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贅進佛門 第三章
是夜,月明星稀。
江湖客棧後院很安靜,吳奈的房間門窗大開,一個人坐在屋子中央手執紫砂壺輕斟慢飲,臉上神情安詳而平靜。
司馬雲天靠坐在床頭,淡淡地看著她的側影。
今夜會有什麼人來、幾時來,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那抹窈窕身影上。
時至中宵,萬籟俱寂。
吳奈喝下最後一口水,不無遺憾地道︰「真是辜負了如此良辰美景啊。」
「既然無客來訪,你我不如就此歇息好了。」
「說的也是。」吳奈手在桌沿一推,整張桌子飛起輕輕落至窗前,桌上器皿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她將門窗關好,這才回到床邊,在床尾閉目打坐。
寂靜的夜晚,幽暗的房間,床上的兩人心思各異。
「阿奈,你一直是這麼打坐休息的嗎?」
暗夜,司馬雲天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蠱惑,吳奈甚至覺得他的眼楮像兩把火,燒得她渾身不自在。
「教主也只喝白水的嗎?似乎江湖上並沒有這樣的傳言。」
「傳言能有多少是真實的。」
「多少也有點依據不是?」
司馬雲天發出一聲輕笑,讓狹窄的床榻間染上幾許曖昧,彷佛有只貓輕輕地撓在人的心上,癢癢的。
「阿奈,我看這床夠大,你也別委屈自己了,不如我們今晚枕席夜話?」
「沒興趣。」
「拒絕得這麼乾脆啊,不像你一貫的作風。」
「了不落趁人之危之名,枕席夜話這話這樣的事還是不做為好,教主須知自己姿色過人,實在很考驗人的定力。」
「阿奈也把持不住嗎?」
「依我一貫的作風和名聲,你覺得呢?」
司馬雲天哈哈大笑。她這回答真是妙極,看似回答了,其實根本沒回答。
「可我相信你的定力,阿奈,過來吧,一起睡。」
吳奈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司馬雲天這個妖孽,這聲線實在太誘惑了,簡直有勾引人的嫌疑。
「阿奈——」
吳奈突然覺得身下的床褥有些燙人,差一點就跳起來。
「司馬雲天!」
「嗯?」他好整以暇的輕應。
「別逼我辣手摧花。」
司馬雲天心中大樂,語氣淡淡地道︰「好呀,來啊。」
吳奈頭疼了起來。這司馬雲天應付起來是越來越難了,此時她騎虎難下,實在是進退維谷。
「阿奈,難道你真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
吳奈幾乎想伸手撫額以表示自己此刻無奈至極的心情。如此戲謔又帶挑釁的言詞,若她真是男子,說什麼也要撲上去身體力行一番,可惜她不是。
而當用語言無法溝通時,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
下一刻,司馬雲天看到吳奈俯身而來,但眸底流光尚不及釋放,眼前已經一黑,陷入黑甜鄉中。
吳奈長吁了口氣,這種時候他還是睡覺比較好。
看著被點了睡袕的人,她掩口打了一個呵欠。說起來,最近她一直沒怎麼休息,趁著今天就躺一下吧。
很自然地拉開司馬雲天身上的薄被,她在他身邊躺下。
不過她的眼皮尚未完全闔上,就听到一陣風掠衣袂聲,不由得蹙眉。
這個世上有種人最讓人討厭,就是你等他的時候,他不來,當你放棄了,他偏偏挑了個最不合適的時機出現。
現在,外面來訪的人就屬於這種人。
來人在窗外停下腳步。
吳奈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師弟,你現在內傷、外傷加毒發,認為還是我的對手嗎?」
吳奈伸手模下巴。這男人的聲音倒也清朗,但遠不及司馬雲天那樣的天籟之音。
窗外的人還在繼續說︰「就算吳大掌櫃能治得了你的內外傷,可他一定解不了我下的毒。」
吳奈微微側頭看向枕邊的人,勾起唇角。原來他還中了毒,真是衰到不能再衰了。
「吳大掌櫃想必也在吧。」
听對方提到自己,吳奈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出聲,不過,她動手解開了司馬雲天的袕道。
一睜眼看到枕邊的人,司馬雲天驚異地瞪大了眼,卻見她輕搖著食指示意他噤聲。
「師弟,你既然能從了吳大掌櫃,又何必在為兄面前裝什麼貞節烈男。」
司馬雲天蹙眉。
吳奈掩唇滿眼笑意。
司馬雲天原本陰郁的心情在看到她難得的調皮模樣時不禁煙消雲散。
「師兄對小弟還真是情深意重,可惜小弟無福消受。」
「師弟,你終於肯出聲了。」
「師兄這般擾人清夢,小弟就算無奈也要應上一聲的。」
「吳大掌櫃不在嗎?」
「她一直都在。」且听得津津有味。
「吳掌櫃也是性情中人,想必能明白在下的一番心意。」
吳奈出聲道︰「這是自然,所以兩位只管敘舊,權當我不在便是。」
「多謝吳掌櫃成全。」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是開客棧的,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在下不知師弟與掌櫃做了何種交易,讓掌櫃肯如此相護於他,但在下相信,師弟能開出的條件,在下也開得出。」
「那不知閣下容貌與司馬雲天孰高孰低?」
司馬雲天眸底閃過一抹不悅。
窗外的葉鳳陽同樣眸色一沉,聲音卻仍舊輕輕慢慢,不曾有絲毫波動。「自然是師弟勝我許多。」
「既然如此,師兄便不必多費唇舌了,阿奈只愛美人。」司馬雲天的聲音很淡定,但看著枕畔人的目光卻很陰森。
吳奈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莫名覺得很心虛。
「師弟肯在他人身下曲意承歡,往日又何必那般矯情?」葉鳳陽語氣之間已露譏諷。
「關於這個問題嘛,」吳奈輕咳了一聲,「我認為應該是閣下的魅力有欠火候。」
「你——」
「我不過實話實說,否則今日閣下又怎會在我的窗外與令師弟敘舊呢。」
司馬雲天心中暗笑,面上不動聲色,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嘴上附和道︰「阿奈說的極是,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
吳奈的心猛地怦怦亂跳,眼楮不敢跟他變得熾熱的目光相接,最後索性背對他坐起。
窗隔突然被一掌擊飛,一條白色身影在月下負手而立,晚風吹起他的幾縷長發,帶出幾許孤傲之氣。
「打碎老板窗戶,收費加倍,打個折,勉強算你一百兩。」
「吳大掌櫃開的果然是黑店。」
「承蒙江湖朋友抬愛,為免大家失望,我還要繼續努力。」
屋內屋外兩個男人都因為她這句話而微微怞了下嘴角。
「吳大掌櫃要憑一己之力與我對上嗎?」
吳奈發出一聲輕笑,「也無不可呀,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無論是為了司馬雲天還是你,我都不算太虧。」
一句話讓兩個男人都黑了臉。
她卻還有後話,「但坐山觀虎斗也是不錯的選擇,聰明人都會選後者對吧?」
司馬雲天忍不住失笑,口氣中多少帶了些無奈。「阿奈,你確定要置我於不顧?」
吳奈頗是苦惱地道︰「我也正在煩惱啊,畢竟我們好歹有同榻之誼,若是就此撒手不理的確涼薄了些。」
葉鳳陽因那「同塌之誼」四字而目露殺機。
吳奈卻似毫無所覺般繼續道︰「而且讓人從我吳大掌櫃的床上把你搶走,傳出去於我名聲大大有損,這也讓人頭疼呀。」
司馬雲天無聲而笑。
葉鳳陽冷哼一聲,「你若沒了性命,也就不必在乎名聲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不可如此暴戾,須知萬事當以和為貴。」
「吳大掌櫃是在拿在下尋開心嗎?」
「誤會,」吳奈否認,一本正經地道︰「我明明是在打趣。」
「你——」葉鳳陽怒氣上揚。
司馬雲天雲淡風輕地道︰「師兄,即使我受了內外傷兼毒發,但此時的我加上阿奈,功力遠在你之上,你並無勝算。」
「誰說我只有一個人。」
「本掌櫃手下也不是沒人啊。」吳奈笑嘻嘻地說︰「這里到少林寺可是很近很近的哦。」
不是威脅更勝威脅。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看著那人飛身離去,吳奈伸手掀起床帷,目光落到地上那扇分崩離析的窗葉上,自語似地道︰「今晚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應該是的。」
她松了口氣,「總算可以睡覺了。」
「阿奈,我們還是一起睡吧。」
她霍然回頭。
司馬雲天微笑,「你方才不是已經同我共枕而臥了嗎?」
吳奈太陽袕隱隱跳動。她只顧著解開他袕道好看戲,怎麼反而忽略了他醒來後才是對她最大的挑戰呢?
「不要。」輕而堅定的拒絕。
司馬雲天一臉恍然,通情達理地道︰「原來阿奈是害羞啊,那你還是幫我把袕道點上吧。」
她瞪著他欲言又止,最後憤憤地在他身邊躺下。
這個男人絕對要早點趕走。吳奈下了決心。
司馬雲天看著側身背對自己的人,勾唇笑了。
一連三日,風平浪靜。
但在平靜之下,吳奈卻隱隱嗅到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徵兆。
是夜,晚膳之後,她在油燈下幫司馬雲天重新換過傷藥,兩人一個床上,一個窗前坐著,誰都沒有說話。
當夜風中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響,仿佛蛇蟲爬過草地的窸窸窣窣聲,莫名地讓人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吳奈不由得站起身,朝窗外看去。
「是他來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
司馬雲天淡淡的一笑,「不只他來了,還有他喜歡的那些毒蟲也來了。」
吳奈心下一抖。
「有什麼辦法?」
司馬雲天玩味地看著她,「你過來我告訴你。」
吳奈皺眉,猶豫一下後終究還是走了過去,在床前站定。
「你湊近點。」他不滿意兩人之間的距離。
吳奈咬咬牙,將耳朵湊到他跟前。
他在她耳邊吹了口氣。
吳奈飛快怞身,腦怒地瞪著他。
他無辜地看著她,「我還沒有說,你怎麼就起身了?」
吳奈權衡一下,再次湊了過去。
他在她耳邊輕語幾聲,最後趁她不備在她頰側印上一吻。
她捂著被親的臉快速怞身退開,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瞪視他。
司馬雲天輕笑出聲,悠閑地靠坐在床頭,眸光流轉,風華傾泄,低低的聲線恍如致命的毒藥絲絲縷縷地傳入耳,「阿奈,為何要躲我?」
吳奈看著他心緒復雜難言,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幽怨,竟讓她覺得躲開的自己傷害了他。
別開眼,她握緊拳頭,聲音淡漠地道︰「教主這就急著獻身不合時宜,還是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那就一言為定。」
她差一點就扭頭咆哮,誰跟你一言為定了?
窗外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吳奈的腳忍不住退向床邊,不無抱怨地道︰「你雖然把方法告訴了我,可是我這里根本沒有那些東西。」
「那我也無能為力。」
「現在怎麼辦?」
「我這樣子只能仰仗阿奈你了。」
隨著那窸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吳奈身上的雞皮疙瘩也越來越密。咬咬牙,心一橫,她轉身抱起了司馬雲天。
「咱們走。」
司馬雲天只是噙著笑看她,沒說話。
一出房門就看到在黯沉的夜色下一片黑色的東西慢慢移動過來,吳奈的腳軟了一下。
蛇,密密麻麻的,看了就讓她有作嘔的沖動。
不讓自己表露更多畏怯的反應,她腳尖輕點人拔身而起,從屋脊上掠過,向著夜色下的少林寺而去。
「我不去少林。」
在他們遠離客棧後,司馬雲天說出了自己的堅持。
「這個時候少林是最安全的。」
「你怕打不過他嗎?」
「你如今的情形還是不冒險的好,萬一你落到葉鳳陽的手中,下場恐怕不比遇上那個陰爪鬼索好多少。」
司馬雲天臉色一沉。
疾奔中的吳奈並未注意他的神情變化,繼續道︰「我們悄悄進寺,不會有人看到的。」
「吳奈,我說了,我不去少林養傷。」司馬雲天的聲音冷了下來。
她不由得停下腳步,「你何必這麼固執?」
「我堅持。」他毫不妥協。
她無奈地點頭。「好吧,我們到附近找個山洞將就一晚。」
司馬雲天沒有異議。
但吳奈還是選了一個離少林不太遠的山洞,以防萬一。
山洞很淺,兩人坐在里面便能看到外面黯淡的夜色。
「你究竟中了什麼毒?」相對無語,吳奈出聲打破沉默。
「我以為你不會問。」
「好奇,不想回答就算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回答了。「什麼毒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毒與我身上蠱王與平日服用的藥物有些沖突,導致我味覺與嗅覺漸失,無法防範毒物侵害。」
吳奈恍然,「這就是你後來喝白水的原因啊!」
自從住進江湖客棧,除了偶爾喝酒,他幾乎跟她一樣都只喝白水。
司馬雲天並未否認。
「那你突然改了飲食習慣,服侍的婢女不奇怪嗎?」
「一個月前我兩覺尚未完全消失,但也所剩無幾,遇到你後,便找到了一個好藉口。」
吳奈明白了,但又不免有疑問,「那你就不怕我起疑?」
「起疑又如何?你喜歡調戲美男子江湖盡知,我出身邪教行止本就怪異,咱們正好相配不是嗎?」
「……」這個妖孽!
「阿奈。」
她不太想理他。
「你為什麼一定要出家?不出家不可以嗎?」他看著她的側臉輕輕地問。
吳奈愣了一下。不可以嗎?她答應師父終老少林,而不離開少林最終不就是出家,跟師兄他們一樣守著佛祖,守著少林。
如果不出家呢?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於是,她忍不住自語似的反問︰「可我為什麼不出家呢?」我這樣的身份,留在少林才是最保險的啊。
隨著年齡漸長,她也明白了師父當年的顧慮——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世間有太多急功近利之人,若被人知曉她真實性別及所學之豐,沒了少林的庇佑,恐怕她終生不得安寧,最重要的是,還會連累少林的聲譽因她而蒙羞。
「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了怎麼辦?」
吳奈的目光一黯。喜歡的人?她喜歡的是男人,可她的身份也是男人,結局又有什麼不同呢?
「沒有男人會嫁我的。」她自嘲似的說。所以還是出家絕了這念頭的好。
原來如此。司馬雲天沉默了。
因為司馬雲天的情況不能讓人知道,所以他們趕在天亮之前回到客棧。
屋頂上葉鳳陽負手而立,頭頂一彎殘月襯得他更顯孤寂。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回來的。」
「很聰明嘛。」吳奈不吝於稱贊他。
「他若會去少林,就不會在你的客棧養傷。」
「你倒是挺了解他。」
「我自然了解他。」葉鳳陽的目光陰冷地落在吳奈的手臂上,「我會廢了你這雙手。」
「有本事只管來。」吳奈一貫的老神在在。
於是,葉鳳陽動手了。
吳奈懷里抱著一個人無法還擊,便只能閃避。最後被從屋頂逼得跳進院子,地上蠕動的蛇蟲登時便爬了上來。
她心頭一涼,一記掃堂腿使出,旋即雙手往上一拋,瞬間已將外裳拎在手中。
葉鳳陽伸手去搶人,吳奈手中灰衣挾帶萬鈞之力甩過去,他側身避開。
而司馬雲天再次落到吳奈的懷里,她手中一個翻轉,就用外裳將人縛在身後,雙掌齊出,將身前蛇蟲震飛了出去。
看著那些蛇蟲不斷地爬近,她心頭不禁發毛。
司馬雲天明顯感覺到她身子緊繃僵硬,心頭雪亮,便在她耳邊輕語,「上屋頂。」
吳奈再次拔身而起,葉鳳陽卻趁機撒出一片銀芒。
但見吳奈在空中一個輕盈轉身避了開去,雙腳互踩,而後借力再次凌空躍起,雙掌同時推出。
趁著葉鳳陽側身閃避的當口,她再次穩穩落於屋頂。
「武當梯雲縱!」葉鳳陽驚呼出聲。
吳奈笑而不語。
葉鳳陽眯眼問道︰「你是少林弟子怎會武當獨門輕功?」
「你是我的敵人,我為什麼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武當的明月道長每年會帶弟子上少林切磋武藝,她從小看到大,不會也會了。
「你……」
「葉鳳陽,你跟司馬雲天的恩怨情仇我並不想插手,只是,」她語音略頓,「他眼下在我這里養傷,我便要護他周全。所以我誠懇建議,你等他傷好之後再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
司馬雲天湊近她耳邊,狀極親昵,聲音也未刻意壓低,「阿奈真是好狠的心,這般無情無義。」
葉鳳陽此時也終於發現了司馬雲天的不對勁,「你的手腳……」
他從容淡定地回答,「斷了。」
葉鳳陽的目光立刻射向吳奈。
「不是她。」
「誰?」聲音陰冷恐怖得如同來自地獄最底層。
吳奈與司馬雲天都沒有回答他。
「我會查到的。」葉鳳陽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吳奈目送他遠去,忍不住感嘆道︰「他真的很愛你。」
司馬雲天雙臂在她身前交叉,慢慢收緊,冷凝著聲音問︰「你說什麼?」
吳奈立即改口,「你們師兄弟的感情真好。」
司馬雲天卻不想就此放過她,貼在她耳側小聲道︰「你很怕那些蟲蛇嗎?」
「哈哈……說什麼笑話。」
「真的不怕嗎?」身子那麼僵,如何騙得了與她這麼貼近的他。
「當然不怕。」吳奈嘴硬。
「那我們回屋吧。」司馬雲天也不逼她,轉而雲淡風輕地說。
吳奈看了眼猶未散去的滿院蛇蟲,一股寒意襲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屋子里也一定爬滿了……
司馬雲天終於低笑出聲,在她頸側輕輕呵氣,不無寵溺地道︰「怕了吧?」
「司馬雲天——」吳奈忍無可忍,低吼一聲。
換來的卻只是對方更歡暢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