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不來的愛 第十章
一年後。
南台灣高雄港的漁人碼頭,聚集著數間情調各異的餐廳與咖啡館,其中有一間格外小巧可愛的藍白色小屋,隱在幾株椰子樹後,店前頂著張白色蓬幕,如同港邊船只張開的風帆。
此刻,夕陽西斜,微風徐徐,幾個客人坐在店前的露天咖啡座,一面喝咖啡,一面悠閑地欣賞曝景致。
這家店視野不若其他家那麼清楚遼闊,但咖啡卻煮得格外細致,老板娘親手做的甜點更是一絕,許多主顧客定期前來報到,只為一解口月復之欲。
ICoffee,是這間咖啡館的名字,只有跟老板娘聊過的熟客才知道,這個「I」不是Information的「I」,也不是「Internet」的「I」,而是數學里指稱虛數的代號。
是代表浪漫的、夢幻的「I」,也是「愛」的諧音。
關于店名的緣起,牽扯著一段愛情故事,老板娘曾經淡淡地跟幾個熟客提過,他們都猜出大概是屬于她自身的故事,但卻不能肯定故事的結局。
故事還在進行中。
只是不管誰追問,端著溫柔笑靨的老板娘卻都不肯再說下去,她會送來一碟新做的點心,請大家的嘴用來品嘗。
「你這堵人嘴巴的手段還真是高明!」
這天黃昏,某個男人來到她店里,坐在吧台邊與她閑聊。
「要嘛就干脆不說,干麼話只說一半吊人胃口呢?然後用這些甜點來哄騙人。」
「那你也被我哄騙到了嗎?」她笑笑問。
「你知道我不怎麼愛吃甜食的。」他也微笑。
這麼說,他還是會繼續追問嘍!
她領會他言外之意,秀眉輕輕一挑。
他端詳她嫻靜的容顏,若有所指地感嘆。「一年了耶,恩希,你這女人的心怎能這麼狠?」
她正擦杯子,聞言動作一凝。「我哪有?」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肯見他一面?」
「……」
「到現在還不能原諒他嗎?他是做錯了事,但有必要這樣懲罰他嗎?」
「……」
「他當時會用那種手段,也是因為慌了吧?因為除了那麼做,他不知道該怎麼得到你。其實我……也做過類似的事。」
「你那個怎麼能算呢?」恩希嘆息。「不一樣的。」
「你怎麼知道不一樣?」他訝異地挑眉。「清荷跟你講過我們之間的故事?」
「怎麼?你怕我听嗎?小刀。」
她調侃地喚這個名,雖然他已回復沈意飛的身分,雖然他忘了失憶期間的點點滴滴,但她還是習慣這麼叫他,他也喜歡這個小名。
失落的記憶並不能消磨兩人的友誼,至今他們仍視彼此為特別的朋友,經常能電話,偶爾他飛來南台灣出差時,也會刻意撥出時間來拜訪她。
「那女人!我警告過她不要亂說的。」沈意飛微赧地抱怨,大凡男人听別人拿自己的愛情故事當茶余飯後的話題,都難免有些不自在。他頓了頓,轉回話題。「我記得你跟我提過,你會定期送自己親手做的點心給夏風見?」
「是啊。」恩希坦然點頭。她的確每個月都會寄自己新開發的手工點心給他。
「你以為你不留地址姓名,他就不知道誰寄來的嗎?」
「嗯,我想他應該猜到了。」
「所以你這是什麼意思?」沈意飛不懂。「你是想要他主動來找你嗎?」
「不是的。」她搖頭。「我想他明白,當我想見他的時候,會自己出現在他面前。」
「那你就是還沒原諒他嘍?」沈意飛蹙眉。「既然不原諒,為什麼又要寄點心給他?顯得你還是很關心他似的。」
「我是很關心他啊。」他清淺地微笑。「我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孤單一個人。」
「不想讓他孤單,卻又不肯跟他見面,每個月寄點心鼓勵他——羅恩希,你是在跟他玩猜謎游戲嗎?你們女人的心思怎麼那麼難懂?」沈意飛嘟囔著抱怨,也不知是在說她,還是另一個令他煩躁的女人。
「女人心本來就是海底針啊!」記得風見也跟她說過這樣的話。恩希想著,心口有些酸,又有些甜,老實說有時候她也不太模得清自己的心思。「或許,我是有一點點想懲罰他吧?剛開始我真的有點氣他,失去了寶寶,斷了跟他的聯系,我忽然覺得或許我們不適合彼此。」
「所以你才一個人躲到南台灣來。」沈意飛會意地接口。
「一開始真的是想躲他的。」她頓了頓,語氣悵然,眼眸微漾水波。「只是過一陣子後,就沒那麼氣他了,又覺得這樣丟下他走了好像很殘忍,怕他寂寞,怕他一個人孤伶伶的不好受。」
「簡而言之就是心疼嘛!既然心疼,為什麼還不肯跟他見面呢?」
「因為……」恩希嘟嘴,很難解釋自己微妙又不服氣的心情。就這麼回到他身邊,不是太便宜他嗎?那他豈不是一點點教訓都沒有學到嗎?「他做了不對的事,應該受罰。」雖然在罰他的時候,自己也跟著心痛。
「罰了一年,還不夠嗎?難道你非要他到你面前來下跪求饒……」沈意飛一凜,驀地恍然。「你該不會就是要他道歉吧?」
恩希輕哼。「他本來就該道歉,不過不是對我。」
「你要他向我道歉嗎?」沈意飛挑眉,想了想,忽然朗聲笑了。
「你笑什麼啊?」恩希嬌嗔。
「這可糟了!我發現自己是大罪人。」沈意飛有些歉疚,又有些好笑。「其實他兩個月前就已經跟我道歉了。」
「什麼?」恩希驚愕。
「兩個月前,我們在某個社交場合偶遇,他約我喝酒,就在席間跟我賠罪,說他之前不該設計我跟清荷。」沈意飛解釋。「我本來想打電話告訴你這件事,結果後來到美國出差,整個忙忘了。」
恩希眨眼,整個愣住。「原來他早就跟你道歉了。」
「看你這表情,該不會是在後悔吧?白白多折磨了人家兩個月,該怎麼辦好呢?」沈意飛笑著調侃。
恩希啞然無語。
這個月是巧克力啊!
夏風見坐在車子後座,偷偷抿著嘴笑,手里把玩著一個裝著巧克力的小盒。他收到的時候本來是個大禮盒,他特意分裝成小盒,就可以隨身攜帶,隨時品嘗,雖然一個大男人偷吃巧克力的樣子實在不雅,但他還是像個孩子似的執著地貪戀屬于自己的點心。
剛開始在公司收到這樣來路不明的點心時,張秘書還擔心是否有人惡作劇,考慮要丟掉,幸虧他發現了及時攔截,嘗了一口,便確定是恩希的作品。
只有她,能做出那麼合他口味的桂花糕與鳳梨酥。
後來,她每個月都會寄不同的點心來,雖然從不留下只字片語,也不留聯絡方式,但他知道是她,陰郁的心房于是透進陽光,暗暗竊喜。
願意送點心給他,表示她還是關心他的,他不是孤單一個人,在遙遠的某處,有她思念他。
所以他振作起來,在工作上全力以赴,也努力開朗地生活,他相信有一天她會回到他身邊。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證明自己能成為一個有資格守護她的好男人,值得她的關愛。
「總經理,這是講稿。」坐在他身旁的葉星辰將事先擬好的稿子遞給他。
夏風見將巧克力盒放進口袋,接過講稿瀏覽。
接下來他將出席一場慶祝儀式,公司投資的醫院成立新的兒童癌癥中心,他將以醫院董事長的身分進行剪彩。
他閱讀講稿,對內容不甚滿意,里頭很多自我滿足的歌功頌德,只為了強調公司做慈善事業的企業形象。
他默默收起講稿,剪彩過後,站上講台致詞,在鎂光燈聚集下,只講了簡單幾句話。
「有人說,每個孩子都是上帝派來的天使,為人間帶來歡笑,今天我們成立這間兒童癌癥中心,希望天使們在生病的時候,也能笑著,謝謝他們給我們這些無趣的大人帶來最純真的快樂!」
典禮過後,醫院院長跟幾個主管帶領他參觀兒童癌癥中心,經過某間游戲室時,一個義工姊姊正對幾個病童講故事。
她講的不是書上寫的童話,是她自己編的故事,桂花糕王子遇上了水晶糖公主,還有巧克力魔法師,跟甜甜圈小精靈。
什麼跟什麼啊?
夏風見想笑,但听了幾句,忽然覺得那溫爽清麗的嗓音很熟悉,他走上前,視線越過人牆與玻璃窗,落定那個被孩子包圍的女子。
上身是水藍色薄毛衣,是格子短裙,露出窈窕有致的雙腿,長發彎彎滾著波浪,清秀的臉蛋笑意盈盈。
她,美得不溫不為,美得令他停止呼吸。
是恩希?!
夏風見驚訝地凍在原地,朝思暮想的可人兒怎會如此毫無預警地出現在眼前?他不敢相信。
是夢嗎?是夢吧!如果他趨前認人,會不會大失所望,招來謔笑?
正遲疑時,一個病童咚咚咚地從走廊那邊跑過來,不小心撞上他,他怕孩子跌傷,急忙彎腰扶起。
「你沒事吧?」
「沒、沒事。」孩子是個大約五、六歲大的小男生,因為長期放射線治療,頭發都月兌落了,戴著頂毛線帽。「對不起,叔叔。」他可愛地道歉。
「沒關系,你沒事就好。」夏風見微微地笑。
「啊,這個掉了。」男孩低下頭,發現一個小盒子,他好奇地打開。「是巧克力耶。」
夏風見一凜,這才驚覺自己珍藏的巧克力被男孩從口袋撞落了。
「是叔叔的嗎?」男孩仰起頭,天真的問。
夏風見聞言,不覺有些發窘,當著院長跟一群主管的面,他不好意思說是,卻也不願說不是。
「我好喜歡吃巧克力呢!」男孩撒嬌,明顯是要他將巧克力奉獻出來。
可是,那是屬于他的!
夏風見不甘心,恩希送他的點心,他從來不跟任何分享的,那是他獨佔的甜蜜。
「叔叔,給我吃好不好?」男孩索性開口央求。
這下他不給也不成了,畢竟一個大男人跟孩子搶巧克力吃實在太不像話。
夏風見磨了磨牙,勉強端出溫和的笑容。「好吧,就給你。」
「YA∼∼」男孩歡呼,蹦蹦跳跳地進游戲室內听故事。
「夏總,我們上樓吧。」院長想繼續參觀行程。
那怎麼成?他好不容易見到恩希,可不能輕易離開。
「你們先請吧,我想起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打。」他隨口編了個理由,送走一大群礙事的人。
恩希依然在室內跟孩子們講故事,他隔著窗,眷戀地描繪她的容顏,她的一顰一笑,強烈悸動他的心。
她一直沒看見他,或許看見了,卻裝作沒有,他也不敢僭越,就乖乖站在走廊邊等著。
忽地,一個身材火辣的美眉走過來,她是醫院院長的獨生愛女,在社交宴會上對他一見鐘情。
「風見!你怎麼還在這兒?我爸爸在等你呢!」
「抱歉,我有點事……」
「什麼天大的事以後再說啦!你這個工作狂就不能偶爾放松一下嗎?」院長千金不依地嬌嗔,主動勾他臂膀。「快點跟我走,有樣東西給你看。」
「喂!人家……」他剛想罵人,回頭卻瞥見恩希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正定定地瞧著這一幕。
更令他心慌的,她臉上還浮漾著淡淡的、似笑非笑的笑,就像她之前看見他賭氣跟丁柔伊親吻時那樣的表情——
這下他完蛋了!
恩希轉身就走。
夏風見望著那仿佛決絕的身影,整個慌了,顧不得形象,一把推開院長千金,匆忙追上去。
「恩希,你等等!你誤會了,等等我,恩希!」
她不停步、不回頭,快速閃進電梯里,他趕在最後一秒也沖進去。
兩人在狹窄密閉的空間里相對而立,她別開臉不看他、不說話,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愣愣地站著。
電梯門在一樓開啟,她神色自若地穿過大廳,他在她身後傻傻地跟隨,來到戶外,他終于忍不住從背後擒抱住她。
「恩希,你別走!」
她輕輕一顫,他不確定那是動情或厭惡,只知道自己絕不能就這樣讓她氣走,手臂更圈緊。
片刻,她靜靜地揚嗓。「你放開我。」
他聞言,立即松開,像個犯了錯等待受罰的孩子,發窘地站著。
她回過身,明眸凝睇他,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原來是夏總經理,沒想到這麼巧在這里遇見你。」
好生疏的稱呼,她果真生氣了嗎?
他凜然,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有些倉皇,有些無助。
這不是他想像的重逢畫面,他怎麼會倒楣到被她撞見自己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她一定誤會大了!
「听我說,恩希,剛才那女的是醫院院長的千金,我跟她……我們是在宴會上認識的,就見過幾次面而已,我跟她不熟,一點都不熟。」他急迫地解釋。
「是嗎?」她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可我看那位小姐跟你,好像挺熟的。」
「那是她自己硬要勾著我的,我剛要甩開……」
「看來夏總經理還是跟從前一樣,超∼∼受歡迎呢!」
這話里噙著的嘲諷,誰都听得出來。夏風見垂頭,超沮喪。
見他神情頹喪,她唇畔的微笑反而加深。「夏先生總是這麼魅力無邊,不管是女人或小孩,好像都很喜歡你,剛剛我仿佛還看見你送巧克力給孩子吃?」
「嗄?」他愣了愣。「對,是送了沒錯。」
「夏先生大概是松了一口氣吧?我想那巧克力應該不太好吃,送人也好。」
「不是那樣的!巧克力很好吃……我是說,雖然一顆都還沒吃,但肯定好吃的。」
「既然好吃,為什麼到現在一顆都沒吃呢?」
「因為……舍不得啊!那要吃上一個月的,所以我想慢慢品嘗。」
「那有什麼?吃完了再買一盒就是了。」
「那不一樣!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是我最愛的女人。」
「是喔。」她淡淡的,臉上的笑意還是很謎樣。
他忐忑不安地猜測她思緒。「是你送的吧?恩希,每個月定期寄手工點心來的人,是你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聳聳肩。「看來你有個神秘仰慕者吧!」
「就是你啊!」他急了。「恩希,你不是說自己從小就最仰慕我嗎?」
「我說過嗎?」她歪過臉,作勢想了想。「嗯,好像是說過吧。不過你應該知道,人的感覺是會變的,小時候的想法,不代表長大後也會這麼想。」
他悚然,身子發冷。「你的意思是……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我們是在說愛不愛嗎?不是在說‘仰慕’?」她眨眨眼,似乎帶著點俏皮?但他不敢確定。
「那麼,你還愛不愛我?還是你……討厭我?」他問話的口氣好可憐,完全不見一絲從前的飛揚跋扈。
恩希盯著他,心弦揪緊。
真是傻瓜啊!討厭的話,會每個月送點心給他吃嗎?他怎會問出這種傻問題?不過捉弄這個傻瓜,還真有趣。
想著,她又悄悄地笑了,不知怎地,他愈是惶惑,她愈想捉弄他。唉,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心眼?
「我的討厭或喜歡,很重要嗎?反正夏先生身邊不缺女人,比我漂亮溫柔可愛的,多的是吧?」她逗他。
他卻緊張得听不出她在開玩笑,很憂郁地皺著眉。「恩希,你生氣了嗎?我跟你道歉。」他認真地賠罪。「一年前的事,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不該強迫你留在我身邊,不該設計沈意飛跟岳清荷,我也向他們兩個道過歉了,他們都說願意原諒我……」
「那可真好,你全身而退了呢。」她繼續捉弄他。
他凝望她,煩惱地嘆息。「你明知道如果得不到你的原諒,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站在我這邊,我也不會快樂。」
她心念一動。「你不快樂嗎?」
「沒有你在身邊,不快樂。」他黯然低語。「對不起,你原諒我好嗎?」
怎麼會這麼傻呢?他還要對她低聲下氣到什麼地步呢?
恩希看著,都不舍了,甚至開始後悔自己一年來堅持不與他聯絡,是不是做得太狠太絕了呢?
她揚起手,憐愛地撥撫他發際。「笨蛋,我早就原諒你了,你感覺不到嗎?」
他震顫,感覺到她的憐惜之意,又驚又喜,心髒狂跳。「所以你還是愛我?」
她嘟嘴,撇下手,輕輕地哼。「我可沒那麼說。」
那到底是怎樣?她怎麼忽冷忽熱的?
夏風見焦灼不已,一顆心七上八下,眼看她轉身又要走,他連忙挽留她,拉扯之際,一條掛在她胸前的煉墜閃進他眼里。
他下意識捉住,發現那是一條串著戒指的鏈子,而那枚戒指,正是他一年前親手為她戴上的訂婚戒。
她一直留著,還把它戴在胸前,戴在最貼近心房的地方。
他驀地懂了,狂喜的浪潮在胸口洶涌起伏。「這是我送給你的戒指,你一直帶在身上!你是愛我的,恩希,你愛我!」
他又叫又笑,手舞足蹈。
她沒好氣地抿抿嘴。「對啦,那又怎樣?你很得意嗎?」
「我不敢。」他立即站定,端正姿態。「我怕自己不小心又惹惱你,隨時會被扣分。」
「你怎麼可能怕被扣分?」她嘲弄。「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我只能仰望你的。」
「你別取笑我了。」他苦笑。「別這樣鬧我,我會緊張。」
恩希驚訝他仍然經不起玩笑。「你是怎樣?就沒有一點幽默感嗎?」
「現在沒有。」他苦惱地承認。
而她的心,霎時一塌糊涂地融化。他愈是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她愈明白,這一年來他是如何想著她、思念著她。
他是愛她的,很愛很愛,愛到惶恐,愛到不知所措,愛到……令她心痛。
她接近他,仰望他的眼神柔情似水。「傻瓜,你不知道自己有特權的嗎?」
「什麼特權?」他不解。
被她愛的特權。不管他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只要他肯道歉、肯悔改,她永遠會原諒他,永遠舍不得不關心他,就算想著要懲罰他,還是會心疼他。
恩希甜蜜地尋思,正欲說話,手機響起簡訊鈴聲,她取出看了看。「是小刀。」
「什麼?!」夏風見震驚。「沈意飛傳簡訊給你?傳什麼簡訊?你們一直有聯絡嗎?他一直知道你在哪里嗎?那上次我跟他喝酒,他竟然還裝不知道你的下落!」他又氣又著急。
她噗哧一笑,笑顏又嬌又俏。「那是因為我不讓他告訴你。」
「所以你們真的有聯絡?」
「當然!我們可是好朋友。」
他面色凝重。
她看出他心里想什麼,忍不住好笑,嬌嗔地逗他。「你臉色干麼這麼難看啊?大少爺連我跟誰交朋友,都要干涉嗎?」
他緊盯她,眼神憂郁。
她見他不吭聲,臉色一變。「你真的要管?」
「不是那樣。」他握住她的手,藉著手心的暖意傳遞情意。「我現在已經懂了,愛不能用搶的,不是獨佔或掠奪,是接受與給予,要兩情相悅才行。所以我不會干涉你,恩希,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知道你是自由的,誰也關不住你。」
他終于明白了!
恩希感動,主動傾身投入他懷里,依偎著他,傾听他熱情的心跳。「你知道嗎?這一年來我一直在等你對小刀他們道歉。」
「是這樣嗎?你怎麼不早說?」他好懊惱。「早知道我早點找他們道歉就好了。」
「當然要你自己想通才行。」她輕輕拍打他胸口。「老是要我逼你,有什麼意思?」
「那幸好我上次巧遇沈意飛,就請他喝酒賠罪了,不然還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你?」夏風見又慶幸又哀怨,頓了頓,忽地覺得不對勁。「奇怪了,那家伙怎麼不早點跟你說我跟他道歉的事?」
「他說他忙忘了。」恩希嬌笑。
「什麼?他忘了?!」夏風見怪叫,目光陡銳,咬牙切齒,好想扁人。「那家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他是藉機報復,折磨我。哼。」
她笑了,揚起眸睇他,眼神嬌媚含情,十足女人味。
他被迷得暈頭轉向,霎時忘了對沈意飛的忿忿不平,腦子不爭氣地發熱。
「我愛你。」千言萬語,他只想到這句話。
卻是最關鍵的一句,猶如魔咒。
她心動地閉眸,微微仰著臉蛋。
他會意,吮住那兩瓣柔軟瑩亮的唇,以吻封緘一生一世的誓言——ILove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