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的小錢奴 第三章
辦完退房手續後,雷曼曼搭著晚班飛機回到台北。
經過忙碌的整理資料和照片,她終于在最後期限前將采訪稿交了上去。
待雜志一上市很快的得到廣大民眾的注意,編輯部每天都要接幾百通電話,來詢問浪漫蜜月行的真實性,更有許多新婚夫妻因為看了這篇報導,也想要嘗試看看。
這期雜志大賣特賣,老總很開心,還專程開了小型會議,來稱贊雷曼曼的工作能力。
就在她以為自己可以因此而升職加薪的時候,老總突然將他遠在加拿大的佷兒帶進了公司大門,並直接宣布,雜志社副總編的位置,將在未來由這位親戚擔任。
升職無望,雷曼曼的心遭到重擊,居然還沒有更不幸的消息,老總吩咐財務部門,她這次去上海的花費,公司只願意支付一半。
原因是李瑞德並沒有隨行,所以公司只負責她的那一份,至于那個被她臨時抓去的「臨演老公」,公司不願意承擔對方的費用。
得知這個消息,她氣急敗壞的跑到老板的辦公室理論。
「老大,做人怎麼可以這樣沒原則、你知不知道這次去上海,為了成功采訪到浪漫蜜月行,我花費了多少心思嗎?」
雙手不客氣的撐在老板的豪華辦公桌面,怒沖沖的瞪著衣食父母。「就算李瑞德沒有與我同去上海,可我這次的采訪很成功。據我所知,這期雜志大賣,我不敢說全都是我一人的功勞,但總不能因為李瑞德沒去,你就只準讓我報一半的花費吧?」
要知道平時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算看到漂亮衣服,頂多瞧個兩眼,所有的錢大都匯給在英國念書的弟弟,如果老總不肯答應給她報銷全部花費,那……那她豈不是要面臨破產的危機?
坐在辦公桌後面年屆五旬的老板,平日面對員工總是一副笑嘻嘻的和善面孔,只有雷曼曼知道這老家伙狡猾得很,骨子里全是對員工的算計。
對方優雅的十指交握,輕聲笑了笑,「曼曼啊,雖說你這次去上海為公司立了大功,可公司也有公司的規定。我知道你臨去上海前,訂的是蜜月標準房,可是報上來的賬單上卻寫著是蜜月豪華房,這兩者的價差,讓人看了實在是很心驚,這已經大大超出了我的預算。」
「這……這件事沒有及時向公司稟報,的確是我的失誤,可是老大,好歹我也為公司賣命了這麼久,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總不能讓我自掏腰包吧?您明明知道我窮得很,還要努力賺錢供弟弟讀書……」
「所以對于你平時偷偷在工作時間給其他出版社寫些羅曼史小說,或是用公司的電腦打私人稿子,以及趁著公司不忙時,時常請假到外面去打散工這些事,我從來都沒和你計較過。」
老總不說話則矣,一說話便將雷曼曼的底全部兜了出來。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她……她明明把這些事情隱藏得很好的說。
「好了,看在你這次采訪十分辛苦的份上,我會吩咐財務部門這個月多加些獎金給你,但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做到的極限。」
可惡的老狐狸,雷曼曼心中有滿腔怒意無處發泄,忍不住想起在上海時為了順利完成采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結果既沒升職也沒加薪,還花光自己的財產,卻只在那間豪華的蜜月套房內睡了半個月的沙發。且明明是蜜月旅行,她卻得為蔣承陵那個男人做免費女佣。
說來說去,都是那個姓蔣的家伙把她害得這麼慘!
「三億?真的有這麼夸張?」
剛剛回到辦公室,就听到雜志社素有八卦傳播站之稱的美茹夸張的叫聲。
雷曼曼平時閑得無聊,她也會上前聊個幾句,可是今天,她心情很不爽,想起所有的COCO都離她而去,她的心口在淌血啊。
「哪有夸張?你知道這個信義投資公司的大老板蔣承陵有多神奇嗎?像你們這些平日不關注財經新聞的人當然不曉得……」
蔣承陵?當這個名字闖進雷曼曼的耳中時,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蔣承陵可是財經報紙上的明星人物,不但人長得帥,家產也豐厚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今年才二十八歲,所說銀行存款就已經達到十位數字。」
眾人忍不住發出一陣唏吁聲,那名女同事又道︰「他在讀書時就已經顯現經商天賦,投資眼光異常獨到,凡是被他看上的股票,不出三天一定會爆漲,凡是被他看好的項目,不出一年一定猛賺,商界都把他稱之為當代股神。」
劈哩啪啦一陣吹捧後,她抖了抖手中的財經報,「這次信義公司幫宏望集團做的這筆投資大賺特賺,從中牟取三億的報酬,一點都不為過啦。」
在眾人的驚嘆聲中,雷曼曼緩緩走回自己的座位,忍不住蹙眉沉思。
她的確知道蘇巧馨在一家投資公司上班,也听她提過她老板辦事能力很喲,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蔣承陵居然這麼有名。
像他這麼有錢的男人,應該不會差她那點住房費吧?
想到這里,原本絕望的心情不由得豁然開朗,雷曼曼終于想到該用何種方式解決當前的難題了。
信義投資公司位于黃金地段的一幢三十幾層的辦公大樓內。
雷曼曼在來之前,花了不少時間上網調查了它的背景與實力,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原來它的規模遠比巧馨告訴她的要龐大許多。由于公司領導人眼光獨到,手腕鐵血,這些年來,公司的財力竟壯大到了令人不敢估量的地步。
而身為老板的蔣承陵,別看他年紀輕,可短短幾年工夫,便將這家投資公司領導得頗具規模。更讓她吃驚的是,他不僅是信義投資公司的大老板,更是台北以金融業發跡的蔣氏集團的合法繼承人。
擁有雙重身份,令蔣承陵的身價不斷飆升,還在今年被評為台北最杰出青年才俊前三名。
就算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雷曼曼,當得知這一切之後,也忍不住有些心驚。
兩人以前在上海,她對他的了解實在很有限,只在偶然間听他提起除了母親,有個遠在國外讀書的妹妹。他極少在別人面前表露太多私事,既然人家不想說,她當然也不會主動詢問。
從上海回來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期間她曾去巧馨家領回寄養在那里的寶貝哈雷,並希望能夠從巧馨那里多了解一下怎樣才能見到她老板。
登門之後才從巧馨的老媽口中得知,她在半個月前被公司派去日本出差兼學習,至少要半年之後才會回來。
萬不得已,她只好親自來到信義投資公司所在的大樓,希望憑借兩人好歹在上海共度過一段美好時光,同他好好談談。
這日,她特意起了個大早,沒想到前腳剛踏進辦公大樓的大門,就看到身著一襲銀灰色西裝的蔣承陵,在幾個像是商界精英的簇擁下,優雅的向電梯口走去。
雖然已經事隔一個月沒見,可她仍舊一眼便認出他來。
比起在上海度假時的瀟灑俊挺,此刻的蔣承陵渾身都散發著犀利深沉的氣勢,卻比以往多了幾分懾人的冷酷。
她稍微退卻了下,當對方踏進電梯,轉過身時,兩人的目光有了短暫的相對。
雷曼曼急吼吼的向他揮了揮手,「嗨,是我是我,蔣承陵,我有話要……」
沒等她話講完,電梯的兩道大門已經在她面前重重闔起,她的手停在半空,姿勢有些僵硬。
待她回神,才發現四周有很多工作人員正饒富興味的打量著她,這種感覺真尷尬。剛剛蔣承陵明明有看到她,可她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到半分遇到故人的驚喜。
咦,她雷曼曼是大眾臉嗎?還是說短短一個月不到,那個曾在她生命中扮演過她老公的男人,早已經把她忘了?
「好的,陳先生,希望我們在未來的日子里可以合作愉快。」
放下電話之後,蔣承陵疲憊的捏了捏緊皺的眉心,整個身子向皮椅背靠去,微闔著眼,正準備休息一下,辦公桌上的電話便再次響起。
按下接听鍵,電話里傳來秘書的聲音,「蔣先生,有位雷小姐說是您的朋友,現在正在辦公室外等候,她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與您談。」
蔣承陵挑高眉頭,雷小姐?
猛然想起早上來公司,剛剛踏進電梯時,似乎掃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可當時他一心記掛著今天與陳氏集團的合作案,當電梯門合上後,他便將那身影拋到腦後。
難道早上他沒看錯?那個眼熟的身影真是前陣子自己去上海時所遇到的那個雷曼曼?她找他能有什麼事?
記得那天清晨突然接到秘書打來的電話,告訴他公司出現了問題需要他親自出面解決。
本想等她醒來後與她正式道別,可見她睡得正熟,唇邊還流露出幾分魅人的淺笑,想必正在作著美夢。他便將睡在沙發上的她抱到床上,並留下字條匆匆離去。
回到台灣,他便一頭栽進工作中,每天有接不完的電話,開不完的會議,夜深人靜時,偶爾會想起上海之旅,不可否認,腦海中留下的全是淡淡,甜蜜的印象。
雖說雷曼曼是個可愛的女人,且與她相處,從她身上感覺到與以往有所不同的生命力,可意外的邂逅他向來不敢恭維。今天她為了什麼目的找他?忍不住好奇,他吩咐秘書讓她進來。
等了片刻,腦海中那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短短一個月不見,她的頭發好像比之前長了些。
雷曼曼環顧了辦公室一周,忍不住嘖嘖稱奇,「想不到你的辦公室居然這麼氣派,那些古董一定很值錢吧。」哇,她這輩子也賺不了那麼多錢。
蔣承陵沒料到她的開場白居然這樣庸俗,整整一個月沒見,記憶中那個活潑可愛的雷曼曼哪里去了?起初見到她的些許雀躍,因為她剛剛的態度而冷卻幾分。
他禮貌的扯出一記淺淺的笑,「好久不見啊,雷小姐,不知你今天來我辦公室,有什麼事?」
雷曼曼急忙收回四處打探的眼光,表情有些尷尬,當初自己求著人家陪她演那場戲,本來說好了的費用都由她來承擔,現在卻跑到他的地盤上要求另一半費用,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窘境,以及遠在英國讀書的弟弟,再難說的話,她也要硬著頭皮講出來。
為了不造成彼此的尷尬,她決定先打哈哈,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最後才佯裝驚訝道︰「回來後我才知道,原來你這麼有名,不但自己開了一家公司,而且還是蔣氏集團的合法繼承人……」
蔣承陵越听眉頭皺得越緊。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說沒幾句話,便將話題扯到他的家世上。
此刻她那張小臉掛上世故的假笑,那笑容既刺眼又難看,絲毫找不到當時在上海的那種感覺。
莫非她也同他身邊的那些拜金女一樣,在得知他優越的家世背景,對他產生了覬覦?
當蔣承陵一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心底對她的最後一絲留戀徹底消失殆盡。
原本想利用犀利的語言直接趕走她,可回想起兩人在上海共同擁有過的甜蜜時光,便不忍心對她撕破臉。
看著她小嘴一張一合,唇齒間全是對他財勢的羨慕,他不耐的拿起卷宗翻看。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起,是一位老客戶要和他談些生意上的事情,他故意聊很久才放下電話,見雷曼曼又要開口說話,便露出忙碌的樣子。
「真是對不起,雷小姐,等下我有個很重要的會議需要親自參加,恐怕怞不出太多時間接待你,如果你不介意,等我比較不忙的時候咱們再敘舊可好?」這已經是他的極限,如果她再不識好歹,他不介意叫警衛把她趕出去。
有那麼瞬間,他在她小臉上看到了幾分失落,可很快她便擺擺手。
「沒關系沒關系,蔣先生日理萬機,哪有可能像我們這些小市民一樣那麼悠閑。這樣吧,你先忙,等你比較不忙的時候再說好了,我會等你喔。」笑嘻嘻說完,她依依不舍的離開辦公室。
蔣承陵見狀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心底也泛起深深的失落感。
他原本真的以為她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至少他想在心底找一塊角落,來珍藏上海之行的所有片段。
沒想到雷曼曼……也是個虛榮的女人,在得知他的家世背景後,便不顧尊嚴的將丑陋,貪婪的一面表現出來。
撥內線到秘書處,吩咐從此不準再讓雷曼曼踏進公司一步,如果她執意硬闖,就讓警衛把她趕出去。
疲憊的閉了閉眼,蔣承陵唇邊逸出一抹冷笑,原來,他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忙碌了一整天,當蔣承陵終于步出辦公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外面早已暗了下來,公司的員工也早早散去,對于一個工作狂來說,每天這個時候下班,已經成了習慣。
剛剛踏出辦公大樓的大門,迎面吹來一陣清冷的涼風,最近天氣很差,每到夜里都會下場大雨。
他正準備向停車場走去,竟意外在大門口外看到一抹身影,就見那人蹲在地上做青蛙跳,跳了一會,起身在旁邊繞圈圈。
一陣冷風襲來,吹得她瑟瑟發抖,忙抱緊雙臂努力運動,試圖驅走寒冷。
仔細一看,那個女人不正是雷曼曼?
她似乎倦了,坐到路燈下,拿起吃剩一半的面包慢慢啃了起來。
看著她忍著寒風刺骨,艱難地吞下那口干澀的面包,蔣承陵突然覺得胸口的某處像是被利器刺傷了,好痛。他本能的按了下胸口,試卷平息這不正常的痛意。
吃面包吃到一半的雷曼曼似乎察覺到了異樣,抬頭一看,看清是他,她漾開笑,「你忙完啦?」
見他沒反應,像怕他轉身就走,她急急忙忙將干澀的面包吃到肚子里,然後小跑步到他面前,「從你辦公室出來後,你秘書就告訴我說你這一天都會很忙。我本來想在會客室等你下班,可你秘書說我在那里會影響到他們的工作,就拜托你公司里的保安把我請了出來。」
說到這里,她憨憨一笑,「今天輪到我公休,明天以後恐怕就沒有時間了,所以想趁著今天見你一面,沒想到竟一直等到現在。」
見蔣承陵依舊冷峻著一張臉,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語,她驚覺道︰「該……該不會是這個時間,你還要繼續忙工作吧?」
他逼自己忽視她真誠的表情,並壓住心底的怞痛,努力不讓自己回想起她剛剛在冷風中啃面包的淒涼畫面,冷聲道︰「你一直在這里等我?」
她用力點點頭,「對啊,你之前不是說有會議要開?也不知道你要忙到什麼時候,反正我今天沒事,就多等一下。」
這種天氣?她竟然真的在大樓外吹了一整天的風?
他後悔自己交代秘書把她趕走,無論她這次來找他出于什麼目的,好歹兩人曾共同擁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這麼不留情面的趕她離開,實在是有些……殘酷。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雷曼曼見他終于有空理她,忙不迭向他解釋自己現在的處境,及即將瀕臨破產的慘狀講給他听。
蔣承陵原來猜測她和那些女人一樣,只為貪圖自己的權勢和財富。沒想到她嗦了半晌,只不過是想要他支付上海行的另一半房費。
因為他錯誤的猜測,今天她因而飽受折磨。
雖然心底全是對她的愧疚和歉意,可嘴上卻怎麼也說不出要求原諒的話。
她口中說的那筆費用,他明明記得在回到台北後,吩咐過秘書,寄張支票到上海香格里拉酒店,要求酒店將雷曼曼當初付的費用還給她。
當初講好由她承擔全部費用,可那時不過是想逗她玩,他怎麼可能花女人的錢,更不可能去佔她那點小便宜。
如今她主動找上門來,就說明那筆賬目似乎出了問題。
可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見她凍得小臉慘白,身子不斷發抖,蔣承陵忍不住膠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雷曼曼揚著黑白分明的大眼,不解的看著他。
「這里不是說話的場所,而且我想你也餓了一天,我們找個溫暖的地方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