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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王子的女神 第一章

日本東京

下了一整天的雨終于停了,空氣顯得涼爽而清新。

飛鳥翔邊騎著腳踏車,嘴里邊哼著歌,沿著回家的路,讓夜晚的風徐徐地吹拂著臉龐,心情顯得輕松舒暢。

她的長相並不出眾,半長不短的微鬈頭發搭上細瘦的身材,老實說沒什麼女人味,但是,她的五官秀淨,別有一番清新的氣質,尤其每當她笑起來,臉龐就會變得鮮活,光憑這個笑臉,她贏得許多街坊的好感,那些老先生老婆婆特別喜歡和她聊天,他們都說她是個可愛又有活力的好女孩。

細長的腿用力踩著踏板,她經過了白天打工的醬菜屋,對著正在收店的老板大喊︰「晚安!」

「哦!-練完柔道回來啦?小翔!」

「是啊!」她笑著道,車子繼續往前。

像往常一樣,她總會在打工下班後跑去柔道館練練筋骨才回家,即使工作再累,她還是改不了這個從五歲就養成的習慣。

從小跟著母親到處流浪,五歲那年,母親帶著她回到日本,不久,她們去拜訪母親一位開柔道館的朋友,那時,她就迷上道館內那份莊重祥和的氣氛,也迷上了柔道這種剛柔並濟的運動。

道館主人大石先生人很好,特別允許她可以天天到道館練習,從那之後,她幾乎天天都會到道館報到,從單純的好奇入門,到現在整整十五年的時間,不是她愛自夸,現在的她可不是當年的門外漢,背包里的白衣黑帶就是明證,她可是目前道館內數一數二的黑帶高手呢!

自鳴得意地笑了笑,她加快了車速,享受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颯爽。

轉了兩個彎,從大街拐進僻靜的小巷,遠離了商店街,四周一下子變得冷清,前方沒有幾家住戶,只有一排老舊的小屋,其中還有一棟隱在一叢矮樹之間,看似沒人居住。

飛鳥翔在屋前停下,牽著單車走近大門。

這里是她和她母親這些年來的住所,也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安身之地,去年母親過世之後,她就一個人住在這里,剛開始有點孤單,不過久了就習慣了,加上她天性樂觀,獨自過活倒也自得其樂,而且大石先生很照顧她,常常留她在他家吃晚餐,像今天,她練完柔道之後就留在他家吃飯聊天,才會這麼晚才回來。

正低頭準備從背包拿出鑰匙,突然,單車前輪似乎壓到了什麼東西,她仔細一看,登時驚駭傻眼。

一個人……動也不動地倒在她家門口!

她呆愕地杵在原地,彷佛有一個世紀之久,驚逃到南極去的思考能力才慢慢回到大腦。

將單車停好,她吸口氣,緩緩移向那人,小心地觀察。

應該是個男人吧?

她不太確定,因為這人身材看來頗為高大,可是四肢修長縴細,而且還披頭散發,讓人分不清性別,不過從腳下的鞋型看來,不像是女人。

她再往前仔細一看,發現這人滿身髒污,活像是被什麼人痛毆一頓之後又遭丟棄的沙包……

媽咪啊!她這間破屋風水還真好哪!老是有小貓小狗來投靠,現在更跑來一個搞不好已經死了的人……

死人?不會吧!

世界那麼大,這人哪里不死,偏偏死在我家門口?

她驚恐地吸口氣,才鼓起勇氣走過去,用腳尖輕輕戳了戳那人的身體。

「喂!」她小聲地喊著。

那人沒動靜。

「喂!」她又戳了一下。

還是沒反應。

「糟……真的糟到極點……」她被嚇壞了,立刻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決定打電話報警。

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腳踝。

「媽咪啊!有鬼--」她驚駭地尖叫,忙不迭地將他的手踢開,拔腿就跑,不料太過緊張,撞上了自己的單車,整個人被絆倒,滾坐在地。

「媽咪啊!痛死我了……」她柔著,皺眉咕噥。

「水……給我水……」那人無力地趴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聲吟。

中文?

這人說的是中文!

她倏地坐直,錯愕地看著他,良久,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靠近。

「喂,你……沒死啊?」她改以中文悄聲問。

那人氣息漸漸微弱,再也沒出聲。

「喂!喂!你別死啊!先說你住哪里,我好把你送回去!別昏死在我家門口!喂!」她大喊。

但那人再也沒吭聲,她大驚,著急地用力扳過他的肩膀,只見他滿臉污泥,下巴長滿胡碴,雙眼緊閉,似乎陷入了昏迷。

她抖著手采探他的鼻息,幸好,還有呼吸。

她吁了一大口氣,卻也開始傷起腦筋。

該把這個人怎麼辦才好?媽媽過世前一再叮嚀她不可以太迷糊,要懂得防範陌生人,要會保護自己……

對,幫助別人得要有限度,這個人來歷不明,而且又是個男人,干脆就這樣讓他躺在這里,別理他!

她在心里暗忖,但隨之心念一轉,又搖搖頭。

不行!這里是她家門口,萬一他死在這里,她不就麻煩了?而且,見死不救一點都不符合她的原則,也不符合道館的正義宗旨……

皺起眉頭,她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處理這家伙,正猶豫之際,天空又開始飄下細雨,看著雨絲淋在他身上,頓時,她心腸一軟,無力地嘆口氣。

「算了,就救你一次吧!」她咕噥一聲,打開破舊的房門,再使勁將他半拉半扛地移進房內。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榻榻米,她累得坐倒在玄關喘氣。

「媽咪啊!這家伙看起來瘦瘦的,沒想到這麼重……」她瞪著那個人,噘起嘴嘀咕。

「喵!」一只斑點小貓悄然走到她腿邊撒嬌。

一只黑犬也沖了過來,謹慎地嗅著那個昏迷的男子,用一種納悶的眼神看她。

「嗨!花花,大黑,來瞧瞧我在我們家門口撿到了什麼?」她對著她的寵物苦笑。「一個男人……」

是啊,她撿過貓,撿過狗,這次可好,她撿了個男人!

木麒麟林天縱不見了!

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就連祥和會館的情報網也查不到他的消息,甚至他的貼身保鏢許臣也不知道他的去處,總之,他彷佛在一夕之間從地球上蒸發了似的,就這樣突然失蹤!

這件事震驚了五行麒麟其它四位成員,他們聚集在麒麟居內,召開緊急會議,討論林天縱之所以消失的原因,大家臉色凝重,唯有武絕輪不以為意。

「他很可能又去哪里拍照了!那小子,太熱中攝影,老是動不動就出走,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火麒麟武絕輪輕松地道,認為大家都太大驚小怪了。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單純,以往許臣都會知道他的行蹤,可是這一次他什麼時候消失居然連許臣都不知道,而且已經七天沒消息了。」土麒麟方闊瞪眼道。

「你覺得如何?江洵。」丁略目光移向江洵。

「你們知道天縱和滕霽在上星期發生過沖突嗎?」水麒麟江洵忽道。

「沖突?天縱那種人會和人發生沖突?」武絕輪奇道。

林天縱在他眼里根本是個「沒神經」又「沒感情」的怪人,八風吹不動,沒什麼情緒,永遠都像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要不是從小就知道他的性子,他會以為他是尊祥和會館里的人形模特兒。

「是啊!以天縱的個性,他很少發脾氣的,可是,就是有人有本事把他惹火……」江洵嘆了一口氣。

不用猜,其它三人立刻知道他所指何人。

「他和滕霽杠上了?」武絕輪興奮地問。

「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你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和滕霽對立?」方闊冷哼地看著他。

「這種事不是我『希望』發生,而是『絕對』會發生,像滕霽那種人,全世界大概沒有人和他合得來。」武絕輪啐道。

方闊挑了挑濃眉,這是第一次他和武絕輪有同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只听說上星期滕霽突然出席『麒麟銀行』的亞洲年會……」金麒麟丁略對這件事略有耳聞,但實際情況卻不清楚。

「問題就出在那個年會,你們自己看吧!許臣把那天的會議錄像光盤拿給我看過之後,差點把我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江洵夸張地做了個打跌的動作。

「快播放吧!別賣關子了。」方闊催道。

江洵按下會議廳的遙控器,一道薄薄的電漿屏幕緩緩下降,接著,當天的會議過程便在他們四人面前還原。

屏幕里,滕霽坐在麒麟銀行上海總行的大型會議室內,半長的頭發整齊地在腦後梳成一小束馬尾,身穿復古白色長衫,他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是那麼囂張搶眼,只見他悠哉地蹺著長腿,雙手把玩著他的寬邊呢帽,看著眼前十多個年紀比他大上許多的林氏財團重要干部。

「你們每次開會,木麒麟都不參加嗎?」他輕聲問。

「呃……是的,少爺他……比較忙……」一個董事努力要替林天縱解釋。

「忙?他在忙什麼?據我所知他似乎忙著到處閑晃攝影,不是嗎?」滕霽冷笑。

「這個……」

「沒關系,他或者『習慣』了游手好閑,但今天我已經『特地』派人去『請』他過來了。」滕霽的語氣非常尖銳。

他話聲剛落,會議室大門被打開,林天縱就在四名祥和會館保鏢的「護送」下進入會議室。

俊美的神情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一身亞曼尼休閑男裝襯著他那張高貴優雅的臉孔,一樣淡漠冰冷,一樣高不可攀,不過,丁略他們可沒有忽略林天縱漂亮眼瞳中燃燒的怒焰。

這小子正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

「喲!你終于來了,我們的『王子』,大家正在等你呢!」滕霽笑咪咪地拿「王子」這個綽號諷刺他。

「我已經說過我不參加這次的會議。」林天縱盯著滕霽,冷冷地道。

「身為林氏銀行財團的當家,就該負起責任才行,今天的會議事關成立麒麟金控的評估,你又怎能缺席?」滕霽對林氏家族的事業現況也相當清楚。

「我手下有一堆有能力的高手,事情交給他們我很放心。」林天縱面無表情地道。

「是嗎?也許你會說這是充分授權,可是在我看來卻根本只是偷懶的借口。」滕霽挑了挑眉。

「隨便你怎麼樣,我一點都不在乎你的看法。」林天縱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他的頂撞讓滕霽的眼楮危險地-了起來。

「你可別以為木麒麟這個頭餃是掛著好看的,天縱,我們要的不是一個拿著相機到處亂拍的業余攝影家,而是個真的有能力掌管五大家族事業的當家,像你這樣無所事事又游手好閑的少爺,最好早點醒悟,身為木麒麟就要有木麒麟的樣子,免得惹人非議,更讓你父親丟臉……」滕霽字字帶刀,說得不留余地。

「你說什麼?」他當場就拉下了臉,從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滕霽真的把他惹火了。

「想當年,劍希叔的商業手腕何其高超,林氏家族在他的掌控下迅速擴展,才有現在的規模,可惜,他兒子非但未能克紹箕裘,甚至很可能將他打下的江山敗光,想到此,不禁讓人感嘆強人手下無能兒,你終究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如果你只是想激怒我,那你達到目的了,滕霽。」他一臉森然,冷峻的臉上揚起怒火。

「我根本不是要激怒你,而是要警告你,不要以為你是林家唯一的男丁,木麒麟就非你不可,如果你只是個草包,我寧可選個外人來當木麒麟!」滕霽冷譏。

他臉色乍變,賭氣道︰「很好,那就讓別人來當木麒麟吧!我可不希罕!」

「我早就知道你沒這份能耐,當年要不是看在你是林家唯一的男孩,我還真不想挑選你,在我看來,許臣還比較符合木麒麟的條件……」說著,滕霽意有所指地瞄了許臣一眼。

許臣驚惶地瞪大雙眼,一臉無措。

「你別想挑釁我和許臣之間的關系,滕霽。」林天縱陰鷙地擰起雙眉。

「我是認真的,天縱,五行麒麟向來都由五大家族中挑出人選,這個慣例有個很大的缺點,畢竟五大家族內並非都有適當的人才,與其勉強挑出個庸才,還不如找個外人

「很好,那就讓許臣當木麒麟吧!」他真的徹底被激怒了,月兌口直道。

「少爺!萬萬不可……」一名董事驚呼出聲。

「少爺,你千萬別意氣用事……」許臣簡直快要被嚇壞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滕霽惻惻一笑。

「麒麟王,您不會是當真的吧?五行麒麟一經選上就再也不能更改,這已是祥和會館百年來的規矩……」林家老成員振聲疾呼。

「規矩,有時得適時調整,否則太僵化之後,淨讓一些蠢才佔著位置,能人反而不能出頭……」滕霽挑釁地盯著林天縱。

忍了夠久的林天縱再也沉不住氣,倏地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型手槍,對準滕霽的臉。

「你話太多了,滕霽。」他的聲音很輕,但卻殺氣十足。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他這種犯上的舉動嚇傻了,完全反應不過來。

只有許臣一個人還算冷靜,他大步沖向林天縱,抓住槍口,驚恐得近乎結巴。

「少爺!住……住手!」

「許臣,走開。」他皺起眉頭。

「少爺,不可以……」許臣被他嚇出一身冷汗。

「你想殺我?」滕霽一派悠然,臉上仍舊掛著微笑。

「對,很想。」林天縱目光直視他。

「你知道嗎?就沖著你現在這個以下犯上的舉動,你就該被逐出會館了。」滕霽笑里藏刀地警告。

「那正好,我也不想再在祥和會館待下去了,這里的一切讓人看了就煩。」林天縱甩開許臣,轉身就走。

「少爺!」許臣急忙追了出去。

畫面到這里就停止了,江洵輕輕按下關閉鍵,轉頭看著呆愕的其它三人。

「如何,夠勁爆吧?」他調侃道。

「老天!那個人是我們認識的天縱嗎?」方闊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我第一次看天縱發這麼大的脾氣。」丁略有種不安的感覺。

「哇!真過癮!天縱真是帥呆了!」武絕輪回過神之後才大聲叫好。

「你別幸災樂禍,絕輪,這件事比我們想象的還嚴重。」丁略沉聲道。

「怎麼?難道你們以為滕霽真的會撤掉天縱木麒麟的身分?」武絕輪哼道。

「重點不在滕霽,而是天縱,你看不出來嗎?天縱是認真的。」江洵正色地道。

「什麼意思?」武絕輪不解。

「我看,天縱這次的消失八成是不打算再回來了。」江洵嘆道,林天縱故意將他身上的木麒麟印石留在住處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再回來?不回來他要去哪里?」方闊驚道。

「你們也許不知道,天縱他根本不想當木麒麟……」丁略眉頭微蹙地看著空著的木麒麟座椅,想起了林天縱不為人知的心思。

林天縱看似冰冷無欲,事實上他卻是五行麒麟中最抗拒成為麒麟的人,由于他母親赫連淳淳只生了一對子女,他于是成為這一代林家唯一的男丁,因此從小他就理所當然是木麒麟的內定人選。

可是,盡管他在外貌和能力方面都繼承了父親的俊帥精明,但是他骨子里同樣也流著赫連淳淳的自由率性,尤其對攝影方面的天分及興趣更是與生俱來,所以,木麒麟的身分無異是個枷鎖,禁錮著他蠢蠢欲動的靈魂。

這是林天縱從未說出口的痛處,因此他才會常常一個人出走,消失個一、兩天,平衡一下心態,或是將公事全交給幾個董事或經理們去處理,用一種近乎逃避的方式來面對他永遠擺月兌不了的責任與義務。

「你是說,天縱他想就這樣一走了之?」武絕輪驚愕地問。

「對。」江洵點點頭。

「他能走到哪里去?即使他走到天涯海角,他還是祥和會館的一分子啊!」方闊低喊。

「那正是他想舍棄的,那小子也許是故意不讓我們找到他……」江洵雙手環在胸口,剖析他多日來找不到林天縱的原因。

「滕霽呢?他知道這件事嗎?他有什麼反應?」武絕輪好奇滕霽的態度。

「他什麼都沒說,也不派人去找天縱,好像對天縱的出走毫不在意。」江洵道。

「在我看來,他分明是故意要把天縱氣走的,他到底在想什麼?」丁略納悶不已。

「那個小鬼!從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武絕輪氣憤地正想大罵,但話剛說一半,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低沉嗓音倏地在他背後響起。

「你第一眼看到我就如何?」

武絕輪一怔,轉頭看著一臉笑吟吟走進會議廳的滕霽,眉頭整個糾了起來。

這個陰魂不散的小鬼!

他在心里咒罵。

「想罵我就大聲說出來,絕輪,別悶在心里,會得內傷的。」滕霽揶揄地瞄著他,嘴角一勾。

武絕輪被說中心情,臉更臭了,索性轉開頭不看他。

「滕霽,你知道天縱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嗎?」丁略故意問道。

「那不是『失蹤』而是『離家出走』吧?」滕霽輕聲嘲諷。

「他會出走,也是你把他氣走的。」方闊不悅地瞪著他。

「阿闊,你這樣說太不公平了,天縱他早就想離開,他只是利用這次和我起沖突的事件來制造出走的借口。」滕霽哼了一聲。

「不管如何,總是要把他找回來吧?」丁略對他這種說法非常不滿。

「找他回來?不,這次,他得自己回來。」滕霽雙手背在腰後,冷冷地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方闊皺起濃眉。

「我不想浪費人力去找一只只向往天空、無心歸巢的小鳥,如果他認清了他的身分和責任,那他就自己飛回來。」滕霽一臉嚴肅。

「萬一他不回來呢?」丁略擰眉反問。

「那就表示他沒資格成為木麒麟。」滕霽狹長的眼中冷光一閃。

在場的四位麒麟臉色微變,他們面面相覷,都沒想到滕霽會如此堅持。

「你是當真的?除了他,林家還有誰能勝任木麒麟?」丁略又問。

「天縱還有一個妹妹天韻,不是嗎?」滕霽反問。

「林天韻?她才十五歲!而且她是個女孩……」武絕輪叫道。

「沒錯,她還小,五行麒麟也向來以男丁為當家繼承人,但這條規定並非不能改變,五大家族里其實有許多優秀的女性,像阿闊的姊姊方垠,她把方家在美國的風水結合營造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武家另一支系的幾個女孩也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而林天韻,據我所知,她個性沉穩聰穎,比天縱更像劍希叔,我倒還滿看好她的。」滕霽提起祥和會館內一直隱藏在男性背後的那群女性新生代就贊譽有加。

「的確,咱們五大家族的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木麒麟這件事非同小可,你不覺得你得先和長老們及林叔他們商量一下嗎?」丁略也知道在這種年代實在不該再重男輕女,但畢竟從沒有女性擔任過五行麒麟,而且就這樣將林天縱除名實在太輕率了。

「就是啊!也許天縱只是出去走走,後天就回來了,你就這麼急著想打壓他嗎?」方闊替林天縱感到不平。

「別忘了,當初選上他的人是你,現在為了一點小理由就隨隨便便想踢掉他,太可笑了吧?」武絕輪也加入撻伐。

滕霽靜靜地看了他們一眼,忽然笑了。「看來,你們的感情不錯嘛!」

「我們的感情深厚,這不也是你當初就計劃好的?」江洵揶揄道。

當年,他們五個被滕霽選上的麒麟繼承人奉命進入祥和會館修練,那段時間正是培養了他們五個人深厚交情的關鍵時期。

滕霽飛快地瞄了他一眼,精爍的黑瞳中閃過一絲自嘲。

「應該是吧!我希望五行麒麟是個團結凝聚的一體,但我似乎忘了把我自己也放進計劃之中,導致現在我和你們之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丁略掀了掀眉峰,是他的錯覺嗎?滕霽的語氣好像隱約有那麼一點落寞……

「豈只『有些』,是『非常』,老實說,你沒出現之前我們反而還過得舒坦些。」方闊忍不住吐槽。

「是嗎?那是因為你們以為不會有個麒麟王壓在你們頭上吧?」滕霽冷笑。

「沒錯,五行麒麟根本不需要一個麒麟王--」武絕輪狂妄地瞪著他。

「絕輪!」丁略立刻厲聲喝止他說下去。

滕霽一點都沒被激怒,相反的,他竟然笑了。

「沒關系,丁略,絕輪說得也有道理,祥和會館向來由五大家族支撐著,有沒有麒麟王好像真的沒多大關系……」滕霽一派溫和地微笑著。

丁略被他笑得頭皮發麻,這小子幾時這麼謙虛了?這些時日的相處,他早就發現,滕霽表面上成熟穩重,但骨子里的狂狷可不比武絕輪遜色,若再加上天生的陰險狡獪。

「你知道絕輪的脾氣,又何必故意惹他?如果你稍微有點誠意,我們的關系也不會日漸惡劣,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丁略擰眉看了滕霽一眼,一臉肅然地責難。

滕霽沒有辯解,只是淡淡一笑。

丁略悶著氣,不再多待,轉身離開。

會議廳內只剩下江洵和滕霽,這時,江洵突然嘆了一口氣。

「唉!」

「怎麼?」滕霽看著他,挑了挑眉。

「你為什麼非得把氣氛搞得這麼糟不可?」江洵搖搖頭。

「我有嗎?」滕霽笑道。

「有,而且是故意的,我總覺得,你是故意要挑戰我們個性的極限,才會不斷地刺激我們……」江洵一手支在桌上,托著腮,直盯著他。「你到底在想什麼?想要收服我們這五個家伙,你應該有很多方法,但你為什麼偏要選擇這種最糟的方式?故意激怒、挑釁,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你不覺得這樣比較好玩嗎?」滕霽迎向他的視線,笑意加深。

「我知道你不是在玩,相反的,你非常認真。」自從上回被滕霽救了之後,江洵一直在觀察他,一年來,這個才要滿十九歲的麒麟王除了智能超凡,早熟沉穩,最驚人的是他無論做任何事都有布局,他相信,動不動就招惹他們五個人絕不是他一時興起,他一定另有打算。

滕霽看著他好半晌,才道︰「果然,五行麒麟中你最聰明,江洵。」

「我再聰明也看不透你。」江洵聳聳肩。

「你不需要看透我,只要信任我就行了。」滕霽低下頭,整理著長衫的袖口。

「信任?」江洵一怔。

「對,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願意相信我,我要的只是你們的信賴,但是,要你們五個驕傲的人來信賴我這一個小鬼,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

「的確。」江洵坦承。

「呵……所以我得費點工夫來磨合我們之間的關系。」他輕笑。

「你費的工夫里也包括氣走天縱嗎?」江洵敏銳地問。

滕霽笑而不答,戴上寬邊呢帽,走到會議廳門口,才轉頭道︰「你們不用去找天縱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說罷,他閑適地踱開步伐。

江洵盯著他的背影,揚了揚眉峰,忽然聞到了某種陰謀的氣味。

林天縱的失蹤似乎另有隱情,而他百分之百確信,滕霽一定月兌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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