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八百年(下) 第二章
一個星期後——
穿著鵝黃色羽絨大衣大外套的宋隱兒在轉機之後,終于走出寧夏河東機場,她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臉色很難看。
她之所以站在這里,主要是因為她家的老小姐和大少爺「好心」地「建議」她,只要她能說服拓跋司功把那筆所謂的「聘金」變成借款,她就可以不用嫁。
所以,她才會在和拓跋司功的秘書通過電話之後,自費訂了機票、飯店還有飯店接送行程,大老遠地飛上這一趟。
「見鬼了,宋立這輩子沒賺過一塊錢,借了那幾千萬之後,還不就指望著我會替他還!」宋隱兒拖著行李箱,忍不住忿忿地咕噥了一聲。
那兩人還有沒有想過,拓跋司功和他們非親非故,干嘛借錢給他們?他做的是和餐飲有關的事業,重點應該是在白糕祖傳秘方吧!
可是,那帖秘方真的有那麼值錢嗎?還是祖傳香囊里有什麼寶藏圖之類的東西?宋隱兒邊走邊想,直到一陣刺骨寒風驚醒了她為止。
要命,這里溫度至少比台灣低十度!她牙齒打顫地拉出圍巾,繞著發寒的脖子,大步走向接機處,然後很快地走到那個舉著她名字紙牌,等著她的高大男子身邊。
「我是宋隱兒。」宋隱兒對這個強壯到可以當拳擊選手的司機一笑。
「您好,我是您這幾天的司機羅輪。您可以叫我小羅。」羅輪有禮貌地點頭,領著她走出機場。
「哈,你長得這麼高,叫你小羅還真是讓人有壓力啊!」宋隱兒仰頭看著這個差不多是她兩倍大體積的人,一邊笑著說道。
「您可以改叫我大羅。」
「沒關系,我難得當一次老大,就叫你小羅好了。」宋隱兒見羅輪停在一輛賓士吉普車前面。「不會吧?!這麼高級,服務這麼周到?!我訂的飯店是‘大眾酒店’,不是你們這兒最高級的‘豪斯酒店’,你們沒弄錯接送車輛吧?」
宋隱兒把這輛亮晶晶的紅色車子前後打量了一遍,降低聲音問道︰「不會是山寨版吧?」
「是原裝進口車,請宋小姐放心。然後,因為宋小姐所訂的飯店和我們酒店是同一個集團,您是我們第一百萬個客人,所以飯店方面已經自動將您的住宿升級到‘豪斯酒店’。」羅輪說到。
宋隱兒看著羅輪,長長睫毛眨了兩下,涂了薄量唇膏的雙唇開始緊抿。
「好事從來不曾落在我頭上。」她雙手插腰地說到,語氣開始有些咄咄逼人。
羅輪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應,巨人般身軀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如果是詐騙集團的人,我勸你現在就可以走人了。我兩袖清風,長得還算有人緣,但肯定稱不上絕世美女,而且很吵,寧死也要討公道,絕對不會多付一塊錢!」她明眸噴火,一副想抓起他的領口算賬的模樣。
「宋小姐放心,我們不會收您任何費用。您一抵達飯店,就會發現所有的一切真的是特別為您這個貴賓準備的。」羅輪認真地說道。
「媽的,真的中了大獎了!萬歲!」宋隱兒先是雙手高舉,繼而在地上用力地彈跳著。「本人這輩子就數今天最幸運!快上車、快上車,我這輩子還沒搭過賓士車呢!」
羅輪幫她拉開後座車門,她搖搖頭,跳上副駕駛座。
「坐前面這樣視野比較清楚。」她自行扣上安全帶,望著前方截然不同的風景。
「宋小姐此行有沒有特別想去哪里走走?」羅輪問道。
「如果有空的話,應該就是去看看賀蘭山下那片被稱為東方金字塔的皇陵,還有什麼青銅峽一百零八塔吧!對了,听說這個地方是以前的西夏,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異國風俗?」她好奇地問道,好像她打算在這里停留十八天一樣。
她在訂機票來這里之前,已經跟拓跋司功的秘書確認了他這幾日的行程,但她卻沒有再進一步約下確定時間;因為她還沒有想到可以用什麼法子說服拓跋司功平白無故地借款給他們家,所以她打算先出家門旅游。
「女柵。」羅輪說道。
「女柵?」宋隱兒一說出這個詞,感覺全身就起了雞皮疙瘩。「那是什麼?」
「當時的西夏男女如果很相愛,就會相約到山上自殺。之後,他們的家人就會用彩色的布包好他們的尸體,然後再用干草纏在木架上,用火焚燒。這樣的習俗俗稱為‘女柵’。」羅輪邊開車邊說道。
宋隱兒猛柔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水靈小臉皺成一團。
「他們搞什麼鬼啊!因為很相愛所以要一起死?是日子過得太好,沒吃過苦,還是挫折容忍度太低?」她不可思議地搖頭,巴不得伸手去敲那些人的腦袋。「如果很相愛就應該把愛分享出去嘛!世界上有那麼多人需要幫助。」
宋隱兒的聲音透過羅輪別在領口的收音麥克風,傳到「豪斯酒店」總統套房的書房里——
拓跋司功正坐在桌前,听她輕快飛揚的嗓音說著她的看法。
他閉著眼,想象宋隱兒就坐在他身邊,想象她眉飛色舞、雙手飛舞的模樣,他肅然的輪廓浮上一層淡淡笑意。
就要見面了啊——他夢中的女人宋隱兒!
如果宋隱兒對羅輪的話還有什麼懷疑,當她踏入飯店的第一時間,那些懷疑全都煙消雲散了。
穿著黑色西裝的服務人員,一見到她便畢恭畢敬地稱呼她為「宋小姐」,還安排她到一層樓只有兩戶的總統套房,並且派遣小羅當她的專屬司機。
宋隱兒因此嘴巴笑的很酸,而且進了房間之後,腳也變得很酸。
因為這間很有香榭氛圍,擺設大量法式緹花家具的總統套房至少有六十坪,大到她如果想從一頭跑到另一頭,可能要花上幾分鐘——因為每個擺設舒服沙發的角落,每一扇能欣賞到飯店的落地大窗,每一間大理石裝潢的浴室,都能引起她的駐足大叫。
幸好房間里只有她一人,她可以不顧形象地尖叫,可以可以跳芭蕾舞轉圈圈轉回她大到可以露營的主臥室。
宋隱兒月兌下外套,享受飯店里頭暖哄哄的暖氣。她從冰箱里拿出她最愛的可樂,抱著那束放在白色蕾絲床上的粉紫玫瑰,把臉整個埋了進去。
咦?
宋隱兒發現花束里有張卡片,她怞起一瞧——
今晚八點在一樓的歌劇廳將舉行一場慈善晚會,聘有米其林三星廚師現場服務。您是我們的貴賓,請務必到場參加。衣櫃里已經為您準備好晚宴禮服,若不合身,請洽服務台便有專人立即為您修改。
「哇!吃一頓要花很多錢的米其林三星主廚耶……」宋隱兒咽了口口水,已經想不起自己上回吃到高級美食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況且,身為糕餅師父,品嘗各地美食,把味道記在腦海里是件很重要的事,所以這樣的盛會,她怎麼能夠缺席呢?
宋隱兒走進更衣室,在一排禮服里,挑出一件黃色短禮服。
她站在穿衣鏡前,有種想要在室內尋找神仙教母的沖動。
可能是上天憐憫她接下來要承接媽媽和哥哥三千萬的債務,所以才給了她這樣的幸運吧!
事實上,天香餅鋪的生意不錯,年收入五、六百萬不是難事,若不是媽媽和哥哥的敗家,她也不用一想到未來就垂頭喪氣……
是不是她扛了太多責任,所以才造成這樣的結果?人家說「慈母多敗兒」,她媽的溺愛造成了哥哥的好逸惡勞,但偏偏承擔這樣責任的人總是她。
她也好想有個肩膀可以依靠。
宋隱兒頹下肩,抱著那束花坐在地板上,突然覺得好孤單;如果她夢里的男人出現,他會為她扛下所有責任吧!
天,她捂著額頭,猜想自己真的是扛責任扛得太累了,所以才會頻頻執著于夢中那雙堅定的眼神吧!
畢竟,她這輩子從沒遇過一個讓她覺得有肩膀的男人——
她的爸爸早逝,哥哥不成材,歷任男友也沒一個能為她分憂解勞……唉!
「算了,做夢都是比較美好的;搞不好那家伙如果在現實里,會是另一個宋立,那我不就倒大霉?」她大聲告訴自己,卻忍不住低頭看著她掛在項間的香囊。
她好想賣掉祖傳秘方,從此浪跡天涯,得個自由自在。
但是,如果她賣掉祖傳秘方,她死了以後怎麼跟另一個世界的外婆交代啊?不行,她宋隱兒的精神就是絕不服輸!
宋隱兒放下花束,決定今晚把自己打扮成宇宙無敵大美女,然後吃得飽飽、睡上一覺,這樣她接下來才有斗志跟那個在網路媒體上都尋不到照片的神秘餐飲大亨拓跋司功——
FIGHT!
宋隱兒拿了邀請卡,溜進設在飯店歌劇廳的慈善晚會會場,一看到滿屋子打扮得像是要去參加皇家舞會的賓客,她的眼珠子就沒停止轉動過。
哇!那些女人掛在身上的鴿子蛋和閃閃發亮的鑽石、珠寶應該都是真的吧!搞不好她在地上還可以撿到碎鑽呢!
宋隱兒很不爭氣地往地上一瞄,卻只看到一雙雙讓她看了腳痛的高跟鞋。她吐吐舌頭,渾然不覺自己穿著小禮服的嬌俏模樣已經吸引了一些目光。
「宋小姐。」羅輪站在她面前。
「羅輪,你好啊!」她看到熟人,松了口氣。
「宋小姐用餐了嗎?我去替您取一些這里很受歡迎的前菜和點心——香草水果塔、生蠔佐柑橘辣醬,以及燻鮭魚脆片前菜,好嗎?」羅輪問道。
「听起來通通都好好吃喔!」她咽了口口水。「吃不完可以打包帶走嗎?」
「我請人送到您房里。」羅輪壓低聲音說道。
「小羅,你真是天使!」她圓睜著眼,雙手合十在胸前,一臉看到天使的表情。
羅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領著她走到位于閣樓的包廂。「宋小姐這邊請,我們替您在包廂里準備了一個座位。」
宋隱兒跟著羅輪往那里走,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那群名媛貴婦在看到她走往包廂時,瞬間集中火力的視線。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公主。」宋隱兒走進以天鵝絨布幕半掩的入口,笑著說道。
半開放式的包廂里頭,陳設極為簡單,厚軟的黑色地毯上擺著一張天鵝絨沙發,牆上則掛了幾張照片。
她轉身打量著牆上照片,目光一眼定在那張鎏金三層食盒的照片上。
她的腦子里轟地一聲閃過千百個畫面,那畫面多到她無法辨別,只是覺得頭痛欲裂。
宋隱兒搖著頭,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後背冒出冷汗,她慌張地大步後退,腳步踉蹌了一下。
一雙大掌握住她的腰,穩定了她的身子,渾厚男聲在她耳邊說道︰「那是宋朝的古董鎏金八稜銀奩,我在拍賣會上看到時,反應和你現在一樣。」
宋隱兒慕地回頭,對上了——
她夢中的那對眼楮!
她捂著唇,不能置信地瞪大眼。
她連打了好幾個寒顫,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著,可他擱在她腰間的大掌阻止了她。
她呆呆地看著他,感覺他的體溫以及一股薄荷冷香整個佔領她的呼吸,讓她動彈不得。
終于,她知道夢中的「他」擁有一張什麼樣的臉孔了。
他長得像混血兒,擁有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而那雙黝黑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她——
像是已經等了她幾百年一般執著。
一陣心酸涌上宋銀兒的喉頭,她頭暈目眩,整個人陷入驚慌之中,轉身就想要逃走——
「不許走。」男子握住她的下顎,強迫她與他對望。
宋隱兒緊握拳頭,心痛得像有把火在焚燒一樣。
她慕然低下頭,根本無法與之對望,只能拼命深呼吸,好讓自己不要顫抖得像見鬼了一樣。
沒事了,一切只是巧合!她的情緒實在太可笑。
宋隱兒告訴自己,開始找事情來分散注意力,她揚眸瞄著身前的男人——
他穿了一身看來貴到嚇死人的黑色西裝,帶著一股時尚打扮也無法掩飾的霸氣,看來就不是個好惹的角色;更別提他那雙扣在她腰間始終不松開的大掌——
他們才「初次」見面耶,這樣算是「性蚤擾」吧?
可她心髒是在怦怦亂跳個什麼勁啊!腰間被他大掌握住的地方,正像火一樣地燃燒著……
「為什麼不說話?」他啞聲問道,連眼楮都舍不得眨。
「因為在想要怎麼樣才能扯開你這雙手,放開!」宋隱兒仰起小臉狠瞪著他,可一對上他的黑眸,心髒又被狠擰了一下。
看著她鼓起腮幫子的冒火樣,他胸口慕地一窒,目光更不願離開她的臉孔。
只是,因為不想給她留下壞印象,所以他強迫自己松開手。
他的大掌才離開,宋隱兒便咬了下唇,覺得有點後悔。
媽的,她莫非是在發情期,不然怎麼會想把他的手給拉回來?宋隱兒心里很恐慌,清楚地察覺到這人對她有非常奇怪的影響力。
她瞄了一眼出口,拼命祈禱著小羅快點回來。
「你以前見過這個鎏金八稜銀奩?」他移動了子,完全擋住出口。
「沒。」她大步往前走了一步,硬是要他讓出一條路。
見鬼了,他沒事長這麼高干嘛?穿了高跟鞋的她,高度居然只及他的肩膀。
「但是,你剛才看到照片的表情很激動。」他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存心不讓人離開。
他嘴角一揚,目光看著她嬌俏小臉上的生動表情。
他含笑目光讓她耳朵一紅,卻也讓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該死的,我不該說‘屁’。」她懊惱地跺腳,掛在項間的香囊也隨之跳動了下。
他看著那個香囊,腦子有片刻的暈眩。
「這是什麼?」他驀地出手握住那個香囊。
他微冷的手掌輕觸著她的鎖骨,宋隱兒猛打了幾個哆嗦,卻弄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冷,還是對他很有感覺。
「這是我外婆留給我的傳家寶。」宋隱兒力持鎮定地睜著一雙火眸狠瞪著他。「還有,你如果再敢這麼隨便踫人家的話,我就要請酒店的人過來處理了。」
「我對你不是隨便,而是情不自禁。」他撫著她的臉頰,俯低身子更加靠近她的臉龐。
「所有變態殺人魔都說這一套。」
宋隱兒冷哼一聲,抓下他的手;但他的指尖卻順著她掌心一滑,輕易地將兩人的手變成十指交扣的狀況。
他牢牢一握,她整個人驀地一震。
「你不覺得這個香囊和牆上的鎏金八稜銀奩,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嗎?」他低語著,眼里火焰如果能傷人,早將她燒成灰燼,吞入身子里合而為一。
宋隱兒手握香囊,目光再次停在那張照片上。
她的腦門熱烘烘的脹熱著,一個畫面突然閃過她的腦海——
「她」嘴里嘔著血,手里緊抓著香囊,斷了氣……
「不!」宋隱兒沒法子控制自己的情緒,她雙手一推,趁他不注意時,飛快地沖出了包廂。
她沖下樓梯,沖過穿著燕尾服的服務生,穿過一群對她側目的人,她推開一扇距離她最近的一個陽台門,跑出屋外。
她抓著陽台欄桿,全身不停地發抖,眼淚像斷線珍珠一樣地拼命往下掉。
她睜大眼,用力地深呼吸,不許自己太激動。
「你哭什麼哭,不過就是腦中閃過一個畫面而已,可能是哪一部連續劇的場景突然跑出來而已!」她絮叨碎念著自己,努力地想讓自己鎮定,只是——
「她」的死相一直在她的腦中盤桓,她胸口的那個血洞……
「不許再想了!假的、假的,那全都是假的!」宋隱兒抱著頭大叫出聲。
身後的陽台門被推開,她驀地回頭。
羅輪拿著一件黑色風衣走了過來。
「宋小姐,外頭天冷,請穿上外套。」羅輪說道。
宋隱兒一看到外套,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冷到臉頰僵硬,她接過外套才往身上一披,便聞到一股淡淡薄荷味——這是那個男人的香味。
「Michael。」
「Michael是誰?」她抓著外套,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他是我們飯店的首席顧問。」
宋隱兒低頭用外套把自己裹緊,感覺毛料的溫暖牢牢抓住她,讓她不自覺地縮入其間,並且深吸一口衣料上的主人味道——
那股淡淡冷香在吸入鼻尖後,先是微涼,繼而在喉腔里揚起薄荷的清香辣味,最後那股涼意便肆無忌憚地鑽入她心里。
她身子一震,不得不承認她怕那個名叫Michael的男人,更怕自己對她的反應!
「宋小姐要不要回到里頭吃點東西?廚師幫您特制了雙味龍蝦佐松露。」
宋隱兒睜大眼,已經不知道這一天還有什麼事能夠讓她感到訝異了。「你們怎麼知道我愛吃龍蝦?」
羅輪只是一笑,便替她推開了陽台門。
宋隱兒擁著外套,走進溫暖的室內,才坐下吃了一口龍蝦,她便沒法子再多想,全副精神都放在眼前這盤可能是她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食物上頭。
「……感謝各位貴賓蒞臨會場,今天聚會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替偏遠地區的孩童募款興建一所學校……」四十多歲的司儀穿著燕尾服,別了個黑色領結,帶著燦爛笑容說道。
好吃、好吃!宋隱兒滿足地眯起眼,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名媛們全都開始整理器儀容,她只忙著把烤得彈牙的龍蝦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因此,請在場的女士們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逐一走到台上。」
宋隱兒一口龍蝦還卡在喉嚨里,她瞪大眼,像雙圓睜著眼的金魚盯著站在她面前的服務員。
她原想胡亂咬兩下便把食物吞下肚,偏偏食物太美味,她的舌頭不願太再放它離開。于是,便這麼鼓著腮幫子與服務員對看了三十秒。
「干嘛?」她好不容易吞下食物後問道。
「請您到台上參與今晚的慈善拍賣。」服務員揚起發僵的笑臉,一笑再笑。
「我錯過了什麼嗎?」宋隱兒轉頭看向始終站在一邊的羅輪。
「今晚有個慈善拍賣,現場將拍賣未婚女子的舞碼或是共度一日早、午、晚餐的時光。拍賣價從美金一千元起標,所得將會替偏遠地區的孩子興建一所學校。」
「捐就捐,干嘛玩這種把戲?有錢人真是無聊!」她不以為然地說道,成功地打落服務員最後一絲笑容。「我不去。」
「宋小姐有所不知,在這樣的場合,男人為了面子,女人為了讓男人給自己做面子,每年這樣的慈善義賣都可以募捐到上千萬台幣。」羅輪極有耐心地解釋道。
「原來愛面子還是有好處的嘛,不過……」宋隱兒一聳肩,舉起叉子準備繼續進攻食物。「那也不缺我一個。」
「來賓宋隱兒小姐,請您迅速上台。」台上司儀左右張望著,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紙條。「有位神秘客說要標下您一日早、午、晚餐的時間,目前起標價是十萬美金。」
十萬美金?!開什麼玩笑啊!宋隱兒倒怞一口氣,直覺這個價碼是那個什麼Michael出的。他以為撒下十萬美金就可以讓她刮目相看了嗎?
宋隱兒咽了口口水,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又一次被他震撼到了。
她飛快地瞄了羅輪一眼,她壓低聲音說道︰「不許去告密,說我在這里。」她決定裝死到底。
「宋隱兒小姐?請您快點上台。」司儀又說。
她繼續吃她的美食。
「神秘客出價二十萬美金!」司儀爆出一聲大喊。
宋隱兒差點被噎死。二十萬美金——台幣六百萬——買她一天?!
她真的不知道該替主辦單位慶幸,還是要因為那個男人對她的執著而捏一把冷汗。
「神秘客出價三十萬美金!宋小姐若是一分鐘內不上台,這筆標金便要取消。偏遠地區的孩子們少了這麼一大筆錢,少了遮風擋雨的屋頂,宋小姐,您于心何忍啊?」司儀的聲音如訴如泣地勸說著。
現場所有人都在尋找這名宋小姐的蹤影。
「倒數三十秒……」
宋隱兒忿忿地咬著嘴里的核桃,巴不得自己咬下的是那個神秘客的頭。
「到數十秒……」
「等一下!」宋隱兒慕然起身,朝司儀大叫一聲。「叫那個神秘客出來。」
「您是宋小姐嗎?」司儀眼楮一亮。
「沒錯。」
「神秘客先生說,若您接受了這筆標價,他明天早上十點便會帶著支票現身在您房門前。」
「我能不接受嗎?」宋隱兒板著臉,雙手無奈地一攤,因為她一點也不想成為妨礙建造偏遠學校的凶手。
「那麼我們便恭喜這位神秘客先生以美金三十萬元高價得標。」司儀大聲宣布。
現場鬧哄哄的,每個人都東張西望著想見到神秘客,只有宋隱兒不想。
她大步走出會場,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正如影隨形地跟著她,但她不想回頭。
反正,交易時間是從明天早餐才開始,而她能躲一晚就是一晚。
也許過了今晚之後,她又會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宋隱兒了!
宋隱兒握住項間香囊,加快腳步沖進了電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