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後緝愛 第三章
位居北方大漠的喀達亞爾汗國坐擁一大片寬闊草原,後有連綿山脈,前有蜿蜒河流,與中原間隔一沙漠,形成地理上的天然屏障,少有外人進人,也讓汗國享有隱密的和平盛世。
年近六旬的摩克都育有兩子,名為札窩台、旭烈汗,雖然尚未宣布繼任儲君,但宮中大臣及人民都很清楚備受恩寵的旭烈汗是絕對人選。
王公貴族里不少待字閨中的女子,一顆心也全在旭烈汗身上,他個性爽朗調皮,有他在宮中的日子,生活有趣得多。然而幾個月前,他帶了小明兒告別摩克都到中原去了,宮中頓時沉寂不少。
如今縱然天朗氣清,草原一片好風光,也叫人提不起勁來策馬馳騁。由于思郎心切,顏真依的女兒忽可蘭在旭烈汗離開兩個月後,也不告而別,往中原去了。
顏真依乃摩克都的左右手之一,位居右相,對愛女的孟浪行為也沒轍,好在大漠兒女都有一身好功夫,他這個老爹尚能安心些。
「顏相,蘭兒能將旭烈汗尋回嗎?」
汗王寢宮內,摩克都病懨懨的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皇後德非憂心忡忡的守在床側,站在她身後的大兒子札窩台則面無表情。」汗王,臣認為蘭兒定能將小太子尋回,但請汗王保重自己的身體,莫煩莫憂啊。」雖然這麼說,顏真依的眸中亦現憂心。
方面大耳的摩克都兩鬢飛白,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跟幾個月前的精神抖擻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因此,他憂心著小太子尚未回國,汗王就駕崩,那該如何是好?
而摩克都憂心的何嘗不是此事?札窩台雖然也是自已的兒子,但他個性沉斂寡言又善嫉,不似旭烈汗熱憎、爽朗、聰明心胸寬大,根本不是主事的料。何況,旭烈汗受全民愛戴,與人民親近,反觀札窩台整個人陰沉沉的,又愛擺架子,人民對他的評價甚低。
「我一定會熬到旭烈汗回來的。」摩克都說完這句話,就疲憊的閉上眼睡著了。
德非看夫君如此,忍不住眼圈一紅,泛起淚光。札窩台眸中則一閃而過一道冷光,那似乎是帶著得逞的眸光。
幾個人步出汗王寢宮,雍容華貴的德非忍不住又問童御醫,「汗王的情形還是沒好轉嗎?仍查不出們因?」
童御醫低下頭,以眼角去光掃了札窩台一眼。見他目露凶光,心一顫,急忙回答,「臣啟皇後,汗王、汗王仍舊氣虛體弱,這病因,臣以為可能是上次慶典汗王不小心受了風寒,病根沒斷所造成。」
「那該如何?」
「只能先以藥膳……」
「行了,行了,每次都以藥膳調息,但也不見汗王病況好轉!」憂心忡忡的德非心一急,忍不住發怒打斷他的話。
滿頭華發的童御醫抱手一揖,神情黯然,「臣無能,請皇後另覓良醫。」
「哪兒找呢?全國的大夫全找了來,藥帖子不都經過你的手,讓你親自去煎藥了?可哪一帖藥讓汗王好一些?!」憂心如焚的德非急得哭了,哽咽一聲,便返回宮里去。
顏真依搖頭嘆息,若小太子在此多好,他定能逗得汗王大笑,這一笑也許郁氣盡散,身子也好了。
「右相,蘭兒可有傳家書回來,說她人在何處?」
見札窩台睨了他一眼,他連忙將思緒拋開,拱手道︰「臣啟大太子,蘭兒傳回家書,說她現今人在中原洛陽境內,小太子曾在那兒歇腳過,所以她有信心在半個月內找到他。」
半個月?從中原回到這兒最快也要一個月,看來他還有時間慢慢折磨老頭子。札窩台沉聲說︰「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是。」顏真依低頭轉身離去。
他冷眼月兌著一臉慘白的童御醫,「我父皇你可得好生伺候著,若出了什麼變化,我惟你是問?」
「是是是!」他點頭如搗蒜,額上頻冒冷汗,見札窩台凝著一張臉甩袖離去,連忙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他全身癱軟了。
國家不幸啊!大太子為奪皇位竟毒害自己的父皇,喪盡天良,而他這個老御醫為了被大太子監禁的妻女的安危,只好成了幫凶!天要滅喀達亞爾汗國了嗎?讓這種弒父的冷血之人掌權,百姓哪有幸福可言?
朗朗晴空下,他忍不住老淚縱橫。
*
波光閃閃的湖面,倒映著一輪皎潔的明月,很難想象,剛剛才下過了一場雨,只是這雨來得急,去得也快,站在湖畔亭台里的季雲婧真希望旭烈汗也能像這場雨一樣,快快的從她的生命中消失吧!
她做了個深呼吸,雨後清新的空氣令她身心一陣舒爽,但那只是一下子,腦海一浮現旭烈汗那張俊俏的臉孔,她又悶了!
輕嘆一聲,她步出亭台,走入濕漉漉的泥地,無趣的踢著小石子,來到湖邊,看著小石子滾落如鏡面的湖中,漾起了些許漣漪,她再嘆息一聲,抬起頭來。
她該如何是好?
她的幸運用盡了嗎?她的賭坊從生意最興隆的一家變成最清淡的一家,就連段小莫的棺材鋪子都還有喪家光顧,她呢?活人不進門,死人更不會來,天天開門等客人,看到的卻只是對面門庭若市的盛況,相比之下,自家賭坊靜得跟墳墓沒兩樣。
賭坊沒生意,明叔幾人也沒收入,旭烈汗招手要他們過去幫忙,他們礙于道義雖然拒絕了,但她反而過意不去,他們都有妻兒要養,難不成讓他們一家幾口至喝西北風?所以,她還是鼓勵他們去,因此賭坊更安靜了……
天,她季雲婧到底遇到什麼鬼煞星嘛!
听明叔回來說,有人問旭烈汗為何要這麼跟她斗法?那個老兄居然回答,「他答應她要再幫她制造個笑話,不達目的地不罷休,這是他旭烈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做人原則。」’疤痢歪嘴的男人才會甘休吧?季雲婧愈想愈生氣,他只是個外來蠻子啊!她怎麼能任他欺負?
她的水靈黑眸躥起兩簇怒大,猝然轉身,她拉起裙擺走回街道,招了輛馬車、坐回到家門口,對面賭坊仍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季雲婧深吸一口氣。拿了車資給車夫後,回家拿出櫃子里的酒瓶灌了幾口烈酒,再拿了幾張銀票揣人袖口,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撫撫面頰後,接著便步出家門,往對面的傲世賭坊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來這兒,看到里面裝演得氣派豪華,不輸官宦人家的宅第,再看看那舒適的桌椅、寬廣的空間,還有一排擺在靠牆的桌上可自行飲用的茶水、美酒及點心,難怪,難怪老顧客們全變心往這兒跑。
忙著打量這里的季雲婧,根本沒注意到鄉親們及在這兒工作的明叔等人看到她進來時的錯愕表情,直到嗡嗡作響的議論聲充塞她的耳膜,她才知道自己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她的臉因尷尬而微微深紅,但她仍告訴自己要抬頭挺胸。走到明叔做莊的賭桌前,她從袖口拿出銀票放在賭桌上,‘’比大小。」
眾人嘩然,季雲婧居然也來這兒賭了。但明叔顯得為難,季雲婧的賭技高于他。這一把把玩下來,他只有被痛宰的分,而他才來這兒當差沒幾天……
看出他的為難,她深吸一口氣,「沒關系,我到另一桌去。」
她轉身到另一桌,但不管她到哪、這里的人都知道千手賭後的賭技高超,只好全呆杵在那兒。
季雲婧火了,「難道這兒限制只輸不贏嗎?」
明叔知過她動了氣。又聞到她身上似乎帶著酒味,子是走上前;「你喝酒了?回去休息吧,旭烈汗公子不在,大伙兒不知所措,怕將一堆銀子輸給你難交差,你就別為難他們了。」
「我為難?」她冷笑一聲,她的酒量一向很好,雖說今天那幾口烈酒喝得太急大猛,她已感到幾分醉意,但就藉著這分酒膽,她要好好的宣泄一下這些日子來的悶火!
看看全盯著她的眾人,她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是誰在為難誰?你們們心自問,看看那個旭蠻子是怎麼為難我、怎麼逼迫我的?你們全是我的鄉親父老、看著我長大的又有多少人,結果居然聯合一個外來蠻子欺負我!你們于心何忍?于心何忍?!」說著說著,她哽咽一聲,淚水全涌上了眼眶。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凝滯,原本熱鬧喧嘩的賭坊安靜得仿佛地上掉根針都听得見。
驀地,旭烈汗的聲音打破了此時僵持的氣氛,「怎麼這麼安靜?」
季雲婧看他蹙著濃眉跨進賭坊大門,沒有任何的遲疑,眸中全是淚水的她火冒三丈的拿起椅子就掃向桌面。桌上的賭具、骰子、籌碼乒乒乓乓灑落一地,眾人全看傻了眼,誠如她所言,他們多數是看著她長大的,但何曾看過她這發了瘋似的狂野舉動,
一陣破壞後,傲世賭坊內一片狼借,她也沒力了,但至少她的心很舒暢。
回過身,她以為會看到旭烈汗一張氣得鐵青的臉孔,但她錯了,迎向她的仍是一張笑容滿面的俊臉。她不禁皺眉,他眼中閃爍的仿佛是一種奸計得逞的眸光……
眾人對他臉上的笑意也感到愕然,通常一間賭坊被搗毀得亂七八糟,老板氣都來不及了,哪還笑得出來?
旭烈汗好整以暇的走到她跟前,體貼的問︰「累了吧?」
聞言,季雲婧的柳眉揪得更緊,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你說什麼?」
他微微一笑再看看一片混亂的賭坊,「季姑娘,你知道自已是個很容易被看穿的人嗎?套句中原的話,好像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
她不知道,而且這句話在她听來,好你指她沒腦子!
他再接近她一步,她忍不住倒退一步;「你要干嗎?」
「我是為你好,如果我是你,一定不希望我要說的這席話進到別人的耳朵里。」
「是嗎?」她一臉質疑。
他再欺身,而她再退一步,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已經抵到牆面了,她咽了一口口水,不知該如何是好。
旭烈汗先是皺一下眉,然後一笑。「你喝酒了?這酒人愁腸可是愁更愁哦。」
「走開!」
「我說完話就走。」他靠近季雲婧的耳畔,近身可聞的男人體香莫名其妙的讓她心兒狂跳,也引起了一股燥熱感。
「我就等著你來砸我的賭坊,我天天數著日子,算了算,你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極限,應該會來找碴才是。」眉飛色舞的旭烈汗笑得可惡。
她卻不解,回答他問︰「你是什麼意思?」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一退開身子,外頭剛好進來幾名衙役,旭烈汗指著她對著衙役們道︰「就是她喝醉鬧事砸毀了我的賭坊。」
她臉色一白,倒怞了口氣,瞪著神情已轉成凝重的旭照汗,再看看被她弄得亂七八糟的賭坊,腦袋轟地一響,老天爺,她做了什麼?
*
季雲婧被衙役扭進了縣衙,這夜半升堂,縣大爺莫古道和師書柯四宇都還呵欠連連困得緊,一見罪犯是四大材女之一,好言要她答應賠償旭烈汗一切損失就算了,但她倔強,不賠就是不賠,還揚稱是他先惹她的。
「……他還算好我會被他激到去他賭坊鬧事,可以想見,他是城府多深之人,如此卑鄙小人哪能繼續待在這兒,他一定會危害鄉里……」她氣憤的話語被打斷。
「此言差矣!」旭烈汗拱手向莫古道略一頷首,再將目光移到跪在堂前的她,「姑娘將我說成洪水猛獸,實在太過夸張,是姑娘不分青紅皂白毀了我苦心經營的賭坊,這過不在我身上,多名鄉親曾親眼目睹,而今你又危言聳听……」
「我才沒有,你是煞星,是鬼見愁,被你沾到肯定倒霉!」她怒不可遏的發出咆哮。
「砰砰砰!」肥胖的莫古道拿起驚堂木連連在桌上敲了三下,「安靜安靜,不得在公堂上咆哮。」
她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現在她可真像個孤苦伶仃的可憐兒!
「季姑娘,你呢賠錢了事,這件案子就此了結,如何?」
「不就是不!」她就是硬脾氣。
旭烈汗瞥了季雲婧一眼,其實心里已經有點舍不得了,這些日子跟她斗,好像巳斗出點憎愫來,但美人兒見到他,眼一瞪,頭一甩,理都不理他,逼用他只好一再下重藥,推出一些活動吸引賭坊人們,看看她願不願意再陪他斗。
那逮捕她的衙役其實是夜半巡視踫巧經過賭坊前,哪是他那麼神通廣大算準她何時會去砸他賭訪,因而叫去逮捕她。
但他不知道她的脾氣這麼倔!
「若是不賠,先打五十大板,再拘禁大牢中三天,方能抵過。」
見莫古道這麼判,旭烈汗連忙拱手,「大人判得太重……」
「打就打,關就關,沒啥大不了的!」她才不要讓那個爛人說情,她也不要欠他人情,是他逼她到此田地,現在要當好人,免了!
他皺眉,俯身看她,「牢獄之災尚可,這杖刑可會傷皮傷肉。」
廢話嘛!她瞪他一眼,「這不是順了你的意?稱了你的心……」
他有那麼惡劣嗎?沒有,頂多覺得捉弄她好玩,覺得她生氣的模樣甚美,才會一激再激,但可不想美人兒皮開肉綻呢!
「大人,要打就打吧,我甘願受刑。’李雲婧闔上眼,咬著牙,趴了下去。
旭烈汗頭一口感到沒轍,一向頭腦靈活的他居然呆愣了。而擠在衙門外的鄉親父老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但多是不舍,一個水當當的姑娘,細皮女敕肉的,哪承受得起五十大板?
莫古道見季雲婧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會改變心意了,只好跟分站兩旁的衙役們點點頭。身為地方的父母官,他可不能循私枉法,萬萬心軟不得。
這一時之間,手執半截黑半截紅的水火木杖的衙役們,走到季雲婧的兩旁,啪啪啪的打了一下又一下。她眼中淚水不住地打轉,但就是直忍著不讓它淌下來,咬著下唇,她忍受杖打的痛楚,咬著咬著,櫻唇都破了,還滲出了些血絲。
旭烈仟皺緊兩道濃眉,看著那一上一下打在她婰部的木杖,雖然心驚膽戰卻又氣她倔強。
「好了!拖到後面去。」莫古道見五十大板已行刑結束,搖搖頭就要離開。
旭烈汗氣歸氣,還是不忍,「算了,杖刑已夠了,我不想再追究。」
「下必!」她側過身咬牙瞪他,她都挨了五十個板子了,還要欠他人情?!那她不白挨了嗎?
但旭烈汗這回可認真了,他毫不理會她的拒絕,硬是將趴在地上的她拉了起來。
季雲婧悶哼一聲,臉上血色全無,顫巍巍的道︰「該死的,你嫌我還不夠疼嗎?」
明白扯痛了她的傷處,他隨即出手點了她的睡袕,讓她不覺得疼之外,也方便他將這個愛逞強的美人送離這兒。他將昏睡的她打橫抱起,縱身掠出衙門。
這主角不見了,莫古道直接退了堂,而看熱鬧的百姓還有前來關心的明叔等人隨即在季家賭坊走去,他們相信他會將她帶回那里。但眾人全猜錯了,旭烈汗帶著她卻是往恰紅院去,他找風艷要了那間貴客使用的特等廂房、煩請她幫季雲婧清理傷處並上藥。
旭烈汗來自北方,個性豪爽,但入境隨俗,上回親季雲好一事,明叔就登門要他娶她,這會兒若他幫她在婰部擦藥,難保不會有一大群鄉親又要他娶人。他對她雖然有些感覺,娶她當妻子應該也不壞,但他尚無定下來的打算!
風艷人面廣,消息自然靈通,這季雲婧砸了傲世賭坊被扭送縣衙一事,已傳進她的耳朵了。
這會兒幫趴在床上的季雲婧涂好藥,她輕移蓮步離開薄紗輕垂的大床,回頭再看著睡得深沉的粉雕玉琢美人兒,忍不住著想,她若是這兒的姑娘多好,她肯定將地捧成花魁……
抿抿唇,她撥開隔著內室和小廳之間的珠簾,走向坐在圓桌旁的旭烈汗,幫他倒了杯茶,「旭公子,你不心疼嗎?一個粉女敕女敕的姑娘被打得皮開肉綻的。
他皺眉,「她傷得很重?」
「就是皮肉傷嘛,挺嚇人了。」
他喟嘆一聲,他並非故意的,莫古道也要她賠錢了事,但誰叫她那般拗呢。
風艷見他又皺眉又嘆息的,知道他對那個美人兒還是舍不得,「我看這兒也不需要我服侍了,我先出去,有什麼需要喚一聲,我馬上進來。」
他點點頭。
她步出房門,反身將門給關上,看多了男人來來去去,她風艷看男人看得可準了,這個旭烈汗出身必定不凡……
旭烈汗獨坐在小廳內良久,拿起杯子喝了口茶,這才站起身,撥開了珠簾進人內室,他凝睇著趴在床上的季雲婧,抿抿唇,喃喃自語的道︰「這筆賬肯定被你記上了,結下的梁子可能真的沒完沒了。」
*
天氣依然晴朗,但季雲婧的心情卻是日日陰。
她婰部被打得皮開肉綻,既痛且難堪,而那個殺千刀的旭烈汗是覺得她鬧出的笑話還不夠多嗎?居然將她扔在怡紅院里!她婰部帶傷.走路難看,還得忍受那些瀅客們在她身上瞞來望去的邪瀅眸光,在心中她不知又詛咒了他幾千幾萬遍。
好不容易請風艷叫了馬車將她送回季家賠坊去,這一路上馬兒答答前進,上下顛箕,她忍不住唉唉叫痛。下馬車時,額前劉海已被冒出的冷汗浸濕了,全身更是香汗淋灕。
此時,兩名流著兩條辮子,年約十五六歲的女孩兒從賭坊里出來,將她攙扶回位于後院二樓的廂房礙于婰部的傷。她小心翼翼的慢慢趴到床上,看著笑盈盈的兩人,她雖不解,但仍跟她們道謝︰「謝謝。」
孰知,兩人居然欠身道︰「小姐,這是奴才們該做的。」
她蹙眉,來回的看著她們,「奴才?你不是東街林伯的女兒阿瑪,而你不是西門王老伯的丫頭屏兒嗎?」
兩名樣貌清秀的丫頭點點頭,「季姑娘,是旭烈汗公子找我們過來伺候你的。」
「伺候?」她覺得可笑,「他付了銀子?」
她們再次點點頭。
她後一抿他干嗎?想補償?「不需要,請你們都回去吧。」
兩人一愣「可是……」
「要伺候就去伺候他吧!」她沒好氣的打斷她們的話。
「你受傷了,理該讓人伺候。」一個渾厚又帶著笑意的男音響起,眨眼間,旭烈汗灑月兌的從半開的房門外走了進來。
季雲婧繃著一張俏股冷冷的道︰「你怎麼進來的?又是誰讓你進來的?」
旭烈汗聳聳肩,笑了笑,「幾個縱身就到後院了,再來,用走的就行了。」
還耍嘴皮?「我知道你功夫好,但這是私闖民宅的行為。」
「季姑娘,我們甭斗嘴了,等你傷勢痊愈了,在下願意好好的再跟你斗。」他自覺體貼的說,但因為他以前的紀錄太差,季雲婧可不覺得他體貼。
「我不是在跟你斗嘴,也沒興趣跟你斗,請你將這貓哭耗子假慈悲請來的兩名丫環帶走,讓我好好休息。」
旭烈汗皺眉,「貓哭耗子假慈悲?」
「沒錯!」將我扔在妓院不理不睬,這會兒又派人來伺候我,你這不是虛偽是什麼?」她火冒三丈。
他莞爾一笑,「姑娘傷在隱私之處,旭烈汗一個男人,難道要為你輕解羅衫敷藥?當然得找個‘女人多’的地方……」
「我有我的好姐妹!」
他大概知道她指的是其他三位材女,但他可不知道她們家居何處啊。他喟嘆一聲,「不要如此劍拔弩張好嗎?我只是表達我的善意,何況,我以為你會在那兒多睡一會兒,因此才趁機去找兩個丫環來伺候你,沒想到她們到怡紅院去接你時你已離開,她們才搭乘快轎又趕了回來……」
「多謝你的雞婆及無聊的解釋,總之,我要她們走,我習慣一個人!」她打斷他的話。
驀地,「唉、唉!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小明兒捧了一大堆補藥、冰鎮消腫的涼藥走了進來,還一古腦兒全堆到了桌上。
他頻頻以袖擦拭額上的汗水,喘著氣對著旭烈汗道︰「主子,全……全……全買來了,走了好幾條街的藥鋪、武館呢!」
「辛苦了,小明兒。」朝他點點頭,旭烈汗對著屏兒交代,「先去煎藥吧。」
「是。」屏兒連忙拿著一包藥離開,阿瑪見這兒沒事做,也跟著離開。
季雲婧瞪著桌上那像座小山似的藥包,差點沒看傻了,「這是干什麼?」
小明兒笑了笑,「姑娘,這全是主子吩咐小的去買來的,強健補身、傷口愈合、長肉去淤的全都有。」他挑了好幾包放到一邊,再指指一些瓶瓶罐罐,「這些全都是擦抹的……」
「夠了,全是給我的?」季雲婧不耐的打斷他的話。
「當然,當然。」小明兒點點頭。
「那就是我的了?」她的目光移到旭烈汗身上,看他點頭,她微微一笑,「既然是我的.那我要怎麼處理就是我的事了!」
她掙扎的從床上起身,忍著婰部的刺痛,一步步走到桌子旁,抱起了幾包藥,回身便往出外扔了出去。
「呃,季姑娘!」
「明兒,別理她。」旭烈汗阻止了小明兒前去搶救藥包的動作,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蒼白著一張小臉,忍著痛楚連走了三趟,將桌上那堆小山似的藥包、瓶瓶罐罐全扔完。
「這……那可是我差點沒跑斷腿買回來的呢。」小明兒心中下舍,也感到極度委屈。
她激憤的道︰「我會這麼悲慘全是你家主子害的,我不用他的銀子買的東西,你們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誰曉得藥里有沒有毒?也許抹了皮更開。肉更綻,喝了他的藥,傷口愈來愈潰爛……」
「夠了!」旭烈汗見她句句譏諷也動氣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罷了!」語畢,他甩袖離去,小明兒急忙跟了上去。
季雲婧瞪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覺得自己似乎過分了些,但回頭一想,她的這一切悲慘遭遇都是他們害的,他們更過分!
等她一痊愈,他就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