛出,在貝君頤身旁停下,副駕駛座的門從里面開放,她看見雷昀希頑童般的笑臉。

「天啊!不要告訴我,你買了法拉利!」

雷昀希笑了,「干嘛買?這部是公司提供的公務車。」

氤氳飄渺的蘆之湖,地熱如峰巒般蜿蜒起伏。

雷昀希的車在「夕霧館」前停下。

夕霧館是蘆之湖畔歷史最悠久的溫泉旅館,至今已有超過百年歷史,整幢建築全為木造,高二層,是傳統的日式建築。

「歡迎光臨!」夕霧館的女侍迎上前,眉目盡是笑意。

一進門,便換上了拖鞋。

「想要一間住房。」雷昀希說道。

貝君頤笑看雷昀希以流利的日語訂房。原來,他回答語言還真不少。

「你想要哪間住房?」

貝君頤這才注意到,這里的房間,全以花命名︰木槿、夕顏,紫陽,芙蓉……

「你幫我選。」她故意說道,有絲考驗他的意味。

雷昀希笑了笑,接下來這考驗。

他轉向櫃台的女子,不假思索道︰「牡丹。」

「好的。」女子含笑取後「牡丹」的木牌,並從櫃子中取出鑰匙。

女侍引著他們到書有「牡丹」名牌的房間,解說了房內設施後退了出去。

房間為二十四疊,全鋪上榻榻米,設有矮幾,坐墊,幾上早已準備好精致的迎賓茶貼,一壺茶正散發著熱氣。靠窗的木質地板上,放著西式的一桌二椅,拉開房間的窗簾,可看見不遠處的富士山。屋內有洗手間,但沒有浴室。遵循傳統的日式溫泉旅館,洗澡都是在大眾浴場,分為男湯與女湯,也有獨立的家族風格,但須另外收費。

為什麼選牡丹?」

「天香夜染衣,國色朝酣酒。」他停頓了下,又引了劉禹錫的詩︰「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接著是白居易,「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最後是皮日休,「竟夸天下無雙艷,獨佔人間第一香。」

這全是吟誦牡丹國色天香的名句,也是恭維她的美。

「所有花中,我覺得你最像牡丹。」他深深注視她低語。

一抹緋色飛上貝君頤的雙頰。

牡丹——那就是她在他眼中的形象?她驀地想到,今年的生日,他也是選了牡丹送她。

從小到大,她所听過的贊美不知凡幾,但他吟的那些句子,卻是最別致的恭維。

這時,門上響起輕敲,拉門開啟,女侍送來了晚餐。

「我想你應該餓了,先吃飯吧!」

晚餐是「部屋食」,意即在房間內用餐。

女侍熟練地擺放餐具,將精致的料理布了滿桌,食器全用黑陶,樸拙無華,陶器旁都飾以一片白蘿卜雕成的雪花。

女侍又一一解說了餐點名稱與食用方式,才退出房間。

聞到食物的香氣,貝君頤才驚覺自己有多餓。

飯是蘑菇飯,配菜的傳統漬物清爽開胃,伊勢龍蝦滋味清甜,綿密入口即化的海膽,還有香氣誘人的蔬菜唐揚,佐以鮮美魚湯,皆意外的可口。

「你很懂吃。」貝君頤笑道。

幾次與雷昀希吃飯,次次都有不同的驚喜。

「吃是民生大事,也是賞心樂事,為何不講究一些?」雷昀希到了杯溫熱的清酒給她,「一天之中,平均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工作,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睡覺,留給自己的,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時間,因為所剩時間不多了,所以我更不想在將就中蹉跎掉。」

這時,貝君頤想起了雷明彥——他總是在固定的餐廳用餐,點一樣的餐點,只因為他不想在吃飯上浪費時間。

他們雖為兄弟,卻是如此不同。

緩慢地用完了晚餐,女侍撤下了餐具,換上餐後甜點。

是葛粉紅豆羹,盛在琉璃碗中,附上冰瓷調羹,詩意般的美。

用完甜點後女侍又送上浴衣,貝君頤注意到,浴衣只有一件,是女性的花色,鋪的床,也是一份。

雷昀希並未打算在這里過夜。

他對她從未存有輕慢之心,這令她覺得備受呵護。

正如同下機的那個擁抱——那並不是朋友間的擁抱,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自制下的洶涌情潮,那澎潮洶涌的激狂,幾乎令她渾身震顫,她可以感覺到他想要不顧一切地抱她吻她,但他最後仍是堅守著分際退開。

有時候,愛並不是做了什麼,而是選擇不做什麼。

他對她的尊重與珍惜,更令她明白他的情意。

用過晚餐後,他們絮絮聊了一會兒,談的都是他在日本的工作的情況。

十點鐘,雷昀希準備離開。

「這是我在日本用的行動電話,還有工作站的電話,」他取來桌上的紙筆,寫下所有可以聯絡到他的方式,「不管有什麼事,不管多晚都可以打給我。」

貝君頤接下那張紙條,望著他溫柔地笑。

「明天我再來看你,睡醒後打給我,想帶你去幾個地方走一走。」

「好。」

她送他到門口,雷昀希垂眸望著她,眼中滿是留戀。

「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她倚著拉門,含笑以對。

說完後,他沒動,她也沒動。

在四目交纏的瞬間,世界仿佛被遺忘。

不知經過多久,雷昀希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忽然醒來一般。

「我走了,晚安。」

「晚安。」

這次他終于移動腳步,離開房間。

睡前泡了溫泉,松弛身心,在日本的第一夜,貝君頤睡得格外香甜。

起床後,她先打了電話給雷昀希,然後預估了從賽車場到此處的車程,才通知旅館人員三十分鐘後再送早餐。

雷昀希到時,女侍才剛布好滿桌的早餐。

「早。」貝君頤笑著對雷昀希打招呼。

「早,昨晚睡得好嗎?」

「睡得很好。」

進了房間,雷昀希才發現貝君頤穿著浴衣,長發披肩,還帶著剛起床的嬌懶風韻,令他幾乎想將她拖進懷中,恣意吻她。

「早餐剛送來,快來陪我吃早點。」她發現雷昀希只是站在門口,「怎麼了?」

他重重咳了一聲,「沒看見過你穿浴衣的樣子。」

此處的溫泉是美顏的碳酸泉,泉里的礦物質經過皮膚吸收,襯著粉色浴衣,竟使她的皮膚有若初雪。

「好看嗎?」她像模特兒般轉了一圈。

發如流泉,衣似蝴蝶,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怎樣?」她對著他笑,故意擺出風情萬種的模樣。

雷昀希模著下巴,沉吟良久。

「到底怎樣?」貝君頤沉不住氣的再問。

「我正在想古代都怎麼形容妲己……」

「什麼?妲己!」她柳眉倒豎,給他一記粉拳。

雷昀希可惡地哈哈大笑,拉著她到矮幾前坐下。

「你今天不用待在工作站嗎?」

一面問,貝君頤一面從隨身化妝包中取了發束。

為了便于用餐,她隨意地將長發綰起,當她抬手,寬袖後攏,露出一段晶瑩雪白的皓臂,而失卻了長發遮掩的浴衣襟口,則格外強調出她修長縴細的頸部線條,優美迷人。

「什麼?」雷昀希忽然覺得難以呼吸,無法思考。

「我說,你今天不用留在工作站沒關系嗎?」

「噢……」他困難地將視線調開,集中在面前的一盤烤魚上,無意識的用筷子戳著,「昨天的測試取得了大量數據,這一兩天會在電腦中進行分析,所以工作站只要有人留守就好,分析完之後,技術工程小組會根據數據調整賽車的設定,然後再進行第二次的路跑測試。」

講完後,雷昀希有些懊惱。

老天!他在干嘛?他覺得自己很蠢,在她面前竟像個無措的十七歲少年郎。

他看了貝君頤一眼,發現她竟听得很認真,沒有半分不耐。

「你今天有什麼計劃嗎?」她問道。

和我待在旅館里,終日酣戰。

他清了清喉嚨道︰「天氣很晴朗,我們去坐空中纜車。」

「空中纜車?」她頗覺有趣。

「世界第二長的高空纜車,俯瞰整個蘆之湖。」

貝君頤听了,眼眸閃閃發亮,已迫不及待要去親自體驗。

「那還等什麼?快吃早餐,吃完我們馬上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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