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愛 第十章
安妮斯頓興致勃勃地道︰「我們剛才好像經過一間賣什麼……『東山鴨頭』的店，那是什麼？看起來好好吃喔，走，我們去買。」
「好，別急，這就去。」杜維臣笑著付帳，正準備離開時，小電視機里出現的新聞畫面卻讓他腳步一頓——
「各位觀眾，現在為您插撥一則剛收到的消息，位于XX東路的『藍天大樓』在十分鐘前突然由頂樓冒出濃煙，而且有零星火苗竄出，消防隊已經前往救援的途中，有任何最新的消息，我們會再為您現場轉播。」
什麼？杜維臣驚愕地睜大雙眼。「藍天大樓」？今天下午，安婕似乎說了她要去拜訪客戶，好像就是在「藍天大樓」……對，錯不了！
老天！他趕緊看看手表。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安婕還在那棟大樓嗎？還是已經離開了？
他抓出手機撥打給安婕，但線路卻一直不通。Shit！心急如焚的他氣得掛斷。不行！他要立刻過去找她，確定她是安全的才行！
強尼和安妮斯頓看出他的異狀，關心地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他抓住強尼，臉色開始發白，指著電視上還在冒煙的大樓。「那棟大樓……我的女朋友現在好像就在里面，我要立刻趕過去確認。」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尖叫。「不會吧？你快過去，我們也一起去幫忙！」
「不用了，謝謝你們，我一個人先趕過去，有什麼狀況會再跟你們聯絡。」
「也好。」強尼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道︰「搭計程車去，不要自己開車，記住。小心點，有任何狀況隨即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
點個頭後，杜維臣迅速沖出夜市，招來計程車，要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坐在車上，他要求司機打開新聞台收听，但轉來轉去都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于是他又拚命撥打安婕的手機，但還是不通，急得他更是如坐針氈，只能在心里不斷地祈禱——上帝，拜托禰，不要讓安婕出事！有任何苦難，都降臨到我身上吧！我願意為她抵擋任何苦難和病痛，只求別讓她出事！
越接近「藍天大樓」，越可以听到或看到好幾台消防車往這里飛奔而來，杜維臣眼見前方的路況擁擠，便當機立斷地說︰「我在這里下車就好。」
岸了車資後，他急忙下車，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向「藍天大樓」。
大樓的頂樓果然冒出越來越濃的黑煙，還有幾處已竄出火苗。先趕來的消防車已經開始拉水管準備要搶救了，一堆人慌慌張張地從里面跑出來。
杜維臣月兌掉薄外套，跑到一旁的便利商店買了兩大瓶礦泉水，把外套淋濕後，趁著消防人員還在忙，現場還沒拉起封鎖線前，他用濕外套掩住口鼻，沖入大樓內。
他沿著樓梯拾級而上，倘若他沒記錯，他們在「藍天大樓」的客戶就是位于五樓的「亞鈞企業」，前幾天他也在協理的陪同下來這里拜訪過，因此大約記得地理位置。
煙霧已經竄到樓梯間了，他以濕衣物掩住口鼻，盡量不讓自己被嗆到，而後一鼓作氣地爬到五樓的右手邊，沖入「亞鈞企業」的辦公室，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但許多文件和椅子都東倒西歪，一片狼藉，看得出來所有的人都倉促逃生了。
他深吸一口氣，大吼︰「安婕——安婕！你在哪里？」
焦急地尋找後還是沒有看到安婕，于是他又急忙奔向外面的女廁，顧不得什麼，直接沖了進去。「安婕——」
廁所里的煙霧很大，可他還是看到角落里蹲著一個朦朧的人影，他趕緊奔上前，發現真的是安婕！
他驚喜地喊著。「你真的在這里！」感謝老天，他找到她了！
被濃煙嗆到眼淚直流的安婕拾起頭，無法置信地望著他。「你……你怎麼會來？」她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死前產生幻覺，看到了最最記掛的人？
「先別說話，我們快出去！」
他把安婕拉起來，打開水龍頭，卻發現一滴水都沒有。
安婕站在一旁，全身都在發抖。「我……我辦完事情之後進來上廁所，沒想到一出廁所就發現外面都是煙霧，我想往下跑，濃煙卻越來越大，只好又跑進來，想用水浸濕手帕，可是根本沒有水……」
「別擔心。」杜維臣緊緊抱住她，以自己的濕衣物掩住她的口鼻。「走，我們沖下樓去。」煙霧越來越大了，他們一定要爭取時間逃生才行。
他護著安婕沖往樓梯，快速往下跑，安婕可能太緊張了，在樓梯間轉角前還剩幾階的地方，腳下小心踩空，整個人往下摔！
「啊——」
「安婕！」他大吼，趕緊沖下去，攙扶起她。「沒事吧？痛不痛？」
她的鞋子都摔掉了，腳也好痛，這時，她听到上方傳來似乎是玻璃爆破的聲音，尖銳的聲響令人更加恐懼，她無肋地搖著頭。「我的腳扭到了，你先走，不要管我了……」倘若難逃這一劫，她不要拖累他，她要他好好的。
「不要說傻話！」杜維臣嚴厲地道，直接把她背起來。「我們一起走，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在一起！別怕，這里才五樓，很快就可以沖出去的。」
「……」聞言，安婕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他為何會來？但，他的出現讓她好震撼，整個心窩都顫動著，他堅定的眼神更是帶給她莫大的勇氣，她知道——無論發生任何狀況，這個男人都不會丟下她的！
杜維臣背著她，抓著樓梯扶手，小心又快速地往下沖。後面的濃煙越來越大，宛如惡鬼般追趕著他們，倘若不是有濕衣物掩住口鼻，他們很可能已經被嗆昏了。
好不容易，他們終于狼狽地沖到一樓外面，還差點撞到要跑進大樓內的消防隊員。
全副武裝的消防隊員趕緊扶住腳步踉蹌的兩人，一邊將他們往建築物外面帶，一邊問︰「里面還有人嗎？你們有看到其他人受困嗎？」
好不容易終于可以呼吸到比較新鮮的空氣，安婕半趴在地上拚命喘氣，無法回答。
杜維臣稍稍順了氣後，開口道︰「我們沒有看到，不確定里頭還有沒有人……」
「好，我們知道了，你們要上救護車嗎？」
杜維臣搖頭道︰「不用，我們沒事，謝謝。」兩人都沒被嗆傷，他寧可讓真正有需要的人去利用醫療資源。
消防隊員點個頭後，放開他們就往里面沖，準備逐樓搜尋，確保沒有受困者。
大樓前面一片混亂，除了消防隊員和消防水柱，還有很多記者蜂擁而來，要現場連線報導。
杜維臣攙扶著安婕，小心地走著，避開人群到另一棟建築物的騎樓，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腳踝還痛嗎？」
「沒事……」安婕很想力持鎮定，但整個身軀卻不受控制地拚命發抖。
她看到這個男人的頭發亂七八糟的，臉也被燻黑下，渾身狼狽，她知道自己的模樣一定也很淒慘。她的手無法放開他的，仍是死命地、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無法相信自己真的從火場中逃生了。差一點點，也許她就會被嗆昏在廁所、樓梯間，或是倒在地上……她根本不敢想像自己會有什麼下場？是他，是他不顧一切地沖進來救了她！
「婕，別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好心疼她的無助，杜維臣用力摟住她，不管旁邊還有人，把她抱得好緊好緊。感謝上蒼的慈悲，他找到她了，他沒有失去她！
依偎在他的懷里，飽受驚嚇的安婕再也無法控制情緒，終于崩潰大哭……
狼狽的兩人坐了計程車回到安婕住處，杜維臣很體貼地走入她的浴室，幫她放了一缸溫水，握住她的手道︰「別怕，已經到家。沒事了，這里很安全，你進去洗澡吧。」
「好。」回到溫暖的家後，安婕總算不再一直發抖，但臉色還是很慘白。她定定地望著他的臉龐，低聲道︰「謝謝你……」
他笑了，再度用力抱住她。「別說這麼奇怪的話。安心洗個澡，我也去客房洗澡，然後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叫披薩好嗎？想吃什麼口味的？海鮮總匯好不好？」他知道她的情緒還處于緊繃的狀態，所以刻意以輕松的語調講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好讓她揮別恐懼。
「我不餓，你如果餓了就叫吧……」安婕溫順地進去浴室，關上門。
她站在鏡子前面，盡避已經有心理準備，還是被自己的恐怖模樣嚇到了。老天！她整張臉被燻黑了一大半，頭發亂得像鬼一樣，衣服也皺得亂七八糟。難怪剛剛要攔計程車時，連續幾輛車都視而不見的呼嘯而過，不肯載他們，因為他們看起來真的很狼狽。
月兌掉衣服後，安婕整個人滑入浴白，讓干淨的熱水包圍她，又拿起一旁的薰衣草精油滴入溫水里，試圖讓自己鎮定。
幽幽地嘆了口氣，她掬起水洗臉，又重重嘆息了聲。好可怕，她真的沒有想到被困在火場里是一件那麼恐怖的事。濃煙密布，不斷听到爆炸聲，看不到逃生方向，呼吸越來越困難，隨時會在下一秒被奪走生命……
躲在廁所時，她真的以為自己難逃一劫，但，他出現了。
安婕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藍天大樓」？難道他是看到新聞之後，特地沖進來找她的？是這樣嗎？她掬起溫水不斷潑打臉龐，整張臉全濕了，分不出是水珠還是淚水。身軀已經被熱水烘暖了，雖然她的眼淚仍安靜地滴落，一顆又一顆，墜人浴白內，可內心已不再惶恐了。
她慢慢地鎮定下來，洗頭發、洗澡，把自己洗得很干淨，還以熱水浸泡毛巾來敷有點扭傷的腳踝。原本應該先去找冰塊來冰敷的，不過傷勢沒有她想像中嚴重，浸泡熱水之後，肌肉就感覺松弛很多了，不會不舒服。
然後，她出了浴室，把頭發吹乾，換上一套舒適的家居服，打開臥室的門。
一出房門，就聞到一股撲鼻的披薩香，杜維臣一派輕松地坐在電視機前面對她笑著，披薩和一堆食物就放在茶幾上。「我叫了很多披薩喔，還有海鮮濃湯和新鮮的沙拉，快過來吃！」
「好。」安婕坐在他身邊，很明白他是故意想藉著吃東西來讓她轉移注意力，而且，他真的很體貼，知道她可能被嚇到沒胃口，所以還叫了兩份新鮮爽口的沙拉。
她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大口後，慢慢吃著沙拉，忍不住問︰「剛才電視有報那個火災的新聞嗎？沒有人受困受傷吧？」
杜維臣回答︰「我剛剛有看新聞，放心，沒人受傷。消防隊員在較高的樓層找到了兩名受困的民眾，他們有被嗆傷，不過送醫後已經沒有大礙了。」他也以手機聯絡過強尼，告訴他沒事了，不用擔心。
「那就好。」安婕怔怔地握著水瓶。「奇怪，為什麼會起火？」
「起火原因警方還在調查。婕，不要再想這件事了。」杜維臣柔聲道︰「已經過去了，你現在非常安全，答應我，盡快忘記這件事。」
他很擔心她會作惡夢，他知道這小女人其實好膽小的，遇到可怕的事就會連續作上好久的惡夢。唉，她真是令他無法放心啊！
「我會的。」安婕點頭，定定地望著他的眼。「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去『藍天大樓』？」他還沒回答，她就搶著猜道︰「你是看到新聞快報嗎？」
「沒錯，我剛好在外面，看到新聞說『藍天大樓』冒煙起火了，我知道你要去那里拜訪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