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八百年(下) 第十一章
那天午後,拓跋司功午睡後醒來,便到書房處理公事。
當林秘書告訴他宋隱兒由羅輪陪同著外出購物時,他只是點點頭,便開始向林秘書交代起關于基金會成立的事情。
他準備為宋隱兒在台灣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幫助貧困家庭的孩子自立,幫助他們學得一技之長。以前行善,他覺得是在彌補自己兒時的遺憾,希望能幫到和他一樣的人;現在行善是為了讓她開心,是為了讓自己在她眼里像個好人。
想起她時,拓跋司功就會抬頭看看時鐘,心里嘀咕著——
怎麼還沒回來?
在遇見宋隱兒之前,拓跋司功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像正常人,他單純地認為他只是不愛與旁人有所接觸罷了。
當然,所有情況都在他遇見她之後大為逆轉,有了她之後,他才開始知道為什麼男人在辛苦一天之後會只想要回家——那是一種動物歸巢的本能,因為唯有在家里,才能感覺到真正的安全與放松。
只是,拓跋司功知道對現在他而言,那樣的安全與放松只是假象——即使他昨晚才千百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去介意那一切,只要認真過好現在的每一天。但,所有的念頭都會在看到她眼中的不舍時,化為一股心疼——
一種他若是早逝,舍不得她獨自難過的心疼。
「……這是各間餐廳上星期的營業額報表。還有研發團隊開發的新的平板電影菜單預計下個月可以正式在各間餐廳上線,您希望何時出發去測試?」
「看她什麼時候有空和我一塊兒出國。」拓跋司功說道。
「還有,有一所新成立的偏遠小學希望邀請您去剪彩——‘M餐廳’贊助孩童一年的營養午餐費用。」
「如果她願意去的話,讓她上台,我陪她一起去。」拓跋司功說道。
「等夫人回來,我馬上和她確認行程。」林秘書听到拓跋司功以宋隱兒為主的行程,忍不住微笑地點頭說道。
拓跋司功看著林秘書的微笑,想起昨晚所有人相談甚歡的氣氛、想起宋隱兒對他不時的耳提面命,要多關心身邊的人——因為當他車禍時,跟了他好幾年的林秘書和羅輪對他的關心,絕對不亞于親人。
「林秘書,你……」拓跋司功開了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方臉的林秘書立刻立正站好。「請問您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拓跋司功皺著眉,在腦中回想著她給過的幾個家常問題。「你……放假時候都做些什麼?」
林秘書嚇傻,金邊眼鏡下一對不怎麼大的眼突然瞪得奇大無比。「……通常……都是去打打高爾夫球,有時會去騎腳踏車……」
拓跋司功點頭,覺得氣氛實在不對勁,連忙再拋出一個問題,「你還沒結婚對不對?」
「對。」林秘書立正站好,緊張得額冒冷汗。
為什麼這個話題又結束了?拓跋司功皺眉看著林秘書,努力想再問出第三個問題。
林秘書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不曉得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事。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拓跋司功和林秘書同時都松了口氣,因為那是宋隱兒特有的敲門法。
「我回來了!」宋隱兒探頭在門邊問道︰「你們忙完了嗎?」
「忙完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宋隱兒走進書房,指著他的臉說道︰「拓跋司功,你又皺眉頭了,罰一百塊!」
「我沒有皺眉。」拓跋司功皺眉說道。
「哈!再加一百。」宋隱兒伸手去柔他的眉心,回頭對一旁的林秘書問道︰「我這星期賺到多少公益基金了?」
「一千八百塊。」林秘書笑著說道。
「下回改罰皺一次眉頭一千塊,看你還會不會老要皺眉?哪有那麼多不開心的事情。」
「我這是不自覺的老習慣。」
拓跋司功拉住她的手,她則是顧著他的手勢偎在他身側,並自然而然地抱住他的手臂。
林秘書看著拓跋司功望著宋小姐的溫柔眼神,至今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竟然會因為宋小姐而有了一百八十度大改變。
「林秘書說你去買東西,怎麼這麼早就回來?」拓跋司功問道。
「我怕你太想我啊。」宋隱兒抬頭看向林秘書。「另一半太拈人真是甜蜜的麻煩啊,我又不是遲鈍的恐龍,當然要表現得熱烈一點啊。」
林秘書聞言,大笑出聲。
拓跋司功直覺地冷眼瞥過去。
林秘書立正站好,馬上九十度直角轉彎。「我去找羅輪,我有些事要跟他討論一下。」
林秘書才離開,宋隱兒馬上跳到他的身上,不客氣地咬了下他的唇。「你喔,懲罰你嚇到林秘書,不是叫你要跟他們培養感情,怎麼你就是惡習難改啊?」
「我剛才有問他平時都做些什麼、結婚了沒有。」他一本正經說道。
「一定是板著臉,用冷冷的聲音問的,你看林秘書嚇到一副想去收驚的樣子。」她笑著用鼻尖摩著他的,忍不住將他的頸子攬得更緊。
「你心情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今天早上明明還不怎麼笑。」拓跋司功低頭在她發間印下一吻。
「因為我有重大消息要宣布!」她抬起頭,明亮大眼興奮地瞅著他,一想到他終于可以徹底擺月兌外人口中不祥克女的惡名了,昨天那些關于前世的陰霾好像就可以變淡一些。
「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去了哪里?」她神秘兮兮地問道。
「不是去買東西嗎?」
他皺眉看向她,她伸手柔去他的眉心。
「比那刺激多了。」她興奮地抱住他的手臂,簡單說了下剛才與孫曉麗會面的過程。
拓跋司功瞪著她,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語。
「我了不起吧?女人的第六感果然不可小覷!你們當初如果多注意一下孫明麗與柳秘書的互動,可能早就發現真相了。」她雙手插腰得意地說道,只差沒替自己鼓掌。「你怎麼都不稱贊……」她看向拓跋司功——
咦,他怎麼臉色鐵青,牙關也咬得死緊?
「宋隱兒——」拓跋司功從齒縫里迸出話來。
宋隱兒一看苗頭不對,馬上就要落跑。
偏偏拓跋司功快她一步,他用力攬過她的腰,讓她臉朝下地趴在他的大腿上,大掌二話不說便打向她的婰部!
「你怎麼可以私下去見孫曉麗,萬一出了事,你要我怎麼有法子忍受!萬一你說出真相,而孫曉麗惱羞成怒想要害死你,你要怎麼辦?!」他滿腔怒氣全落在大掌里,一下又一下地飛到她的婰部上。
她奮力掙扎著、哇哇大叫,偏偏他就是不松手。
「我現在沒事了,而且我是帶著羅輪去的……你不要再打了,很痛……我要告你家暴啦!」宋隱兒齜牙咧嘴地抬頭瞪著他。
「你造成我的心理恐慌,那才叫家暴!」拓跋司功松開手,黑眸還是冒火地瞪著她。
宋隱兒馬上跳起身,站在一旁嘟著唇,柔著被他打得發麻的。
拓跋司功瞪著她一臉不知悔改的模樣,他驀地一個箭步向前,摟住她的腰,狠狠吻向她的唇。
他不給她任何機會,雙唇和雙手同時探向她最敏感的部分,執意挑惹出她的每一分塊感。他要感受到她的一切,感受她還是平安地屬于他!
宋隱兒抗拒不了他的誘惑,被他褪去牛仔褲,趴在沙發上與他歡愛了一回。
原以為他的怒氣會因此而消退一些,沒想到他像是要證明她沒法抗拒他一樣,用盡各種讓她聲吟出聲卻達不到巔峰的方式折磨著她,逼得她一定要開口求饒,說她以後再也不敢妄自行動,他才肯放她一馬。
「拓跋司功……我沒有力氣了……」
幾個小時之後,宋隱兒已經累到全身無力,偏偏他還不收手,偏偏她又抵擋不了他的撩撥,總是在他的之下全面失控。
「啊!」宋隱兒抓著俯首在她最女性之處的他的頭發,拱起身在他蝕人心神的唇舌下崩潰。
「你也知道自己力氣贏不過人,下回還要出去惹是生非嗎?」他拱起身,挺身進入她仍濕潤的身體。
宋隱兒的頭在沙發間晃動著,已經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隨著他的每次沉入而發出貓咪般喘不過氣的聲吟,直到他終于饒過了她,好心地彼此同登高峰。
「你明知道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明知道如果我失去了你,就不知道要怎麼過日子,你還敢給我做出危險舉動!給我小心一點,知道嗎?」拓跋司功語帶威脅地瞪著她,伸手撫去她眼角的淚水。
「我開始懷念你面無表情的樣子了。」宋隱兒嘟著唇,勉強揚眸看他一眼後,馬上閉眼沉沉睡去。
拓跋司功緊擁住她的身子,目光仍然沒法子從她身上移開。知道只要她不離開他身邊,他根本不介意自己被別人貼上惡名那種小事。
只是,見她這麼為他著想,他實在應該再多做點什麼的。
他穿好衣服後,拄著助行器,慢慢地走出書房。
「幫我跟古董經紀人聯絡,要他無論花多久的時間去比對,也要找出與那本手札缺失文字相關的文件……」拓跋司功找到林秘書,嚴肅地說道。
「是。」林秘書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頭。
「這事對我及隱兒非常重要,麻煩了。」他看著林秘書,不自覺地多加了這一句。
「我明白了,請您放心,我會盡一切努力幫忙古董經紀人尋找的。」林秘書馬上站直身子,有種被交付重任的使命感。
「謝謝。」拓跋司功對著他點頭。
林秘書被他這麼一致謝,先是立正站好,繼而忍不住對自己的手忙腳亂感到好笑。
于是,兩個男人互看了一眼,唇邊都洋溢出笑意,他們同時想著——
一切,應該會愈來愈好的。
一年後——
孫明麗在台東的那片廣大土地,被拓跋司功以成本價買下,用隱兒基金名義成立一座庇護弱勢孩童的農場及一座「M餐廳」的中央廚房——「M餐廳」新成立的古式糕點宅配品牌「天香」,日後全都會統一從這里制作寄出。
孫明麗為了報恩離開家族事業,擔任基金會董事長。而宋隱兒則是基金會里頭的大廚兼大家長,每天都和院童混在一起,直到拓跋司功來拎著人回家為止。
是的,為了避開宋隱兒媽媽及哥哥不時的蚤擾及借款,拓跋司功和宋隱兒如果落腳于台灣時,他們就會定居在美麗的東部,珍惜著彼此攜手的每一天。
一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他們所擔心的血咒契約會讓他提前離開人世一事並未發生。拓跋司功連跌倒的意外都沒有,依然安然無恙,兩人這才漸漸放下心。
只是,對宋隱兒來說,這段期間內最讓她難過的事就是——
當初那封「拓跋司功,該死」的簡訊竟被調查出,是從她哥哥宋立朋友的手機里發出去的。
拓跋司功的保全那邊派了人到她哥哥朋友那里控口風,沒想到卻打听到宋立竟然只因為認為拓跋司功指使他妹妹要和宋家劃清關系,所以就找人騎車去教訓拓跋司功。
宋隱兒一開始並不願相信這麼殘忍的事實,她覺得羞對拓跋司功,于是趁著他午睡時偷溜出門,想找個地洞躲起來不見人。
偏偏拓跋司功身邊耳目眾多,每一個都知道他不能沒有她,第一時間便通報了他。
她當時才溜走一個小時,拓跋司功就已拖著他還裹著石膏的腿,氣急敗壞地找到她,不許她把家人所犯的錯攬到她的身上,因為她不是他們。他直接警告她要是不好好待在身邊,他對于那些慈善事業就全都撒手不管。
她把他的話全听進耳里,不但乖乖回到他身邊,而且在痛定思痛之後,現在除了每個月匯款幾萬元給媽媽當生活費之外,和宋立不再有聯系。她知道自己必須放手,否則後患無窮啊——
她可不想下輩子還和宋立有恩怨牽扯啊。
這一天,宋隱兒剛從台東市區辦完事回到位于農場里的基金會,她才下車就急著往辦公室方向沖,一心只想快點把好消息告訴拓跋司功。
「宋隱兒。」有人喚住了正努力跑步前進的她。
宋隱兒一回頭,萬萬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她的前任男友周多輪。
「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女朋友看了電視新聞報導,說這座農場現在有開放觀光及糕餅制作課程,所以說想來這里看看。」
「她呢?」宋隱兒好奇地左右張望著。
「她現在在里面做糕點,我到外頭怞根煙。」周多輪輕咳兩聲,表情有些不自在。
「歡迎你們,多多捧場買一些我們小朋友自制的手工藝品及糕點,當成你當年拋棄我的代價!」宋隱兒笑著朝他眨眨眼,小臉洋溢著光彩。
「你氣色很好。」周多輪不自在地轉移了話題。
「是啊,因為我老公很疼我。」宋隱兒因為想到拓跋司功和接下來要告訴他的事,整個人就笑到連腮幫子都鼓起來。「其實,你算命真的算得滿準的,我確實是旺夫益子命格。」
「我前陣子看新聞報導說‘天香’現在每個月網路營收上百萬?」周多輪問道。
「我老公行銷手法一流,加上原本就是在做好事,購買的人當然踴躍。」宋隱兒笑得嘴巴好酸,可是真的好幸福喔。
等她待會兒把好消息告訴老公時,他一定也會跟著傻笑的。
咦?宋隱兒看著拓跋司功從辦公室大步地走來,剛毅臉龐一股殺氣,目光如刀地瞪著她這邊。
宋隱兒左右張望著,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拓跋司功大步站到她身邊,大掌直接把她攬到身側。
「你在笑什麼?」他板著臉沉聲問道,恰巧從辦公室監視器里看到她對這個男人笑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一樣,他當然要出來了解一下狀況。
「老友重逢,開心嘛!他是我的前男友周多輪。」宋隱兒各看了兩個男人一眼。「周多輪,這是我老公拓跋司功。」
近來已經願意看著人眼楮說話的拓跋司功,黑眸先是一眯,繼而定定地看著周多輪。
周多輪被他兩道銳利目光盯得動彈不得,勉強揚起唇角就想告辭。
「喂,你不是神算嗎?快點幫我老公看看運勢。」宋隱兒上前想阻止周多輪後退。
「不需要。」拓跋司功拉回她,斬釘截鐵地拒絕。
宋隱兒興致勃勃地說道︰「不看白不看啊,他平常論命也不便宜耶!」
拓跋司功很少反對老婆意見,倏地往前伸出手——
周多輪嚇得後退一步,臉色驚恐得像對方掏出的是手槍一樣。
「你太凶了啦。」宋隱兒用手輕點著拓跋司功的唇角。
拓跋司功抿緊唇,不情願地挑了下唇角。
「快看啊。」宋隱兒拉過拓跋司功的手塞到周多輪手里。
周多輪握住那只剛硬的大掌,看著上頭每一道深刻得像是刀刻出來的紋路。
「一生富貴,成就不凡,命中子女至少三人。生命線……」周多輪沉吟了下,眯起眼看得更仔細些。「很奇特,明明該是中斷的紋路,卻又被細紋填補了起來,而且後半段的壽命很強韌。」
「真的?」她抓著拓跋司功的手,高興到驚叫起來。
「真的。」周多輪鎮定地點頭,卻很快地放下拓跋司功的手,因為對方又看了他一眼。「拓跋先生先天原本有著過壯年而逝的可能,但現在可以安享天年卻是無庸置疑的事。」
「為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命格原本就是不停地變化,像明朝‘了凡四訓’的作者袁了凡,本來命中注定短命絕後沒功名,後來是因為轉念修福行善,改變了命運。最後,成就福祿壽俱足的好下場,代表了求禍與求福,全掌握在我們自己手里。」周多輪說道。
「大師開示得好啊!我從來沒覺得你這麼了不起過。」宋隱兒一臉崇拜地看著周多輪。
拓跋司功臉色難看地轉過她的臉龐,不喜歡她用這種目光看別的人。
宋隱兒一看到她家大老爺一臉介意模樣,馬上摟著他的手臂,笑著對周多輪說道︰「謝謝你啦!等下帶你女朋友過來,大家一起吃頓飯,認識一下嘛。!」
「不用了,我們待會兒還有行程要走。」周多輪又被拓跋司功看了一眼,嚇都嚇壞了,哪里還敢吃飯寒暄啊。
「再見再見。」周多輪右手一揮,很快地走人了。
「你喔,都告訴過你一百次了——」宋隱兒看著老公,不滿地拉長了語調。「想要多結善緣,唇線就要上場,更替學是這麼嚇人。」
「我不想對你的前男友微笑。」他抿緊唇線,還是一臉的不痛快。
「愛計較!」她先是戳了戳他緊皺的眉心,繼而柔著他緊崩的臉皮,咕噥地說道︰「以後肚子里的寶寶出生,八成會被你這個老爸嚇哭。」
拓跋司功心髒停了一拍,他立刻抓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楮逼問道︰「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看你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你明明就听得很清楚啊。」她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龐,笑嘻嘻地大聲說道︰「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拓跋司功看著她的笑臉,繼而又不能置信地看著她的肚子,然後又看回她的眼。他的嘴巴開合了幾次,卻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開心嗎?」宋隱兒故意逗他,裝出苦哈哈的臉。
「我很高興……我……天啊……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天啊!我要當爸爸了!」拓跋司功用力將她摟進懷里,卻雙倏地松開手,滿臉驚恐地看著她。「我這樣會不會傷到你?」
「這位大老爺。」她軟軟地喚著近來在私下才會喚他的昵稱——誰要他老是要她喂他吃東西。「我不是玻璃做的,OK?」
「我要當爸爸了。」他滿臉敬畏地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嘴里還不往地喃喃自語著。「天啊,我要當爸爸了。」
「是的。」她撫著他的發絲,望著他的彎彎眉眼里盡是溫柔。「你想生兒子還是女兒?」
「只要是你生的都好。」他點頭,唇角開始上揚。
「那我生個香囊好了。」她揶揄著他。
「好。」他點頭,繼續傻笑。
在這一刻,以往的孤寂、往昔在夢中感受到的求不得苦的折磨,他都不以為意了。如今他擁有妻子、幸福的家,還有——孩子哪!
宋隱兒看著拓跋司功笑到露出白牙的開心模樣,她踮起腳尖緊摟住他的頸子,在心里感謝老天爺給了他們這樣平安的好日子。
她現在恨不得全天下都跟她一樣幸福啊!
「喂,為了慶祝我懷孕……」她仰頭看著他,沒把話說完。
「我捐款。」他馬上接話說道。
「乖。」她笑著說道,又把臉埋入他的肩膀里,跟他一樣傻傻地微笑著。
她不知道他過去追尋了她多少回,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接下來的命運。但她相信他們能夠相守到老,也相信那個血咒契約已被破解,已經沒有法子再妨礙他們相愛了。
真愛能克服一切,幸福故事的結局就該如此啊……
「拓跋先生!拓跋先生!」林秘書氣喘吁吁地從辦公室里沖出來,跑到連金邊眼鏡都歪了一邊。
「發生什麼事了?」拓跋司功心一驚,神色立刻一凜。
「怎麼了?」宋隱兒緊握住拓跋司功的手臂,就怕听到任何壞消息。
林秘書扶正眼鏡,方正臉龐因為激動而脹得通紅。「學者找到了一份西夏古文記載,可以補足手札佚失的那段文字的不足!」
「里頭怎麼說——」拓跋司功不敢呼吸,後背也冒出了冷汗。
「學者說……」林秘書從口袋里拿出學者剛才傳來的翻譯文件列印紙,快速地念道︰「原本手札上是寫‘魔族血咒,折己身陽壽生生世世尋人,是最陰狠纏人之術。欲破此法者……'後面就沒有了,不是嗎?現在,他們找到一條資料,說是——」
「抱歉!」心急如焚的宋隱兒一把搶過林秘書手里的列印紙。
魔族血咒之術,效力可達七世輪回。若想提前破解此咒,則需做足千件善事,以諸多善事助人之力,化解血咒里糾纏執著、造成不得善終之惡念。
「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宋隱兒又哭又笑地把那張紙推到拓跋司功面前。
拓跋司功點頭,用顫抖的手抓住那張紙,目光仍然不置信地定于上頭文字。
「做足千件善事就沒事,那我們就給它做個萬件,以防萬一。」她摟住他的頸子,依舊邊哭邊笑地說道。
拓跋司功說不出話來,只是牢牢地抱住她,把臉埋到她的頸間,掩住他發紅的眼眶——
不會再有任何心痛!
他們總算可以真正地放下心頭那個重擔了!
林秘書不知道這對夫妻為何會如此激動,但他覺得自己做了件對的事,也就開心地跟著宋隱兒一起笑著。
「謝謝。」當拓跋司功恢復鎮定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前用力握住了林秘書的手。
能夠找到這段記錄,林秘書絕對功不可沒。
林秘書除了交代古董經紀人尋找那份文書之外,還找了羅輪幫忙,兩人費了許多心思,一有空就從世界各地廣搜資料,因此才會有今天的收獲。
「謝謝、謝謝,一千一百萬個謝謝!」宋隱兒感動地給了林秘書一個大大擁抱。
林秘書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幸好拓跋司功很快地拉回了她。
「我肚子的孩子出生後,要認你和羅輪當干爹!」宋隱兒大聲地說道。
「你有孩子了!」林秘書驚喜地叫出聲。
「對!」
「恭喜恭喜,那我們得快點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林秘書聲未落地,人就已經先往辦公室方向沖去。
在林秘書身後,拓跋司功一手拿著那份列印文件,一手與宋隱兒十指交扣著,慢慢地走向公辦室。
兩人每跨出一步,唇邊微笑便會為之再多上揚一些。
畢竟,他們在苦難中折騰了這麼多年,如今有了這樣的圓滿結局,怎能不讓人露出微笑呢?
不是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