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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難盡 第9章

不論怎麼諷刺,司言子都沒有反應,只顧著和沒有知覺的石青講話,讓原本想挑起事端的石綠為之氣結。

沒坐多久,宮無徹和石遠就趕到了療養院。

「石遠叔,對不起。」司言子在見到石遠後,雙腳一軟,就朝他跪了下去,她放聲哭了出來。

「少夫人,你這是干什麼呀?」石遠被嚇了一跳,趕忙將她扶了起來交到宮無徹手中,宮無徹則順勢擁住了她,「能保護少主和少夫人是石青的福氣啊。他現在會這樣那也命中注定的,想改也沒有辦法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司言子還是在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石遠走到了石青的病床前,看著自己兒子蒼白憔悴的臉,老淚縱橫。他的手模過石青的臉,喃喃地對他說︰「這些年辛苦你了,孩子!」

宮無徹擁著司言子走過去,拍了拍石遠的肩膀,「石遠叔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會醒過來的。」

「希望如此吧。」石遠嘆了口氣。都這麼些年了還是沒見醒,希望也就越來越小了。他老了,經不起一次次的失望了。「爸,別擔心,總會有好的一天的。」石綠站在三人的身後,聲音雖然听起來很是憂心,雖然听起來像是在安慰人,臉上的表情卻因為見到宮無徹和司言子兩人的親密而變得可怕。為什麼呢?為什麼現在他還是對她那麼好?「只要有人能夠一天二十四小時陪著哥哥,對他說說從前的事情,也許有一天他就能夠醒了。」

「醫生也說過啊,可是誰來陪?我忙,他在新加坡的時候就已經沒時間照顧他了,現在就更不可能了。你呢?你能一天到晚留在醫院陪他嗎?」石遠再次嘆氣。

「可是哥哥他——」

「不要可是了……」

「爸——」

「爸爸也沒有辦法啊。再過幾年爸爸就要退休了,到時候就可以來陪他了。」

「難道您不覺得哥哥很可憐嗎?在這里每天只有一個看護在陪著他。」

「綠兒,你就不要再說了。」石遠的老淚又下來了。

突然的一句話讓在場人都愣住了——

「從明天起,我來這邊來陪著石哥。」只見司言子很認真地說。

「不,這怎麼可以呢?」石遠反應最為激烈。他怎麼可以讓少夫人留在這里陪自己的兒子呢?

「如果少夫人有空的話那真是太好了。你和我哥哥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吧?沒有人會比你更適合了。」石綠臉上勾起笑,當作沒看到自己父親的暗示,硬是答應了下來。

「你真的決定了嗎?」宮無徹冷聲問司言子,沒人猜得出現下他的心底是怎麼想的。

「是的。」司言子回答得很堅決。

「那工作呢?」

「我不知道。」

「那我呢?」

「你——你並不需要我。」

「是嗎?」

宮無徹甩袖而去。

從司言子決定要去陪伴石青的那一天起,便和宮無徹進入冷戰之中。她搬到療養院為病人家屬準備的房間里待了快兩個星期,兩個星期下來都沒和他聯系過,從回巴黎開始她就沒有和他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突然有些不習慣、有些想他了。可是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司小姐,還是我來吧。」看護為難地看著他。自從司小姐來了以後,她的工作大部分都被她做了,害得她閑閑無事,都不知道該干什麼。

「我來就好。你去一邊休息一下吧。」司言子笑了笑,「如果你覺得現在沒事做的話,能不能幫我出去買些水果和飲料?」「好,我現在就去。」看護高興自己終于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看護走後,司言子給石青擦完了臉,擦到手的時候她覺得有點奇怪。按理來說,石哥從小就開始練槍法、學習中華武術,練了一身好槍法和好劍法,他的手怎麼可能連個繭子都沒有呢?然後又覺得有些好笑,連身上的肌肉都可以因為睡了七年而不見了,手上的繭子又怎麼可能不會消失呢?

整理好東西後,終于松了一口氣,看了看病房四周,很干淨。一下子靜下來就覺得冷冷清清的,一股心酸在心底發酵。將臉盆放好後,重新在石青的病床旁邊坐下,司言子的手握著石青的手,開始一天的工作——對石青說從前的事。

這麼多天下來,她已經一遍一遍地重復從前的故事了,可是他還是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病房里看護被支走之後就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不會再有別人。

「石哥,你知道嗎?我發現我們的十幾年就只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呢。甚至不會再多一秒,不會再多一句話。所以你快醒醒吧,醒了我們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就可以讓我們的故事多上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我們的故事永遠說不完。

「你知道嗎?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其實是中國。那里的古城一個個都美麗得讓人流連,那里的人們也很熱情呢。我沒有去過,這些都是草草她們告訴我的。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也許……也許,等你醒了我們可以一起去中國,一起去參觀那里最美麗的園林,一起去游遍那里最古老的最美麗的古城。

「又或許,或許,我們可以在那里安穩平淡地度過一生。

「你不是說,你想和我一輩子就這麼在一起嗎?你不是說,只要我願意,我們就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嗎?

「現在我願意了,只要你醒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就等著你對我說‘我們一起走吧!’了。

「可是為什麼已經這麼久了你依舊不想醒過來,依舊要這麼睡著?你想要我們愧疚,想要我們一輩子都睡得不能安穩嗎?

「你醒醒啊,快醒過來啊!為什麼,這七年來,大家因為你已經過得很壓抑了,為什麼你還要繼續折磨我們?你還要折磨我們到什麼時候?你說呀,說呀!」

說著說著,司言子的情緒逐漸變得激動起來,她用力搖晃躺在床上的石青。即使理智一直告訴她他是病人,不能這樣搖晃,可是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這幾天下來,她承受著這輩子最大的壓力,過著一輩子最壓抑的生活,她想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崩潰了。

她一直說石青和自己的事情,這期間就一定少不了宮無徹,然後想起他們三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也許更重要的是她和宮無徹之間的點滴,心就疼痛得無法復加。

也許,這輩子她最錯的事情就是愛上了宮無徹,而石青愛上了自己。可是愛情沒有對錯之分,這也成了她的悲哀。人家都說有人愛是一種幸福,可是石青的愛給了她壓力。人家都說愛著一個人是一種幸福,可是她愛的人卻是她一生的最痛……

司言子邊想邊掉眼淚,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現有人給自己遞上了手帕,頓時嚇了一跳,轉身一看,原來是宮無徹。

她接過他手上的手帕,隨便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下再還給他,吸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氣,「你什麼時候來的?」

「很久了,只是你沒有注意到。」宮無徹的聲音里摻雜了些許復雜的情緒,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和石青相握的手上。她的忽略讓他的心再度冷卻。

「你……你今天不上班嗎?」司言子回頭,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看了看站著的他,比起躺在床上的石哥健康了許多,不免又是一番心酸。

「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宮無徹將目光轉向她的臉,認真地看著,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的表情。其實他很早就來了,那些話,他都听見了,特別是那句「又或許,或許,我們可以就那樣,安穩、平淡地在那里度過一生。」

說出這樣的話,她又將他放在什麼地方?真是太可笑了,他的妻子對別的男人說他們可以安穩、平淡地度過一生,卻獨獨忘記了他。這叫他情何以堪?

司言子愣了一下。她有什麼要對他說的?她現在該對他說什麼?還能對他說什麼?也許,有些話又必須要說了吧!即使明明知道說了受到傷害的不只是她,還有他!

閉上眼楮,吸氣再呼氣,她終于還是說出了口——「我們,離婚吧!」

「為了他?」宮無徹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了。

在這個有著紀念意義的日子里,他的妻子當著他的面再次向他提出離婚。上次她走了七年只留下一紙離婚協議書也許讓他憤怒,可是他卻能有著決定權。這次她當著他的面提出來,他反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同意了。一直以來他都尊重她的意思,可是這次,他要怎麼辦?

理智告訴他不能答應,可是他的心卻想放了她。

「我想陪著石哥過完以後的日子。」司言子笑著看他,笑著笑著淚流滿面。對于他,她其實舍不得的。

「陪著他?如果石青一輩子都醒不了呢?你要拿你的下半輩子去陪一個活死人嗎?」宮無徹的笑容很苦澀。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他希望當初擋了那一槍的人是他。那她現在守著的人就是他了。

司言子倏地站了起來,一巴掌甩到了宮無徹的臉上。他的話讓她憤怒,「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石哥的話,也許現在躺在這里的人是我。我拿自己的下半輩子去陪他是應該的。」

火辣辣的巴掌在宮無徹的臉上留下了五指印,很痛,可是他卻已經感覺不到了。

司言子出神地望著他的臉,不知道自己怎麼忍心甩下那一巴掌。她伸手探向了他的臉,而他卻別過臉躲開她的手。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將臉別過去,看向了窗外。

司言子沒有回答。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個很重要的日子嗎?

她不記得了。宮無徹笑了出來,聲音很悲涼。他這一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卻連他和她最重要的日子都記不住了。這一生他富貴榮華,沒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最在乎的人只有她和爺爺,爺爺走了,就只剩下她了。現在,她也要離開他了。

「如果,你真的要離婚的話,那麼如你的意好了。」

宮無徹說完這句話後就朝門口走去。在這里,他已經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司言子沒有開口挽留,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那個權利了。

走的門口的時候,宮無徹又停下了腳步,「今天,是我們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說完,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病房里的呼吸聲忽然變得微弱。司言子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也許她會因為心痛就這樣死在這里了吧?

結婚紀念日,這個日子她在那七年中曾經日日夜夜地刻在自己的腦海里,卻沒想到,到了最後卻依舊忘記了。也許,他和她,真的無緣吧!

恍然間,有水滴落在地的聲音,濺開的水花仿若她的心,在瞬間成了一堆碎片,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完整。

在外面玩了很久的看護終于回到了病房。一推開門進來看到的情景就是司言子在對著門口直掉眼淚,嚇得她以為是自己出去玩太久了,惹她生氣了。

「司小姐,」她低著頭走到了司言子身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在外面玩到現在的。」

「和你沒關系,謝謝你的紙巾。」

接過看護的紙巾,卻只能哭著向她道謝。也許現在不哭,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為他哭的機會了。這將是最後一次她放任自己這樣盡情地哭了。

既然和自己沒關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看護只好在看了她幾眼後走到了石青身邊觀察一下石青的情況了。

突然,眼前的情景讓看護嚇了一跳,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起來。她趕緊拉了拉還在望著門口哭的司言子的衣袖,「司、司小、小姐,你、你快、快看啊!」

擦了擦眼淚,司言子回頭順著她拉的方向看去,呆住了。在呆了幾秒後,終于反應過來。動了,石哥的手動了。她激動地用力搖看護,「快、快叫醫生。」

屏住呼吸,靜靜地盯著石青微微動了的手指,視線慢慢地從手指移到了臉上。仿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的時間,她終于等到了那能讓她心跳加速的一幕——她終于看到了已經睡了七年的石青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她掏出手機給石綠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機關機了。打電話到公司,那邊的人告訴她石綠在半個小時之前和宮無徹一起出國了。听到這個消息她本已傷痕累累的心再次破碎,卻沒有傷心的權利。

調整好心情後,她又撥下了已經回新加坡的石遠的電話,出乎意料的是石遠居然去了中國,聯系不到人。她失望地收起了手機,這麼激動人心的消息,卻只能自己和自己分享。只是遺憾了沒能在第一時間聯系到石哥最親的兩個人。

在石青醒過來的第七天,司言子整個人仿佛在突然之間清醒了過來。對于她來說既是撥開烏雲見太陽,卻又烏雲密布,矛盾到了極點。

她聯系上了陪宮無徹出國三天的石綠和已經從中國回來的石遠,再過半個小時,他們都會趕到療養院,因為石青醒了。

司言子在病房里直打轉,停不下來,但是一邊清醒過來的病人看不下去了。

「我可以拜托你不要在這里一直打轉嗎?」

「對不起。」司言子停了下來,「我只是有點接受不了。」

「我知道一般人也許都很難接受。就像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鏡子里的臉後也是很難接受一樣。我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里?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我的家人了。」

司言子沉默了下來。這就意味著她必須接受一個事實,一個很殘忍的事實。由于病人要求不能打轉,她只好在椅子上坐下,開始一杯一杯地喝著開水。

焦急地等了近半個小時,終于等到了石遠、石綠。司言子一直不住地抬頭朝門口望去,終究還是沒有見到宮無徹。原本還以為他可能會來,結果失望了。在她向他提出離婚這個請求後,他應該也是迫不及待地想擺月兌自己吧?

「孩子,你終于醒了。」石遠一見到床上的石青馬上過去抱住他。等了七年了,他終于等到這一刻了。想到這,石遠不禁老淚縱橫。

「等等,你先放開我。」石青推開他。這老頭是誰啊,「你誰呀你?」

「我是你爸啊,你怎麼不認識我了?」石遠腦海一片空白。

「拜托,我爸是誰我會不知道?」石青一臉不屑。

「那,綠兒,你一定認識她吧?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你的妹妹你不會忘記的對不對?」石遠激動地抓過一邊表情看似驚喜的石綠。

「哥,你一定記得我對不對?我好想你啊!」石綠抱住石青哭得淅瀝嘩啦,卻同樣被石青一把推開。

「我妹妹和我不是雙胞胎,怎麼可能會長得這麼像呢?」

「孩子,你在說些什麼呀?你和綠兒明明是雙胞胎,怎麼硬說不是呢?」石遠漸漸發覺了不對的地方。這孩子該不會失去記憶了吧?

「有沒有讓醫生過來看過?」石遠看向司言子。

「醫生說一切正常。」司言子回答這話的時候眼楮一直都盯著石綠。

石綠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司言子打開門後,看到了三個陌生人——一個年輕女子、一對老夫婦。

「請問,這里是田元,不,這里是石青的病房嗎?」那年輕的女子開口問司言子。

「這里就是石青的病房,你們進來吧。」司言子側了個身,讓他們三個人進來。

石綠見到那三人後臉色一變,立刻怒目瞪向司言子,「你什麼意思?這里是我哥的病房,你怎麼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來?」

「喂,那是我爸媽和我妹妹,你才是陌生人好不好?請搞清楚,我不叫石青,我叫田元。」床上的石青,不,該叫他田元了。田元因為石綠的話生氣了。

司言子看著石綠冷笑。事情都到了這樣的地步了,還需要她解釋嗎?不知道事實的真相讓她害怕,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卻更加讓她覺得害怕。

「你們三個還不快點給我出去?」司言子臉上的冷笑讓石綠變得慌張了起來,「你們再不走我就叫人來把你們轟——」

「綠兒,」石綠話還沒說完,就被開始覺得不對勁的石遠打斷,「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你要問應該去問咱們高貴的少夫人。」石綠不敢看石遠。

「少夫人,這——」

司言子抬手示意石遠什麼話都不必問,「也許他們三個能給石遠叔你一個很滿意的回答。但是,石遠叔,我希望你能夠承受得了。」

石遠見她這般模樣,隱約也猜到了一些。可是現在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七年前石青成為植物人和死了沒什麼兩樣了。那樣的打擊他都承受了,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深呼吸一口氣後,他道︰「說吧。」

得到司言子的眼神示意後,田元的母親指了指石綠開口了,「兩年前的一天,那位小姐突然找上了我們家給了我們一大筆的錢——」

「住口,你給我住口。你怎麼能說出來?當初如果沒有我,你們一家早就被高利貸的人給砍死了,現在還怎麼能站在這里?」石綠尖叫著沖過去想掐住田母的脖子,好在司言子及時攔住她。

石遠閉了閉眼楮,「繼續說。」

「我兒子阿元已經因為三年前的一次銀行搶劫案中無辜地被射了一槍而躺在了療養院的病房中,不死不活的。我們一家為了他的病只能砸鍋賣鐵,向高利貸借了大筆的錢,因為還不起那些錢,所以高利貸的人揚言要殺了我們全家。

「正在我們非常害怕無助的時候,她給了我們一大筆的錢,說只要把田元無期限地借給她,並不再見阿元,她就能幫我們把所有的債務全部還清,並一直支付阿元的醫藥費。那個時候的我們走投無路了,也知道我們家再也養不起他了,所以就同意了她的條件。這兩年來,我們找不到她,自然也就見不到阿元了。直到兩天前,司小姐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有一個叫田元的兒子的時候,我們一家才有了再次相見的機會!」

石遠整個人攤坐在椅子上。石綠見他如此,她朝司言子沖過去,一下子掐住她的脖子,面孔扭曲得讓人心驚肉跳。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如果沒有你的話,這一切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了。如果不是你,哥哥就不會死了。你把哥哥還給我。」

石綠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去掐司言子,旁邊的人都拉不開她,眼看司言子就要嗆氣的時候,一個隻果射中石綠的手臂上的麻袕,成功地讓她松了手。

原本听到石青已經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的石遠整個人就那樣傻了。回過神,發現石綠的不對勁,又看到了突然出現在病房中的宮無徹,馬上走過去狠狠地甩了石綠一巴掌,希望她能清醒過來,「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麼嗎?還不向少主和少夫人道歉?」

「我為什麼要向她道歉?她才是造成今天這一切的人。爸,沒有她哥哥就不會死。」她有什麼錯?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人。愛人有錯嗎?這不是她的錯。石綠笑著朝宮無徹靠近,然後抱住他,笑中夾雜著不同的情緒。

「還有你,我愛了你這麼多年,為什麼你從來都不看我一眼?如果沒有她,也許現在我們會很幸福地在一起,會有幾個我們的小孩,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石綠的笑容忽然沒了,眼神也開始變得很瘋狂,「為什麼你不要我?為什麼你要對我說你一輩子只愛她?我哪里比不上她?」

宮無徹推開了她,看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愛她,不需要理由的。」

「你愛她,哈,你愛她,哈哈哈,你愛她。」石綠開始大笑。他愛她,只愛那個賤人。那她呢?她又該怎麼辦?

「既然你愛她的話,我就讓你永遠也愛不到她。」石綠忽然掏出了槍,在沒有人來得及防備的情況下朝著司言子的方向——

「砰」的一聲,倒下的不是司言子,卻是石遠。石綠呆住了,宮無徹趁機奪下了她手上的搶。

「爸——」石綠終于反應過來,朝石遠的方向跑過去。她抱著石遠,看著他的血一滴滴地往外冒,心慌意亂,「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石遠抬起手,吃力地幫她擦去淚水,「綠兒,以後……我不能再照顧你了。」

「不,您會沒事的,您一定會沒事的。您等著,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她想離開去找醫生卻被石遠拉住。

「不用去了……沒用的……」她那一槍打中的是要害部位,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石遠出聲叫也蹲在自己身邊的宮無徹,「少主……」

「我在這。」宮無徹握住了石遠的手,「石遠叔有什麼話就說吧。」

「我、我希、希望你和、和少夫、夫人能原、原諒綠兒。」他現在的生命力正在一點點地流失,「我明白這個要、要求也許有些過分,但我、我希望你們能看在我和、和石青的、的分上原諒綠、綠兒……」

「石遠叔你就放心吧。」司言子哭著說道。

接著在他們的目光下,石遠的眼楮慢慢閉上,手也漸漸地垂下,失去了呼吸。

「爸——」

「石遠叔——」

「石遠叔——」

石綠悲切的哭聲雜著宮無徹和司言子的呼喊聲。就算他們再怎麼傷心,仍舊沒有辦法讓石遠再次活過來。連一邊的人看了都心酸。

「快快快,醫生來了。」

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的田元終于領著醫生進來了,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物是人非,轉眼間就已經過了兩個月了。

兩個月前,宮無徹找到了石青的墓地,卻無法將他和石遠安葬在一起,畢竟人已經入土三年多了。

一個人安靜地站在了石青的墓地前,司言子心中的思緒千回萬轉。她現在能做的只有在心底默默地為石青祈禱,希望他能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幸福和快樂。

「石哥,你要好好地過,我也會好好過的。」司言子將花放在了石青的墓前,「以後也許不能常常來看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什麼地方,也許以後我會走遍全世界,在每一個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跡。」

離婚協議書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收到了,只是看著那上面宮無徹龍飛鳳舞的簽名,她忽然不敢往下面簽字了。特別是親耳听到他說他愛自己以後,忽然發現以前的一切其實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她後悔了。可是他卻在那天之後就飛去了意大利,只交代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用E-mail發送給他,卻沒有告知別人他在意大利哪個角落。也許是他不想再見到她吧!這樣也好,已經互相折磨這麼久了,也是斷了的時候了。

「石哥,就算走了,我也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她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感覺石青就在上頭看著自己。笑著對天空說道。

站在石綠病房的門口,透過上面的玻璃看著里面的石綠無神、呆愣,到突然尖叫,到哭泣著喊「對不起」,心酸得讓司言子不住地想流淚。石綠有什麼錯?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進了石綠的病房後,看著此刻安靜地坐在床沿的她,司言子拿出一顆隻果遞到了她的面前。

「隻果,你吃吧。」

石綠傻笑著接過她手上的隻果,然後咬了一口,「真甜!都給我,都給我!」然後一把搶過司言子手上的袋子後,再對著她傻笑。

「很好吃吧?」司言子看著她嘆氣,「我還記得六歲那年,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呢!

「在那個游樂園里,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卻很開心地玩在了一起。只是沒想到後來的再見,因為宮,你就再也沒有對我笑過了。

「還記得那個隻果嗎?當時我們身上都沒有帶多少錢,兩個小小孩掏遍了口袋才找出只能夠買一顆隻果的錢。可是那時的我們很開心啊,你一口我一口也就分完了那個隻果。那個隻果肯定比今天這個還要甜吧?

「你說,如果我們能回到從前的話,還能那樣子嗎?愛一個人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愛就愛了,就沒有辦法讓自己回頭了。其實我們都一樣,都只是平凡的女子。只不過一直以來我比你幸福卻沒有發覺,固執地認為你比我幸運罷了。

「我已經定好了明天的飛機票了。我準備先去中國,去看看山,看看水,最好能忘記現在的一切,也許以後都不回來了。

「我走了以後,來看你的人可能就更少了吧?你自己一個也要好好地過啊!其實,有的時候一個人比兩個人過幸福。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忍住快要掉出來的眼淚,司言子離開了石綠的病房,然後醫護人員鎖上了病房的門。

一直傻笑著咬隻果的石綠的臉上忽然流下了淚水,她對著那扇已經被鎖上的門輕聲地說了句「對不起」,只可惜沒有人听到。

也許她這輩子都要在這被關上的門里度過吧!她的人也許可以走出去,可是她的心已經走不出去了,也沒有辦法走出去了。

這輩子,她要把自己的心關住,關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陪著她的哥哥,陪著她的父親。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任性,也許,現在她的家還是從前的那個。

她的腦海中忽然浮出了從前的一幕。兩個小小的孩子拿著一顆隻果坐在游樂園的椅子上,你一口我一口開心地咬著……

她不會再去打擾她和他,因為,愛情不能分享。

司言子站在房間的門口卻怎麼也不敢推門進去。站了一會兒開始在走廊上來回走動。

突然,房間的門「刷」的一聲被拉開。開門聲讓司言子停下了腳步,看到宮無徹的時候氣氛很怪,兩個人就那麼看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了一會兒後,宮無徹朝書房走去。

「等一下——」

宮無徹停下腳步,「有事嗎?」

「呃——沒有。」

「哦!」

幾句冷淡的交談之後,司言子目送宮無徹進了書房,自己嘆了口氣便進了臥室。她將自己丟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明明想和他好好談談的,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唉,兩個人會搞成這樣都是她的錯啊!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從床上起身,拉開床頭櫃上的怞屜,拿出里面的離婚協議書坐在床上發呆了很久,心里亂糟糟的。

如果這一筆簽下去,就再也沒有後悔的余地了。可是不簽能怎麼辦?看著上面宮無徹龍飛鳳舞的簽名,即使還愛著他,她也已經沒有退路了。

拔開鋼筆的筆套,司言子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看著上面漸漸被風干的墨跡,心很疼痛,卻沒有了哭的權力了。

站起身來,看遍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忽然開始舍不得了。從回來到現在,也已經過了很久的時間了吧?到底多長時間她沒算過,現在也不想再算了。這麼久的時間,她都干了些什麼?她不知道。只是覺得自己經歷了一場夢。

這麼久以來,忘記了聯系所有的人。司,草草,青梅……忽然就開始想念他們。還好明天,明天之後就可以再見到他們了。

想了想,她拿起電話撥下了司皓天的電話號碼。可惜電話打不通,被轉進了語音信箱。掛斷電話她開始在一邊想現在的大家,都在干些什麼?

沒有和林嫂告別,一路出了別墅大門。

那些護衛見到她還是像從前一樣恭敬,「少夫人,早上好。」

「今天起叫我夜小姐吧!我已經和少主離婚了。」司言子笑了笑,技巧性地掩飾了臉上的不舍得。

「是,夜小姐。」

「你們之中派一個人送我去機場吧。」現在的司機還沒有開始上班,自己又不想開車,所以她打算讓護衛送,這樣等下護衛就可以把車開回來了。

「是,夜小姐。」

一個護衛去車庫開了一輛車出來,待司言子上了車後直奔機場去了。而留在原地的護衛在一番商量之後,撥通了宮無徹的電話——

到機場的時候才六點多,而司言子定下的是早上七點半的班機,無聊之余只好將行李托管後,四處走走。

逛到了要登機的時候,她拖著行李正準備進經濟艙,沒想到卻被告知有人為她定了頭等艙的機票。滿頭霧水地進了頭等艙後發現里面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問一邊的乘務員是怎麼回事,得到的答案卻是不清楚。

反正都得不到答案,也只好安心地在里面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坐好。

終于離開了。

深呼吸一口氣,緊繃了這麼久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

想著想著,看著窗外一飄而過的白雲,漸漸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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