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童話 第七章
周一最後一堂課,當她下課回到辦公室,看見桌上留了張字條,讓她放學去一趟校長室。會是什麼事呢?不可能因為她周六提前離去這種小事吧?
一進校長室就看見校長、教務主任及學務主任神色凝重地看向她。校長以手勢示意她坐在他們面前的座椅。
望著眼前那三尊……三位學校大老,怎麼有種不安的氛圍,好像「三堂會審」似。
「程老師,關于周宗哲的事怎麼會傳出去呢?」總務主任首先發難。
周宗哲?她幾乎要忘了這件事……總務主任現在的意思是在責怪她嗎?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眉頭略蹙。
「不是要你們閉嘴了,怎麼搞得董事們都知情,事情搞大對你們沒有好處。」總務主任見她一臉茫然,以為她故意裝傻擻清責任,怒氣一上來。說出口的話便不加修飾。
校長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讓他沉下氣來。
「程老師,你怎麼說?」校長開口問道。
「董事們為何會知道,我不清楚。我不可能把學生的事拿來大肆張揚,不過,為什麼學校對這個學生這麼保護?」她反駁總務主任無端的指控,也忍不住將心里的疑惑提出來。為何學校事後都未曾對學生做出任何懲處?
校長思索片刻,清了清喉嚨說道︰「我想……程老師,你是不是誤會周同學了?」
程孜凡身子一震,腦門轟地一熱。他們是在懷疑她?
「我分明把那包細碎結晶體拿給教官,他也證明那是--」
校長大手一揮,打斷她的話。「教官證實那不過就是一般粗鹽,因為你先入為主的認為,才讓他一時失察。」
不可能!教官證實的當下連周宗哲都承認那是安非他命。
「周同學轉學過來一直表現優良,你不能因為自己眼花就毀掉一個年輕人。」總務主任猶火上加油地指責。
她心里打著寒顫。突然意識到事態異常。這些人不知因何緣故亟欲袒護周宗哲,擺明要將過錯全往她身上推。
「如果是這樣,周宗哲為何還主動來道歉?」她力持冷靜地說。
「周同學剛轉進來,面對老師的權威他能不屈服嗎?」總務主任嗤之以鼻地回道。
「周五有個理事會議,希望你能出席,跟董事們澄清是你的過錯,造成大家誤解了周同學。不必擔心,我們會幫你多說好話,程老師教學一向認真,學校也不想因為你這個無心之過而失去一位好老師。」校長看似為她設想。實則警告意味濃厚。
她渾身發顫,太可怕了!原來人真的是可以這般指鹿為馬、顛倒是非,理不直氣卻很壯。
「還有更精辨的……真是令人迫不及待。」他停下腳步,不懷好意地笑著。
「你為什麼會這樣呢?」未滿十七歲的他怎麼會有如此陰沉冷漠的一面?
「無聊啊。」他斂起笑意,冷著臉嘲諷道。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他正值年少,人生最精采的歲月,然而他對生命對未來卻是如此灰色思想。她發現自己壓根無法對他生氣。想起楊老師提及他的家庭狀況,她有一種心疼無奈的心情。
離去時,周宗哲回首說道︰「老師小心,因為我媽是個怪物,哈哈哈……」似乎對自己的形容很滿意,語罷還哈哈大笑。
望著那抹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好酸好苦澀,是怎樣的教育把他變成那樣呢?
走進辦公室,楊老師已在座位上等她,兩人眼神交會,無言地喟嘆著。
「會是誰那麼無聊跟董事們嚼舌根?他懷疑我們,我還懷疑是他‘老人家’大嘴巴咧。」楊老師見到她便開口抱怨。
「校長也找你講話了?」程孜凡問道。
「沒有,只有總務主任。因為除了警告別亂說話外。召喚我主要是告知你對周宗哲的指控是錯的。」楊老師雙手交叉在胸前,難得冷著張臉。
程孜凡睜著眼屏息以待,好怕連楊老師都誤解了她。
「我听完之後差點一拳揮向他那顆豬腦袋,最後還是忍住了。如果因為那只豬而被告多劃不來。」楊老師戲譫地聳肩。
「這樣不對哦。」杜歆不知何時也來到她身邊。「豬又沒有對不起你。」
楊老師一怔,登時笑了起來。也是。把那個人比為豬是對豬的污辱呢。
程孜凡水眸泛淚,面對好友們的支持,她威動得不知如何回應。
楊老師張開雙手,爽朗地說︰「想哭就到我懷里哭吧!」
她破涕為笑,拭去眸底的淚珠。擁有她們的支持;還哭什麼呢!不過她仍是走向前輕攬著杜歆及楊老師,輕聲說︰「謝謝。」
「發生什麼事了?」
家教課快結束時,熊騰雲總算問出了今晚一見面就想問她的話。今晚的她一臉心事重重。
「學校……有些事。」她支吾其詞。
「什麼事?」他可不會讓她這麼隨意帶過。
「放學時我被叫到校長室……」知道他不會放棄追問,于是便將稍早學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對他說。
這期問熊騰雲沒有說什麼,僅是靜靜听著。直到她說完,他蹙著眉,一臉深思。
「那學生叫什麼名字?」他若有所思地問。
她頓了頓,雖不懂他為何一開口就這麼問,卻仍是把學生名字跟他說了。
「不需要勉強自己去做你不想做的決定。」他記下學生名字,抬頭柔聲對她說。
「嗯。」他的支持讓她的心情放松不少。
「受了委屈我幫你討回來。真不想教書就當我的專屬家教,我很樂意養你。」他語帶雙關地說。
她一怔,睨他一眼。「你要養的人可多,那些姐姐阿姨呢?」忍不住奚落他一番。
她們現在歸童家小子的責任。你不是在吃醋吧?」他故作吃驚地問道。
她瞪著眼,沒有馬上否認,恐怕連她都無法說清楚自己的心情。
熊騰雲見狀,滿意地咧嘴笑著。
「你在學校自己小心些,有什麼問題馬上告訴我。」一思及剛才的話題,他收起笑意,認真叮嚀。
「會有什麼問題?」她眉心緊擰。
「別擔心,有我在。」手指撫上她的眉心,寵愛之情溢于言表。
她紅著臉。全身起了輕顫,為了他指月復傳來的熱度,更因為他的指輕緩移至她的唇瓣,一雙黑眸閃著濃濃愛意,直勾勾地望進她心里。
她屏息,戚覺到自己的呼息與他交融在一起。
他的目光在她唇瓣上流連,傾過身溫柔而緩慢地吻住她。她先是一怔,直至他在她口中進行著若有似無的探索,她方輕淺地回應。她的回應對他更是種撩撥,他縴長的手指慵懶地撫著她的頸肩,一點一滴加深兩人的纏吻。
突然「砰」地一聲,她驚得急忙逃離他的吻,與他拉開距離。熊騰雲鐵青著臉,轉頭瞪向聲音來處。
阿吉吃痛地柔著紅腫的額頭,剛才托腮打瞌睡,下巴不小心滑了一下,額頭敲到桌面。忽地我現大哥一臉不悅地瞪著,阿吉忙端正坐好。一定是剛才的聲音打擾了大哥認真上課。大哥才會不高興。
天哪!程孜凡輕捧著紅熱的雙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忘了屋內還有其他人在,就跟他……親吻!
「出去。」聲音輕輕,語氣卻讓人無法反抗。
阿吉忙起身,雖搞不清楚狀況,仍在第一時間跑了出去。
他目光轉了回去,程孜凡早把書本整理好,一副想逃跑的模樣。
「我開車送你回去。」想到要再隔兩天才能見著她,真不想放她走。
「不用了。我搭捷運很快。」她得整理自己紛亂的思緒。
算了,別太逼迫她,免得小凡害羞地躲起來。他無奈地撇著嘴角。
走往捷運站的路上,他很自然地拉著她柔軟的小手,兩人雖沒有說什麼話,他胸中卻是滿溢幸一福的泡泡,此刻他方知原來古人說「此時無聲勝有聲」是真有其道理。
到了捷運站,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的小手。她雙頰泛著淡淡紅霞,微微一笑向他道別。
「再見。」她揮了揮手,轉身走進捷運站。
熊騰雲點點頭,雙手隨意地插放口袋,一雙黝深黑眸凝望著人群中那抹縴細背影。
再給她幾天時間沉澱心情。接下來的進展可就無法這麼溫吞吞了,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然後他忽地想起了什麼,拿起電話撥通。
「小馬,」電話一通,他說道︰「日本那個案子沒問題吧?嗯嗯……等他們前首相回去,尾款會匯進來。還有,幫我查個資料,周宗哲十七歲……」他將周宗哲大略的家庭背景報上。「一有資料馬上通知我。」掛上電話,身後突然傳來阿士口的呼叫。
「大哥!」
他回首望去,見阿吉手中拎著幾袋咸酥雞緩緩走了過來。
「六叔公說要吃的。」見他眼神瞟向手中的提袋,阿吉急忙解釋。
「昨晚是東山鴨頭。今天是咸酥雞,明晚呢?他這麼急著見閻王啊?」年紀大了還這般放縱自己,熊騰雲搖了搖頭。
「他說很久沒吃了,很想吃。」
熊騰雲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回家的路走去。阿士口見狀忙跟了上去。
「程老師回去?」阿吉問道。
「廢話!」他沒好氣地白了一眼。
「剛買咸酥雞的時候听到有個年輕人講手機,好像有提到程老師耶!」
他腳步略頓了頓,暗忖,那又怎樣?搞不好是她的學生。只是……有這麼巧合的事?
「那個說話口氣不是很尊敬……感覺不太對。」對阿吉而言老師的地位很崇高耶,而且那個人讓他覺得有些問題。
「有听到什麼嗎?」眉一挑,看似不經意地問。
「不是很清楚,好像說什麼要回去了。叫他們準備好什麼的……」禁不住咸酥雞香味的誘惑,阿吉用竹叉子將一塊雞塞進嘴巴。
熊騰雲停下腳步,眉頭深鎖,全身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偶發的巧合,背後肯定有什麼算計。他抬頭看了高架橋上急駛而過的捷運列車,心頭陡地一震。
「馬的,你講話是不會快點哦!」責罵阿吉的同時,他移動身子迅速奔進捷運站。阿吉驚愕地瞪大眼,反應過來隨即跟了上去。
「先生,要購票才能入站。」
在他被阻在捷運驗票匣打算彈跳進去時,站務人員急忙過來制止。熊騰雲轉頭一嶝,橫眉豎目的模樣嚇得站務人員往後退了幾步。
阿吉火速趕至。拿出悠游卡幫他一刷,自己也掏出另一張跟著刷卡追了進去,還好他身上備有好幾種不同圖案卡貼的悠游卡。
熊騰雲回頭跟阿吉吩咐道︰「聯絡小馬有任務,讓他到那附近待命。」
阿吉點頭,隨即打電話聯絡。
在站台上,他焦急不安地走動。馬的!捷運怎麼還不來?天知道他為何如此緊張不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然而他全身的細胞都在發出警訊,更要命的,那仿佛是一種本能--他嗅出事端的直覺向來該死地靈驗準確。
坐在捷運車廂內,他猛撥著她的手機號碼,卻一直無人接听。馬的!這女人在搞什麼?!他覺得自己的心髒肝髒肺髒……全身內髒都快要爆炸了。
這輩子從沒有這麼惶恐無力過,就連年輕無知時的生死拚斗也沒讓他如此恐慌。馬的!這女人憑什麼讓他這麼在乎?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冷靜下來--他不斷地提醒自己。
一出捷運站,程孜凡徐步漫走。因為想著他的一切以及自己異常的情緒,因而未去注意周遭。在彎進巷口時,她听見身後有摩托車引擎聲,頓時心生警覺,然而卻還是慢了一步。
一切發生得太快,在她意識過來時早已被輛摩托車逼往巷弄暗處。回身一望,發現巷子口那邊停著一輛深色汽車,兩個人下車快步走向她。
她內心一陣驚慌,說出口的話卻異常冷靜。
「你們是誰?」她問話的同時,眼神瞟向巷口的守望亭,突然想起,今晚里面的守望隊員並沒有如往常般出來與她打招呼,人呢?
下車的兩個年輕人二十初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此時眼楮閃著異常興奮的光芒。
「程老師嗎?」其中較高的那個開口問道,眼楮卻看向摩托車上那個騎士。
程孜凡沒有回答。全身繁繃地瞪著他們。
「長得不錯嘛!拍起果照一定很有看頭。」較瘦小的那個瀅穢地笑著,眼神不懷好意地上下膘著她。
她眸色一驚,仍故作鎮定地問道︰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她未曾跟誰有過節,這些人又是誰?
「程孜凡……老師嘛!」瘦小的年輕人故意慢慢說出她的全名,接著還壞壞地低聲笑了起來。
她怔愕得無法正常思考。
「不要廢話,把她拖上車!」摩托車騎士不耐煩地低吼,眼神謹慎地來回察看,生怕有人會突然經過。
她該大聲呼叫的,然而此刻卻喉嚨發緊,還來不及反應,那兩個年輕人已經沖上來抓住她。
她拳打腳踢地反抗著,其中一人怕她出聲,還伸手掐住她的喉嚨、捂住她的嘴,任她怎麼掙扎扭動都無法月兌離他們的箝制。
「繩子快點拿來!還有,拿塊布來塞她的嘴!」那兩名年輕人邊咒罵邊將她推倒在地。
摩托車騎士將那些道具丟過來,兩人手忙腳亂地將她的雙手往後捆綁,摩托車上的騎士低聲催促著。
忽地一聲悶哼響起,忙著制住她的兩人並未發覺,直到圍住她的一名年輕人被人從後頸抓住往後摔了出去。
另一名年輕人驚得猛然抬頭,就見一只精壯手臂往他喉間勾去,將他的脖子緊緊夾在臂彎里。
「小心!」她出聲喊道。
熊騰雲臂彎仍架著那名年輕人,後面像長了眼楮似地突然一記後踢,精準無誤地踢中那摩托車騎士的胸腔,一聲慘嚎響起,騎士倒在地上,神色痛苦猙獰。
他轉身將手中的青年大力往前一推,高大身軀面對那三名年輕人。三個年輕人互看一眼,同時沖向他出手攻擊。
馬的!他正一腔怒火無處發,正好拿這些人來練身體。他身形一晃,向前欺近,在他們尚未出手前即先發制人。幾個年輕人只是胡打亂踢,哪是他的對手。熊騰雲手腳並出,半晌,只听得「砰」一聲,他掌擊中其中一人腰際,踢得另一人胸骨斷裂,兩人雙雙向外跌了出去,另一青年嚇得呆愣住!
「說!是誰主使?」他往前逼近,那冷厲狠勁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那年輕人嚇得全身直發顫,七手八腳地將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伴扶起,仰望那一尊立在面前猶如戰神的高大男人,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熊騰雲上前狠狠地揍了他們幾拳,直到身後傳來細細的扼阻聲。
「別打了。」程孜凡的輕呼聲以及肢體掙扎的窸窣聲讓他停下動作轉過頭去。
幾名年輕人趁他轉頭之際,相互攙扶跟槍地逃回汽車內,第一時間加速離去。
看著離去的車輛,他全身仍是血脈賁張,急速的心跳顯示他是多麼地憤怒害怕。幾次深呼吸後穩下焦躁的心緒,隨即走過去松開她身後的繩索,伸手將她扶起來。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知道應該先安慰嚇壞了的她,然而焦急之下出口的竟是這一句。
「我……」腦袋一時無法運轉,她想了想才說︰「上課的時候關靜音,忘了調回來了。」
他僵著一張臉,想對她大吼以後不許再關靜音了,瞥見她輕撫著手臂,一臉驚魂未定,心頭猛地一緊。
「還好嗎?」聲音中除了擔憂外尚帶著壓抑的怒氣。
她眨了眨眼,仿佛此刻才意識到恐懼,身惜不受控制地微顫著,她抱住雙臂,想穩住抖顫的身軀,卻仍是抬起頭逞強地點點頭。
好個屁!瞧她備受驚嚇的蒼白面孔--馬的!他要把那些人砍
高張的情緒再也撐不住,他大手一攬將她擁入懷里,將下巴抵住她的頭緊繁地抱著。甫見她被欺負挾綁,那瞬間他非常地憤怒--幾乎毫無理性的瘋狂憤怒。一股怒火沖上腦門,如果不是一絲理智拉住他,他恐怕會將那幾個年輕人揍到連親爹娘都認不出來的地步。
他的胸膛好溫暖,待在里頭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麼賴著,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住他的腰。
良久,她才緩緩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湛亮的黑眸。
「他們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她無助地呢喃道。
「不是突然,他們認得你。」是計劃好的。雖然手法粗糙笨拙,卻不是隨機犯案。
程孜凡身體猛然一震!想起剛才那些年輕人問她是程老師嗎,不可能……她雙手環在胸前緊緊地抱住自己。都快五月初了,她卻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起。
「你知道是誰?」看她的反應顯然是想到了襲擊的人是誰。
她下意識地搖頭,分不清楚是回答他的問話,抑或不相信自己所想到的事實可能?
見她脆弱蒼白的模樣,他的心莫名一緊,不再問下去了。沒關系,他會查出來的。
他雙手輕撫她的紅頰,心想,如果他沒有追上來。或是太慢跟上……一思及她有可能遇害,恐懼瞬間爬上心頭。他全身一震,雙手微顫地將她的頭拉近,傾身在她唇上用力壓上一吻,猛烈得猶如烙印記號似,宣示著他的所有權。
這個吻或許太用力、一點也不溫柔浪漫,卻很直接傳達了他真誠的情感,以及他內心的害怕。令她的心怦怦然,為之撼動。
「先回去吧。」結束印記之吻,他啞著嗓說道。
她一雙水眸靜靜地巴望著他,順從地點點頭。
他低聲咒罵-句,然後輕摟著她。慎重地警告︰「除了我,不準用這種眼神看其他男人。」
什麼眼神?她不解地眨動眼,一臉無助。
熊騰雲猛地一震,全身肌肉緊繃,尤其是某個部位!
靠!熊騰雲,你是禽獸嗎?她還在驚嚇中,難道你要再給她更多的驚嚇?他在內心不斷地咒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