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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惡魔老板 第二章

「鄭開馨!你說啥?我不相信!」電話另一端傳來發指的吼聲。

鄭開馨稍稍拿開手機,模了模被震痛的耳朵,兩秒後才將手機壓回耳畔,低聲細語。

「你小聲點好不好?方喜悅,萬一被別人听見怎麼辦?」

「誰听見?我現在在大馬路上,你以為誰會理我在鬼吼鬼叫什麼?」

「我是說我這邊啦,我還在辦公室耶。」鄭開馨左顧右盼,雖然躲在樓梯間講電話,她還是有些許不安,擔心隨時有人經過。

「我不管啦,你給我說清楚!」方喜悅持續拉高聲調。「你說你們新來的總編輯約你吃飯?」

「嗯,是呀。」

「不是公事上的純吃飯,他說是約會?」

「嗯,他是那麼說的。」

「鄭開馨、鄭開馨……你啊。」

「干麼啦?你到底想說什麼?」

「還問?我是想說,你這是哪來的狗屎運啊!上禮拜升職加薪,這禮拜又得到新來的老板青

睞,工情兩得意,你說這教人氣不氣?」

「你氣什麼啊?」鄭開馨忍不住嗤笑。

「怎麼能不氣?你知道我最近多倒霉嗎?」方喜悅狠狠地撂話,忽地,冒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鄭開馨嚇一跳。「怎麼了?」

「高跟鞋卡到洞里了……」方喜悅哀叫。

「不會吧?」

「鞋跟折斷了。」

這麼衰?

鄭開馨對好友寄予無限同情之意。「喜悅,你還好吧?」

「好個頭啦!」方喜悅氣喘吁吁,顯然正在人潮洶涌的街頭無奈地月兌鞋。「這就叫禍不單行

,人在走霉運的時候,還真是怎樣都不順。」

「別這樣啦。」鄭開馨安慰。「你在哪里?晚上我去找你?」

「得了吧!」方喜悅冷哼。「你們帥老板不是請你吃飯嗎?你還有空理我?」

「這個嘛……」鄭開馨羞澀地嘿嘿笑,頓了頓。「喜悅,你說我真的要赴約嗎?」

「去啊!為什麼不去?」

「可是……他是老板耶。」

「那又怎樣?」

「員工跟自己的老板約會……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方喜悅呿兩聲。「你這意思是全天下都不要談辦公室戀情了嗎?」

「唉喲,哪里是戀情啊?」鄭開馨臉發熱。「他只不過是約我吃飯而已。」

「瞧你這口氣!得了吧,你根本暗自竊喜吧?少裝了!」方喜悅不客氣地吐槽。

這麼明顯喔?鄭開馨很不好意思。

「傻女生,我勸你啊,有花堪折直須折,難得走桃花運,你就大大方方接受吧!等到哪天像我這樣,工作丟了,男人跑了,後悔都來不及。」

「你……」她愈听愈覺得愧疚。好朋友處境這麼淒涼,她卻獨自幸福,好像……很不夠義氣

喔?

「算了啦。」方喜悅完全猜出她在想什麼。「這是命,人本來就有旦夕禍福啊,一時的起落

難免啦。」

「你真看得這麼開?」

「不看開又能怎樣?難道要我去跳樓?」

「不是啦。」鄭開馨急了。「喜悅,你可千萬別想不開。」

方喜悅聞言,撲哧一笑。「傻瓜!你好姊妹我是那種隨隨便便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人嗎?

你知道我最怕痛了,沒那種勇氣自殺的。」

「別這麼說話。」鄭開馨皺眉。口口聲聲把跳樓、自殺那種字眼掛在嘴上,她會心疼。

「知道了啦。」方喜悅嘆息,嗓音放柔。「說真的,你不用擔心我,晚上快快樂樂去約會吧。」

「真的可以嗎?」鄭開馨還是不安,對方可是自己頂頭上司耶。

「你以為那種有才氣又長得帥氣的男人很多嗎?偶爾遇到一個就偷笑了,有機會就好好把握吧,笨蛋……」

身邊的人總是笑她笨。

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好姊妹、好朋友,不知多少人這樣調侃過她,說她從小就死腦筋、直線條,看準了目標就呆呆向前沖,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

大學念的是歷史,因為喜愛歷史,明明可以考上更熱門的科系卻放棄,堅持只填各大院校的歷史系。

畢業後,都是公務員的爸媽勸她也去考個高考資格,說公務員工作穩定,退休生活又有保障,好說歹說,她偏偏不听,偏要到旅行社當導游。

每每她帶團出國,親朋好友無不心驚膽顫,深怕傻里傻氣的她在外頭吃虧上當,出得去回不來。一次她在東歐遇上恐怖分子丟炸彈,她媽整個人嚇呆了,跪下來求她別再當導游,饒了老媽脆弱的心髒。

老媽都這樣跪求了,再怎樣也不能當個不孝女,于是,她只好轉而到出版社求職。

為什麼選擇出版業呢?

因為她從中學時便熱愛寫作,經常投稿校刊,文章也不時登出來,她本以為自己有些才華的,誰知正式對外投稿後,卻屢遭出版社退稿。

成為作家這個夢想,她算是死心了,但還是喜歡看書讀文章,覺得自己頗有分辨好作品的敏銳直覺。

于是她想,既然自己當不了作家,何不當一個挖掘千里馬的伯樂?

能夠幫助他人達成夢想,不也是人生的快樂與成就?

「……所以你就到這家出版社,從一個小助理做起?」

「呃,一開始沒這麼順利啦。我想來,公司卻不要我,而且那時候經濟不景氣,遇缺不補,

我只好從約聘的做起,算的是時薪,也拿不到正式員工的福利。」

「也就是說,等于是打工?」

「嗯。」

「為什麼非要到這家出版社不可?別家出版社應該有缺人吧?」

「因為我崇拜的作家在這里啊!你知道‘十二夜’吧?他是個有名的推理小說家,號稱只要十二個晚上就能寫出一本長篇故事。」

「就因為崇拜的作家在這里,你就在這里忍氣吞聲當兩年的小助理,被整個編輯部糟蹋也在所不惜?」

「沒那麼嚴重啦!這兩年我就當學經驗啊,我學到很多耶。」

「鄭開馨。」

「怎樣?」

「你果然……不怎麼聰明。」

什麼嘛!

開馨嘟嘴,等著坐在餐桌對面的男人。

徐東毅,她的新任老板,約她一起吃晚餐,他說這是個「約會」,而她捧著一顆激動又害羞的少女心。坦率熱切的把踏入編輯這一行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他了,他卻一副輕蔑的表情?

「吃蛋糕吧!」他仿佛看出她的不悅,指了指服務生剛送來的巧克力蛋糕,將叉子塞進她手里。

她接過叉子,吃了口蛋糕,看著徐東毅掛著淡笑的俊秀臉龐,心跳又亂了。

「總編輯。」她喚。

「嗯?」他應。

開馨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該從何啟齒,臉頰羞得發熱。

「有什麼話,快說啊。」他溫和地催促。

「總編輯,你……」她偷覷他一眼。「我們這樣……好嗎?」

「怎樣好不好?」

「我是說,你是堂堂總編輯,我是菜鳥小編輯,你是老板,我是員工,結果第一天見面就這樣在外面吃飯……嗯,這樣不好吧?」

事實上,她是想問他,所謂的「約會」是那種男女之間的約會嗎?

他沉默地望她。

她又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總編輯——」

「鄭開馨。」他打斷她。

「是,總編輯。」

他沒立刻說話,打量她半晌,她下意識地正襟危坐。

然後,他忽地笑了,輕輕的、不冷不熱的笑。

「啊?」她愣然眨眼。

他傾過身,趣味似地瞅了她幾秒,接著退開,雙手環抱胸前,一副閑雅的姿態。

「沒跟男人約會過嗎?」他笑問。

她茫茫地搖頭。

「知道我為什麼約你出來吃飯嗎?」

她先是搖頭,之後一凜,害羞地垂下眼。「是……喜歡我吧?」

肯定是對她有興趣,不然怎會想跟她約會呢?對吧?

她正暈陶陶地想著時,他卻大聲笑了,笑得爽朗,笑得放肆,笑里頗有幾分揶揄意味。

她困惑地揚眸,傻愣愣地望他。

「鄭開馨,第一次約會就問男人喜不喜歡自己,很失敗,你知道嗎?」

失敗?她愕然。

「會嚇跑男人的。」他說明。

是這樣嗎?她驚惶。

「就算這個男人真的喜歡你,也會覺得壓力大想溜走,沒有男人願意這麼快就被一段感情束縛。」

她沒有束縛他的意思啊,不是這樣的!

她睜大眼,搖頭,又搖搖頭,強烈表明自己絕無那般用心。

見開馨慌亂的模樣,徐東毅停住笑,朝她勾勾手指。

她乖乖湊近。

他戲謔地賞了她額頭一個爆栗。

「喔!」她吃痛,手撫著額頭退開。

為什麼打她啊?她不解,一雙眼珠子滴溜轉,神態無辜。

正懊惱時,手機鈴聲響起,一聲比一聲尖銳,她趕忙從包包里掏出手機接電話。「喂,我是鄭開馨,請問哪位……啊,是平哥啊。」

她比個手勢,對徐東毅示意等她一下,然後繼續跟對方交談。「有什麼事嗎……稿子寫不出來?沒靈感?下期的連載要休刊?嗯,這樣不好吧……你身體不舒服喔?發燒?很嚴重嗎?有去看醫生嗎……醫生要你多休息喔?那好吧,不管怎樣,身體健康最重要。我會想辦法找別的作者來補平哥的空檔,你就好好休息吧!要多保重喔,掰。」

開馨掛電話,抬頭望向徐東毅,他正看著她,黑眸亮著光,灼灼有神。

她被他看得臉頰發熱。「呃,是作者打來的電話。」

「听得出來。」

「他說他生病了,下期連載想休息一回。」

「嗯哼。」

「我答應他了。」

他默然不語。

她以為他生氣了,慌忙解釋。「總編輯,我手上有幾篇新人投稿的短篇,都寫得很不錯,我會挑一篇最好的來補,絕對不會開天窗的。」

「我沒說你會開天窗,我也不擔心。」他似笑非笑地勾著唇,替她拾起叉子塞回她手上。「

快吃蛋糕吧,吃完再把編輯部其他人的事情告訴我。」

「是,總編輯。」

開馨搞不懂這個新來的老板。

到底他對她是什麼想法呢?純粹當她是下屬嗎?好像不是,他雖然脾性溫煦,待員工和氣,可不是跟誰都能一起吃飯。據她所知,他也只有私下約她共餐而已。

而且,在短短一個星期之內,約了她三次!

可說他喜歡她、對她有意思,好像也不是這麼回事,因為他從不對她說甜言蜜語,老愛捉弄她,不是對她壞壞地笑,霸道地勾手指,就是惡劣地彈她額頭,哪里像個為她動心的男人?

男女之間的交往是這樣嗎?她不懂。

「我說鄭開馨,你也想太多了吧?哪有人一開始就說清楚講明白對方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啊?

當然要先搞一陣子曖昧才行!」方喜悅點醒她。

「搞曖昧?怎樣搞?」她呆問。

「就像你們現在這樣啊!常常約會、吃飯、聊天,卻不說破彼此的關系。」

「這就是談戀愛嗎?」

「吼!這還不算正式戀愛啦!」

「那這是什麼?」

「就曖昧啊。」

「所以曖昧不等于戀愛?」

「吼,敗給你了!」方喜悅投降認輸。「總之你別想那麼多啦,只問你心里一句話,跟你老板約會,你開不開心?」

「開心啊。」

「看到他時,你心里會不會偶爾小鹿亂撞?」

「嗯,不是偶爾。」她害羞地承認。「還蠻常的。」

「那就對啦,你、喜、歡、他!」方喜悅下診斷。「喜歡就快快樂樂跟他約會,就算你們還不是戀人,也算是朋友。」

「對喔。」開馨恍然大悟。「我們這樣應該就是朋友了吧?」

「跟自己的老板當朋友,瞧你樂的!」方喜悅逗她。

當然樂啦,本來以為新來的總編輯會是個難纏的狠角色,更怕自己一只小菜鳥一個不小心惹惱他,飯碗不保,沒想到居然能跟老板當朋友,這下她工作起來肯定愉快多了,就算哪里犯了錯,「朋友」也會包容她吧?

不敢說徐東毅會特別罩她啦,但以他對待下屬的溫柔平和,一定會更友善地指導她,讓她更進步、更成長。

她還真是幸運,遇到這麼一個好老板!

想著,開馨不覺微笑,哼著歌走進辦公大樓。

這幾天,她上班總是格外有熱忱有沖勁,整天笑臉迎人,心花朵朵開。

一進電梯,正巧里頭站著兩個編輯部的女同事,跟著,兩條長腿跨進來,正是徐東毅。

兩名女同事同時目光一亮,一個順手勾攏秀發,一個嬌滴滴地拋媚眼。

「總編早!」嬌嬌地打招呼。

「你們早。」他淡笑著回應。

開馨仰頭凝望他,明眸流轉著連自己也未察覺的仰慕。

徐東毅微笑,倚在電梯牆上,閑閑地發話。「怎麼不跟我打招呼?」

「什麼?」

「我說鄭開馨,見到老板不會問個早嗎?」

「嗄?」她依然處在痴呆狀態。

旁邊的兩個女同事看不下去,勾臂推推她。「開馨,跟總編問好啊。」

問好?

開馨這才回神。「喔,對,總編好。」

徐東毅微微一笑,若有深意,電梯門開啟,他很有風度地彎腰做了個女士優先的動作,兩個女同事紅著臉,吃吃笑著走出去。

開馨想跟上,老板大人卻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俊臉俯下,溫熱的呼息吹在她臉上。

「什麼、什麼事?」跟他靠太近,她緊張得口吃。

他沒說話,又俯近她一些,鼻尖幾乎與她的相頂,方唇也離她好近好近……他該不會想吻她吧?

她全身緊繃,如臨大敵,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鄭開馨。」他輕柔地喚。

「……是,總編輯。」她不禁閉上眸,眼睫輕顫。

「幫我叫大家進來開會。」

「是……嗄?!」

原來只是要她宣布開會而已。

害她還以為……

開馨覺得好丟臉,想起自己方才的「邪念,實在無法再面對這個總是笑得人心癢癢的帥老板,匆匆閃進辦公室,跟同事們宣布這個消息。

听說老板要召開臨時會議,大伙兒有些吃驚,卻也不太意外。徐東毅上任一個禮拜以來,除了最開始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外,不曾公開跟大家發表過什麼談話,他讓整個部門按照原有的方式運作,但也並非都不管事,若有問題請教他,他決策的速度極快,判斷也極精準,就連曾試著找他麻煩的「啤酒肚」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新任總編輯的確有兩把刷子。

距離下期月刊雜志出版只剩兩個禮拜,另外還有不定期發行的特刊也要上市,算算差不多該是召開編輯會議的時候了。

編輯群連貫走進會議室,男同事們個個準備了一疊厚厚資料,摩拳擦掌地打算在新老板面前顯現自己的高度的工作能力,女同事們更是絲毫不敢輕忽,除了手上的工作資料外,連服裝儀容都仔細檢點一番。

開馨也捧著幾篇有潛力的新人投稿,希望幫他們爭取在雜志上刊登的機會。

眾人就定位後,徐東毅才走進來,在主位坐下,從容不迫的姿態相當迷人。

大伙兒等了半天,只見他光是笑著,卻遲遲不發一語,覺得奇怪,面面相覷過後,由「啤酒肚」副總編代表發言。

「那麼關于特刊雜志的內容,我們先來討論一下吧。小董,你負責的專題報導——」

「等等。」徐東毅稍稍舉起右手,中斷他的發言。

「總編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問題,是你們有問題。」

「嗄?」副總編愣住,眾人也愣住。

徐東毅笑容更燦爛。「陳副總編,這個專題報導是你決定的吧?這本是推理雜志,為什麼要做關于游戲展覽的報導呢?是想跟旅情推理做結合嗎?既然這樣,是不是該推薦幾本相關作品,或者刊登幾篇短篇的旅情推理小說呢?你不覺得這樣,才能為本社的雜志跟出版品帶來一點行銷的經濟效益嗎?」

「咦?這個嘛……」副總編愕然,他當時只想到旅展是個熱門話題,讀者應該會有興趣。「

我是想說,現代人都喜歡旅行,報導一些熱門話題,雜志才不會顯得那麼冷門……」

「這本來就是一本‘冷門’的雜志,針對的是喜愛偵探懸疑作品的讀者,這些讀者雖然不多,卻很‘忠誠’,認定了就會成為長期訂戶,你想用一個大雜燴的活動報導佔版面,讓他們覺得我們在混內容嗎?這本還是特刊呢,讀者等了好幾個月,就等來一篇浪費版面的垃圾嗎?」

垃圾?!

副總編臉色大變。「不是這樣的——」

他想辯解,徐東毅卻全然不理,直接轉向小董。「你這篇專題報導有幾頁?」

「呃,排版出來大概會有二十頁左右。」

「二十頁的報導,扣除廣告頁數,差不多佔我們一本雜志的十分之一,一本雜志定價兩百五,讀者就有二十五塊丟進水溝里了,目前雜志的發行量有多少?兩萬本?那總共是五十萬的損失……我听見銅板叮叮當當掉進水里的聲音了,陳副總編听見沒?啊,你恐怕是沒听見吧。我一直覺得你听力似乎不太好,總是在辦公室內大吼大叫的,是不是有點重听?要不下午請個假去看醫生吧!」

徐東毅不客氣地挖苦,語氣尖酸,偏偏表情還是一貫的平和,唯有逐漸冰冷的聲音,听得與會的每個人都不覺陣陣顫抖。

但這還沒完,徐東毅繼續點名,每個編輯手上帶什麼作者、負責什麼企劃,他一清二楚,也早看出缺失所在,犀利地一一指出。

他不像脾氣暴躁的啤酒肚副總編,不嘶吼不咆哮,絕不臉紅脖子粗,只用刻薄到極點的言語為劍,砍得每個人皮破血流,顏面無存。

他在干麼啊?開馨驚駭地望著這位新任總編輯,他知不知道他這樣當眾給每個人難堪,等于是跟整個編輯部作對啊!瞧那些資深編輯,個個臉色都變了,有些人還雙拳緊握,眼看就要壓抑不住脾氣。

對女同事,他也毫不留情,甚至更惡毒。

「李主編,身為我們推理月刊的主編,其實我很好奇,你審稿的眼光有沒有比你照鏡子認真呢?為什麼那樣的稿子你可以過?不僅在雜志上連載,還要幫他發單行本,首刷印量六千本?你認為讀者都是笨蛋吧,看不出作品的好壞……不對,我錯了,其實你是對本社的招牌有信心,認為只要是我們出版的作品,讀者一定會買單。不錯不錯,這樣糟蹋我們公司的品牌形象,算你厲害,我想你是把公司的形象當成你那張臉一樣看待了吧?」

天哪!他瘋了嗎?

開馨聞言,倒怞口氣,焦急地望向坐在對面的李姐,不用說,她的臉早就漲成豬肝色,眼眸噴出憤怒的火焰。

不要這樣,總編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開馨在心里低語,眼神流露出祈求與擔憂。她祈求徐東毅就此打住對編輯部同事的羞辱,擔憂他會惹來眾人反彈。

不要這樣,你明明就不是個壞人,為什麼要這樣說話呢?

她深深地蹙眉,凝望徐東毅。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倏地轉過頭,與她視線相接。

他靜靜地看著她,理解了她眼里藏不住的對他的關懷,無聲地揚起嘴角。

他笑了嗎?那是個笑嗎?他心情是不是好點了?

開馨稍稍松了口氣,鼓起勇氣開口。「總編輯,我看這個會……已經開得夠長了,要不要先暫停一下?」她環顧其他編輯,勉力扯開笑。「好嗎?大家休息一下,喝杯咖啡?」

眾人都明白,她是試圖緩和室內緊繃的氣氛,點點頭,同意她的提議。

但徐東毅的嗓音又揚起。「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他還想說什麼?!

編輯們同時將怨恨的眼神射向他。

他視若無睹,湛亮的星眸只凝定一個人。「鄭開馨。」

開馨一凜,急忙回應。「是。」

他站起身,來到她面前,曖昧地傾。

他想干麼?她驚得停止呼吸,其他人也愕然瞪著這一幕。

只見他取下她掛在脖子上的名牌,帥氣地甩在會議桌上,然後對她微笑——

「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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