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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姑娘很麻煩 第一章

在北方,風雲牧場的大名是如雷貫耳,只要提起這四個字,真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滕家的祖先在此扎根,三代來已建立了屬于自己的龐大王國,觸目所及的遼闊草原,及數不盡的羊群、牛群和馬匹,為牧場帶來了大筆的財富。

照理說,滕家擁有如今的地位,身為一家之母的滕夫人應該滿足了,可是,她最想要的東西卻沒人願意給。

「嗚——我的命好苦喔!辛苦了這麼多年,把三個兒子拉拔到這麼大,居然——沒有人肯給我這老太婆一個媳婦兒,嗚——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

滕夫人哭得好不傷心,她有三個孝順的兒子沒錯,可是卻沒人願意娶妻,幫騰家傳宗接代,教她死後怎麼去面對滕家的列祖列宗?她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發瘋了,偏偏那三個不肖子仍然我行我素,真把她給氣死了。

就拿老大吳陽來說,三年前,他終于娶了一房媳婦兒進門,未料到,過門後不到半年的光景就病死了,讓她的抱孫美夢頓時破滅。都二十六七歲了,如今,他卻連個再娶的念頭都沒有,不知該說他痴情,還是傻呢。

再提到老二和老三,這一對雙生子相貌堂堂,甫一出世,就讓眾家媒婆驚艷不已,長大後,更不知迷死多少姑娘,滕夫人心想︰這下有希望了!只可惜二兒子性格冷漠,根本不屑瞧那些女人一眼;三兒子就比較好相處了,在女人堆中尤其吃得開,但是,只要說到成親,他竟說不願為了一朵花放棄整座花園,原因是她不主張納妾。

早知道這三個兒子這麼難纏,她當年就別生下他們,換三個可愛的女兒還比較貼心,至少不會這麼忤逆她。唉!現在說這些也沒用,總得想個法子讓他們乖乖地當新郎官才行。

「那三個不肖子逃得可真快,幾天都不見人影,也不管我這老太婆是死是活,等他們回來,就叫他們全跪在祖宗牌位前反省,氣死我了——」她氣得捶心肝,嘴里不停罵道。

「夫人,您在這里罵有什麼用?三位少爺又听不見,掉再多眼淚也是白掉了。」從年輕時就隨她陪嫁過來的芳姐最了解她的心情,也希望三位少爺趕快成親,讓家里熱鬧一點,可是,這種事光著急是沒有用的。

滕夫人用繡帕按按眼角,「是呀!我就算是哭死,那三個不肖子也不當一回事。唉!教他們成親又不是逼他們去死,干什麼躲得幾天都不見人影?這個家是龍潭還是虎袕?!真要這樣,以後也別回來了,省得我被他們氣死。」

「少爺是很孝順您的,夫人可別這麼說。依我看來,咱們不如化被動為主動,替少爺們制造機會。」想當初也是她出馬,才撮合了小姐和姑爺的好事,所以,對這類的事,她早已駕輕就熟。

滕夫人眼楮一亮,「芳姐,你的意思是——」

「我想,少爺們對北方的姑娘大概都沒什麼興趣,咱們也不必再費心挑選,不如幫他們物色南方的姑娘。听說江南多美女,說不定有少爺中意的對象也不一定。」她立即想法子幫主子解憂。

「對呀!瞧我這腦筋,越老越不靈光。芳姐,你這個辦法極好,反正我們在江南也有房子,要他們去住上一段日子,說不定會有所斬獲。」滕夫人已經開始做兒孫成群的美夢了。

芳姐飛快地搖頭,「夫人,這萬萬使不得!若讓三位少爺一同前往,鞭長莫及,要是他們聯合起來串謀,到時候您還是連個媳婦兒也撈不著,所以,我們要采取的是個個擊破的方式。」’「你的意思是,先派一個到江南?」滕夫人挺聰明,一點就通。

「不錯,可是,還要先有個對象才行。夫人,您可記得我們在江南還有認識什麼人嗎?」她和小姐都是從南方嫁到北方來的,已許多年沒回去,親友們也大多沒有聯絡了。

「在我們這些親戚當中,比較有往來的,就是在江南開‘回春堂’的表哥,可惜表哥膝下只有一子——」滕夫人偏著頭想了好久,突然靈光一閃,撫掌笑道︰「有了!我想到一個人了。芳姐,你還記不記得秋娘?就是當年爹的好友劉世伯的女兒?有一段時間咱們兩家來往頗為密切,秋娘常到我房里找我聊天,印象中,她是個文靜的小姑娘,我對她也蠻有好感的。等我嫁到北方後過了幾年,曾經听爹提起劉世伯的事。據說,他欠了人家一大筆債務,迫不得已,就把女兒嫁給人家當小妾。可是幾年下來,肚子都沒消息,等到真的懷孕了,生下的卻是個女兒,從此,就被丈夫打人冷宮。想想秋娘的女兒也該有十七八歲了,芳姐,你認為怎麼樣?」

「夫人,不如我們暗中派人到江南探听一下,看看對方的品行、才貌如何,要是那姑娘真的不錯的話,再做安排也不遲。」她思慮周全地道。

「對、對、對,先派人去打听,反正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是不會有什麼門戶之見,我就不信老天爺真的這麼殘忍,連個媳婦兒也不給我。」滕夫人悻悻地道,芳姐拍胸口打包票道︰「夫人,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保證半年之內,讓三位少爺全都幫您討一房媳婦兒回來。」

「還好我身邊有你這紅娘在,不然,我的孫子恐怕沒著落了。」滕夫人頗感安慰地說。

十天之後——

滕夫人看完手上由千里快馬送到她手上、還是滾燙的報告信後,滿意得合不攏嘴,看來,滕夫人對這結果報以很高的評價。要不是年紀大了,骨頭也硬了,她準會高興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芳姐,你認為這位習玉芃習姑娘有沒有資格當我們滕家的媳婦兒?」她需要听取別人的意見。

「如果這位習姑娘真如信上所說,的確是一位有個性的姑娘,就不知夫人想派三位少爺之中哪一位去江南?」

這倒是一個令人傷腦筋的問題。

滕夫人眉頭打了個結,嘆道︰「唉!如果把實情告訴他們,我打賭一定沒一個願意去,說不定從此不敢回家門,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不行,我們得先想好一個足以讓人采信的借口。」

芳姐腦筋一動,馬上就想出個好點子來,湊到滕夫人身邊,「夫人,您就這麼說……然後……這樣……懂了嗎?」

「還是你腦子轉得快!這下借口是想好了,不過,人選嘛,要派誰去好呢?」她在心里把三個兒子作了一番比較,實在是難以抉擇,「三個兒子對我都很孝順,要是知道我病了,絕對都會趕回來看我——不如,誰第一個趕回來,這個任務就交給誰去辦,芳姐,你覺得這辦法好不好?」

「夫人,您這裝病的老戲碼用多了是騙不了人的。」芳姐一臉取笑的表情。

滕夫人微赧地笑笑,「不過,也只有用這方法他們才肯自投羅網,不然,他們鐵定是有多遠就躲多遠,那我們的計劃不就失敗了。」

「說的也是,那麼就看老天爺怎麼安排了。」

「不過,我敢肯定第一個趕回來的絕對是老二,寒兒這孩子外冷內熱,平常看起來對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那只是因為他不善于表達感情,他要是知道我病了,就算明知有詐,也會趕回來。」

「夫人,我也跟您一樣的想法,那麼,就決定讓二少爺去完成這次任務了。」

心懷鬼胎的主僕倆,于是開心地等著獵物自動掉進陷阱中。這一次,她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三個兒子推銷出去,省得看了心煩。

滕夫人不禁暗喜——

我的寶貝孫子,女乃女乃很快就可以抱到你們了。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匹雄壯的駿馬威風八面地奔馳而過,馬背上的男子和馬儼然成為一體,配合得天衣無縫。

男子目光如炬地遙望著遠方,超凡月兌俗的姿態和睥睨萬物的眼神,宛如他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里的所有人之一。

他鞭策著胯下的駿馬,連續做了幾個跳躍柵欄的動作。那一氣呵成的動作,簡直完美到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與馬如此合而為一了。

隔著一段不算短的距離,男子如鷹隼般的黑眸,瞥見前頭恭謹地站了個人,像是在等待他,于是慢慢地將馬的速度放緩下來。

他坐在馬背上,朝對方淡淡掃了一眼,那是位長相平凡、像鄰家男孩的年輕男子,耿直的五官流露出一絲緊張。

滕家三位少爺當中,就屬二少爺的脾氣最難捉模,偏巧他正是自己的主子,盡管已經伺候了將近兩年,他還是沒弄清楚這主子陰晴不定的性格,害得每次跟他說話,總要戰戰兢兢的。

「找到人了嗎?」他劈頭就問。

年輕男子臉一垮,咽了下口水,「稟二少爺,還——還沒有,三少爺這次是打定主意不讓人找到,屬下把每家妓院都搜遍了,還是找不到。」

「再去給我找,非把他給我挖出來不可!」他怒氣勃發地大吼。

這位被稱為二少爺的男子,正是風雲牧場的滕家二少滕伊寒。他黯沉著俊美得不該生在男人身上的臉孔,拳頭上五指的關節教他折得嘎嘎作響,恨不得卯上和他生著同樣面孔的雙胞胎弟弟臉上。

自從三個月前娘親發下催婚令,準備安排一連串的相親開始,他們三兄弟簡直是逃之惟恐不及,從你推我讓,到最後干脆一個個逃家為止,大哥和三弟的行蹤從此成了謎。

他們真是太不夠兄弟義氣了,居然把他甩掉自己落跑!大哥一定是躲在某地繼續哀悼去世的大嫂,那也就罷了!最可惡的是那個把女人當點心吃的雙胞胎弟弟,不知道躲在哪個銷魂窟中狂歡了。

他們兩個跑得不見人影,總不能連他也一樣。誰教他放心不下家中的娘親,不敢走得太遠,只好躲在養馬場,等娘收回催婚令。

不過,娘真的會就此死心嗎?滕伊寒可沒有把握。

在這世上,他除了對馬有興趣之外,對于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根本是不屑一顧。女人在他眼中,只是個累贅,是個麻煩,要他花費心思去和女人相處,不如用那些時間去培育訓練出更好的馬,還能賣個高價。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沒空理那些一天到晚只想嫁人的花痴。

「二少爺,還——有一件事。」一見到主子山雨欲來的臉色,追風忍不住打個哆嗦,誠惶誠恐地道︰「剛剛主屋那邊傳來訊息,說夫人身子不舒服,似乎是病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滕伊寒微微一怔,「娘病了?」

這又是娘使出來的詭計,還是她老人家真的身體違和?

追風的嘴開了又閉,閉了又開,好不容易吐出聲音。

‘二少爺,您——」

「我這就回去看看!駕!」他踢下馬月復,揚起漫天的黃土。

就算這一次還是跟前幾次相同,只是娘想誘他們回去的手段,他也認了,誰教自己是人家的兒子,總不能置若罔聞、漠不關心吧!

凝望著主子遠去的身影,追風才吁了口氣。其實,二少爺如果能和三少爺一樣,臉上常常保持著和煦的笑容,那該有多好啊!不過,就是因為二少爺總是板著臉,那酷極的表情才會迷煞了一票的千金小姐,但,有哪家姑娘不怕死敢接近他一步,準會被他那雙冷若冰霜的利眼給瞪回去,從此不敢再存任何妄想。

唉,不過,主子還是自己的好,雖然常羨慕逐電,但,想想二少爺待他也不薄,身為下人是該知足了。

「夫人,讓您猜對了,回來的是二少爺,趕快準備一下。」芳姐急急地踏進房間,先讓滕夫人有個心理準備。

滕夫人半靠在床頭,有模有樣地擠出幾滴眼淚,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一想到可愛的孫子,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掉得更凶了。

「嗚——我可憐的孩子——嗚——」為了孫子,她是豁出去了。

芳姐假意在旁邊安慰︰「夫人,您別難過了,哭壞身子可不好。」

「教我怎麼不難過呢?嗚——」她掏出繡帕用力地持著鼻子,眼珠不時地往門口溜去。

滕伊寒一進房就見母親哭得鼻頭都紅了,幾個大步就到床前。

「娘,您怎麼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發作了?芳姨,有沒有叫人去請大夫過來?」

滕夫人淚眼模糊地揮揮繡帕,哽咽地道︰「我沒有病——不必請什麼大夫。」

他一臉的不解。芳姐順勢嘆了一口氣,「其實也沒有什麼,都是那些下人太大驚小怪了,你娘只不過是听到一件不好的消息,一時間過于激動,再加上傷心過度,才會不聲不響地暈倒了,這是心病,還得用心藥醫。」

「什麼不好的消息?」他蹙眉問道。

滕夫人幽怨地瞪了兒子一眼,要不是為了媳婦兒和孫子,她也不必如此勞心勞力,還得粉墨登場。

「告訴你也沒有用,枉費我跟她娘是多年的閨中密友,她已去世多年,我居然現在才知道,我——實在太慚愧了!」說完,滕夫人又將臉埋在家間低泣起來。

見娘似乎真的很傷心,不像是做假,滕伊寒不自覺地心軟了。

「娘,孩兒怎麼沒听您提起過曾有個閨中密友?她出了什麼事?」他拉了張椅子過來,語氣也放柔,顯然已經相信了。

滕夫人心里快樂得像只小鳥,外表卻不露出絲毫破綻,她這二兒子可是精得很,要讓他看出是假裝的,以後想騙他就難了。

她輕輕地拭去頰上的淚痕,哽聲道︰「唉!這件事說來話長,娘還沒嫁給你爹時,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她是我劉世伯的女兒,叫做秋娘,我們感情好得就像是一對親姐妹般,當時,還曾戲言說要同嫁一夫,永不分離,可是,事實總和希望相反,後來我嫁到北方來,和她從此斷了音訊,漸漸的,日子久了,竟然把她給忘了。

「就在前些時候,我居然連續三天夢見秋娘哭著來找我,求我救救她的女兒,我越想越不對,就派人到江南去打听消息,才知道——」滕夫人連忙捂住嘴,看來是止住啜泣,實際上是掩住差點沖口而出的笑聲。

一旁的芳姐也忍不住別開臉偷笑,夫人演戲的功夫還真到家,兩三下就把二少爺唬得一愣一愣。

滕夫人忍住了笑意,悻悻然地接下去道︰「原來在秋娘十八歲那一年,劉世伯因欠了人家一大筆債務,居然將女兒抵給對方當小妾,真想不到劉世伯是那種賣女求榮的人。原想要是秋娘能生個兒子,在家中的地位自然穩固,沒想到經過了快十年,她終于有了身孕,可是生下來的卻是個女兒,從此,就連妾室的地位也不保,三姨太、四姨太陸續地被娶進門來,秋娘和女兒變成了多余的閑人,地位比下人還不如,真是受盡了委屈和冷嘲熱諷。

「我知道以後,心就像是被千刀萬剛一般,想不到秋娘的命這麼苦,要是我早一點知道就好了,自己的姐妹境遇這般淒慘,要我怎麼安心呢?前幾年秋娘過世了,留下一個女兒在家中備受欺凌,我想來心就痛,可憐的孩子,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滕伊寒黑眸一閃,「娘,那也是她的命,我們又能幫上什麼忙呢?」嘴上這麼說,心中不禁猜想︰莫非娘又想亂點鴛鴦譜了?

「寒兒,你居然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她是娘的好友的女兒,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滕夫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被褥,氣憤地道。

「娘想要怎麼幫她?」他眯起深幽的瞳眸。

滕夫人轉憂為喜,壓根沒注意到兒子眼中危險的光簇,樂不可支地道︰「娘是想,既然秋娘的女兒在家里受盡了虐待,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想辦法把她接到北方來——」

他就知道其中有詐!

滕伊寒一瞼陰霾地順著她的話,譏誚地道︰「然後,要我們三兄弟其中一個娶她為妻,娘,敢情這才是您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盤?」這點小把戲可瞞不了他的眼楮。

滕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氣呼呼地指著兒子的鼻子開罵。

「你的意思是,娘存心要陷害你是不是?你們三兄弟一個個都不想娶妻,難不成我還能押著你們拜堂?難道娘想收個干女兒在身邊解悶也不行嗎?」她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掩嘴啜泣,還抖動著發福的身軀,「嗚——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兒子不給我媳婦兒,我連想收個干女兒都不行——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老爺,如果你還在就好了——你有沒有看到你兒子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嗚——」

「娘,娘——您別這樣子,算是孩兒說錯話了好不好?孩兒向您賠罪,您別再傷心了。」他擁著母親,心中不斷自責。

芳姐乘機插嘴,「二少爺,你也知道,平日除了我可以陪夫人之外,夫人實在是太寂寞了,再說,我和夫人相處了幾十年,該聊的也都聊光了,夫人如果能收個干女兒在身邊,日子也有趣一些。」

「是啊!我把她收為干女兒,就是你們三兄弟的妹妹了,既然是兄妹,娘怎麼會逼你們娶她?我可不是老糊涂。」

她這麼一說,也解除了滕伊寒心底的戒備。

「娘要收她當干女兒,孩兒不反對,只要沒有其他企圖就行了。」他膘了兩個女人一眼,算是一種警告。

滕夫人有些心虛地干笑兩聲,「你們的婚事,娘早就看開了,也不打算再逼你們,不過,秋娘的女兒我可不能見死不救。娘知道你一定不願意去,這事我打算交給瑀兒去辦,你想辦法把他給我找回來。」

「孩兒已經派人去找了,目前還沒有他的消息。」看來到最後,這個差事恐怕還是要落到他手上。

滕夫人表情極夸張,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那該怎麼辦才好?要是去遲了,秋娘的女兒被虐待致死,或者她一時想不開……那我一輩子心都不會安的。」

「娘,不用找他了,這事我去辦就行了。」只要不是逼他成親就好。

她向兒子撒嬌,討好地道︰「三個兄弟中,就屬你最孝順了。娘知道你討厭女人,不過,為了娘,你就勉為其難地委屈這一次吧!」

滕伊寒無奈地忖道,誰教自己主動送上門,看來推也推不掉了。

他故意沉下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是當然了,娘本來想這差事比較適合讓瑀兒去,他對女人向來有一套,可惜,這死小子一點都不關心娘,等他回來,娘非給他點顏色不可。」這些話當然是罵給二兒子听的,好平衡他心中的不滿,「先別說這些了,寒兒,你到了江南,見了秋娘的女兒時,可別再老板著一張冷臉,那可會把人家小姑娘給嚇死;她的身世已經夠可憐了,膽子又小,可禁不起你這一嚇。」

「是的,娘。」他翻個白眼。

答應歸答應,他可是只負責將人帶回來,其他的一概不管,要他賣笑——哼!等下輩子吧!

滕夫人著急地催促,免得他又變卦,「那你可得盡快出發,可別去晚了。千萬記住,給人家一點好臉色看,知道嗎?」

即使覺得其中有問題,滕伊寒也沒再說什麼。待他一出了房門,兩個女人便發出勝利的歡呼聲。

「成功了!沒想到這次寒兒會這麼干脆,可見我的演技多好。」滕夫人一臉炫耀地說道。

芳姐也同樣眉開眼笑,「那是因為二少爺孝順,就算明知夫人存心騙他,他也當作不知情,這是他的一片孝心。」

「唉!要是他對人能和顏悅色一些,準會比瑀兒還受姑娘們的歡迎,偏偏他對人就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死樣子,姑娘們被他這麼一瞪,嚇得魂都飛了,誰還敢再接近他!三個兒子三種性子,連我這當娘的都覺得納悶。」

「夫人,其實,我倒覺得二少爺最像您了,當年,您對死去的老爺還不是冰冰冷冷的,好像恨死人家了,其實,在心里面愛得要死,卻是嘴硬不肯承認。」她的話說得滕夫人怪難為情的。

芳姐繼續分析,「而大少爺就像老爺,又專情又痴心,所以,少夫人去世都快三年了,他依然念念不忘。」

「那瑀兒呢?」她這風流又花心的小兒子又是像誰呢?

「我想,應該是像老太爺才對,听說老太爺年輕時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多情浪子,身邊不知有多少的紅粉佳人,沒想到,遇到太夫人之後便浪子回頭,收斂起風流性子,從此,不再留戀花叢。比起當年老太爺的風流韻事,三少爺可說是小巫見大巫。」

天下父母心,滕夫人怎麼能不躁心呢?除非他們一個個娶了妻子,有人代替她的位子照顧兒子,她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無論如何,他們三個非得在半年之內幫我討房媳婦兒回來,希望寒兒此去江南,真能如我所願。」

「二少爺,小的也要跟您去江南。」追風听聞主子這次不帶他到江南,錯愕之余,立刻前來見他。

滕伊寒放邊打包的行李,兩眼嘲弄地睨著他︰「你不是很怕我,巴不得能跟逐電交換主子,離我遠一點嗎?怎麼這回又自告奮勇要跟去了呢?」

追風和逐電是一對兄弟,分別伺候滕伊寒、滕伊瑀兩兄弟。比起雙生弟弟對下人的態度,滕伊寒自認不是很好相處。僕佣們見到他,都是敬畏有加。追風羨慕逐電也是正常的。所以,他這次才打算不帶隨從,一人前往。

追風耿直的臉孔漲得通紅,這才知道,平常隨口的抱怨全被主子听進耳里,一時氣血全往頭上沖,訥訥不成言。

「二少爺,您——誤會了,小的從來——從來不是真心在埋怨您,只是——有時候——」

滕伊寒也不動氣,下人也是人,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有怨言,何況是遇到像他這樣難伺候的主子,他也有自知之明。

「我不會生氣,等這次辦完事回來,我會跟三少爺商量,考慮把你和逐電交換過來。你可以下去了。」他平心靜氣地說完,繼續低頭整理東西。「唉!要是他對人能和顏悅色一些,準會比瑀兒還受姑娘們的歡迎,偏偏他對人就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死樣子,姑娘們被他這麼一瞪,嚇得魂都飛了,誰還敢再接近他!三個兒子三種性子,連我這當娘的都覺得納悶。」

「夫人,其實,我倒覺得二少爺最像您了,當年,您對死去的老爺還不是冰冰冷冷的,好像恨死人家了,其實,在心里面愛得要死,卻是嘴硬不肯承認。」她的話說得滕夫人怪難為情的。

芳姐繼續分析,「而大少爺就像老爺,又專情又痴心,所以,少夫人去世都快三年了,他依然念念不忘。」

「那瑀兒呢?」她這風流又花心的小兒子又是像誰呢?

「我想,應該是像老太爺才對,听說老太爺年輕時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多情浪子,身邊不知有多少的紅粉佳人,沒想到,遇到太夫人之後便浪子回頭,收斂起風流性子,從此,不再留戀花叢。比起當年老太爺的風流韻事,三少爺可說是小巫見大巫。」

天下父母心,滕夫人怎麼能不躁心呢?除非他們一個個娶了妻子,有人代替她的位子照顧兒子,她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無論如何,他們三個非得在半年之內幫我討房媳婦兒回來,希望寒兒此去江南,真能如我所願。」

「二少爺,小的也要跟您去江南。」追風听聞主子這次不帶他到江南,錯愕之余,立刻前來見他。

滕伊寒放邊打包的行李,兩眼嘲弄地睨著他︰「你不是很怕我,巴不得能跟逐電交換主子,離我遠一點嗎?怎麼這回又自告奮勇要跟去了呢?」

追風和逐電是一對兄弟,分別伺候滕伊寒、滕伊瑀兩兄弟。比起雙生弟弟對下人的態度,滕伊寒自認不是很好相處。僕佣們見到他,都是敬畏有加。追風羨慕逐電也是正常的。所以,他這次才打算不帶隨從,一人前往。

追風耿直的臉孔漲得通紅,這才知道,平常隨口的抱怨全被主子听進耳里,一時氣血全往頭上沖,訥訥不成言。

「二少爺,您——誤會了,小的從來——從來不是真心在埋怨您,只是——有時候——」

滕伊寒也不動氣,下人也是人,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有怨言,何況是遇到像他這樣難伺候的主子,他也有自知之明。

「我不會生氣,等這次辦完事回來,我會跟三少爺商量,考慮把你和逐電交換過來。你可以下去了。」他平心靜氣地說完,繼續低頭整理東西。

追風急得滿頭大汗,雙手胡亂揮舞︰「二少爺,不是這樣子——」

「什麼都別說了,我有手有腳,不需要有人跟在身邊伺候。況且,滕園也有僕人在,你去不去都無所謂。」他不喜歡勉強人做事。

追風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兩腿「咚」的便跪下了,叫道︰「二少爺,小的知道自己很笨,老是辦不好二少爺交代的事,所以,每次見到二少爺總是心驚膽跳,怕——被您責罵,可是——小的還是希望能一輩子跟在您身邊伺候您,請二少爺不要嫌棄小的,要是二少爺真的不帶小的去,小的就一一跪在這里不起來了。」

「你今天倒是很有勇氣,居然敢威脅我。」滕伊寒冷睇向他。

他嚇得縮起脖子,怞怞噎噎地顫聲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只希望二少爺——答應讓小的跟在身邊伺候您,小的一定會——很努力地把事情辦好,不會再讓二少爺失望。」

若是追風抬起頭,一定會瞥見滕伊寒唇邊掠起一絲罕見的笑意。

「把眼淚擦干,我最討厭見到男人動不動就掉眼淚了。」他的口氣並不溫柔,卻有另一種的溫曖。

「是,二少爺。」追風手忙腳亂地把淚水拭去。

滕伊寒仍用一貫的冷顏俯視他,低抑著嗓音下命令。

「記得把‘閃光’喂飽,一個時辰後出發。」閃光是他的寶貝愛駒,不管到哪里都要帶著它。

追風喜出望外,難以置信得說不出話來,「二少爺,您是說——您要帶我去江南了?」

斜睇了他那張歡愉的臉龐一眼,滕伊寒冷冷地道︰「要是再這麼耽誤時間下去,你就一輩子跪在那里不用起來了。」

這下,終于听懂主子的意思了。追風匆忙地爬起來,嘴咧得老大,心髒因興奮而跳得好快,一連地打躬作揖。

「小的馬上去喂‘閃光’,絕不會耽誤二少爺的正事。」顧不得跪得發麻的膝蓋,追風又笑又跳地跑了開來。相處了兩年,這一刻,他終于有點了解主子特殊的脾氣了,外界的人全都誤解他,二少爺並不是傳說中那般冷血,只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內心的憎感。

從現在開始,在追風的心目中,滕伊寒是他推一的主子。

追風急得滿頭大汗,雙手胡亂揮舞︰「二少爺,不是這樣子——」

「什麼都別說了,我有手有腳,不需要有人跟在身邊伺候。況且,滕園也有僕人在,你去不去都無所謂。」他不喜歡勉強人做事。

追風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兩腿「咚」的便跪下了,叫道︰「二少爺,小的知道自己很笨,老是辦不好二少爺交代的事,所以,每次見到二少爺總是心驚膽跳,怕——被您責罵,可是——小的還是希望能一輩子跟在您身邊伺候您,請二少爺不要嫌棄小的,要是二少爺真的不帶小的去,小的就一一跪在這里不起來了。」

「你今天倒是很有勇氣,居然敢威脅我。」滕伊寒冷睇向他。

他嚇得縮起脖子,怞怞噎噎地顫聲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只希望二少爺——答應讓小的跟在身邊伺候您,小的一定會——很努力地把事情辦好,不會再讓二少爺失望。」

若是追風抬起頭,一定會瞥見滕伊寒唇邊掠起一絲罕見的笑意。

「把眼淚擦干,我最討厭見到男人動不動就掉眼淚了。」他的口氣並不溫柔,卻有另一種的溫曖。

「是,二少爺。」追風手忙腳亂地把淚水拭去。

滕伊寒仍用一貫的冷顏俯視他,低抑著嗓音下命令。

「記得把‘閃光’喂飽,一個時辰後出發。」閃光是他的寶貝愛駒,不管到哪里都要帶著它。

追風喜出望外,難以置信得說不出話來,「二少爺,您是說——您要帶我去江南了?」

斜睇了他那張歡愉的臉龐一眼,滕伊寒冷冷地道︰「要是再這麼耽誤時間下去,你就一輩子跪在那里不用起來了。」

這下,終于听懂主子的意思了。追風匆忙地爬起來,嘴咧得老大,心髒因興奮而跳得好快,一連地打躬作揖。

「小的馬上去喂‘閃光’,絕不會耽誤二少爺的正事。」顧不得跪得發麻的膝蓋,追風又笑又跳地跑了開來。相處了兩年,這一刻,他終于有點了解主子特殊的脾氣了,外界的人全都誤解他,二少爺並不是傳說中那般冷血,只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內心的憎感。

從現在開始,在追風的心目中,滕伊寒是他推一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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