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拒愛 第三章
這次出差到墾丁的,除了雷鼎中跟尹湘琪之外,還有他的機要女秘書——應鈺漣。
一行人搭機抵達高雄小港機場後,便坐上墾丁分部經理開來的專車,準備前往墾丁。
好熱!雖然已經坐入勞斯萊斯加長型禮車內,湘琪還是熱得直冒汗。她由台北南下,身體一時之間無法適應悶熱的南台灣,再加上由熱呼呼的艷陽下直接鑽入冷氣十足的轎車內,溫差失調的她只覺得一陣頭暈,全身好難過。
雷鼎中坐在前面听著分部經理報告目前的工地進度,湘琪和應鈺漣坐在後座。湘琪忍住反胃的感覺,打開皮包想找薄荷油,但忙碌地搜尋半天,就是找不到。怎麼回事?難道她忘了帶了?
頭真的好暈……溫差過大的情況下,她想,她可能快中暑了!就在她臉色越來越蒼白之際,坐在前方的雷鼎中突然回頭,扔給她一樣東西。
湘琪詫異地接過來後,才發現竟是一瓶薄荷油!驚愕之余,一股暖流悄悄滑過她的心頭。他……他不是很專心地听著分部經理的報告嗎?為何會注意到她身體不適?
呆呆地握著小瓶子,湘琪看著雷鼎中,他卻又恢復一臉冷然的模樣,轉身繼續傾听下屬的報告。
算了!也許他只是不喜歡看到快昏倒的部屬,沒有其他的意思,湘琪這樣告訴自己。慢慢旋開薄荷油的蓋子,涂了一點在太陽袕上,並稍加按摩後,總算舒服多了。
收起薄荷油後,她的視線無法控制地看著前方。雷鼎中面無表情地听著分部經理的報告,斧鑿般深邃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模樣看似漫不經心,但那炯亮犀利的黑瞳卻令人望而生畏。
湘琪的視線由他斜飛入鬢的劍眉,慢慢游移到那高聳挺直的鼻梁。鼻梁下,是線條堅毅的薄唇。他真的是個很出色又欽磊出眾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都自然散發著狂狷又沉穩的氣魄,令人無法抗拒。
她知道自己不該一直看著他,因為,越是接近他,她的心緒就越是逐漸失了控。明明知道他是個謎樣的男人,也是她不該招惹的男人,她最好躲得越遠越好,但,心還是迷失了……
盡管這幾天上班時,她一直努力躲著雷鼎中,但她卻無法忽略那道復雜又熾熱的視線。他的視線如影隨形地,彷佛要把她的靈魂燒出一個大洞,更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吞噬入月復似的!
可是,每當她鼓起勇氣,悄悄回望他時,雷鼎中的眼神卻又迅速轉變為冷冽與疏離,凜凜幽眸,顯得深奧難測。
湘琪在心底悄悄嘆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跟他來墾丁出差,是對還是不對?盡管她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但理智卻一直提醒她——遠離這里吧!遠離這個謎樣又危險的男人!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你會心碎的!
心碎?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麼悲傷的預感,可怕的是——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確。
她看得出雷鼎中冷傲的外表下隱藏著太多太多謎團和悲傷,那是她觸不得的沉重傷口。而他,也不許任何人踫觸那道傷!
但是,月兌軌的心要如何將它拉回來?這個危險的男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她就快管不住自己了……
心思紛亂之際,湘琪發現坐在隔壁的應鈺漣冷冷地瞥她一眼,以只有兩人听得到的音量冷哼。「你還真會裝模作樣啊!為了吸引總裁,我看你干脆假裝昏倒算了!」
湘琪一愣,不明白應鈺漣眼底的敵意為什麼這麼濃烈?但,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自從她進入公司後,除了曾玟卉之外,幾乎所有的女同事都討厭她,不是當面給她臉色看,就是背地里一起排擠她,謠傳她如何恬不知恥地勾引總裁。
她真的有勾引雷鼎中嗎?不!她很清楚答案——沒有!
如果可能,她甚至希望那個雨夜中,她根本不曾撞見他,那麼,她就不會陷入這麼混亂又黑暗的迷霧中,不管她怎麼走,還是找不到半點光亮……
不想理會一臉嫉妒的應秘書,湘琪把眼神投向窗外。萬里無雲的晴空沒有半朵浮雲,無垠的湛藍天際跟海岸連成一線,藍得醉人。
但,為什麼她的心底,卻還是蒙上了一層撲朔迷離的灰霧……
他們下榻在墾丁最高級的飯店,這間飯店也屬於「雷氏集團」的產業之一,擁有其中一半的股權。
即將興建的大型度假村就離飯店不遠,因此,他們在飯店用過午餐後,便各自回房稍事休息,打算一小時後再前往工地勘查。
湘琪回房沖了個澡,換上涼爽的短袖套裝後,好奇地看著前方的大海。墾丁真是一個艷陽之都,驕陽下,湛藍的大海閃爍著瀲濫的波光。
她已經很久沒有到墾丁來玩了,因此雖然外面太陽很大,湘琪仍是決定到外頭走一走,好好享受艷陽的照拂。在濕冷的台北待久了,人好像也快發黴嘍!
湘琪下樓後先到大廳去,因為離集合的時間還早,所以沒有看到半個公司的人。當她朝大門口走時,背後卻響起一道聲音——
「湘琪?是湘琪嗎?」
她一回頭,便看到一個滿臉驚喜的男人。
「學長?!」湘琪很意外。「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才要問你呢!」鄭諺巽的臉上滿是驚喜。「方才你從電梯出來時,我就一直在注意你,心想不可能這麼巧吧?不過幸好我有過來打招呼。對了,你來墾丁是為了工作嗎?」他注意到她手上拿著PDA。
「對啊,我剛進入『雷氏集團』工作,為了一個案子南下。學長,你呢?听說你畢業後就到日本發展了,何時回國的?」
「你也在『雷氏集團』工作?」鄭諺巽笑得更加燦爛。「太巧了!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呢!這幾年來,我是一直待在日本工作沒錯。這趙回國,主要是接受『雷氏集團』的邀請,要替他們規劃一個水上樂園。」
「原來是你!」湘琪恍然大悟。「我曾听公司的主管說,因為水上樂園的許多設施施工難度很高,所以特地由日本聘請一位華裔專家回來協助,原來就是學長啊!」
「既然我們兩人都在『雷氏』工作,那接下來這幾天就可以好好聊聊了!」鄭諺巽眼中滿是熱切的期待。「對了,我們不要呆站在這里,到那邊的咖啡吧坐下來慢慢聊吧!」
兩人走入一旁的咖啡吧內,各自點好飲料後,鄭諺巽微笑地看著她,贊賞地道︰「湘琪,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還散發著一股小女人的成熟魅力。」
其實當時在學校時,他就很想追求這個慧黠靈巧的小學妹,不過湘琪剛入學時他已經大四了,正積極準備赴日深造的事宜,所以很多事就陰錯陽差地錯過了。
「學長,你別取笑我了,你才是真的很有成就呢!听說你在日本發展得十分順利,還參與環球影城、海洋巨蛋等大型工程。S大的學弟學妹們都以你為傲呢!」
「在日本,我的確學習到了很多事。日本是個竟爭非常激烈的國家,稍一不慎就會被淘汰出局……」侃侃提起自己在異國的成就,鄭諺巽眸中難掩喜悅。「不過,日本再好,畢竟也不是自己土生土長的故鄉。所以這次『雷氏集團』邀請我回來,我一口就答應了!說實在的,我也很想為自己的故鄉打造一個國際級的高級度假村,因此,對於能夠參與這個大工程,我感到很興奮。」
兩人愉快地聊著,從公事一直聊到以前在學校念書的點點滴滴,還有許多同學的近況。
輕松又自然的氣氛讓湘琪笑靨不斷,也忘了時間的流逝,一直到背後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尹助理!」
簡短的三個字,卻讓湘琪渾身一顫,頸背後的細小毛發也敏銳地聳立著。她很清楚,會造成這種凝重又古怪氣氛的人,只有一個!
她回頭並起身,果然看到雷鼎中冷若冰霜地站在地面前,漆黑如子夜的眼眸比平時更加陰沉。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雖然她不明白他又在氣什麼。
「總裁。」湘琪很不情願地看著他。她討厭他老是以一副嚴峻的態度對待她,她更討厭的是……為什慶每次只要他一出現,她全身的每個毛孔就食緊縴龔最高點?!
她一直叫自己不要去在乎雷鼎中冷傲難測的表情,只可惜,她似乎一直做不到!
雷鼎中不語,銳眸散發的寒氣足以令赤道結冰!他陰森森地看著湘琪,又看著一臉疑惑的鄭諺巽。
惱怒的情潮充斥他的心,他也不懂自己到底在煩躁什麼?但,一出電梯後,看到尹湘琪坐在咖啡吧里,跟一個陌生男人有說有笑、笑靨如花的畫面時,他……很不舒服!應該說,他覺得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總裁!」謝經理適時出現。「原來你們都在這里啊!鄭工程師,我來介紹,這位就是我們『雷氏集團』的雷總裁。總裁,這位是我們由日本聘請回來的專業工程師——鄭諺巽。」
「幸會。」
「幸會。」
兩個男人客套地握手,詭異的氣流還是悄悄回蕩著。
湘琪趁他們兩人握手時,偷瞄了一下手表——剛好下午兩點啊!她又沒有遲到,雷鼎中為什麼又板著一張撲克臉對她?她不懂。
應鈺漣從電梯里奔出,氣喘吁吁地趕過來,一臉的誠惶誠恐。奇怪,沒人遲到啊!總裁的臉上怎麼好像裝了十萬噸大炸藥,隨時隨地會引爆似的?
謝經理眼看人員都到齊了,小心翼翼地問︰「總裁,我們現在是否就前往工地勘查?」
「走吧!」雷鼎中臉色陰騖地轉身就走。
謝經理見狀,趕緊跟上去,一邊還拉著鄭諺巽講解道︰「鄭工程師,你先看看這張圖,這就是待會兒我們要實地勘查的螺旋形夢幻滑水道的施工藍圖……」
湘琪沉默地走在最後面。她知道此刻的氣氛很怪異,但,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正午時分,驕陽散發著驚人的威力,熱氣逼人。不過,I行人還是頂著大太陽,仔細地勘查工地。
謝經理盡職地向雷鼎中報告。「總裁,您看,整個度假村的地基都已經挖掘好了,接下來要進行的是鋼骨的結構部分……」
一行人慢慢地走著,湘琪不斷地以PDA記錄下應該修改的細節部分,然後,他們來到度假村的最重要據點——「水世界」。
謝經理又道︰「總裁,『水世界』的工程也在全力趕工中。高達四層樓的夢幻滑水道一完成後,保證可以造成轟動!另外,前面那一區要挖掘的是人工湖泊,完成後,可以提供游客玩風帆、輕型快艇、水上摩托車等等……」
湘琪邊走邊專心地做著筆記。這個度假村的藍圖雖然是由她規劃的,不過,能親眼看到初步工程還是令她很興奮。她全神貫注地傾听每一個細節,並記錄下將來要特別注意的部分,務求打造出一座最刺激、也最安全的水上世界。
但,也因為她實在太專心了,所以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應秘書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應鈺漣瞪著正專心躁作PDA的尹湘琪,想起昨天下午何蔓蒂神秘兮兮地拉著她到樓梯間,並塞給她一個名牌皮夾的事。
何蔓蒂對尹湘琪搶了自己表妹的職務依舊氣憤難消,所以,她要應鈺漣在墾丁時找機會整整她,讓她出大糗!
應鈺漣跟何蔓蒂是同時進入「雷氏」工作的,兩人交情本來就不錯,再加上應鈺漣本身也很排斥尹湘琪……她嫉妒死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黃毛丫頭了!她憑什麼在短短數日之內晉升為總裁的特別助理,跟她這個機要秘書平起平坐?甚至可以貼近總裁,一起到墾丁出差?
應鈺漣非常迷戀雷鼎中,事實上,只要是有眼楮的女人,沒有不對他痴迷的!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冷峻又狂妄粗獷的男性特質,只要待在他身邊,女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沉淪、芳心亂顫。
因此,她非常討厭這個尹湘琪!跟在總裁身邊做事也有幾年了,她很清楚總裁的心思。盡管雷鼎中對尹湘琪始終一副冷漠的模樣,但她感受得出總裁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樣,像是在極力壓抑些什麼似的。
還有,中午坐車時,明明是坐在前座的總裁,居然會注意到這姓尹的丫頭身體不適,還親手遞給她一瓶薄荷油。應鈺漣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如此細心!妒火中燒的她,當然也想整整尹湘琪。
一行人快離開游泳池,前往人工湖泊區了。應鈺漣悄悄地挨近正專注地看資料的尹湘琪,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伸出腿,絆住她的腳。
「啊——一專心躁作PDA的湘琪只覺一陣重心不穩,還來不及厘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就失去平衡地往一旁的游泳池直直栽了下去!
「噗、噗……」不會游泳的湘琪無助地直往下沈,她很想很想往上浮出水面,但卻怎麼也辦不到。
「唉呀!」應鈺漣看她落水了,才裝模作樣地大叫。「天啊!尹小姐,你怎麼了?救人啊!」她只想整整她,可不想玩出人命來惹麻煩。
走在前方的雷鼎中听到尖叫聲後迅速回頭,看到載沉載浮的尹湘琪,整個人驟然變色!
像根箭般,他以最快的速度狂撲過來,對一旁的應鈺漣咆哮。「她怎麼會掉下去?」
「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應鈺漣嚇得連連後退,腿都軟了。好可怕!她從沒見過總裁如此鐵青狠煞的臉!
雷鼎中不再理會她,迅速踢開皮鞋後,「撲通」一聲,跟著跳下水。
「總、總裁?」岸邊的應鈺漣傻了,她壓根兒沒想到堂堂的「雷氏集團」大總裁居然會紆尊降貴地跳下水去救一個助理!可恨!真可恨!她更加肯定總裁對這個死丫頭真的很不一樣!
由於偌大的游泳池已蓄滿水了,因此昏迷的湘琪無力地一直沉到池底。幸好雷鼎中的泳技一流,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游向湘琪,並抱住她沖出水面。
「總裁!」濕漉漉的兩人一上岸後,心急如焚的鄭諺巽和謝經理立即圍在一旁,緊張地問著。「您還好吧?尹小姐她怎麼樣了?」
「湘琪?湘琪……」雷鼎中不顧自己濕得像是落湯雞殷,一直焦急地輕拍她的臉,向來自負的眼底滿是恐懼。這輩子,他也曾經這麼恐懼而無勸過……就那麼一次!
不!不要!他不要再承受那種椎心刺骨的痛楚!
絕不!
雷鼎中抬起湘琪的下巴並打開她的嘴,檢查口腔及呼吸道是否有異物。驚覺快測不到她的呼吸時,他想也不想地立刻對她施行口對口人工呼吸,努力地把氧氣傳遞給她。
經過不斷地搶救,湘琪的呼吸終於恢復順暢,然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她虛弱地睜開眼楮。
「尹小姐醒了!」鄭諺巽驚喜地大叫。「太好了,你終於清醒了!」
但,湘琪只是茫然地輕轉眼珠,旋即又無力地閉上眼睫,再度昏厥過去。她太累了!中午剛抵達墾丁時就有中暑跡象,再加上突然落水,飽受驚嚇的身心根本無法負荷。
「湘琪——」雷鼎中嘶吼著。不!她為什麼又昏過去了?他好像又看到歆屏死在自己面前,他的心髒開始發麻,緊接著是激烈的疼痛,痛到幾乎無法呼吸了!
「總裁,您別緊張,尹小姐沒事的。」謝經理按著湘琪的脈搏解釋。「我想,她可能是驚嚇過度再加上體力不支才會昏倒,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他長年住在墾丁,對於溺水事件已經屢見不鮮了。
听到謝經理的解釋,雷鼎中暫時放下心。檢查湘琪的呼吸和脈搏的確正常之後,他一把抱起她,飛快地朝下榻的飯店走去,並丟下一句話——
「立刻聯絡最好的醫生到飯店來,我要醫生再替她檢查一次!」
「是!」
醫生檢查後,證實湘琪果然只是體力不濟。並無大礙。因此,在雷鼎中的要求下,他開了一些維他命給她,便離開了飯店。
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兒,雷鼎中緊鎖劍眉,臉色陰騖而復雜。
雖然已確定她沒事了,但一直到現在,他還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房傳來的尖銳疼痛感,像是有人用著最細、最利的毒針,不斷地刺戳他、刮斷他的心弦。
強迫自己把視線由她蒼白的臉上收回來,雷鼎中艱困地轉身,走到迷你酒櫃前,為自己倒了杯伏特加。
他沒有摻冰塊就直接喝下去,熱辣辣的液體滑入胃底,帶給他辛辣的刺激感,也讓他冷靜了不少。他問著自己︰雷鼎中,你現在究竟在做什麼?
煩躁地把烈酒一飲而盡。事實上,自從尹湘琪出現後,他就常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了?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那個大雨中,當他沖出跑車,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尹湘琪時,整個世界便掀起了巨大的變化。
歆屏!
是歆屏嗎?她沒有死?沒有讓他陷入無邊無際的痛苦和自責中?歆屏還活著?
但,理智旋即又告訴他︰這女孩不是鄒歆屏,歆屏旱就死了!死在多年前的那一場車禍意外中!
這幾年他活得像是行尸走肉,更像是個工作的機器,唯有藉助忙碌的工作,他才能暫時麻痹自己的神經,不再痛苦、不再深深地自責和悔恨。
他不快樂!就算擁有再多再多的財富,他也沒有真正展顏歡笑過。事實上,他認為自己是個罪人!因此歆屏死後,他就沒有資格擁抱歡笑了。
但,在他心死之際、在他以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之際,這個叫做尹湘琪的女孩出現了!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尹湘琪,臉龐跟歆屏極為相似的女人。他永遠無法忘記第一次看到她時,他的全身像是被悶雷劈過,末梢神經顫栗到幾乎無法呼吸。
所以,他做了很多令旁人錯愕的事,包括插手干涉人事問題、破例錄用學歷並不出色的尹湘琪,甚至在短時間之內把她擢升為自己的特別助理。
公事上,他可以向自己解釋︰學歷並不代表一切,尹湘琪的確擁有進入「雷氏」的實力,單是她所親自設計的度假村藍圖,就足以讓很多高級主管心服口服了。
但,有個問題卻始終在他心底盤旋,盡管極力逃避,那問題卻更加清晰地浮現出來——
雷鼎中,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又把尹湘琪當成什麼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麼,也許……他只是想看著她,看著她充滿生氣又斗志高昂的臉蛋。
也許,是為了另一個殘酷的答案——他只是把尹湘琪當成鄒歆屏的替身,所以,他才堅持留她在身邊。
真的是這樣嗎?他對尹湘琪只有移情作用,只當她是一個替身?他所在意的,只是她酷似歆屏的那張臉?
但,為何這幾天在公司時,他總會下意識地追逐她的身影?他會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會冷眼旁觀她處理繁雜問題的反應。
這幾天的觀察告訴他——尹湘琪跟歆屏是完全不同的女孩!除了幾乎相同的外表,在靈魂上,她們根本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歆屏柔弱而膽怯,像是一株永遠需要別人呵護的菟絲花,她從沒有親自迎戰過任何問題。事實上,她也不需面對任何挑戰,因為整個成長過程中,青梅竹馬的雷鼎中一直把她保護得很好。
但,尹湘琪是不同的。
她的外表也許清秀荏弱,可在她縴細的身軀內卻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她的眼神明亮而堅定,不管面對任何問題都不逃避,總是冷靜又自信地按照自己的步驟進行著。
還有,她很固執,卻固執得可愛!她不輕易妥協,不管對方如何找碴,她總可以氣定神閑地迎刃而解。
雷鼎中無法否認,他很喜歡看她那張充滿夢想與生氣的臉蛋,喜歡她兩頰散發的燦爛光芒,更喜歡她擇善固執的傻勁……
夠了!用力地放下酒杯,雷鼎中沉著臉拉開落地窗廉。
喜歡?喜歡?他排斥這種感覺!他怎麼可以喜歡尹湘琪?他不該這麼欣賞她、不該這麼……該死的一直受她吸引!
他的心早該隨著歆屏的軀體一並埋在黃土之下了,他該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不該再有喜怒哀樂,他更不準自己該死地……喜歡上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
煩躁地怞起菸,躺在床上的湘琪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