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偷心惡盜 第三章
沈飄浪在離溪不太遠的地方,生起了火堆。
炙熱的火光,讓渾身濕透的柳榆兒感到溫暖,忍不住朝火堆靠近了些。
沈飄浪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說︰「小心點,別把自己烤成了焦炭。」
「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把自己烤成焦炭?」柳榆兒哼了聲。
「不會就好,我可不想在救了你之後,親眼目睹你自焚。」
自焚?這話虧他說得出來!
柳榆兒沒好氣地瞪了沈飄浪一眼,這男人還真有惹惱她的本事,隨便三兩句話就能將她的脾氣給挑惹起來。
沈飄浪將手邊最後一根木柴扔進火堆,拍了拍手掌之後,朝她走了過來。
「好了,我來幫你看看腳傷吧!」
「不用你多管閑事!」
「閑事我都已經管了,也不差多這麼一樁。」
沈飄浪聳了聳肩,將她的拒絕當成耳邊風,對她的怒目視而不見,伸手褪去她的鞋襪。
「住手!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在干什麼?」柳榆兒臉紅地嚷著。
她想要躲開,然而小巧的腳踝卻被他一把抓住,讓她根本無從掙月兌。
當他的大掌接觸到她細女敕的肌膚時,柳榆兒的心驀然一顫,雙頰也不受控制地浮現兩抹紅暈。
「男女授受不親?」沈飄浪的嘴角一揚,像是听見了什麼笑話似的。「我剛才抱都抱了,不是嗎?」
「這……」柳榆兒一陣語塞。
回想起剛才被他抱在懷中時,兩人的身軀無可避免地親昵相貼,她紼紅的俏臉就不禁更加熱燙了。
就在她稍一閃神的剎那,一陣劇痛忽然自腳踝傳來,疼得她倒怞一口涼氣,原本紅燙的小臉在瞬間變得蒼白。
「你在做什麼?」她痛得連聲音都不禁顫抖。
「我在治療你的腳傷呀!會有點兒疼,你忍著點。」
「豈止是有點兒疼,根本是……啊——痛死我了!」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沈飄浪就再度捉住她的腳踝一陣扳轉,痛得她放聲大叫,忍不住用沒受傷的另一只腳踹開他。
沈飄浪望著她,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我救了你,還幫你治療腳傷,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我根本沒要你救我,更沒有要你幫我治療腳傷!你活該!」柳榆兒不肯示弱地回嘴。
「嘖嘖,這麼刁蠻?看來我應該要好好地教教你,讓你知道對待恩人該用什麼樣的態度才對。」
「哼!難道你沒听過『施恩不望報』嗎?」
「我比較常听到的是——受人點滴恩惠,就該涌泉以報。」
眼看他再度靠近自己,黑眸閃爍著深不可測的光芒,柳榆兒的心驀然一顫,直覺地感到危險。
「你……你到底想干什麼?想要錢的話,我給你便是!」
沈飄浪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不會有人嫌自己身上的錢太少,可我卻也不那麼缺。」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柳榆兒氣惱地問。
沈飄浪的薄唇一勾,揚起一抹邪挑的笑容,又朝她更靠近了些。
「你不是挺聰明的嗎?你猜我想做什麼?」
他的俊臉靠得太近,灼熱的氣息幾乎將柳榆兒包圍起來,她的心跳在瞬間亂了節奏,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而紊亂。
「我、我、我……我可警告你……」
「警告?為什麼你的警告不只顫抖,而且還結結巴巴的?」他調侃地說。
「你!」柳榆兒氣得咬牙。「我警告你!不許亂來!」
「如果我偏要亂來,你能怎麼辦?」
「你要是真敢亂來的話,那我……我……我要是不殺了你,我柳榆兒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沈飄浪放聲大笑,很顯然完全不將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就憑你那三腳貓功夫,有這個能耐嗎?再說,難道恩將仇報是『天翼山莊』的行事作風?」
听他提起「天翼山莊」這四個字,柳榆兒一陣詫異。
「你知道我是誰?」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是柳榆兒,堂堂『天翼山莊』莊主的獨生愛女,有誰不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還敢用這種態度來對我?!」
就算她的武功實在不怎麼樣好了,但她爹柳天靖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武功和聲望都是世人所景仰的。
「態度?喔,對了,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剛才我們正在討論你的態度問題。我是該好好地教你,該如何感謝救命恩人。」
「你究竟想怎麼樣?」柳榆兒不想示弱,但聲音卻有著掩飾不住的顫抖。
「一般女子不是都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嗎?不過,你放心,我並沒有打算要你這麼做。」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嗯……我想我就吃虧一點,便宜地算你一個吻好了。」
一個吻?而且還算他吃虧?!這男人未免太過分了些!
柳榆兒驚怒地瞪大了眼,原本想要忿忿地斥責他,然而她一抬頭,猛然望進他那雙熠熠灼燦的黑眸時,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給重重撞擊了一下,一時間怔愣住了,忘了該有任何的反應。
沈飄浪原本只是想要捉弄、嚇唬她而已,並沒有打算真的要向她索吻,然而此刻她怔怔地望著自己的神情太過迷人,而她那柔女敕的紅唇又充滿了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一陣突然的情生意動暫時接管了他的理智,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時,他就已低頭攫獲了那兩抹誘人的嫣紅。
當他的唇貼上她的時,柳榆兒的身子驀然一顫,思緒在瞬間被攪得紛亂。
殘存的理智讓她知道自己該要將他推開,然而當她開口想要斥責他時,卻反而給了他更進一步攻城掠地的機會。
他狡檜而靈活的舌趁隙竄了進來,放肆地與她的丁香舌交纏,執意要撩起她的回應。
霎時之間,柳榆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提不出半絲力氣反抗,只能軟弱地任由他霸道地掠奪她的甜蜜。
長長的一吻終于結束後,沈飄浪松開了柳榆兒,望著她那兩片被吮吻得更顯紅艷的唇兒,他的眼底掠過一絲懊惱。
他不是故意想佔她便宜的,都怪她太誘人了,讓他一時克制不住。
柳榆兒喘著氣,好不容易從剛才的那個吻回過神來,卻見他一臉懊惱,仿佛對剛才的那個吻侮不當初似的,一股又羞又怒的情緒不禁涌上心頭。
「你該死!」
听見她的咒罵,沈飄浪的濃眉一挑,神情恢復了原先的戲譫。
「這麼生氣干什麼?剛才你不是還享受得很?」
「我……我……我哪有!」柳榆兒否認得很心虛。
「怎麼會沒有?你明明就在我的懷里意亂情迷地輕顫著,分明就是享受得很!」沈飄浪頓了頓,又說︰「還是……你現在是故意佯裝生氣,目的是還想要我的吻?直說嘛!我很樂意配合的!」
听見他的鬼話,柳榆兒簡直快氣炸了!
她原本想要忿忿地咒罵,卻又怕這可惡的男人故意曲解她的怒氣,當真又吻了她,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她恨恨地咬牙,一肚子怒氣無處發泄,氣得她頭頂都快冒煙了。
「你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她板著俏臉質問。
「我叫沈飄浪。不錯嘛!終于有一點進步了,知道應該要牢牢地記住救命恩人的名字。」
「你會不會想得太美了一點?」柳榆兒哼了聲。
「怎麼說?」
「我問你的名字,是為了要在咒罵你的時候,能夠罵得更順口一些!」
可惡的沈飄浪!該死的沈飄浪!混帳王八蛋沈飄浪!柳榆兒在心底惡狠狠地罵著,總算是稍微出了一口氣。
沈飄浪失笑地瞥了她一眼,就見她白皙粉女敕的雙頰因怒氣而脹得通紅,那雙美麗的眸子也因怒氣而閃爍著燦亮的光芒,那樣顯得格外嬌俏迷人。
忽然間,沈飄浪又有了想吻她的沖動。
為了避免自己又克制不住地吻她,沈飄浪索性起身踱了開來,遠離那個充滿誘惑的小女人。
「現在天氣暖和,又生了火,你的衣裳應該很快就會干,等干了之後,我送你回『天翼山莊』去。」
他態度突然的轉變,讓柳榆兒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地望著他。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舉止輕挑得像個登徒子,一下子又仿佛君子般地踱了開來?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驀然浮上柳榆兒的心頭,但她又不想開口問他。
反正,等今日分道揚鑣之後,他們也不會再見面了,因此她也不需要知道關于他的任何事情。
經過幾日的敷藥與休養,柳榆兒腳踝的扭傷已經完全康復,又能夠像只開心的小鬼兒般活蹦亂跳了。
眼看這天風光明媚、微風徐徐,柳榆兒迫不及待地來到馬廄。
原本在梳理馬兒的小廝一看見她,立刻暫停了手邊的工作。
「小姐要出去呀?」
「嗯,快去幫我準備準備。」
「是,小姐請稍等一下。」小廝立刻轉身進馬房去準備。
柳榆兒微笑地等著,心中有種豁然開朗的愉悅感。
待在房里休養的這幾天,她常莫名其妙地想到沈飄浪,回想起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她簡直又氣又悶。
好不容易她的傷終于好了,要是她再繼續關在房里,只怕會悶出病來,所以她今天非得要好好地出去透透氣不可。
「小姐,您的『小小』來了。」小廝從馬房里牽出一匹美麗的栗色牡馬。
柳榆兒一看見馬兒,立刻揚起一抹開心的笑容。這匹被她昵稱為「小小」的牡馬,是她及笄那年纏著爹買來送她的禮物。
「小小」不僅體態和毛色相當美麗,性情也十分的溫馴乖巧,最適合她來騎乘,這也是她爹之所以放心買來送她的原因之一。
「小姐打算一個人出去啊?」
「是啊!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她俐落地翻上馬背,輕叱一聲,馬兒便踏著輕快的步伐出了山莊。
一離開「天翼山莊」的大門,柳榆兒忍不住讓馬兒加快腳步,而在出了城之後,她更是按捺不住地快意奔馳。
在一陣漫無目的地奔馳之後,柳榆兒勒住了馬兒,這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地來到當初遇見沈飄浪的溪邊!
瞪著眼前那條清澈的溪流,柳榆兒不禁蹙起眉心。
「真是的,我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眼前的景致雖然美好,卻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沈飄浪。
一想起他的輕挑放肆,她就忍不住氣得牙癢癢的;一想起他的擁抱親吻,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可惡!」發現自己又再度想起了那個男人,柳榆兒忍不住低咒了聲。
明明她每天都很努力、很努力地提醒自己,要快點將沈飄浪從她的腦海中消除,可偏偏他那張俊美的臉孔卻清晰得宛如鐫刻一般,怎麼也抹滅不掉。
只要她隨時一閉上眼,腦中就會浮現他那張噙著可惡笑容的俊臉,那輕挑邪肆又帶著幾分挑逗的神態,總會讓她的心緒大亂,整個人變得不對勁極了。
「算了!記得他也好,這樣以後在路上遇到那家伙,才知道要找他報仇!」她咕噥著安慰自己。
由于不想繼續待在這個容易想起沈飄浪的地方,柳榆兒又沿著溪流奔馳了一會兒,直到感覺有些疲累,才讓馬兒停了下來。
「辛苦你了,『小小』。」
她親昵地拍了拍馬兒,才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她讓「小小」踱到溪邊去喝水,自己則坐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好整以暇地休息。
徐徐的風拂面而過,帶來了清涼颯爽的感受。柳榆兒閉上雙眼,一邊享受著微風的吹拂,一邊聆听著潺潺的溪流聲,舒服得快要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她覺得休息夠了,正打算要起身離開,然而才一睜開眼,就發現馬兒不見了!
「咦?不會吧?」
柳榆兒驚跳起來,焦急地左右張望,仍舊沒看見馬兒的蹤影。
「糟糕!『小小』該不會喝飽了水,自個兒到處溜達去了吧?」
她這一趟跑得挺遠的,要是沒有馬兒,恐怕天黑了還回不了家。
柳榆兒咬著唇,心里有些焦急,連忙四處尋找愛駒。
「『小小』?『小小』?你在哪兒?『小小』?」
她揚聲不斷地喊著,直到嗓子都快喊啞了,才終于听見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奔馳而來。
柳榆兒的精神一振,猜想一定是「小小」听見她的叫喚之後跑了回來。然而,當她遠遠地看見一匹黑色駿馬時,不禁大失所望。
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小小」,不僅體態和毛色不對,馬背上甚至還有人!
柳榆兒挫敗地嘆了口氣,不經意地朝馬背上的人瞟去,這一看之下,她錯愕得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
「沈飄浪?!怎麼又是你!」
真是活見鬼了!為什麼她這麼倒楣,又遇見了這個男人?
那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宛如一陣旋風,很快地來到柳榆兒的面前。沈飄浪勒住馬兒,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咦?真巧呀!我在這附近閑晃,突然听見有人在鬼吼鬼叫的,所以好奇地過來瞧瞧,沒想到竟然是你呀!」
鬼吼鬼叫?
他不當的形容讓柳榆兒一陣慍惱,但現在不是和他計較這些的時候。
「我的馬不見了,你有沒有看見?」她劈頭就問。
「你的馬?你說的該不會是一匹栗色馬兒吧?」
「對!就是它!那就是我的馬!」
「既然是你的馬,怎麼會不見呢?」
「我讓它自個兒在溪邊喝水,一個不注意,它就不見了……哎呀!我跟你解釋這些做什麼?快點告訴我,我的馬兒在哪里?」柳榆兒急急地追問。
「我看到它的時候,它本來是在林間溜達,可是後來好像突然受到驚嚇,一溜煙地跑掉了。」
「什麼?你沒有阻止它,就這麼讓它跑掉了?!」
「我怎麼知道那是你的馬。」他聳聳肩。
「這……但是……」
「放心吧!看它跑走的方向,我猜它應當是回『天翼山莊』去了。我想等你回去之後,就會發現它安然無恙地在馬廄里休息。」
「你在說風涼話!」柳榆兒又急又氣地指控。
雖然知道這件事其實與沈飄浪無關,但她就是忍不住要怪到他頭上去。
「嘖嘖,幾天不見,你的態度還是一樣刁蠻潑辣。看來,我上次給你的『教導』還不夠啊!」
一想起他的「教導」,柳榆兒的俏臉瞬間泛起了美麗的紅暈。
「怎麼樣?需不需我來幫你『溫習』一下?」
「不用了!」柳榆兒斷然拒絕。
沈飄浪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道︰「那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呢?」
「不用你假好心!」
「你怎麼這麼說呢?我是真心誠意要送你的。你看,現在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你要是自己一個人用走的,只怕走到三更半夜還回不了家呢!再說,萬一半途又遇上了什麼壞人,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哪!」
柳榆兒哼了聲,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其實她的心里很清楚,若她真要賭氣自己走回去,不只危險,而且還費時耗力。
可是……她才剛說了不用他假好心,現在要地改口叫他護送,這種話她實在是說不出來。
幸好沈飄浪也沒打算等她開口,他彎身一撈,有力的手臂摟住她的縴腰,輕輕松松地就將她嬌小輕盈的身子抱上馬背。
「你……哼!我可沒求你!」
沈飄浪低低一笑,看穿她只是嘴硬而已。
「你笑什麼笑?」柳榆兒的俏臉微微發燙,那種被看穿心事的感覺,讓她不自在極了。
「沒什麼,抱緊了。」
「抱緊?我才不——」
柳榆兒正要拒絕,他忽然叱喝一聲,馬兒立刻揚蹄狂奔,那風馳電掣的速度讓她大驚失色,本能地伸手摟抱住他。
她的反應,讓沈飄浪得意地放聲大笑。
「早叫你抱緊,你偏不肯,當心摔下馬背!」
柳榆兒沉下了俏臉,雖然氣他氣得牙癢癢的,卻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只好「勉為其難」地繼續抱住他。
她嬌小的身子,正好納入他寬闊的懷抱,而她俏麗的臉蛋,正巧倚靠在他結實的胸膛。听著他強勁而規律的心跳聲,一股異樣的情愫宛如漣漪般自心底擴散開來,讓柳榆兒的身子也不禁燥熱了起來。
怪了?她怎麼會有這種異樣的反應?
為什麼置身在他的懷抱中,她會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難道她對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動了心?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她所仰慕的對象,是要像燕昊駒那樣沉穩內斂的大俠,才不是像沈飄浪這種輕挑放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