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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剎 第五章

雨又下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總算是停了。

趁著雨勢停歇,關夜痕帶著雲巧巧離開山洞,前往一座氣派華麗的宅院,這兒是他遍布各地的居所之一。

才剛進入大廳,黑煞就已接獲消息前來求見。

當他看見關夜痕身邊的雲巧巧時,眼底掠過一抹驚訝與疑惑,顯然沒想到主子還將先前誤抓的女子帶在身邊。

不過驚訝歸驚訝,黑煞並未開口多問些什麼,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有過問主子私事的資格。

「啟稟主子,屬下有事稟告。」

「說。」

「呃……」黑煞瞥了雲巧巧一眼,不確定她與主子是什麼關系,讓他遲疑著沒有回答。

他打算稟告的是關于江殷和李嫣兒的事情,而這種有關組織內部的情報消息,有外人在場好像不太適合明說,況且主子從不曾在外人的面前談論任務,雖然他也不確定主子有沒有將她當外人……「有話就說,吞吞吐吐什麼?」

黑煞微微一怔,心底又是一陣驚訝。

從主子毫不避諱的態度來看,似乎已經將這位姑娘當成是自己人了,但……這怎麼會呢?他跟著主子已久,從不知道冷酷、無法輕易信任別人的主子何時這麼有「親和力」?

跟在主子身邊的這些年來,他很清楚主子雖然不是不近的柳下惠,可也從不曾讓哪個女人跟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即使是當年差一點就和主子成親的柳媚兒也不例外。

女人之于主子,不是一向只有暖床的功能而已嗎?怎麼這回主子卻對這位姑娘與眾不同,特別照顧?

瞥見關夜痕不耐地沉下臉色,黑煞這才趕緊拉回心思,恭敬地說︰「屬下已經查出江殷帶著李嫣兒藏身在‘幽蝶谷’中。另外……白姑娘有要事一定要見主子,她已經在這里等了一天。」

黑煞口中的白姑娘,正是當初不惜花一千兩銀子要除掉李嫣兒的安莞郡主──白若薰。

「她有什麼要事?」關夜痕問。

「听說白姑娘打算要取消任務。」

「取消?」關夜痕挑起眉梢,黑眸掠過一抹明顯的不悅。

這個白若薰一下子要殺李嫣兒,一下子又不殺,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她以為組織出任務是在兒戲,可以讓她如此反覆?

「好,我見見她,帶她過來吧!」他倒要听听那女人有什麼說詞。

「是。」

待黑煞轉身離開後,一旁始終渾身不自在的雲巧巧終于有機會開口了。

「你們有正事要談,我看我先回避一下吧!」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她听得出他們在討論機密的任務,正因為如此,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立場待在這兒。

坦說,雖然她與關夜痕有了肌膚之親,但她依舊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也不知道他對她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打算?

黑煞那一閃而過的驚訝她並沒有忽略掉,那讓她覺得自己繼續在這兒听他們談話似乎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不必,你就在這里。」

關夜痕沒打算讓她離開,更不覺得她有回避的必要。

「可是……」

正當雲巧巧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蒙著一層面紗的白若薰在黑煞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一看見雲巧巧,白若薰立刻停下腳步,語氣和態度都充滿了防備與不悅。

「為什麼有外人在場?叫她退下!」身為郡主的她,早已習慣了發號施令、頤指氣使。

開什麼玩笑!安莞郡主找殺手刺殺同為郡主的李嫣兒──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白若薰的態度並沒有刺傷雲巧巧,況且她本來就有意回避,因此一听白若薰這麼說,她立刻想走,然而縴細的手腕卻被關夜痕拉住,不許她離開。

「這里唯一的外人是你,你有什麼話要說現在就說,否則就請回吧!」關夜痕一點也不將她尊貴的身分放在眼里。

白若薰忿忿地咬牙,關夜痕的態度讓一向驕縱的她差點忍不住當場發飆,但是顧慮到這兒是關夜痕的地盤,而他身邊又有一堆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這才勉強隱忍了下來。

「我不打算殺李嫣兒了,我要她活著受苦!」白若薰的語氣毫不掩飾對李嫣兒的恨意。

哼!兩個月前,她愛慕已久的陸武揚大將軍竟然向李家提親,定下了和李嫣兒的親事,讓不斷對陸武揚明示、暗示她的仰慕之情卻絲毫不被放在眼里的白若薰咽不下這口氣。

妒恨交加的她,非要除掉李嫣兒這個眼中釘不可!

她原本打的主意是──只要李嫣兒一死,她自然又有機會贏得陸武揚的注意力,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卻超乎預期,那愚蠢的女人竟然跟一名殺手私奔。

這件事情傳開之後,陸武揚立刻打消了娶李嫣兒的念頭,也很快就和李家解除了婚約。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非除掉李嫣兒不可,而且,比起讓李嫣兒死個痛快,她更想讓那女人繼續跟著那名殺手過著一輩子躲躲藏藏的苦日子。

每當她想像著李嫣兒變得落魄狼狽、貧窮困苦的情景,白若薰就愉快得想要猖狂大笑!

「你放心,我已經給的一千兩銀子並沒有要素回,那就當是給你們的封口費用,你們必須當作我不曾來過。」

一千兩銀子的封口費用,算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了,但是白若薰不在乎,反正她家中有的是銀子。

「成交。」關夜痕點頭同意,反正這對他沒有損失。

「很好,希望你說到做到。」既然已經達成共識,白若薰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逗留。

關夜痕對著她的背影說道︰「既然我們毫無瓜葛,也‘不曾見過面’,那麼我要不要殺李嫣兒,就與你無關了。」

他是絕不可能放過背叛他的江殷,而在追殺的過程中會不會連李嫣兒也一並殺了,這點他就沒有設限了。

「隨便你,反正我跟你毫無瓜葛,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開。」白若薰再次強調自己的立場之後,便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當偌大的廳堂只剩下關夜痕和雲巧巧兩個人時,雲巧巧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她都取消了委托,為什麼你卻執意非殺李姑娘不可呢?」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無法相信竟真的有人花錢買通殺手來殺人!人命是如此的珍貴,豈能像賣魚賣菜一樣論斤估兩地談價錢?

「我要殺的不是李嫣兒。」關夜痕淡淡地說。

「那你要殺誰?」

「一個叛徒。」

「叛徒?」

「沒錯,就是剛才黑煞提到的江殷。我派那家伙去殺李嫣兒,想不到他卻因為愛上她而下不了手,甚至還帶著她遠走高飛。」關夜痕其實很不喜歡解釋,但是看著她那美麗的容顏,他一反常態地耐著性子解釋。

雲巧巧一听,不由得為這段戀情感到心疼。

「真是一段淒美動人的感情。」她輕嘆。

光是想像著江殷和李嫣兒的處境,就連她都幾乎忍不住要為那對苦命的戀人掬一把同情淚了。

「淒美動人?」關夜痕挑起眉梢。

「是啊!冷血無情的殺手愛上了單純善良的女子,于是兩人天涯海角一起漂泊,這不是很淒美動人嗎?」雲巧巧又是一嘆。

「當然不,我只覺得愚蠢。」關夜痕撇了撇唇,相當不以為然。

江殷明知道他不會放過背叛他的手下,明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條,卻還是選擇了這條路,這不是愚蠢是什麼?

雲巧巧渾身一僵,他的回答仿佛將她推入嚴寒的冰窖之中,一顆心更是瞬間凍了個徹底。

原來……在他的心中,殺手動心用情是一件愚蠢的事情,這麼說來,他肯定也絕不會容許自己做出愛上任何女人這樣的愚蠢行為吧?

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自胸口泛開,她仿佛突然被人一棒打醒似的,一股深深的悲哀與自嘲涌上心頭。

她真是傻啊,她怎麼會天真地以為即使他什麼也沒有多說,但是仍會將她放在心中的某一處,就像她對他一樣。

或許從頭到尾,他只當她是個發泄的工具罷了……雲巧巧覺得自己的心忽然出現一道裂縫,並且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崩塌碎開,那猛然襲來的痛楚,幾乎令她招架不住。

她強迫自己挺直了背,不想讓他瞧出自己的心情。

就算一顆芳心已悄然碎裂,她也不想讓關夜痕知道,這樣至少她還能保有最後的一絲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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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知道江殷和李嫣兒藏身在「幽蝶谷」中,關夜痕立刻動身前往,不打算讓他們有再次竄逃的機會。

為了懲治江殷那個叛徒,他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他不顧雲巧巧的抗拒,硬是將她嬌小的身子摟上了馬,安置在身前,驅策胯下的千里良駒一路狂奔。

其實他知道帶著她去追殺江殷,只會拖延自己的速度,但是他不願將她安置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就怕一轉眼她又要像在山洞時一樣,悄悄從他的身邊溜走。

一路上,雲巧巧始終沉默,努力想忽視身後那灼熱的體溫,整個人深陷在極度的自厭之中。

她明明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該也不能對他動心的,一顆心卻偏偏不知道什麼時候陷了下去,能怪誰呢?

說到底,也只能怪她沒能把持住自己的心……關夜痕感受到了她的壞情緒,濃眉也不禁皺了起來。

他讓馬兒奔馳的速度稍微緩下來,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很好。」雲巧巧很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無奈緊繃的語氣半點說服力也沒有。

「你在鬧什麼情緒?」關夜痕不解地問。

「我哪有鬧情緒的資格呢?你太抬舉我了。」雲巧巧僵硬地答道。

關夜痕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很不喜歡她這個樣子,仿佛硬是強迫自己在他面前封閉住所有心緒不讓他看透。

他猛地勒住了馬兒,伸手扳起她的下巴,不許她逃避似的一直盯著地面。

「說。」他皺眉命令。

雲巧巧的回應則是抿緊了唇,擺明了什麼都不想多說。

關夜痕的黑眸一眯,忽然低頭吻住她的紅唇,大掌更是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溜進兜兒底下,放肆地柔撫她豐盈的酥胸。

雲巧巧驚喘一聲,被他突如其來的「襲擊」給嚇了一跳,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打算用這麼邪惡的方式來「逼供」,更惡劣的是,他竟趁她啟唇低呼的時候用更深入火熱的方式品嘗她的滋味。

「別……別這樣……」雲巧巧一邊想閃躲他的親吻,一邊想抗拒他的,結果什麼也阻擋不了。

「那你就坦白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關夜痕的吻轉移陣地來到她的耳畔,大掌的柔撫不曾停歇。

「我……」雲巧巧咬著唇,還想要抗拒,拚命想要維持理智的清醒。

關夜痕的眸光一閃,長指毫無預警地掐住她的侞尖,恣意地撥弄柔捻,知道敏感的她最難承受這樣的挑逗。

果不其然,雲巧巧無法克制地嬌喘出聲,整個人更是渾身乏力地癱軟在他寬厚的懷抱中。

「你好過分……」她氣惱地抗議。這男人太過分了,怎麼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逼迫她?

「如果不想要我繼續過分得徹底,那你就乖乖說。」

關夜痕的「恐嚇」果然達到了效果,雲巧巧咬了咬唇,避重就輕地說︰「我只是不想看你殺人,不希望你拆散一對有情人。」

關夜痕聞言停了手,放開了對她的折磨。

他一臉嚴肅地望著她,問道︰「那麼你認為,我應該要怎麼處置背叛我的手下才對?」

「難道你就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放了他們嗎?」雲巧巧忍不住想為江殷和李嫣兒求情。

「我這回若是放過了他,往後我要怎麼帶領其他的手下?是要等著他們將來一個個地背叛我,或是等他們聯合起來取我的首級去領賞?」?雲巧巧一僵,不僅被他問得啞口無言,也被他所描述的情況嚇著了。

仔細想想,他所說的確實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可是……可是……「難道真的沒有其他兩全其美的辦法了嗎?」

「沒有,江殷非死不可。」

听見他斷然的語氣,雲巧巧的心又不禁疼痛了起來。

「難道就因為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難道就因為他想要和心愛的女人長相廝守,所以他就該死嗎?」

愛?

關夜痕的表情因為這個字而微微一僵。

他忽然回想起自幼義父就不斷地告誡他,絕對不能對任何女子動心用情,不斷地告誡他沒有任何人值得全然的信任──尤其是女人。

他甚至明白,義父就是知道他和晚他幾年被收養的柳媚兒沒有半點感情,才會要他們成親,為的就是要他徹底斷絕愛上任何女子的可能。

這麼多年以來,他的心底深處雖是痛恨義父的冷血殘暴、絕情寡義,但是畢竟被「洗腦」了那麼多年,再加上遭到柳媚兒的背叛,讓他對「愛」更是嗤之以鼻,直到遇見了雲巧巧……她因為瞧見他身上那些早已淡去的傷痕而心疼落淚,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眼淚,讓他想將那份深深的悸動永遠留住。

只是,他怎麼能將江殷的背叛和這件事情混為一談?對他來說,背叛的手下就該得到最嚴厲的懲罰。

「沒錯,他是該死,而且非死不可。」

又一次听見這樣答案,讓雲巧巧的心徹底寒透,她不知道自己對這麼一個絕情的男人還能有什麼期待了?

她低下眼睫,淡淡地說︰「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你可以繼續趕路了。」

關夜痕皺緊了眉心,雖然她此刻偎在他的身前,但他卻覺得她仿佛離自己很遠很遠,遠在他觸踫不到的地方,而那種感覺該死的糟透了!

他低咒一聲,決定先將江殷這個惹得兩人不快的麻煩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之後,再來慢慢地搞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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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蝶谷」位在一處隱密的山林深處,不僅人煙罕至,周遭的景色更是美得如詩如畫。

在一條清澈的山澗旁,有一幢小小的屋子,此刻有對男女正從屋里出來,打算要到山澗邊走走,卻因為看見不遠處正翻身下馬的男人而變了臉色。

江殷神色凝重地望著關夜痕,雖然心里隱約知道他們終有一天會落入關夜痕的手里,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麼快。

一旁的李嫣兒雖然沒見過關夜痕,但是從江殷不尋常的反應和緊繃的神色,她也立刻猜出了關夜痕的身分。

氣氛霎時變得沉重,江殷一個箭步擋在李嫣兒的前頭,二話不說地跪在關夜痕的面前。

「主子,求你放過嫣兒,江殷願意接受任何的處置!」

「不!」

李嫣兒一听,連忙搶著跪在江殷的面前。

她仰著頭,心急地對關夜痕說道︰「你要殺的人本來就是我,跟江大哥無關,是我為了怕死才刻意誘惑他,好騙他帶我逃命的,你要殺就殺我吧!」

從她那泛淚的眼眸、堅決的神情,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任誰都看得出她愛慘了江殷。

要知道,她可是堂堂的郡主,如今卻為了身邊的男人不惜下跪,誰還能質疑她的真心?

雲巧巧感動得紅了眼眶,卻也為他們的下場感到擔憂。

她知道若關夜痕執意要殺死這兩人,他們根本沒有活命的可能,而他也早已態度明確地表示非殺江殷不可。

一股忽然涌上心頭的悲壯決心,讓雲巧巧毫不猶豫地奔到江殷和李嫣兒的面前,張開雙臂護住了他們。

關夜痕皺起了眉頭,低喝︰「你這是做什麼?給我回來!」

雲巧巧搖了搖頭,豆大的淚珠自眼眶淌落。

「如果你非要殺他們,那就連我也一塊兒殺好了!」

關夜痕臉色一沉,黑眸驟然迸出炙人的怒氣與濃濃的殺意。

「你竟然為他掉眼淚?」他咬牙低吼。

「我不是為他掉眼淚。」雲巧巧淒楚地搖頭,搖落了更多的淚水。

「那該死的是為了什麼?」

「我是為自己掉眼淚……」雲巧巧哀傷地說。

她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一個完全不愛自己,甚至不懂得什麼是愛的男人,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悲的嗎?

她眼底的深情與絕望震住了關夜痕,俊顏瞬間閃過許多復雜的情緒。

他咬牙瞪了她許久,忽然出手點住了她的袕道,讓她整個人瞬間虛軟地癱倒在他的懷中。

「你要做什麼?」雲巧巧驚呼。

關夜痕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先將她安置在一旁的樹下之後,隨即轉身走向江殷和李嫣兒。

「不!不要殺他們!我求你……」雲巧巧忍不住哭喊。

關夜痕的腳步只稍微頓了片刻,隨即繼續走向跪在他眼前的那對男女。

看著關夜痕逐漸走近,李嫣兒轉身撲進了江殷的懷中,他們緊緊地相擁,彼此互望一眼,不需要任何的言語交談,彼此就已達成了某種默契。

江殷深吸一口氣,仰首望著曾經是他主子的男人,說道︰「我背叛了主子,確實是該死,而嫣兒是你要殺的人,她也活不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兩個死在一塊兒吧!」

李嫣兒急忙補充道︰「只求你能讓我們葬在一起,生不能相守,死我也要與江大哥相隨。還有……求你別傷了那位替我們求情的姑娘,她是無辜的。」

听了他們的話,雲巧巧的淚水更是落個不停。

「不!別殺他們!別殺他們呀!」

關夜痕沉著臉,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大步來到江殷的面前,這個曾是他手下的人,正一臉平靜地望著他,等待死亡的降臨。

他眸光一閃,倏地點了江殷幾處袕道,接著又迅速朝他胸口一擊,江殷立刻嘔出一大口鮮血。

「不!江大哥!」

李嫣兒哭著撲了過去,饒是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眼看心愛的人如此痛苦,教她怎麼承受得了?

相對于李嫣兒的傷心焦急,江殷臉上的神情則是震驚詫異的。

他虛弱地抬頭,困惑地望著關夜痕。

「為什麼?」

他不懂,關夜痕竟沒有要了他的命,只廢去他的武功!這是為什麼?

關夜痕並不打算多解釋些什麼,只冷冷地說︰「從此之後,這世上再沒有江殷這個人了。」

此話一出,江殷更是不敢置信。

他太清楚主子的個性了,也太明白主子一貫的作風了,像他這種膽敢背叛的人,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他也相信關夜痕親自出馬,原意絕對不只是要廢了他的武功而已。

到底是什麼讓關夜痕突然改變了主意?

江殷疑惑的目光瞥向雲巧巧,看著她布滿淚痕的容顏,再看著關夜痕那緊繃僵硬的神情,總算是恍然大悟了。

在他遇上李嫣兒並且愛上她之前,他肯定不會明白關夜痕的心思,但是現在他完全能夠體會關夜痕的心情。

見江殷滲出血絲的嘴角竟揚起一抹笑,關夜痕的黑眸閃動著不悅的光芒,覺得這家伙真是礙眼極了!

「最好別讓我看見你的笑!」他出聲警告。

江殷沒把他的警告放在眼底,甚至還語氣輕松地說︰「在主子離開之前,屬下有句話想說。」

關夜痕冷著臉不搭腔,不認為自己會想听。

「現在的主子,比起過去有人味多了。」

「夠了!你要是再敢多嘴一句,我就不只廢了你的武功!」

關夜痕惡狠狠地撂下話之後,轉身抱起仍搞不清楚狀況的雲巧巧,翻身上馬離開,不一會兒就已消失在視線之外。

李嫣兒滿臉錯愕,看向雖然吐了血但顯然沒有性命之憂的江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還以為他們死定了!

「沒什麼,只不過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又有個殺手愛上了一名美麗而無辜的女子,就像我一樣。」

「你的意思是……」李嫣兒一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原來,再怎麼冷硬無情的心,一旦踫上了心愛的女子,縱然是百煉鋼也要化為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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