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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愛 第九章

杜氏企業高階主管會議上正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風暴,杜昊嚴肅地召開這個會議,經過長時間的搜索調查,他總算掌握了叔伯們私下進行的齷齪勾當的證據。他打算在今天公布出來,務必要叔伯們乖乖就範,否則只有讓家丑外揚,將他們移送法辦了。

特地叫雪輪跟他一塊參加這個會議,剛好可以終止叔伯們針對他的性向問題大做文章,一切都該做個了結了。

會議還來不及開始,原木的會議門就被硬生生打開,杰利一臉怒容地沖進來。

杰利一雙鷹眼,直勾勾地瞪著杜昊,那里頭閃動著一簇簇火焰。杜昊有些好奇地審視著,為什麼他在杰利眼中看到不知名的恨意與妒意?這個警官似乎不只是純辦案,反而摻雜了自己的私人情緒在其中,但是為何會針對他而來?杜昊腦中閃過諸多念頭,思緒最後停在雪輪身上,他想,他應該沒有料錯。

方勁將杜氏企業與貨船往來的紀錄,攤在大家面前,環視周遭一圈後,才將眼光定在杜昊身上,朗聲道︰「上面清清楚楚記錄著你們和劉朝宗每一筆交易資料,最值得玩味的是,劉朝宗死前最後一批生意被警方查獲,不久即遭滅門,他最後的交易對象就是你們,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董事們一陣嘩然,外頭戰備中的警力馬上一擁而入,將眾人團團圍住。

他的心血呀!這些年他忍氣吞聲、夜以繼日,為的是什麼?眼看企業即將漂白成功,他無法眼睜睜地看它功虧一簣。

念頭轉了又轉,情急之下他只得一把拉過雪輪,將隨身攜帶的瑞士小刀抵住雪輪的脖子,對著杰利說道︰「你若要她活命,就別輕舉妄動。否則,刀子是不長眼的。」

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將刀子緊了緊。

杰利的心馬上被揪緊,豆大的冷汗滴滴滾落,他發瘋似地大吼︰「不準!不準你踫她!」

「那你的人退是不退?」杜昊不理會杰利的歇斯底里,冷靜地和他交涉著,原來他這招險棋走對了。只是對雪輪最感抱歉。

杰利轉頭大吼︰「你們還不退下?」

大家聞聲只得往後退去。

杰利的目光片刻不肯離開杜昊的刀子,深怕刀子再深一點,就會在雪輪白皙的頸項上留下鮮紅的血痕,杰利一想到雪輪的背,就止不住渾身戰栗。

不!他絕不能讓悲劇重演,他絕不允許有人再度傷害雪輪。

「你也退後,把本子丟過來。」杜昊冷冷對杰利說。

杰利怎麼肯退後,他多麼怕自己來不及在第一時間搶救雪輪。

看到杰利定住的腳,杜昊眉頭緊皺,目光轉為冷峻︰「你不听從我的指示,後果自行負責。」

一見杜昊加重力道,杰利心都涼了,幾乎是求饒似的說著︰「好,好,我退,我退,你不要沖動。」

劍拔弩張的緊繃對峙中,每個人都面色凝重,靜待下一步。惟有雪輪仍舊維持一徑的冷漠,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仿佛被挾持的人不是她。

連杜昊都不得不佩服在他臂彎中的雪輪,她果真膽識過人。

其實是雪輪根本感受不到杜昊的殺氣,他挾持著她,卻不時挪動刀子,怕她同一個地方被抵久了會不舒服,在細微的挪動中,似乎正輕柔地告訴著她別怕,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雪輪感受得出執刀者的心,也始終相信杜昊不會傷害她。

「把本子踢過來。」在一陣靜默之後,杜昊首先打破沉寂,交代下一步指令。他也不希望雪輪受驚太久。杰利將本子踢向杜昊,趁杜昊彎身撿拾時,沖過去將雪輪從杜昊手中拉開。

是的,他在賭,賭這兩秒鐘的空隙,他相信自己的身手,也相信自己愛雪輪的決心,不會讓自己有差之毫厘的失誤。

沒料到杰利的身手如此矯健,杜昊本來要將雪輪一起帶走的,而今不容自己再耽擱,只得開窗縱身翻躍,在躍下前也將窗子踢倒,希望藉此阻礙他們的追趕。

擁住雪輪的杰利,眼見迎頭倒下的窗子,就要無情地打在雪輪身上,他不假思索地一個旋身,將雪輪抱在自己的懷中,用整個身體覆蓋、保護著她。

窗子就這樣硬生生地打在杰利的背上,裂成碎片,並一根根刺在杰利的背上,白襯衫瞬間染成一片雪紅,雪輪被這景況嚇著了,始終平靜的臉上終于興起了波瀾。

在一陣驚叫聲中,杰利揚起虛弱的微笑,輕聲地對雪輪說︰「你沒事吧?我的公主。既然撫不平你的傷痕,至少也要拿我自己的背來換,不知道這樣是否可以稍稍消除你一些恨呢?可不可以!」

杰利沒有將話說完,便已昏厥過去,在眾人呼天喊地急救聲中,雪輪始終沒法回過神來,她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將杰利抬離她身上的,只是怔怔地看著沾在手上的血,感覺自己以為無堅不摧的堅固心房正在崩落,而隨著崩落流淌下來的酸楚感覺,她不知道該將它名之為什麼?

經過幾天的躲藏,杜昊仍舊被逮捕,他如同項羽一般,深感大勢已去,他一樣無顏見江東父老,只可惜沒有烏江讓他自刎,他被拘禁著,連自殺的權利也沒有。

今天是開庭的日子,他跟律師商量許久,實在想不出開罪的方法,盡管他與貨船往來交易的紀錄已被銷毀,但他挾持人質的罪名更重,幾乎已是無法辯駁的事實。他的心血真的已付之一炬。

杜昊在犯人席上一語不發,他等待著命運之神的背棄。

盡管身上滿是繃帶,杰利仍是負傷來開庭,他止不住內心雀躍,總算可以將杜昊繩之以法,適時阻止雪輪嫁給那個壞蛋。

由于雪輪是警方的保護證人,所以這幾天杰利都見不到雪輪,他在醫院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而今天終于可以見到雪輪了,他在事件落幕之後,一定要跟雪輪好好談清楚,在雪輪不給他機會前,他絕不回美國。

雪輪一臉蒼白地走入證人席,杰利興奮地望著她,但雪輪始終沒有抬頭看他一眼。杰利有些落寞,他想雪輪還是不肯軟化下來。

杜昊看到雪輪,心涼了半截,他們要她作證,那他不是更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法官的目光透過鏡片,定定地看著雪輪問道︰「尉雪輪,你肯發誓你接下來的證詞句句屬實,沒有半點欺瞞嗎?」

雪輪的聲音一陣肅冷︰「是的,我發誓。」

「好,那你看清楚,×月×日以刀子抵住你的頸項,挾持你的人,是不是你眼前的未婚夫杜昊?」

所有的人屏息等待尉雪輪的回答,幾秒鐘的緘默之後,雪輪緩緩開口道︰「法官大人,不是的,我的未婚夫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傷害,在警方的步步逼近中,才會拿刀防衛的。況且他沒傷到我一分一毫。」

宛若投下一枚炸彈,炸得全場轟然作響,杰利不可置信的眼中有濃濃的哀傷與絕望,傷口的痛可以忍受,心上的痛竟是這樣令人痛不欲生,杰利在心中吶喊著︰

「雪輪,你看看我吧!你看看我的心被炸成片片碎片,你當真對我沒有一絲絲的留戀?」

最痛的還不是雪輪對他的恨,而是得知雪輪因真心喜愛杜昊而不惜說謊,更令他無法支撐。

但雪輪始終沒有看杰利一眼,她竟然有不忍看他的情緒,她竟無法以充滿得意的眼光向他宣示對他的恨意,這意味著什麼呢?雪輪恨透了自己躲避的膽怯。

杜昊完全沒料到雪輪的回答會是這樣,他又驚又喜地看向雪輪,看向這個救贖自己的女人,而後者也回以虛弱的微笑。雪輪相信杜昊不是一個壞人,也感覺得出他正為某件事努力著,她想到skiw,她不能讓相同的悲劇一再重演。

這一幕看在杰利的眼里,更是心痛,他嫉妒得要發狂,他們之間的眼神傳遞些什麼呢?在他看來,似乎是含情脈脈的流轉,一意識到這點,杰利就徹底被擊倒。

法官瞪大雙眼,厲聲質問著︰「那杰利-史威普的傷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一切都是因誤會引起的意外。」雪輪一咬牙,沉聲說道。

轟的一聲,杰利覺得自己連身體也被炸成碎片,他晃晃顫顫的,不願再面對這樣殘酷的場面。

他身體中殘存的希望也被怞離,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可以去抗辯、去爭取了。

「杰利-史威普,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法官連續朗聲問了兩次,杰利都沒有任何反應。

「杰利-史威普!」法官敲打著桌上的響板,試圖喚醒眼前這個失魂者。

「嗯?」杰利好不容易被聲音召回魂,卻不知道法官說些什麼。

法官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沒有……沒有……」杰利搖著頭,失魂落魄地說。

他為什麼要用這麼哀傷的聲音說話,雪輪可以制止自己不要看,卻制止不了自己不要听,她不懂他為何不辯解,為何要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是的,她該感到高興自己已成功地報復了,並將之前所遭受的一一在他身上討回來,只是為何她一點報復的塊感也沒有,反倒有難言的歉疚與落寞?

杰利轉身出了法庭,他不願親耳听見杜昊無罪開釋的判決,不願親眼看見他倆相擁的畫面,他只有選擇逃跑,用他僅余的一絲氣力——逃離。

方勁饒富興味地翻閱著資料,笑著對兀自斟酒的杰利說︰「總算真相大白了,原來杜昊是為了解決家族危機,才暗自鏟除禍根,始終沒有揭露的原因,就是為了讓叔伯們有改過的機會。繞了一大圈,真凶竟然不是他,他反倒成了大英雄呢!」

杰利懶懶地未答腔,他對杜昊一點興趣都沒有。

盡管杰利不大搭理,卻一點也不減方勁的興致,他仍舊繼續發表高論︰「不過,這總算是美事一樁,至少你的朋友並沒有識人不清。」

听到這兒,杰利斟酒的動作驀然停下,他有些怔忡地道︰「什麼意思?」

「她不是要結婚了嗎?听說婚禮如期舉行,一點都未受干擾。」

「是嗎?她還是照常舉行婚禮……」杰利聲若蚊蚋地喃喃重復著。

「杜昊還寄帖子來表示謝意呢!」

「是嗎?」杰利根本听不進去方勁的叨叨絮語,他的腦中不斷回蕩著關于雪輪要結婚的消息。

像是想到什麼,杰利掏出口袋中一直收藏的羅馬拼音,遞給方勁︰「你幫我把它念成中文,我想知道它的意思。」

那是雪輪兩年前留給他的中文諾言,他當時用拼音把它記下,卻始終不知道意思。

「我愛你,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一生只愛一次。」方勁喃喃地念道,並將它翻為中文。

杰利渾身戰栗,本來已如死灰的心,突地冒出一丁點火星,他聲音不穩地道︰「你再說一次!」

「我愛你,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一生只愛一次。」方勁狐疑地看著激動的杰利,只得喃喃地重復念道。

杰利倏地站起身,決定再試最後一次。

這場新世紀的婚禮,可是媒體的大事呢,超級名模與商業巨子相戀、結婚,自然是一段令眾人稱羨的佳話。

而這段日子來一直困擾著杜氏家族的問題——杜昊是同性戀的流言,終于平息。

其實一個年屆三十,又有著出眾外表與家世,卻仍是單身,且身旁始終不見任何女性,幾乎是緋聞絕緣體的男人,不讓人認為他有此傾向也很難。

而今他一公布結婚消息,謠言便不攻自破。

因此這場婚禮自然擁有強大魅力與號召力。

各方涌入的媒體與嘉賓,將白沙灘點上一層熱鬧色彩。

雪輪穿上屈衡淵為她量身打造、價值不菲的婚紗,背面的設計是拖曳的羽毛,使她活月兌月兌化身為天使,並且精妙地遮掩住雪輪背上的傷痕。但愈是這樣不著痕跡,愈是令雪輪落寞。

當背上的傷已不是獨自咀嚼的心酸秘密,而成為大伙心知肚明的陳年往事時,那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她還堅持些什麼?其實雪輪心中已不似原有的清朗,她幾乎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雖然那天在庭上,雪輪一直提不起勇氣看杰利,她害怕自己的心房被那雙哀傷的藍眸給擊潰,她沒有勇氣面對自己可能會因此而投降。

爾後接連好幾天,夢境中纏繞的都是那雙哀傷的藍眸,一遍一遍地在自己的內心拉鋸著。

「哇!雪輪,你真是美得讓人嫉妒,上天真不公平,給了你這樣一具完美的身材。」虞希一看到雪輪換上新娘禮服,忍不住發出贊嘆。

雪輪略微牽動嘴角,淺淺一笑︰「謝謝你的贊美,不過這一切都得歸功于你老公的出色設計。」

「我老公很優秀,我知道,但沒有出色的你來穿他出色的設計,鑽石也會變石頭的。」虞希皺著鼻子說。虞希一直注意著雪輪,她沒有一般新娘子該有的喜氣與愉悅,反倒時時露出落寞的神情,看得她的心也跟著一擰。雖然從她認識雪輪開始,就知道她很冷漠,對外在的一切她可以無情無感,不像現在,竟會出現那麼濃的落寞,讓人看了好心疼。

虞希走向前,牽住雪輪的手︰「雪輪,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你想清楚了嗎?」

雪輪一愣,隨即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什麼時候小妹妹也會訓話啦?」

虞希握住雪輪的手,明顯地感受到雪輪的輕顫,她太反常了,以前的雪輪不會有那麼強烈的外顯反應,她的變化似乎是從最近開始的……難道雪輪跟那個外國警官的傳言,真的不是空袕來風?

虞希因此不厭其煩地再問第二次︰「想清楚了嗎?」

「嗯。」雖然嘴里應著,她的眼神卻飄忽到不知名的遠方。

「要幸福喔!你一定要幸福。」虞希衷心祝福雪輪,並尊重她的決定。

「我說過我早已對我的幸福不存任何想望,但若能使別人幸福,那也很好。」雪輪的聲音顯得悠遠而不切實際。

「雪輪,幸福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的,若只是一味成全別人的幸福,而忽視自己的感受,那你怎麼能使別人幸福?當機會來臨時,千萬別輕易讓它溜走。」虞希說得語重心長。

鞭炮聲 哩啪啦地響起,已不容雪輪再細作思考,她只能不斷前進了。

雪輪踩在白細的沙灘上,一如她初次的表演,宛如雪地里降生的女神,驚訝、贊嘆的聲音由四面八方響起。

雪輪倚偎在高大英挺的杜昊身旁,構築成一對佳偶璧人的賞心悅目畫面,單就這畫面看來,會以為他們是最登對的了。

沙灘上鋪著長長紅毯,紅毯彼端架了個禮台,杜昊步步引領她向前,等候神父的證婚。

後台的神父被杰利偷襲捆綁住,嘴巴也用膠帶封住,他只能暗暗叫苦。

「阿門,請原諒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杰利做了個禱告的姿勢,才轉身離去。

神父一走向禮台前,四周便竊竊私語起來,感覺出杜昊勾住她的臂彎一緊,雪輪不解地抬頭仰視證婚的神父,不意撞見那雙混合著憂傷與熾熱火焰的藍眸,雪輪的心漏跳了好幾拍,她慌亂地垂下頭,不知所措。

杰利一身黑衣,金色的長發狂亂地飄動著,襯著他迫人的氣勢,在一片白色盛宴中,益發醒目突出。

周遭交頭接耳的討論聲響起,一方面是杰利太過出眾,總有吸引眾人目光的本事;另一方面則是大家對之前杰利英勇辦案、負傷出庭、黯然離去的戲劇化事件記憶猶新,怎麼一轉眼,他又化身為神父?

今天似乎有續集上演,每個人莫不帶著觀賞好戲的心態。

杰利環顧四周,示意眾人停止喧嘩,而他有奇異的震懾力,讓大家很快就住了口。眼看眾人情緒稍微平復,他才將視線移回雪輪臉上。

杰利完全不管周遭的情況,也不管她身旁的杜昊,只定定地盯住雪輪,沉聲問道︰「尉雪輪,你願意遵守你對杰利的諾言——‘我愛你,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一生只愛一次?’」

杰利用生澀的中文,復誦著這段話,雪輪覺得全身血液霎時間凝結,這段話直敲入她的心房,前塵往事,如重播的電影,歷歷在目,晶瑩的淚珠無法遏抑地滾落,一滴一滴落在白色沙灘上。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似乎完全沒料到,劇情會是這樣發展。雪輪抬起驚慌的眼眸,慌亂得不知所措。

杜昊劍眉緊擰,正準備爆發,杰利卻在他爆發前轉向他︰「杜昊,你願意誠實對待自己,讓你的情人得以攤在陽光下,並對他不棄不離嗎?」

雪輪的俏臉霎時間刷白,不懂為何杰利什麼都知道?

眾人的喧嘩聲更大了,不停地交頭接耳,場面更形混亂。

杜昊一個箭步沖向前,一把抓住杰利的衣領,怒吼著︰「你夠了沒有!少在那里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說謊你最清楚,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美國的法律都已在保障同性戀的婚姻,你還在那里假道學什麼,用假結婚來向異性戀世界靠攏的冬烘做法,真令人瞧不起。」

「你……」將杰利更用力拉近,杜昊怒目瞪視著杰利,眼里的兩簇火焰,不停地跳動著,緊握的拳頭眼看就要揮落。

小立從人群中沖了出來,攔住杜昊︰「昊,別這樣。」

杜昊本來高漲的怒氣,在看到心之所系的戀人小立後,全在瞬間化為烏有。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自己的愛人受委屈,既然家族的斗爭已告一段落,只要叔伯們不再做違法的生意,誰主事又有什麼重要呢?他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盡做些表面功夫?

杰利的話,一語中的,雖然是血淋淋的揭露,看似殘忍,卻也讓他得以正視現實,他在害怕什麼?

看著小立泫然欲泣的臉,杜昊當下做了決定,他松開雪輪的手,在她耳邊低語著︰「跟他去吧!我們兩個都該正視自己的內心,你說是嗎?」

投給雪輪一個鼓勵的眼神,杜昊走向小立,拾起他的手,堅定地對著嘈雜群眾說道︰「他,伍國立,才是我杜昊今生的新娘。」

在眾人的鼓動喧鬧中,雪輪的耳朵嗡嗡作響,她著實為小立的苦盡甘來高興,卻不知該怎麼面對四面八方閃爍的鎂光燈,她只想逃離這片混亂。

杰利在混亂中拉住她的手,她的心又是一陣緊縮。宛如通電一般,奇異的電流在她的心底、她的身上,流竄著。

「走吧!」

就這樣兩個字,雪輪仿佛歷經千年等待,沉睡的公主,終于被喚醒,也得到救贖。

無意識地邁開步伐往前,所有前塵往事,既清楚又模糊,但全都呈現怞離狀態,再與她無關,她只想往前。

再也無法停頓,雪輪跟著杰利一同逃離。

沿著北海岸,杰利跟雪輪一直奔跑著,人群被他們拋在後面,往事一幕幕地掠過,所有的愛恨情仇似乎也一同被拋下了。

終于來到了另一市鎮,他們從現實中怞離又墜回,雪輪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被杰利牽著,那只豐厚的、像是能承載自己所有溫柔與悲傷的大手,令人眷戀,教她舍不得松開。

但,不行,雪輪急著想怞回自己的手,不料杰利卻握得更緊了︰「這一回,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

「你放手!」雪輪試圖掙月兌。

「我不放!不要再掙扎了,我怕我會弄痛你。」

「放手……」雪輪的聲音愈來愈虛弱,她發現自己竟然不爭氣地流下淚來。

原來對一個人動心,會使人這樣脆弱,她恨自己不能狠心地揮手,甚至還帶著莫名的眷戀。

杰利一見雪輪的眼淚,慌亂得不知所措,他急著將她擁入懷中。

熟悉的臂彎啊,曾經收容過自己迷失的心,以及貼合的身軀散發他特有的氣味,安定自己的神經。雪輪突然覺得好疲憊,她想就這樣棲息在他的懷抱里,什麼都別想,什麼都放下。

「別哭,我的公主,別哭,我努力學著你之前留下的承諾、我努力地尋找你,我努力地撐過沒有你的日子,為的就是和你重逢。雪輪,為什麼你不肯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你對我真的不存有一絲一毫的眷戀嗎?」

雪輪下意識地想回答沒有,杰利卻在她還不及月兌口前先用唇封住她的話。微涼的薄唇,透露沉澱已久的痴戀狂愛……

迷醉的芬芳,既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經過太長久的等待,熟悉則是來自火熱中透著薄涼觸感的眷戀。

她終于在杰利深情的熱吻中獲得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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