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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引蝶(上) 第6章

在過去,大清皇帝沿著運河南巡時,總是聲勢浩大,隨行人員動輒上千,當一艘艘船上岸後,更是勞民傷財的開始,因為每個地方官莫不卯足了勁,耗財傷本的來個紅袖添香、設席作樂,好哄得龍心大悅。

但在端善當上皇帝後,南巡不再盛大,由端熙、鐸勛貝子及魏仁祥作陪外,僅有端熙從美人宮中挑了幾名能歌善舞的美人隨行助興。

他們一路南下,對朝政、國策、邊疆軍防或是竊權納賄的奸臣貪官都有商討,只是談論這些事時,美人兒並未在座,皇上也不會踫她們。

但能跟著大清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一名俊逸的貝子、一名爾雅的富商之子同處在一艘船上,共度晨昏是多麼美好的事,所以,福親王府的美人們對這件事可是引領盼望,莫不希望自己就是龍王挑中的其中一個。

至于蘇丹凝,她們都認定她一定在出游名單內,可沒想到,出乎眾人意外,端熙竟沒讓她同行,反而找了雪娘等幾名舊愛。

舊愛們以為自己咸魚翻身,便想對蘇丹凝說些得意訕笑的話,卻苦無機會。

因為她在南天園里深入淺出,她們雖想進去,龍王又禁止,這讓她們的喜悅又減了幾分,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龍王對蘇丹凝太過平靜的反應卻很不滿意。

對此,他在出發的前一晚,特意與她溫存後,隨意問道︰「妳不問我為什麼不帶妳同行?」

「新鮮感一過,總是想換些口味。」

她答得漫不經心,俏臉上看不出真正思緒,事實上,她听過伺候她的丫鬟們說端熙自她進府後,就再也沒有臨幸過任何一名美人宮的侍妾,這一次,被選中的雪娘等人是天天泡澡、大吃美容聖品,就等著將他的心再勾回她們身上。

只要一想到他跟她們共赴雲雨的畫面,她的心就揪成一團,這樣的感覺令她更害怕,所以,她拒絕去想、去听、去看。

端熙的大手與她柔女敕的烏絲纏繞,他沒帶她去的原因,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只因他不想讓外界的人也以看娼妓的眼神來看她,畢竟圍繞在他身邊的沒有一個是良家婦女。

「妳這麼說是哀怨還是生氣?」他本是隨意問問,沒想到竟在乎起她的答案。

蘇丹凝思索了一下,「後悔。」

「怎麼說?」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費時費心的與你周旋,所謂的早死早超生,既然你的新鮮期如此短,何必與你戰斗!」

听起來,她的怨惹不淺,他笑,「妳在吃醋?」

她瞪著他,「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會越線,更不會去奢求不可能屬于自己的東西。」

「例如什麼?」

你的心!這個答案就這麼直接的在她心中響起。她倒怞了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那張邪魅英俊的臉孔。不!不可能,肯定是她生活的重心全被迫放在他身上,所以,才會出現這麼奇怪的答案,畢竟她已經努力抗拒,努力的讓她的心不再繼續沉輪了呀!

「妳想到什麼?好像被嚇到了。」精銳的他觀察入微。

「我只是在想你出游的日子,我也可以出府走走嗎?」慶幸她的反應在這段日子與他唇槍舌劍的「練習」下,也有了顯著的進步。

她這話也不算錯,她不想做籠中鳥,怕自己鎮日處在房間里會胡思亂想。

他挑眉,「妳想逃?」

她瞪他,「我能嗎?」

端熙莞爾一笑,「當然不行,不過,我會讓索先跟著妳。」

意思是他答應了?!她一愣,「但是索先不是得一直跟在你身邊?」

「我會命令他保護妳,妳就放心的到處走走。」他寵愛的看著她。

蘇丹凝被他搞迷糊了。他沒帶她同行卻把他的貼身護衛留下一人來保護她,那麼,在他的心中,她其實是有重量的?端熙不是沒看到她眸中的困惑,但連他自己也很迷惑。他對她的感覺一直很復雜,就像明早要離開她,他竟會依依難舍,這種感覺未曾有過,他有些不安,因為尚未離開,他似乎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他突然一個翻身,狂野的吻住她的唇。

「唔。」又來了,這家伙總是這麼隨興而粗蠻!她的小手抵著他的胸膛,不想再讓他燃燒另一次的激情,更不想再沉溺在那渾然忘我的狂潮里,但她的身體比她的理智淪陷得更快,在他灼熱的索吻下,兩人氣息相融,終成纏綿。

一整夜,端熙擁著她,竟只是凝娣著像只小豬般呼呼大睡的她直到天明。

在離去前,他俯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在步出南天園時,索先跟亞克已等著他,而在他交代索先留下保護蘇丹凝後,索先的表情一變,卻不敢不從。

只是,他真的不懂,自從蘇丹凝出現後,他就常被指派保護她。

端熙當然看得出來他有多悶,于是貼心的再說︰「保護她,但若是女人之間醋壇子打翻的事,只要沒人動手,你都可以置身事外。」

也是,不然,要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去調解女人間無謂的妒火,光想就窩囊了。

不久,端熙帶著亞克、雪娘及另五名鶯鶯燕燕、六名隨侍離開王府,一行人乘車前往運河,與南巡而下的皇上會合。

沒有龍王的日子,並沒有蘇丹凝想的那麼輕松自在。即便踏進福親王府後,她不曾到淮安街上走走逛逛,然而就算現在每天都往那熱鬧的街道走,可身後有索先隨侍,她還是什麼興致都提不起來。

她不想去想,是不是陪伴的人不對。

倒是淮安街上的百姓對一向跟在龍王身後的隨侍竟轉而跟著一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感到困惑,再想到前陣子盛傳的龍王選妻,百姓們紛紛猜測當家主母就是她。

一連幾天,眾人的議論耳語,蘇丹凝自是听見了,只是她本以為龍王是惡霸絕不受人歡迎,事實似乎並非如此,有不少攤販、店家都笑盈盈的跟她行禮道好,更有不少人熱情的請她吃東西。她覺得困惑,即便她很清楚他們對她的熱情全因為她跟端熙的關系。看出她的不解,一天跟她說不到一句話的索先破例先開口,「龍王並不是壞人。」

那他算好人?她十分不以為然,她會從一名大家閨秀變成侍妾,可是全拜他之賜!

「滾出去!竟敢來白吃白喝!」

驀地,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被人從一家茶樓里趕出來,跌跌撞撞的就倒在蘇丹凝面前,想也沒想的,她連忙上前扶起他,「你沒事吧?」

衣衫襤褸的老人蒼白著臉,正要開口說話,索先已迅速上前將他揪起丟到一邊去,害得老人家倒臥路邊,搗著胸口,一臉痛楚。

「索先,你干什麼?」她回頭瞪他一眼,要再上前幫忙扶起那名老人,他又一個箭步擋住她。

他面無表情的道︰「他是陌生人,而且,他看起來不對勁!」

蘇丹凝還來不及多問什麼,只見老人家拚命咳嗽還咳出了黑血,她臉色一變。

「他中毒了!」索先看著老人家,濃眉皺起。「那還不快救他?」她拉著他的手臂趨前,卻拉不動他。

「蘇姑娘,這並不在龍王交代的範圍內。」

「什麼?!那是一條人命啊!」她簡直難以相信。

此時,一頂金碧輝煌的轎子在民眾圍觀的路邊停下,轎簾一開,竟是一身白色綢緞的鐸勛貝子。

他步下轎子,「怎麼回事?」他的目光隨即落在蘇丹凝身上,當日一見,她的身影已在他腦海盤旋不去,所以,一想到這次她極可能陪龍王同行,他還刻意找了借口留在淮安沒有隨行,沒想到龍王竟然將她留下,還讓索先隨侍。

蘇丹凝一見到他,快步過來,「鐸勛貝子,那位老人家中毒了,你快救救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他蹙眉,看了那名臉色發黑、口吐黑血的老人一眼,「可是,我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人,是個需要幫助的老人,這還不夠?!」她一臉受不了的瞪著他,「為什麼救人要問那麼多?還是王公貴族的命才值得救?」

鐸勛凝娣著美眸中閃動著怒火的她。好一個見義勇為又有慈悲心的可人兒,他傾慕的心更加淪陷,也更遺憾為何不是他先遇上她?

「貝子爺,你是救還是不救?等你考慮完,老人家也一命嗚呼了。」

見她凶巴巴的瞪著他,他反而笑了出來,「救,我救。」他回身喚了隨侍,「把老人家帶回府去,再請大夫看看。」

「是!」兩名隨從連忙過去將老人家扶上轎子後離開。

見狀,圍觀的百姓對蘇丹凝的義行及直言不諱的勇氣皆贊不絕口,而那名趕老人家出來的店家反而被指責不休。

但蘇丹凝沒空理會那些交頭接耳的議論,她對鐸勛道︰「我也跟著貝子爺回府,看看那位老人家。」

他微微一笑,「也好,請蘇姑娘跟我走,我的府第離這兒不遠。」

索先擰眉。同是男人,他敏銳的察覺鐸勛貝子看蘇姑娘的眼神似乎太過溫柔!

片刻之後,蘇丹凝再見到那名老人時,他已梳洗好換穿干淨衣服的躺在床上,大夫也來診治過,指出老人中毒已一段時間,好在並不是特別難解的毒,只要喝下他開的幾帖解毒藥劑,就應該無礙了。

蘇丹凝坐在床邊,看著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你會沒事的,不必擔心。」

羅赫德看著這名心地善良又美若天仙的姑娘,他很清楚自己能撿回這條老命,全是因為她的挺身而出。「謝謝姑娘,妳我素昧平生卻肯伸出援手,來日回家後,我定會好好酬謝姑娘。」

她連忙搖頭,「不必客氣了,今日我能救你是因為我背後有個很特別的人,要不,我都自身難保了又怎麼幫你?」她的口氣中帶著苦澀,她相信如果她不是龍王的女人,鐸勛也不會幫這個忙的。

羅赫德听不懂她的話,但在他的認知里,鐸勛貝子也是因為她才願意救他,他看得出來,在鐸勛貝子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異樣的溫柔。

「對了,你可有家人,要不要我代為通知?還有,你為什麼會中毒?」她關切詢問,卻見老人家低頭不語。「呃,沒關系,你也許有難言之隱,那就好好在這里休息就好!」

突然想到這兒又不是她的地方,怎麼就擅自作主了起來?蘇丹凝尷尬的看著一直站在床前的鐸勛,「他是不是可以!」

「可以。」

她一愣,「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鐸勛笑,「是,所以,我可以讓他傷好了之後再讓他離開。」

怎麼連他都能洞悉她的思緒?!還是她太單純了?

她搖搖頭,看著老人家沒一會兒即疲憊的睡下了,這一細看,才發覺他長得方面大耳,身上隱隱散發著一股貴氣。他該不是泛泛之輩,怎會中毒又流落街頭?

她為他蓋好被子後起身走出去,鐸勛也隨即跟上。

兩人走到亭台坐下,僕佣則在鐸勛的指示下,很快的備上茶水,而索先退到十步遠外,禮貌的背對他們。

只不過,蘇丹凝並不希望他離她這麼遠,因為她有點想打架。

她抿緊了唇,惱怒的瞪著從剛剛到現在一直緊盯著她的鐸勛,「請問貝子爺,我到底是多只眼楮還是多張嘴?你一直啾著我看,這很不禮貌,你不知道?」

「如果妳想離開龍王,我可以替妳想辦法。」鐸勛終于開了口。這樣善良、慧黠、有靈性的美人,不該跟那些娼妓共處一室的。

蘇丹凝一愣。是她耳朵有問題,還是她腦袋想的跟剛剛說出來的不一樣?

要不,他怎麼說了一句她有听沒有懂的話?

「我是認真的,只要妳開口。」

沒听錯,可!她呆了!「我以為你是他的朋友?!」

「我是,所以更了解他,也不想!」鐸勛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妳知道福親王府的女人必須伺候來客?」

她尷尬點頭,這件事她一直拒絕去想,也拒絕去想象那一天的來臨。

他看著表情困窘卻臉色蒼白的她,心底涌起一陣想將她擁在懷里,替她擋風遮雨的強烈渴望,「我不希望妳被糟蹋了,所以,如果妳願意,請讓我照顧妳。」

什、什麼?!蘇丹凝怔怔的瞪著一臉認真的他,錯愕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對妳一見傾心……」

夜風微涼,蘇丹凝獨坐窗台,難以成眠,腦海里想的全是鐸勛那雙熾熱又認真的眼神,她輕嘆一聲,回到了床上,拉起被子,卻不自覺的嗅著被套上味道,因為上面有端熙的味道一想到這里,她卻像被電到似的,急急的丟開被子,慌亂的坐起身來,雙手搗著臉頰。天啊,她是怎麼回事?

可是,鐸勛貝子向她坦承他對她一見傾心,還向她說了,即便毀了他跟龍王的多年友情,他也要將她帶出福親王府,因為時間已不算太多,下個月就有異族人士來大清進貢,屆時,若沒意外,她將跟著雪娘等人任來客挑選陪寢……

唉,他說了這麼多,她卻猶豫了,為什麼?

還是她的心里仍有期待,期待端熙不會那樣對她,期待她對他而言是特殊的?

亂了、亂了,她怎麼會對他有所期待?甚至是思念︰•…

不!她肯定是被鐸勛貝子的話給搞迷糊了,端熙是個冷血殘酷的人,更甭提她現在也只是美人宮里的美人之一,又不是他的正室,他把她扔在這兒了不是?!這會兒,也許他正忙著跟哪個美人翻雲覆雨她的心怎麼像被針扎了一下,痛了起來,不想了,不可以也不要想了吧!

她逼自己躺下來,抱著被子睡覺,但很討厭的,他的味道就是揮之不去,即便把被子氣憤的扔到床下,也仍聞得到他的氣味,腦海里還有些討厭的畫面,她今晚勢必難眠了。

不過,蘇丹凝猜錯了,端熙此時也在畫舫上孤枕難眠,干脆起身,披了件外袍步上船板。

沒想到,有人早他一步獨佔夜色。

愛新覺羅•端善,一個溫文沉穩的帝王,雖然從未作過皇帝夢,卻登基為王,既已身為一國之君,他就該恪盡仁君之責,只是,盡管朝野一片歌舞升平,在一些看不到的角落里仍有藏污納垢之事,若非有龍王代為處理解決,此時,眼前這一片靜寂、星光燦斕的美麗夜色看在他眼里,應會添些遺憾的顏色吧!

然而,最勞苦功高的弟弟卻連一名賢內助也無,更甭提子嗣……

「想什麼?」端熙走到哥哥身邊,他們之間沒有君臣稱謂,自然也沒有尊卑的距離。

端善看著他,「想我這幾天跟你提的事,這一趟回去,皇叔如果知道你還是對畫軸里的閨女沒一個中意的」

「你就讓皇叔來煩我就好,你要處理的國事、家事已經夠多了。」

和肅親王若能說得動他,又何必不時的上奏向他這個皇帝施壓。

端善苦笑,「國事我不煩,倒是家事!」他嘆息一聲,「後宮三千的爭風吃醋才叫我頭疼,本想讓她們全數離宮又得考慮她們的聲譽及後半輩子的生活,不得不作罷。」

「這便是我遲遲不願娶妻,卻找一幫娼女入府的原因,那些閨女有靠山,想退貨,七嘴八舌的人多,顧慮的層面也多,但女人的用處不都相同啊」端熙在這點上看得很透徹。

端善蹙眉,「但我注意到,這一次你帶來的那些美人,一個也未曾進入你房里伺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他心里頭莫名的放了一個人,所以對雪娘等美人的投懷送抱,總覺得她們的味道不若凝兒清新宜人,她們的眼神太過媚態,不若凝兒的靈活慧黠,還有,她們與他身子的契合度也不對,凝兒像是為他而生的,每一寸肌膚都完美得貼靠在他赤果的身子

光這麼想,一股不該起的欲火陡起,他眉峰攏起。該死的,他是怎麼了?他在淪陷嗎?!他突然對自己生起氣來,「我回去睡了。」

端善有些錯愕的看著一臉凝重又郁悶的弟弟。這還是第一次,他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而他一向是無畏無懼,無所不能的。

一連幾日,他再多次探問,端熙也只是轉移話題,明顯不想多談。

他們這艘美麗舫船沿著揚州西北的瘦西湖,在天寧寺的御碼頭一路往下,運河兩岸盡是樓台園林、花柳成蔭、美景如畫,原本該行經數里長直達蜀崗平山堂後,續往蘇杭。

但這一日,船甫在鎮江靠岸,一封由快馬送達的信竟令端熙臉色丕變,端善雖然不知道信中內容,不過就弟弟那雙危險的冷峻黑眸看來,他知道絕不是好事。

不意外的,端熙以有要事處理為由,要亞克留下繼續保護皇上等人的安全後,隨即翻身上馬,奔馳離去。端善看著魏仁祥,因為弟弟的關系,兩人如今也是好友,「仁祥,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魏仁祥搖頭,但他由衷希望不會跟鐸勛有關,這次他臨時落跑沒與他們同行,端熙已向他探問原因,偏偏蘇丹凝也沒來,兩人都留在淮安,他實在很不安。

阿彌陀佛,只要不跟那兩人有關,什麼天大的事,他都不會擔心!

一如過去數天,蘇丹凝總是會前來貝子府關心那名連名字也不肯說的老人家,可沒想到「他走了?」

她一愣。「是,他要我轉達對妳的感謝,希望來日有機會能報答妳。」

鐸勛灼熱的黑眸直盯著她,因為從第一天向她告白之後,她便未曾正面給過他答案。

「那!既然他走了,我也該回去了。」畢竟人是她執意要救的,總不能丟給鐸勛貝子就算了,所以,盡管天天到貝子府報到時得面對他這雙日益動情的黑眸,她還是得來。

「等等,我們談談。」鐸勛一個箭步,斕阻她的去路,站在一旁的索先立即上前。

「貝子爺,蘇姑娘想離開了。」他就是看出貝子爺對蘇姑娘似乎產生了不該有的情絛,才不得不修書一封派快馬送給主子。

「你是什麼身份可以跟我說話?」鐸勛冷冷的睨他一眼。

他連忙拱手,「索先不敢。」

「沒關系的,索先,我跟貝子爺談談。」不想讓他為難,蘇丹凝徑自往亭台走去。

鐸勛也跟著走過去。近幾日,他看著她對一個毫無關系的老人家噓寒問暖,對索先,甚至他們府中下人皆親切溫和,如此至真至善的美人兒,他真的無法眼睜睜的任由她在福親王府里被人糟蹋。

蘇丹凝則思索著該如何跟他談。快刀斬亂麻吧!她深吸口氣,正視著他,「我先謝謝你對我的青睞,但我必須拒絕你。」

見他臉色一變,她繼續道︰〔一來,我會破壞你跟龍王的友情,二來,你貴為貝子,即便我琵琶別抱的投向你,你又能將我安置在什麼地方呢?我已非清白之身了。」

本以為她這麼說,他會知難而退的,沒想到,鐸勛反而笑了。

「妳說過『物以類聚』,事實上,我跟仁祥的骨子里都有著離經叛道的血液存在,所以,妳曾是龍王的女人又如何?只要妳把心放在我身上,我就能把最大的幸福給妳,即便眾叛親離我也不在乎。」

她錯愕的瞪著他,「不,不行,不可以的!」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但,他果然是龍王的朋友,行為舉止都不能用一般常理來評判。

「我謝謝你的錯愛,我真的不能接受,我要回去了。」她咬著下唇,思索一下後,還是說了,「其實,我的人生因為龍王已經變得好復雜了,我真的不想讓它變得更復雜。」

鐸勛相信他的失望都寫在臉上了。「那麼,請妳答應我,千萬不要愛上他,那將會是一條不歸路。」

「我不會的。」她卻回得有些心虛,不敢再細想,她僅跟他點個頭,隨即轉身朝索先走去。

半晌後,她乘轎回到了福親王府,甫踏進大廳,就見那些鶯鶯燕燕或站或坐的在大廳里等著她。

「總算回來了,泡壺熱茶給我們。」

芙蓉這名骨感美人兒睨著她,趾高氣揚的開了口,若按過去龍王對美人宮中的美人的臨幸次數,雪娘是第一,她就是第二,所以,在雪娘跟著龍王陪伴皇上南巡後,她自然成了這群美人中的頭了。

蘇丹凝僅看她一眼,便回頭喚來丫鬟去做。

芙蓉臉色一變,說來,蘇丹凝是美人宮中年紀最小、也最晚來的,但她也是她們之中最敢往外走動的。雖然龍王未曾限制過她們的行動,然而,即便是龍王的女人也很難讓她們抬頭挺胸的走出去,一來,她們的身份眾人周知,二來,她們伺候的男人不只龍王,連王公貴族甚至塞外蠻子也得服侍,叫她們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眾人面前?

也因此,蘇丹凝的不同,譬如她的自由、她的自信,在在都讓她嫉妒不已。

所以,這些日子,盡管有些事可以叫丫鬟伺候,她硬要由她來做,但這丫頭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眼內冒火,「我不想喝茶了,我要洗澡,妳來替我洗腳刷背,我警告妳,不管是我還是其它『姊姊』的命令,妳這個『妹妹』都得照做!」

蘇丹凝抿緊了唇,注意到索先很客氣的站在幾步遠外,對這些女人的事,他的表情很清楚,不會涉入。「我跟妳們不是姊妹。」

「妳的出身也許比我們好,但現在跟我們又有什麼兩樣?」

「妳的意思是我們同樣是要伺候龍王的女人吧?既是如此,我又為什麼要替妳洗腳刷背?」她冷冷駁斥,對芙蓉這陣子趁著端熙不在老找她麻煩也感到不耐了。

芙蓉語塞,氣得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其它美人則被蘇丹凝這凜然的氣勢給嚇到,也沒開口。

啪啪啪!一陣突兀的鼓掌聲陡地在門外響起。芙蓉氣得橫眉倒豎,正想找人發泄,「是哪個!」

憤怒的一回身,她卻呆了,其它美人們也一臉錯愕,而正對著門的蘇丹凝在見到那張俊美的容顏時,也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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