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夢 第一章
中原京城熱鬧的下市集一向是商人拍賣「非法物品」獲取暴利的地方,凡來自外邦各地的物品、贓物,甚至到奴隸的買賣都有。
由于朝廷對這種商人的態度持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任政策,久而久之像買賣由外國搶取而來的貨品,或經由非法手段獲取的人口買賣生意也就更明目張膽了起來。
下市集的人口販子大聲的在市集里大聲叫賣奴隸,「來啊!又乖又听話的奴隸,一個只要三十兩。男的、女的、瘦的、胖的應有盡有!」
人口販子前頭坐著十來個表情疑惑、不知所措的外邦人,他們不知所措的原因在于他們根本就听不懂人口販子在說些什麼,他們有些甚至連怎麼會到這來的都不知道。
在十來個奴隸中只有一個身上裹了一條厚破布,努力用布遮去了大半邊臉的奴隸,听了人口販子的話後駭白了臉。
這里到底是哪兒呀?為什麼這中原人要把他們賣了?露在外頭的一雙美眸怯地打量一下四周。被當成奴隸賣?奴隸是什麼,是像在服侍人的那種侍女嗎?她正如此想時,粗魯的怒嚇聲震耳欲聾的由上頭傳來——
「喂!那個全身包得跟肉粽一樣的奴隸,把手從臉上放下,我要看看你的樣子。格老子的!十個女奴隸沒有一個長得像樣,一個比一個更像七月半出來的,這種貨色怎麼能當‘賀禮’用?」
見那奴隸一雙手仍緊拉著布不肯放下,他粗魯的用手拍開她拉著布的手,這一拍他怔住了……老天,奴隸中竟有這等國色天香!
一張白得如同透明般的水柔瓜子臉,一雙漾著水意仿佛會說話般的大眼楮……這女奴怎麼看怎麼美!外邦奴隸輪廓深刻而粗糙,可這女奴卻精致得不輸江南佳麗,與其說這女奴像外邦人,不如說她像極江南具有北國風情的絕色美女。
美啊!這女奴美得教人無法不多看幾眼、無法不教男人蠢動了心。
粗魯漢子一雙眼盯在女奴臉上好一會兒才說︰「商家,這奴隸要多少銀兩?」
賣奴隸的商人也是第一次瞧見那女奴的真面目,他同樣看呆了!從另一個人口販子那兒批發到這群奴隸時,由于這奴隸一直都包裹著厚而又以手持布遮面,他還以為她是得了什麼怪病哩!他甚至連注意到她是男是女都沒有,哪知道竟是這樣的絕色佳麗?
「一……一百兩。」這樣的美女一百兩不算貴吧?
「好!成交。」
成交?這是什麼意思?女奴看著那粗魯漢子拿了張銀票給那人口販子,然後那粗魯漢子粗魯的拉起她。
「走了!還坐在那里干啥?」
「要……要去哪里?」女奴開了口,說的竟不是外邦話而是字正腔圓的中原話,雖然聲調略顯生澀。
「你會說中原話?」粗魯漢子眼露訝異,隨即一笑,「那就更好了!」他用力地拉著她往前走。
女奴略顯抵抗的止住步伐,「你……要帶我去哪里?」她皺著眉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老子買了你,你就得听我的!」他伸手又想拉住她的手。
女奴早先一步避開了,她正色的說︰「我自己會走!」
粗魯漢子眯眼看著走在前頭的女奴,心想,這奴隸是何來歷?看她那份特殊的氣質和言行舉止間的威儀,這女子絕非出自尋常人家,絕對非當即貴。管他的!反正都淪落中原為奴隸,就算她在外邦時的身分多顯貴都沒用。
後頭的粗魯漢子如此想的同時,圭在前頭的女奴則是在心中禱告著——
薩滿真神啊!赫蘭掬夢在這里請求您,求求您帶我回聖女宮吧!我想回到您的懷抱中,遠離這與我格格不入的俗世紅塵中。
一步步踏往未知的異鄉旅程,掬夢的步伐愈發的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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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
幾杯黃湯下肚,在座諸位朝中大臣尚未有醉意之前,南清王府的柴王爺柴敏已稍有醉態的打算先行告退了。
「這怎麼可以!」威武侯皮笑肉不笑的說。六十幾歲的老臉努力營造出和藹可親的真誠笑容,「柴王爺,今天可是老夫小女出閣的酒宴,您這麼早離開,這喜宴可失色不少。」
他一拍馬屁立即有人跟著附和,「是啊!誰不知道柴王爺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這‘紅人’離開了,這喜宴還有啥喜氣可言?」
「是啊,是啊!」
一群只會跟著拍馬屁沒用的家伙!柴敏用手撐著額,裝出有些醉態的模樣,「各位言重了!」這種無聊的應酬是他最痛恨的了,一場喜宴可以吃數個時辰?朝中還真是盡是一些閑人!
乘著半低垂著頭,別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那俊美無儔的臉上露出些許不耐。
萱雪寒那小子倒有先見之明,假借名目避開了這個喜宴。
「大伙兒所說的都屬實。」威武侯加把勁地為他猛戴高帽,「柴王爺,喜宴末了是小女和女婿的奉茶禮哩!佳婿伯仁可是十分敬仰王爺您呢!希望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您就喝喝小倆口的喜茶,為他們說幾句吉祥話討個吉利吧!」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仿佛柴敏再不留下就是不通情理。
臭狐狸,真有你的!他在心中低咒。
要留下也可以,可是他真的已經受不了在這喜宴上听一些阿諛諂媚,會令人忍不住抖下一地雞皮疙瘩的惡心話。正如此想時,威武侯開口了——
「柴王爺若此時略有不適的話可前往客房略作休憩,待要喝喜茶時再到花廳來。」
能這樣那再好不過了!「這就勞煩侯爺了。」
威武侯喚來了總管要他帶柴敏到客房休憩,「好生服侍著!」
「是!」
目送著柴敏離開時,威武侯臉上出現了一抹詭譎的笑意,心想,柴敏,咱們往昔的舊賬也該清上一清了。
四年前你在皇上面前奏我于外任期間荒怠政務,害我顏面盡失之外還被聖上捉去責罵了一頓,今年初又因圍場失公的事差些惹禍上身。
柴敏啊柴敏!你三番兩次削我顏面,這口氣我怎麼忍得下去?
今晚的「事」我也要你嘗嘗什麼叫作「顏面盡失」,你以為你權傾一朝,別人就動不了你嗎?就算今晚的事沒能要了你的命,這種丑事也夠令你這「冷面王爺」的聲譽毀了泰半。
只要你敢步入客房,接著就等著看好戲了!
柴敏跟著威武侯府的總管來到後院,一陣陣的花香撲鼻而來,令人倍覺舒爽。
是個好地方呢!
總管帶著他來到西廂客房,「王爺請歇著。」總管甚至連門都沒替他推開,「有事請喚一聲,奴才到前頭幫忙了。」
「去忙你的吧。」他仍站在門外。
「王爺……您不歇著?」總管看他不入房,反而好像有些不放心。
「外頭景色雅致,我吹個風醒醒酒意,待一會兒會自個兒進去。」威武侯府的總管干啥一臉不大對勁的表情?
「噢!那……奴才告退了。」
「去吧!」
將方才那喧鬧場面拋諸腦後,柴敏心神一靜之後這才心曠神怡了起來。他站在外頭一會兒,這才打算到房里歇著,免得屆時給方才外頭那群人見著了說他裝醉,落人口實。
他回身打算推開門之際,這才敏銳的發覺房內有極細微的呼吸聲,這均勻微弱的呼吸聲若非內力渾厚之輩還真不容易發現。
俊美的臉上頓現抹嘲諷的笑意,一雙闃冷的銳目不覺地眯著。
威武侯那老匹夫到底和本王在玩啥游戲?抑或里頭躲了刺客欲行刺本王?好!無論真正的情形如何,本王就來會會你!
他推開了門,氣定神閑的走進去,然後掩手將身後的門帶上。
關起門來打狗!
雖是夜里僅有微弱的燭光照明,柴敏一雙眼目在幼時跟著師父在深山習武,早就練就了就算夜行于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路仍能健步如飛的「火眼金星」,隔著床上泄落一地的薄紗帳里,他似乎看到一動也不動的身影。
柴敏冷魅一笑,心想,你一動也不動又屏氣不出聲,以為如此本王就不知道你躲在里頭嗎?他一步步走向床沿,用力的捉開紗幔,怒喝,「出來!」下一刻他怔住了……
果女!一個身上僅裹著一層薄如蟬翼薄紗的女子?!
那婀娜曼妙的體態首先映入眼眸,然後他的俊目對上一張絕色花容。
女子一雙盈楚水眸中閃著驚駭的神情,她見柴敏突然掀開紗幔,也不知是羞還是怕,雙眼中的淚水潸潸而落。
柴敏一張俊顏條地襲上了一層紅霞,為了防止她胡亂怪叫,他點住了她睡袕後拂袖旋過身子,「荒唐!」
他怒氣沖沖的往外走,外頭突來的腳步聲及喧嘩聲使他漸漸的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柴王爺,您好些了嗎?」威武侯順手推門而入,身後站了不少朝中大臣。
柴敏冷冷看了他一眼,將臉一仰,「本王很好!」他忍住怒氣,清楚他下一步一定是走向床沿,然後藉機在諸位大臣面前將事情鬧大。果不其然,那老狐狸欲越過他身邊往床的方向走。
柴敏早先一步用手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山雨欲來的臉上綻出抹笑意,「威武侯,你府上的服務真是到家,好個色不迷人人自迷!」
威武侯一怔,有些懷疑的看著他的笑臉,心下想,這個時候依照他傲然的性子該是要怒氣沖天才是,怎地他還笑得出來?不但笑還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情況和他當初所想的相差太多,威武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原先的想法是把一名買來的女奴褪去身上衣物,且點了她袕道及啞袕,讓她動彈不得、口不能言地置于床上,待柴敏進了房門後,他再帶著一些朝中大臣來看好戲,誣他貪色貪到威武侯府來了,可……怎麼現在一切好像都在失控中?
「嘿……嘿……」不太明白就暗笑,這是威武侯的習慣。
約莫同時柴敏先聲奪人的說︰「各位,這威武侯府的丫鬟各個貌美如花、身材婀娜,承蒙侯爺美意送本王美人侍寢,本王在此先行謝過了!」他瞧見在場諸位大臣中有數人都是窯子里尋花問柳的常客,于是他又說︰「侯大人、柳大人、張大人,侯爺也沒忘了你們的好處,說要送歌妓各十名給你們呢!」
三名大人立即喜形于色的齊望向威武侯,「侯爺,下官在此先謝過!」
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呃……我……」
不待威武侯多說什麼,柴敏又說︰「侯爺,我可是親耳听你對本王說的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讀聖賢書所學何事?一諾千金吶!」豈有此理!你這名匹夫要和本王玩這不入流的游戲,本王奉陪到底,絕對整到你傾家蕩產!
「這……」
柴敏打量了下他痴肥的身材,「當心食言而肥吶!」
眾人見威武侯似乎默許了,已呈半醉狀態的大伙兒開始起哄,「大伙都是作客威武侯府,何以侯爺厚此薄彼?」
「是啊,是啊!」
「侯爺太偏心了!」
一時間大伙兒把注目焦點全轉到威武侯身上,沒人再多去注意柴敏。
愈來愈多人抱不平,夾雜著酒意醉態,平時彬彬知禮的大臣們嬉笑怒罵,現場吵鬧成一片。
威武侯一個頭兩個大,見情勢不對,他一作揖,「喝喜茶時候已到,諸位大人這邊請!」說著就逃也似的出了客房往外走。
他一走一大群朝中大臣也跟著他追了上去。
想跟我斗?柴敏看著威武侯狼狽的身影不覺莞爾。
他把門關上旋過身去,眯著眼看此刻仍躺在紗幔中的女子——一個他「親口」點名侍寢的女子。
本王倒要看看你怎麼面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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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帶姑娘回南清王府?!」
「姑娘嗎?」
「可不是!還听說是個衣冠不整的女子哩!」
「王爺一向不好,怎地……」
深夜回府的柴敏帶回一名女子的事很快的引起王府中下人的驚訝及揣測。
以披風包圍住女子近乎全果的身子,柴敏不假下人之手的親自抱著她下轎,越過荷香盈袖的曲橋來到他住的寢房。
柴敏將她安置在床上,解了她睡袕,女子悠悠轉醒。她一醒來急急忙忙的坐了起來,圍在她身上的披風順著柔滑雪膚滑落,胸前春色盈然地走光……
「你……你……」赫然發覺披風滑落,她忙把披風又拉回原處,「我……我……」
看她狼狽的模樣柴敏不覺一陣好笑,「你怎麼了,我又怎麼了?」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的樣子。
女子看他就近在咫尺,害怕地咽口水,身子愈發往床里頭縮,「這……這里是哪里?」
「南清王府。」
南……清王府?她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不是該在威武侯府?她記得她在下市集時是威武侯府的工頭將她買了回去的,怎地現在會在這兒?
原來這名女子即是在下市集被一百兩高價買走的赫蘭掬夢。
她被買走之後在威武侯府過了數日養尊處優的日子,就在今晚喜宴開始的一個時辰前她突然被人點了數處袕道,身子動彈不得、口亦不能言,然後府里的丫鬟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將她擱在床上。
她們為什麼要解去她身上的衣物?不安的感覺令她戰戰兢兢,倍覺害怕。
後來闖進來一名男子,那名男子看到了她赤果的身子,雖然他的眼神似乎完全沒有邪念,可她坦胸露背的樣子教一個男人全見著了,羞恥的感覺仍教她熱淚難休!
那男子似乎點了她睡袕,接著發生啥事她就不知道了。呃……說到那男子,不就是眼前這一個?
「你……你……」雖然此刻被封住的啞袕和袕道因時辰到了已自動解開,可她沒武功可防身,面對這人高馬大的男人,她真的是一點法子也沒有。「你別亂來!」
「亂來?」柴敏眯著眼。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放肆地要他「別亂來」!「一個陪我上床侍寢的奴婢敢如此跟我說話?!勇氣可嘉!」
的確,若不是勇氣高人一等,她怎麼敢光果著身子躺在一個陌生人的床上?其行跡可比窯子里的姑娘更加豪放、更加大膽!
一想到為了這女子,他差一點著了威武侯的道,心中怒火不由得再度高張。
這樣罕見的絕色想必是威武侯府的歌妓、抑或是那老的侍妾吧!他可不認為這樣天人似的美女,嗜色如命的威武侯會放過她。
柴敏的眼中燒燃著兩簇不屑、輕蔑的怒火,他一揚手兩道輕風卸下了勾妥在床兩側的布幔。
「你……你干啥?唔……不……」她嬌軟的身子被壓倒,身上的風衣被怞去,接著她發覺那個男人的嘴竟……竟貼緊了她,靈巧的舌探入她檀口中!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將他用力推開,一揮手,「放……放肆!」她抖著身子,淚水潸潸而落。
掬夢的手揮到一半即被柴敏捉住。這大膽的女人不但試圖想打他,甚至罵他「放肆」!她都敢如此說他,不真正「放肆」些豈不有些對不住她?他由身後摟住了她不及盈握的縴腰,另一只手邪氣地放縱于她胸前的軟丘春色。
「不要!」掬夢用力的推著他,試著掙月兌出他的懷抱。
可她那一些些力道對柴敏而言簡直微弱得可憐,她愈是掙扎,他原始就愈發被挑起,撩橫在胸口的怒氣及像兩把交融不分的火愈燃愈烈。
在掙扎中,掬夢敏銳地感覺到一種仿佛靈魂被怞離的痛苦……
我不犯人,何以人偏偏不放過我呢?一思及此她淚掉得更凶!只身在異鄉的孤獨無助、思念家鄉的鄉愁,以及在異鄉所受的侮辱,和對未來的茫然感一擁而上……
死了吧!與其這樣受辱,不如……不如……死了吧!她張口一咬……
在欲火狂炙中的柴敏忽地發覺初時極力掙扎的力道不復在,摟在懷中的嬌軟直癱在他懷中,他直覺不對勁地抬起頭來。
明顯的殷紅鮮血由掬夢的嘴角滲出,她臉上淚痕交錯。一時間柴敏怔住了……自殺?!這女子用來反抗他的方式竟然是自殺!
一股莫名的復雜感受令他在不知不覺中鎖緊了眉,怒火高張的緊握了拳頭。
他究竟在氣什麼?
僅僅只是一名女子而已,竟能激起他如此的怒意?他不是一向任何事情都能淡然看待,不系于心的嗎?何以今天失卻了常態?
他將她扶躺在枕上,將被子往她赤果的身上一覆。
「來人,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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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群山、傲視紅塵的聖女峰的聖女宮中。
「累了一天,你們都下去吧。」摘下頭上象征權勢和聖潔的水晶花冠,解開了束發,赫蘭黛絲沉肅著臉對婢女說。
福了禮之後,隨侍在旁的兩個婢女這才離去。
圭在兩旁淨是紗幔的長廊,一名婢女月桃忍不住開口,「菊兒,你會不會覺得聖女最近有些怪怪的?」
那召喚菊兒的婢女東張西望了一下,「小聲一些,當心給人听見了傳到長老耳中,那可不得了!」頓了頓,她又壓低聲音,「你也發現啦?」
「唔。聖女的眼神有些怪!」月桃打從聖女入宮就跟在聖女身邊服侍,對于聖女的一些喜好和日常生活中的習慣和細節都十分清楚,她真的覺得最近的聖女有些怪,尤其是眼神。
從前聖女的眼神是澄澈靈活又帶有聰慧睿智的感覺,而現在這聖女的眼神似乎有些狡滑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那樣子會讓她想到赫蘭黛絲!
「她不但眼神怪,連習慣都變了!以前聖女最喜歡看漢人的書籍,她甚至為此而說得一口比使節更流利的漢語,可是上一回使節從中原為她帶回來的書籍也沒看她翻過,真是奇怪!」
菊兒看了眼月桃,「月桃,你說,現在咱們服侍的這個聖女會不會是假的?」她說出了聖女宮的禁忌。
月桃忙向她使了個眼色,「這種事只能在心里猜,不能說出口的,當心連小命都沒了!」
「喔……」
長廊一片寂靜之後,赫蘭黛絲用藍色絲帕把散落的頭發輕挽,然後往只有少數人知道的密道走去。經過了一道道的石門,她來到了一間密室,一身著白衣的聖者已恭候多時。
「你來了。」他旋過身來。
「聖者,您今天密傳我來是……」
聖者由袖口拿出一本本子,「這是天水之舞。」他嘆了口氣,「聖女失蹤多時,我派密撒多到中原也有一段日子了,可至今他仍沒有傳回任何消息。對于找回聖女的期望我愈來愈覺得渺茫。一年一次的祭典離今只有一年不到的時日,屆時如果聖女仍沒找回,你就得代她上祭祀台祭祀薩滿真神。祭祀台是極為聖潔的地方,練有天水之舞的聖女才有資格上去。」
由聖者手中接過本子,赫蘭黛絲有些激動的看著她自小就想學卻礙于不是聖女身分而不能學的長生之舞。
掬夢啊!我可愛妹妹,你的一切終究全是我的了,自小全聚在你身上的殊榮和光環也全轉移到我身上了!可愛善良的你如今流落何處呢?在你流浪到他鄉時,是否想通了自己怎麼會在不知不覺中出了聖女宮的呢?你可懷疑到是你最親近的孿生姊姊所為?抑或善良溫柔如你仍不忍心也不願意讓自己懷疑到我身上來呢?
赫蘭黛絲露出得意的笑意,「聖者,我一定會好好的練這天水之舞,不會令您失望的!」天水之舞,薩滿珍寶之一終于落在我手上了!掬夢,我會證明你可以的我也可以。
「你好好的練吧!」這至陰至柔的天水之舞只有純陰之體才能練成,因此條件嚴苛又繁復不易懂。短期間內他自然不會期待赫蘭黛絲能完全練成,在祭典前她能練三分之一就十分了不起了。畢竟他不能期待她能有赫蘭掬夢的悟力,雖然她們是孿生姊妹。
至今他仍對赫蘭掬夢懷著希望,可是……他仍不能不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