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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請留步 第六章

幾天後,簡書禾和任凱一起到飯店出席一場新投資案的研討會。

會議結束,兩人搭手扶梯下樓,經過百貨公司賣場,簡書禾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走過。

他眯起眼,銳利目光直射前方那對談笑風生的男女,驚見蘇雅安駐足在某個精品專櫃前,拿起一件雪紡洋裝在身上比劃,又要小姐取來一條絲巾搭配,對著一名陌生男人笑得好不開心。

「這件怎麼樣?配上絲巾應該很適合她。」蘇雅安剛才從林正翰的手機里看過他女友的照片,覺得這套衣服很襯她的氣質,听說她是個音樂老師呢!

「都可以,我對這些沒什麼概念,她穿什麼我都覺得好看。」

「哎喲,好肉麻喔,這種話不要跟我說,要說給她听,她才會開心地原諒你。」她笑著推推他,沒想到這個木訥老實的林醫師也會說這種讓人窩心的甜言蜜語,只可惜用錯時機。

林正翰靦腆地搔搔頭,悄悄把這件事記下,決定去找女友求和的時候一定要補上這句話。

蘇雅安把他拉進專櫃里,繼續挑別的衣服,兩人有說有笑,殊不知這一幕讓遠處的男人看得怒火中燒、雙眼發紅。

簡書禾听不到他們的對話,只看得到自己的老婆一直對別的男人笑個不停,不時依偎在那男人身邊,狀似親密……

當然,這多數是出于簡書禾的主觀偏見,在嫉妒之下把他們想像得比實際親近,但不管怎樣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開心逛街是事實,而且還一副滿面春風的快樂模樣,笑得那麼輕松自在……

單是這件事就令他怒氣攻心,立刻想沖上前找她——

「抓奸要在床。」任凱言詞犀利,一句話就將他釘在原地。

簡書禾冷肅回瞪,一副想撕爛他嘴巴的狠戾神情。

「只是提醒你別太沖動。」任凱氣定神閑,要好友認清自己身在何處,在這種激動的情緒下過去,明天肯定上報,後續的連鎖效應可不只他一個人倒楣而已。

簡書禾再盯著那對男女看,緊繃的表情說明他正受制于理性與感情的掙扎……

最後他還是沒跟上去,只是回到公司連累一票掃到台風尾的員工,仿佛在進行一場意志力競賽,終于熬到了下班時間。

晚上七點半,蘇雅安和林正翰在百貨公司里吃完晚餐,直接讓他送回家。

她進了大門,一開燈就看到簡書禾站在眼前,被他無聲無息的高大身形嚇了一跳。

「你走路怎麼不出聲?在家也不開燈……」她拍著胸口,繞過他走進客廳。

他隨後跟上,臉色十分難看。不過他本來就差不多都是這表情,她也看慣了。

「今天跟你一起逛百貨公司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怎麼知道我們去逛百貨公司?」她奇怪地回頭,想想他這個時間會在家里也不太對勁。

我們?!簡書禾憋了半天的怒氣險些被引爆。

「回答我的問題。」他像獵豹一樣逼近,音量不大,但口氣很差。

「你也沒回答我的問題。」她抬頭挺胸,毫無畏懼地回嘴,再也不當逆來順受的「自虐」婦女。

他有些吃驚她一反常態的強悍,但現在沒心思和她計較這點。

「我到樓上的飯店參加研討會,下樓就看到你和那個男人走在一起。」他急著要答案,想到那一幕就咬牙切齒。

「他是之前發生車禍時,幫我看診的醫生。」

「你跟醫生那麼熟,交情好到一起去逛街?」

「因為後來我們變成了朋友,難道我不能陪朋友去逛街買東西嗎?」

「陪一個大男人去逛女裝專櫃,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他不相信。雖然她手上只拿著皮包,不見那男人送的東西,但他們「卿卿我我」的畫面可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牢牢印在腦海里,折騰了他幾個鐘頭,逼得他快要抓狂!

「那是因為他要買禮物送給他女朋友,才請我去幫他挑東西。」他追根究根的問題,使她覺得自己像個被盤查的犯人,而最吊詭的是他從沒有這麼「關心」過她的事,不曉得今天怎麼突然那麼「看重」她。

蘇雅安的理直氣壯,仍然無法平息他翻攪半日的醋意,反倒因為她不復以往的柔順,加上近期愈來愈「看輕」他的冷淡態度,激起他心中更多偏頗的聯想與猜忌——

他憤然抓起她的手,嚴厲地質問︰「你,不是因為有了其他男人才想跟我離婚吧?」

她傻了,重復想過一次才確定自己沒听錯他的話,心酸又悲涼地望著那雙曾經溫暖柔和得令她怦然心動的黑眸……

「簡書禾,我在你心里……真的就那麼下賤?」她眼眶含淚,深感受辱,沒想到自己這一年多來在婚姻里的苦心付出,竟然只落得如此不堪的評價。

原來在他眼里,她不只心機重、滿口謊言,還是個會紅杏出牆的女人……

這男人,真有刺傷她的天分,無論她怎麼閃躲,都逃不過他凌厲的攻擊,才寧靜幾天的心又再次淌血。

「我沒那樣說。」他心慌地盯著她眼中打轉的淚光,後悔自己口不擇言。

他平常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最近卻愈來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總在面對她時頻頻失控,不是嘔氣就是沖動,一想到她可能為了其他男人想離開自己,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他好,他就憤怒得失了理智,整個人妒火中燒——

嫉妒!

直到此時,簡書禾才驚覺自己的滿腔怒火是來自心底深深的妒意!

他在嫉妒那個讓她開懷大笑的男人,生氣那個人佔據了她的心、竊取了原本屬于他的位置,而他並不想被取代……

簡書禾愕然松手,不懂自己明明已經極力避免,為何好像還是愛上了這個女人,明知故犯地違背了自己的信念,心疼她的眼淚。

「下賤也沒關系,只要你願意簽字,要那麼想也無所謂。」她抹去那些沒用的淚水,強壓下胸口的痛,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

「我為什麼要簽字?」她臉上的堅決,猶如火上加油,使他的心情再掀波瀾。「這不是你一心想要的嗎?既然得來不易,你就要好好守住這段婚姻,怎麼能說放就放!」

「折磨我,你真的開心嗎?」她不掙扎,神情鎮定地問他。

簡書禾啞口無言,因為他的心也正絞擰著,不亞于她眼里映出的哀傷。

過去這一年里,他也曾數度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為何看到她在這樁婚姻里受苦、付出代價的同時,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快樂?反而覺得心里愈來愈空洞、冰冷……

「在我看來,你不只是在折磨我,也在虐待你自己。」她一語道破他不願承認的矛盾,所以才希望兩人都不要再待在這個失敗的婚姻里活受罪。

「住口。」他抓住她的肩膀,激動地警告,拒絕被她說服,不想面對她一心求去的事實。

「其實這一年來,你也不比我好過,所以放手對我們都好——」

「我叫你閉嘴!」他封住她煩人的嘴唇,用力吻去她要離開的聲音。

她想掙月兌他的氣息,他就更瘋狂地掌控她的感官,將她壓制在沙發上,以最原始的方法教她屈服。

他狂野的唇舌長驅直入,撬開那雙倔強的紅唇,在急促呼吸間攻佔她失守的甜蜜氣息,纏住激烈抵抗的小舌,將她的叛逆全化作熱情的共舞,使她在他優異的領導下逐漸迷失心智……

他大手向下,急躁地拉起她的襯衫,解放絲緞般光滑的肌膚……

微涼的空氣拂過發熱的胸口,蘇雅安才清醒了一點,記起自己正在反抗,應該反抗——她推開他的臉,抓住敞開的衣襟,阻止他再進一步的企圖,冷冷地睨著身上的男人。

他竟然低下頭,輕咬她的手背,濕熱的舌隨之撫過那些齒痕,像野獸般挑逗、引誘……投向她的眼神又是那種邪魅煸情、仿佛要將她吞噬的夜色……

他的侵略,像是誘惑,卑鄙地勾引她心中未盡熄滅的愛火,在片刻輕忽間,他又奪回了主導權,輕松格開她擋在胸前的雙手,香嬌玉女敕的身子……

本是急怒的懲治,簡書禾卻被她嬌媚瀲灩的神態所吸引,情不自禁地放輕了觸踫她的力道,心中有股自然的情感在驅使,使他的每個親吻和探索都摻入涓涓憐愛,溫柔地撩撥她的,享受著她身上的淡雅馨香,為之著迷。

「唔……」蘇雅安輕扭著發燙的身子,不是完全失了理智,但卻無法抵擋他刻意的挑逗及柔情的撫觸,心里知道不可以,身體卻很誠實地沉淪在陣陣觸電般的酥麻中,愉悅地輕顫。

當他緩緩卸下她的衣物,她的神智更遭受強大的考驗,因他身上的陽剛氣息而有些暈眩,又有種想尖叫的空虛……

她好恨,恨自己這顆沒用的心,竟如此容易被他勾引,明知道他不愛自己,她卻仍為他興奮動情,渾身著火似地鼓噪。

她憤慨地捶他,使出最後幾分力量想逃離他害人墮落的魅力。

他讓她發泄了一下,才擒住她根本傷不了人的小手,因為她「潑辣」的動作只會弄得他更亢奮。

她的美、她的倔,全都透過雙眼直達他心底,撼動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的渴望。這種強烈又溫暖的悸動,使他不得不坦城自己的確對這女人有感情,原來他真的在不知不覺間愛上這可恨又可愛的女人……

他愛她,他竟然愛她!

簡書禾俯身吮吻她太過完美無瑕的肌膚,也像發泄似的留下狂亂的烙引,在心里責怪她害人傾心的美貌,以及一身太使人陶醉的香甜氣息,讓他猶如中毒般身陷情網,難以自拔地為她瘋狂。

「這麼做,你待會兒又要後悔了!」他親口說過的不是嗎?

蘇雅安掙扎地並合雙腿,緊抱僅有的理智,想躲開他猛烈的攻勢,勸他清醒一點,也讓她有機會清醒一點。

她不要,不想再承受那些羞辱人的心痛!

「我永遠不會後悔……」他弓起她的腿,與她合而為一,贊嘆她的美妙包圍。

他心里源自于矛盾的痛苦並沒有消失,但此時卻更不想松開懷中的女人,深切痛恨那個她想離他而去的想法。

「你——不怕我懷孕?」她咬牙問他,拚了命忍住那股被他充實、羞恥的快感。

「有了就生下來。」這回他竟然沒有一點排斥的感覺,得到她最深入的擁抱,佔有這女人的一切。

她休想離開,他永遠不會準許她的叛逃,她的一切都是屬于他一個人……

「不……」她含糊地喊叫,想抗拒他給予的刺激,忽略下月復竄升的歡愉,不願被所主宰,輸掉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她不要再愛他,不會再忍氣吞聲,一定要離開這個男人,徹底斷了心中對他所有的情分……

「啊——」

他邪惡地加速,幾乎將她晃蕩得頭暈目眩,將經驗不足的她逗弄得意亂情迷,破碎的拒絕全變為春情蕩漾的銷魂曲。

「不……不要了……」

「不準離開我。」他不理她的求饒,執意糾纏她的身子,掠奪她的心魂,將她一遍遍帶往的顛峰,要她只能緊緊攀附著他精壯的身體。

整個晚上,她嘴硬一次,他就多愛她一回,教她深刻記憶他的存在,直到再也沒有力氣說話,香汗淋灕地癱軟在他懷里,昏昏欲睡地被他抱回房。

她累到不行,連作夢也喊著不要……

「昨晚的事,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

清晨的餐桌旁,蘇雅安很鄭重地告訴坐在對面的那個男人。看他神色自若,整個人「毫發未傷」的樣子,她就恨得牙癢癢。

今早她可是被一陣酸痛叫起床,洗了個澡還是腰酸背痛,不過還是強打起精神對鏡子演練了好幾次,才能鎮定地坐在這里對他說出這些話。

一想到昨夜千變萬化,這樣、那樣的放縱行為,她真的很想躲在房間里永遠不出來見他,但想想不要臉的人是他,這男人才應該為昨晚的事感到羞愧!

「我不能保證。」他淡淡地否決,老實說在加入感情因素後,他現在也很難預測自己對她能把持到什麼程度,何時會再失控也不一定。

如果能控制,他就不會愛上她了。

蘇雅安目瞪口呆,對他厚顏無恥的答案簡直感到嘆為觀止,直接撂明了講——

「我不想生你的孩子。」既然都決定要斬斷這段情,就不該制造更多復雜的牽扯,造成彼此分手的心理包袱。

「我絕對不會放你走。」他臉色一沉,要她最好快點斷了這個不可能的念頭。

即使並存的愛恨令他雙重煎熬,他也不想放開她。

「所以你現在是想利用孩子來綁住我嗎?」原來他和她發生關系不只是沖動,而是為了增加另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絆住她離開的步伐……

「簡書禾,你以前不是這麼差勁的人。」他報復她一個人還不夠,居然還想拿孩子來陪葬,真是太可惡了!

「……」他定定地看著她,不為自己解釋,因為真實的理由比利用孩子更難啟齒,而且……

如果有個孩子就能將她一輩子留在身邊,那麼他會讓她懷上他的孩子……就這麼辦!

「今晚搬回我房里睡。」

她傻眼。「什麼?」

「沒空我可以幫你搬。」

她瞪大眼,差點想把荷包蛋砸到他臉上,再補他兩枚火腿。

這男人把她當什麼了!

呵,她荒謬到想笑,看來過去一年她真的表現得太「賢淑可人」了,才會讓他誤以為她真有那麼好欺負。

「我上班了。」

「還不到八點。」

「我高興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難道她就不能提早去店里做其他事情嗎?

又不是他開的店,管那麼寬……她就是不想坐在這里和他相對看啦!

「還有,如果你敢隨便動我房里的東西,我馬上就搬出這個家。」她警告他別輕舉妄動,她才不去當他的「床件」。

待會兒她就要立刻去找醫生開避孕藥,以免那個男人哪天又獸性大發——她不是在期待,只是預防,畢竟自知對他還有感情上的弱點,不要逞強冒險,賭自己不會再次被他誘惑得逞,到時候不小心弄出人命,連累可憐的孩子跟她一樣受苦,那才後悔莫及。

見她匆匆出門,簡書禾有股想拉住她的沖動,還有多看她幾眼的渴望。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無法對她解釋這麼做的理由,而且她現在又變得很有個性,弄不好會真的將她推得更遠也說不定。

當恨摻進了愛,要顧忌的事情就更多了,做什麼都擔心會出錯。

此時,他終于能稍微體會到她過去那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力感。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她搬到客房,現在要她搬回來,真是棘手的難題……

搬石頭砸自己腳,完全就是他現在的寫照。

連續半個多月,蘇雅安有鑒于那晚月兌序的激情,以及丈夫竟然想用孩子綁住她的不良居心,避開他的意圖更加明顯,除了基本上的早出晚歸,在家里踫上面還會自動閃邊,一進房馬上隨手鎖門,防他跟防賊一樣,害他想多看她幾眼都有困難,更別說要和她說上幾句話。

照他看,她和幫佣太太交代事情的時間都比跟他相處長,頓時感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早點回家也只能面對一屋子冷清發呆,氣的是他又不能直接去踹她的房門,找她理論,因為這就是他過去要求她做到的最佳境界——離他遠一點,什麼都別過問。

礙于應該恨她的立場,他既不能透露心中的在意,也不能表現出被她冷落的不滿,一切「波濤洶涌」的情緒都只能鎖在面無表情的臉皮下,假裝自己很適應她的自動隱形,樂于被她當空氣看……

悶!悶!悶!

這感覺不僅是搬石頭砸自己腳,簡直是挖個洞把自己活埋。

他每天都憋著一肚子悶氣,板著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孔去上班。

這天早上,剛在公司門口下了車——

「書禾。」

有個聲音叫住他,那溫婉的語調令他驀然一愣,感覺很熟悉。

「好久不見。」

他怔然回頭,愣愣地盯著那名面帶笑容、眉清目秀的女子,喉頭一陣梗塞。

「……恩竹。」

「有空先陪我喝杯咖啡嗎?」

望著那張熟悉的容顏,簡書禾心頭霎時五味雜陳……

原來真正失控的情勢,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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