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新娘 第三章
當天深夜,藤士來到悱居,而水宇文則是為他的憔悴感到訝異,這還是他頭一遭見他如此狼狽。
「藤士?」
深夜的悱居很是寧靜,特別是水宇文的房里早已漆黑一片,不過藉由對方的呼吸還是教他認出來者是誰。
「這麼晚來,沒吵到你吧?」帶著酒氣,藤士倚在窗外。
「發生什麼事了?」那酒氣使水宇文注意到藤士的異樣,特別是藤士還點燃香煙怞著,打從他認識藤士至今,除非是有某事困擾著他,否則藤士不會借由怞煙來消除心中的煩悶。
更重要的是,藤士從不會無故上悱居,若是可能,他只會找上悱皇而不是來他這里。
「我跟悱皇談過了,我要背棄我曾經向他許下的承諾。」
「承諾?」是以威廉家族名義立的承諾嗎水宇文在心中猜測著。
「若是有一天我無法遵從家族的安排,那麼我必須為悱居及威廉家的不和負責。」
「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違約?」
水宇文早打開了夜燈,所以他清楚的看出了藤士的煩躁。
「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避開水宇文的詢問,藤士提出自己的請求。
現在除了水宇文外,他不以為自己還能將席夢托付給誰,威廉家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在他離開之後,她的處境更加危險。
對好友突如其來的要求,水宇文感到不解,沉默地起身拿了瓶酒,為兩人倒滿酒杯,給了藤士一杯後,他自己也緩緩輕酌。
「給我理由。」
能讓藤士如此不安的人,除了席夢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但他還是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因為這有關悱居。
「我必須離開英國一陣子,也或許是永遠,除非必要,否則我再踏上英國這塊土地的機會不大。」
「為什麼?」
「這是我給悱皇的另一個承諾。」
悱皇要他做自己心中想要的決定,不用顧慮悱居,只是在這前提下,他必須離開英國,直到這件事的風波過去。
「而你也要離開席夢嗎?」
「她不能我飄泊,安定的生活才適合她。」
「我想這點該由她本人決定,我和你都無法為她決定任何一件事,而我深信她只想跟著你。」席夢的心中只有藤士。
「她不可以!」藤士果斷地拒絕。「保鏢的生活似乎不適合我。」
他不以為自己可以日日與席夢相處還能把持住一顆蠢動的心。
「我將她交給你,為我好好疼愛她。」
「她知道你的決定了?」
依席夢對藤士的依賴,怎能忍受這樣的結果呢更何況她對他的戒心根本沒有解除,哪能與他共同生活?
自上次宴會後,水宇文明白席夢只想躲他躲得遠遠的,哪還會願意與他一同生活。
「她必須開始獨立了,等我離開後。」
「你不怕我搶走你的可人兒?」那是他一直都想要采取的決定,可是為了好友他寧願放棄,這是他的原則。
「該是我的你不會擁有,或許夢兒與我之間的情份該有個結束了。」那意謂著藤士已打算交出他的可人兒,而水宇文可以開始展開行動。
听完藤士的話後,水宇文一口氣飲盡杯中苦酒,「你要我怎麼做?」
「愛她,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你對夢兒有愛意,為了友情你寧願將那份愛意給隱藏住,可惜你隱藏得不夠完美。」
「你舍得?」
單方面的情意不能持久,只能是短暫交集,席夢對他沒有一絲情意。
「我沒有後路可退,更何況她需要的是個能保護她的男人,而我恐怕不再適合這個角色了。」
他既然許下對悱皇的另一個承諾,那麼他是該與席夢保持距離了。
藤士露出苦笑地飲了口酒,「為我照顧夢兒,別讓她受苦。」
「這真是你希望的?」
屋子里一片靜默,想來是已達成共識,只是那位當事人還不曉得自己的人生將有重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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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冷廷風來到悱居,而藤士則是在假意結婚的情況下由家人安排離開了英國。
臨走前,藤士一再說服席夢隨水宇文離去,但不管如何,席夢就是不肯離開威廉家,她只有一個理由,不願離開大哥的家。似乎連席夢都明白,只要她一離開威廉家,她與藤士之間的一切都要成為過去。
水宇文來到威廉家,找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發現席夢坐在藤士房間窗口,整個人面朝外看著天空,而她難道不知道這里是二樓,跌下去可是會讓她受傷!
「席夢?」
他以為自己的心髒就要從胸口躍出一般恐懼,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水宇文不敢直接走向她,怕嚇著了她而造成任何意外。
可席夢似乎沒听到他的叫喚,繼續望著天空,直到水宇文來到房中央,他試著再喊了一次。
「席夢?」
這一次,她終于有了反應,同時微微地轉過頭望向他,小臉掛著未干的淚痕,而眼眶里更是布滿了淚水。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她只要大哥,可大哥卻不要她,遠遠地走了。
「你知不知道坐在窗口很危險?」
試著壓下心中的怒氣,他不想吼人,此時的席夢還沉浸于哀傷之中,可她不能如此傷害她自己。
「反正沒有人會關心我,危不危險有什麼關系。」她那無所謂的語氣,听在他耳中很是心疼,令他想好好將她摟在懷中安慰,畢竟才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藤士的遠走對她確實有著莫大的沖擊。
「不準這麼說!」因為他會,他整顆心為她掛念,而她卻毫無所覺。
「為什麼不可以?大哥都走了,還有誰會關心我、疼我、愛我?」
水宇文明明不想在此時說出心中的情感,可他卻還是說出口︰「我會,我會好好地疼你、愛你,給你全部的愛。」這是他的真心話,就算藤士沒將她交給自己,他那顆想愛她的心還是會如此。
這番話似乎震驚了席夢,使她愣了好一會兒,而水宇文則是趁這機會上前一把將她給擁進懷里,帶離窗口。
「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坐在窗口!」在他擁住她小小的身軀時,這才發覺席夢全身都在顫抖。
被他這麼一吼,席夢馬上回神,掙扎的說︰「你放開我!」
「席夢」
「我不要你的愛、也不要你的關心,我只要大哥。」為什麼水宇文會這麼對自己說?難道他……
水宇文看出她眼中的懷疑,沒有多想地坦誠︰「沒錯,我喜歡你,更可以說我愛你,早在第一次與你踫面時我就愛上你了。」
「不,你不要說,我不要听。」
她承受不了他這樣的表白。
「席夢,難道你真看不出我對你的感情嗎?」上次的宴會他已如此露骨地表明,而她卻還是不肯正視,這樣的結果真教他氣餒。
「你不要開玩笑,我沒有那麼脆弱,不用你如此假好心地安慰。」
「我在開玩笑?」水宇文揚頭苦笑,最後他以執著的眼神望向她。
「看看我的眼,它們像在說笑嗎?」那擁住她身子的力道逐漸加強,使她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怒氣。
席夢隨他的話抬起頭,卻在對上他的目光時,陷入他炙熱的目光中,逼得她不知所措地移開視線。
「我不想知道。」席夢才一站定,馬上推拒著想與他保持距離。
「可惜你已經知道了。」水宇文放開她的人,不忍心見她蒼白的臉變得如此憔悴。
「別說了,你別再說了。」
「我愛你,這是你怎麼都不能否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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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水宇文在無法帶走席夢的情況下,只好先行離去,但是他仍不放棄地想將她帶離威廉家族。
「宇文,你確定要帶她回悱居?」
冷廷風初至英國,看到水宇文如此費心的模樣而濃眉深鎖,現在兩人正在席夢工作的拍攝場所外頭等人,只是早巳過了時間,而她卻遲遲未露面。
為了冷廷風,水宇文以資優生的程度直躍一級與冷廷風成為同學,同時在藤士的要求下成為席夢的保護者。
但冷廷風卻為他的行為感到不解,更為藤士的突然失蹤而納悶不已,他的目光望向天邊,內心思索著,為何宇文要如此放段非要席夢到悱居去不可?
「沒錯。」這是約定,而且他的心也想將她留在身邊。
「她是誰?」
「席夢。」
「可以讓我知道你對她的想法嗎?」
從他認識水宇文至今,還沒見過他這般地為誰付出過,這其中絕對有因由,而他不打算沉默,因為水宇文打算以命相陪,而他相信整個悱居還沒有人得知這項消息。
「她是……我的冰山美人。」
水宇文只能用這四個字形容她,那深刻的印象著實令他難以忘懷,在藤士離開後,她未曾再有過笑容,冰冷的態度只為躲避他,也拒絕她曾答應藤士的要求。
「哦?」這句話引起冷廷風的興趣。
「你要她?」
親如兄弟的兩人之間不需隱藏,有話直說是兩人相處之道。
一听到冷廷風的話,水宇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那表示冷廷風說對了。
冷廷風轉頭看了看水宇文,為他此刻的神情而搖頭,在他印象中,水宇文從沒有過這樣的一面,而今天的他有些不尋常。
「我看我還是先走好了。」
冷廷風十分識趣地想先行離去,況且早過了約定時間,就算對方有著過人的美貌,對他而言依舊沒有吸引力,他絲毫不在意。
「先別走,廷風!」
就在他轉身打算離去時,被後頭的水宇文給拉住肩頭。
「她出來了。」
水宇文的脾氣向來是溫文不慍,是女孩眼中的白馬王子,而冷廷風過于強硬的態度則是教女孩傾戀不已。
完全不同的兩人,早在未出世前就因冷族的牽扯而注定結下為彼此兩肋插刀的情誼,也因為這樣的原因,當冷廷風在台灣待了二年,決定到英國時,水宇文二話不說地相陪到底。
這樣的兩人不管身在何處,總是他人注目的焦點。
這時,一道縴細人影直朝他們走過來,而她就是席夢。
冷廷風也在這時轉過身,準備看看這位席夢究竟要如何面對已等得不耐煩的他們。
直到席夢走近,她的目光才在兩人之間來回望了幾眼,特別是水宇文,不願直視他的她卻還是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目光,而稍稍地躲開那道視線。
席夢不習慣與他人過于親近,在兩步遠的距離她停下步伐,眼中帶著戒備,尤其在她得知水宇文對她的情意後,更是防著他。
現在的她,必須要靠眼前的水宇文保護,因為這是大哥離去前的交代。
席夢有著教人贊賞的美貌,想來再過個幾年肯定是個標準的美人兒,不算嬌小的身子立于水宇文面前只及他下顎,俏麗的短發使她看來更顯青澀,十五歲的年紀,確實還只是個小女孩。
可惜的是,那過于防備的目光中感受不到一點熱度,不同其他女孩對兩人的迷戀,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孩只看了他們幾眼即收回視線。
冷廷風則是看了眼水宇文,沒做任何反應。
他的眼神告訴水宇文,他認同他的話,這女孩著實是個冰山美人,不過這樣的她更耐人尋味。
「拍攝結束了?」
水宇文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散發著不失優雅的冷漠。
「我不會跟你走,你最好放棄。」席夢在回話的同時,依舊沒看向他們兩人,她自己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
「我想藤士說得十分清楚,你無法為這事作主。」而他既然已經答應好友,那麼他會做到,絕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
席夢轉頭,對水宇文的話感到不耐煩。「我會再跟大哥說。」
「是嗎?我想藤士早已失去蹤影,你如何尋到他的人?」連悱居都無法得知他將會在哪個地方落腳。
「我可以。」大哥不會這麼忍心地丟下她不管,只要她乖乖待在威廉家,有一天大哥一定會回來的。
「席夢……」
當水宇文如囈語般地吐出她的名字時,席夢不甚自在地退了幾步,不知怎麼地,她不想與水宇文過于親近,她不願意。
「我不會離開威廉家,就算大哥與你有過約定,我都不會離開,我要等大哥回來。」
說完的同時,席夢已邁步離去,她的冷淡教身後的水宇文只能苦笑,而冷廷風則是不語地望著美人遠去,想來同為兄弟的兩人在情路上也一樣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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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自從那次踫面後,席夢便像是失蹤了似的尋不到人,而惟一的可能是她為了避開水宇文而干脆不外出地待在威廉家,因為只有如此,水宇文知道除非進入威廉家,否則是無法再見上席夢一面。她似乎以為威廉家是她的避風港,可以為她擋去一切,可是席夢忘了,之前是因為有藤士在,而今藤士早已離開,那個家不再能保護她,甚至可以說那個家有可能是傷害她的主要源頭。
水宇文看著身旁的好友冷廷風,望向遠方的眼神很是孤寂,夜晚的沁涼使人感到舒適,坐在悱居大門口,兩個人就這麼一人一手拿著酒隨意飲著。
「還在想她?」
在這不久前,兩人曾大打出手,為的就是冷廷風心頭掛念的人。
「忘了。」
逞強的冷廷風不願提起她,就連她的長相都不願去憶起,多想一次、多痛一分,還是遺忘的好。
「忘了?」水宇文輕喟一聲,大口地飲著瓶中的酒液。
冷廷風若有深意地看向水宇文,但他及肩的黑發覆蓋住半邊俊臉,使他無法猜得此時的好友正為何事而煩惱。
「席夢還是不願與你回來?」
冷廷風的話教水宇文愣了幾秒,不過他馬上回過神。
「我還沒與她踫面。」這句話說得輕松自如,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的一顆心都懸在席夢身上,不過他不會表現出來。
「你的意思是由她去?」
水宇文只是繼續再灌了口酒,沒有多說地抬頭望向夜空,天際閃爍著無數星光,明亮得猶如席夢光亮的眼。水宇文淡淡地露出一抹笑,想著席夢為他的手不小心滑過她柔軟胸部時的訝然,刁;署信地睜大美目直瞪向他,像是要射穿他似地冒火,頭一次有女人會對他感到排斥,席夢算是第一個。
水宇文轉頭看了好友一眼,那眼中寫著什麼,兩人心知肚明,一切根本沒有過去,席夢還是在他心中,只是他擄不走佳人的心。
「這麼想她就去找她,別光在這里想人。」冷廷風站起身,看著只是搖頭不語的好友。
「真不去?」
其實就連冷廷風都感到好奇,席夢竟然會為了躲水宇文,而待在威廉家長達一個月不肯出門。
「你在意她?」水宇文將目光移至好友身上,淡淡地說出這句話。
「是在意。」冷廷風毫不隱瞞地說︰「不過她不合我興趣。」
水宇文挑眉含笑地站起身,緩緩朝黑夜走去,「我去找席夢,看她有什麼理由教我如此惦念著她。」。
水宇文從未對女人這麼眷戀,而席夢毫不在意的眼神竟勾去他的心,讓他無時無刻不想起她的人,十五歲的她,竟教他難以忘懷。
冷廷風看著好友的背影,不禁搖頭笑著,再看了眼夜空,想著彼岸的那個她,是否也正望著夜空念著他的人。
「廷風!」
水宇文的叫聲適時打醒冷廷風,他用了甩頭,不願再憶起她,隨即朝前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