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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示好團長 第七章

當一個女人在電視里看見自己離婚一年半的丈夫,正深情款款地唱著情歌時,她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否,這次我將真的離開你。」(歌名/定否作詞者/羅大佑)

「是否,這次我將不再哭。」

「是否,這次我將一去不回頭,走向那條漫漫永無止盡的路。」

戴紹琪握住遙控器的手指開始顫抖,顫抖到她只能把手藏到身後,來個眼不見為淨。

螢幕上的舞台是闐黑的,只有一道光影打在杜宇的烏黑長發及黑色襯衫上。

半小時前,她就告訴自己要轉台,可她的手不听使喚。

這是「傳奇」上個星期慈善演唱會的實況轉播。

「多少次的寂寞掙扎在心頭,只為挽回我將遠去的腳步。多少次,我忍住陶口的淚水,只是為了告訴我自己,我不在乎……」

杜宇有副好嗓子,演唱平順的曲調時有著純男性的厚實,唱到柔情糾纏處卻又有一種要鑽進人心的溫柔,像最高級的羽絨被,任誰陷進去都會舍不得出來的。

淚水的咸,她已經許久不曾嘗到。就連生下敏敏時,她也沒有哭。

戴紹琪咬住唇,仰頭看著天花板,阻止自己的淚水再度滑落。

突然間,她覺得——好寂寞。

抱住自己的雙臂,悄悄地抬起眼看向電視,杜宇正結束最後一個音符。

他看了鏡頭一眼,長發半披在頰邊,襯得一雙眼更加深幽。

她倉皇地別開眼,竟有種被他凝視的錯覺。

「這首歌獻給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女子。」杜宇說。

他已經有了另一個「她」了嗎?心里五味雜陳的滋味讓她愕然。

「祝她幸福。」舞台上的燈光變暗,杜宇消失在螢幕之間。

戴紹琪握住發冷的指尖,不敢奢望卻下能不揣想他是為她唱了這首歌。

他在電視上祝她幸福,是代表了他的釋懷?還是代表了他們之間真的已成了一幕過眼雲煙呢?

平凡上班族和天王巨星的戀情,只有在電影戲劇小說里,才有可能是快樂結局嗎?

戴紹琪關上了電視,坐在地板上發起愣來。

時間,真是過得很快哪。

離婚一年半,杜宇似乎更有魅力了,也許是多了幾分成熟感吧。他比較少笑了,但是似笑非笑的憂郁模樣,每每讓人看得臉紅心跳。

她一直知道自己在乎他的程度,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減少。

只是,沒什麼痛苦是不能習慣的。痛久了,抵抗痛苦的能力便增強了。還是該說,她更知道如何不讓自己感覺到痛苦?!

離婚後,她搬了家、換了手機,甚至在和林柏野商量之後,「暫時性」地離職了三個月。那段期間至今,只有林柏野和「曾經」的老板劉偉明知道如何與她聯絡。

劉偉明說過,「傳奇」成員在他們離婚的前一、二個月全去打听過她的消息——獨缺了「杜宇」。所以,當時要狠心舍棄一切,並沒有想像中的難。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敢打開報紙的娛樂版,就怕看到「傳奇」的消息。

可他們著實太紅,而她的同事又狂烈地迷戀他們。除非她徹底地與世隔絕,否則實在無法下知道他們掀起了一股偶像實力風,無法不知道他們成了另一個台灣奇跡,紅遍了有華人的地方,他們甚至是台灣第一個在西方世界打入排行榜的東方樂團。

他們的聲勢如日中天又如何呢?她現在有敏敏,那是全世界的財富都換下來的珍寶啊!

戴紹琪拿起桌上的BABY照片,摟在胸前。

因為敏敏,她才又開始懂得如何去笑。因為敏敏,她才重新懂得去享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因為敏敏,她才漸漸地知道她不是一個失敗者,她只是一個不懂得好好對待自己的可憐蟲。

而杜宇,則是她脆弱心靈下的受害者。

生下敏敏之後,她一直在想,如果能夠再度與他相遇,她一定會主動追求他的。

但她至今仍然沒有勇氣去找杜宇,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去告訴他。

在輾轉難眠的夜里,她想念他的擁抱。在需要人加油打氣的時候,她想念他的鼓勵。在敏敏跨出第一步時,她想念他從前哄她為他生個小孩時的不遺余力。在了解了自己個性中固執與自卑的一面時,她更想念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他還在乎她嗎?他願意和她重新開始嗎?他會原諒她隱瞞了他們有一個小孩的事實嗎?會下會他根本下希望生命里有她的出現呢?

想得愈多,她就愈遲遲不敢行動。

嗶、嗶——手機響起兩聲簡訊的單音,驚醒了她的沉思。

戴紹琪拿起手機一看,是林柏野傳來的簡訊。

生日快樂!我人在中正機場了,晚一點再和我老婆拿蛋糕過去唱生日快樂歌!

戴紹琪笑了,因為這份來自于朋友的貼心。

而她該去劉偉明那里接敏敏了——每逢她的周日打掃日,劉偉明總是義務性地幫她照顧孩子。

和杜宇分開之後,如果不是林柏野和劉偉明,她的日子會撐不下來。

當年,杜宇說的沒錯——她是該對生命感激的。

在她的人生中,別人對她的好,遠比她付出的多上許多、許多。

現在才發現這點,會太遲嗎?她還可以對杜宇付出嗎?

唉,腦子里一團亂。戴紹琪重重拍了下額頭,讓自己清醒。

她想,為了不讓生命有任何遺憾,她會去找杜宇的。只是,再讓她和心里的不安魔鬼再多奮戰幾天吧!這樣一來,她相信自己在面對他時,會更加有自信的!

戴紹琪背起她的黑色運動背包,走出了家門。

不知道她的生日願望可不可以許願要杜宇呢?她笑著自己的痴傻,鎖上了大門。

「歡迎光~~臨!啊!」

服務生干麼尖叫?

劉偉明感到奇怪地從咖啡機上抬頭,卻看見一「群」巨星走進「曾經」,心下猛然一驚。他的目光與首先進門的杜宇交會了下,卻看不出來杜宇的真正情緒。

「好久不見。」

杜宇看著店里彩色斑爛的新裝潢,眸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吧台角落——他最常坐著等她的那一隅。

「你們——干麼到這里?」劉偉明結結巴巴地說道。

完了,紹琪待會兒要來接敏敏啊。

「老板你這話說得好無情無義。我們來,當然是因為我們想你啊!」望月耀太一臉莎士比亞的哀怨神情,在察覺沒有太多觀眾時,立刻變回了他正常的俊俏模樣。「啊~~店里怎麼沒人?」

「我們星期天只開半天,現在已經準備要關門了。」劉偉明連忙放下白色鐵門,免得他的星期日休息計劃泡湯。

上天保佑,敏敏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醒來啊!

「我還不知道我們這麼像瘟疫。」白亞文笑嘻嘻地挑了杜宇身邊的位置坐下。

司馬昭打量著牆上大大小小的照片,然後在一張孩子的笑顏上多停駐了一會兒——這孩子長得好像琪琪……

「我的服務生已經被你們嚇成心律不整了。」劉偉明看著兩名雙眼大睜、雙頰潮紅的服務員,也只能任由她們飛撲上前索取簽名。

「放心吧,我的魅力今天休息。」望月耀太給了她們一個冶艷的笑容,迷得她們只能傻笑。

「好了,你們可以下班了。」劉偉明急忙命令道。

「可是敏敏還在休息室睡覺。」服務生之一努力尋找逗留借口。

「我……我會把……敏敏抱出來的。」

劉偉明結結巴巴地說道,手心直冒汗。他偷瞄了眼時鐘——還有二十分鐘,紹琪就要來了啊。紹琪把他當最好的朋友,他可不希望害她的秘密露餡啊!

「老板,你在緊張什麼?」司馬昭突然開口說道。

杜宇聞言,疑惑地看了劉偉明一眼,右手習慣性地把長發向後一撥。

「我沒有緊張……」劉偉明咽了口口水,頓時手足無措。

「哇……哇……」

休息室里突然傳來孩子可憐兮兮的哭聲,劉偉明驚慌失措地沖出吧台——天要亡他嗎?

「敏敏乖噢~~不哭噢~~要不要喝牛女乃?媽媽待會兒就來了……你要出去噢?待在里面好不好?」劉偉明哄人的聲音,听起來也是一副想哭的樣子。

「哇——」小女娃又哭了個驚天動地。

「老板,把你女兒抱出來啦!我對于那種還沒有語言能力的女孩,不具任何殺傷力。」望月耀太朗聲說道。

不一會兒,一個著粉藍色連身洋裝的小小女娃,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縮在劉偉明身上,被抱了出來。

「好可愛!」白亞文第一個叫出聲來。

「這孩于眼楮這麼漂亮,一定像你老婆。」望月耀太馬上發表感言。「妹妹,你好漂亮噢~~」他伸手要去模孩子的臉頰,孩子卻扁起小嘴,把劉偉明抱得更緊。

杜宇看著孩子清亮好看的眼眸,懷疑自己比想像中的更想念紹琪,否則怎麼會覺得孩子抿嘴的倔強模樣,和她還真有幾分相像。

「敏敏是我朋友的孩子,她有點怕生。」劉偉明拍拍身上的無尾熊小女孩,給了她一瓶插了吸管的礦泉水。

「她會喝水耶!」望月耀太驚呼出聲。「她听得懂我們在說什麼,她還偷笑!」

「你要白痴嗎?」司馬昭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說道。

「她很聰明。」杜宇說道,目光沒有栘開孩子。

「對啊。小小一只娃兒,大人說什麼話,她卻幾乎都听得懂了,不過個性也很固執就是了。」劉偉明笑著說道。

「是嗎?」還真像「她」啊!杜宇撐著下巴,愈看孩子愈覺得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小女圭女圭滴溜溜的眼盯住離她最近的杜宇,端詳了好半天後,她伸出手指向杜宇的頭。

「叔叔叫做杜宇。」杜宇指著自己說道。「你的名字呢?」

小女圭女圭伊伊唔唔地說了一串話,小手還是指著他的頭。

「啊~~敏敏喜歡長頭發,因為她身邊的人都是短頭發啦!」劉偉明恍然大悟地說道。

杜宇王動站起身,奉獻出自己的長發。「要模模看嗎?」

「好~~」敏敏用嬌軟的聲音小聲說道。

「她真的听得懂耶!三追回連白亞文都很訝異了。

「啊!」

杜宇突然痛叫出聲,因為敏敏小姑娘用力地扯住了他的長發。

「敏敏,放開。」劉偉明伸手要拉下敏敏的手。

「沒關系。」杜宇望著敏敏的黑黝眼珠,揚起了一個微笑。「讓叔叔抱抱,好不好?」

敏敏的左手用力一搖,拒絕得很堅定。不過,右手仍緊抓著杜宇的頭發下放。

「那你把頭發還我。」杜宇一挑眉,試著和一個小小孩講道理。

敏敏拉著他頭發的右手搖晃了幾次——

不要。

「你怎麼這麼倔啊?」杜宇失笑出聲,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頭。「我們打個商量,你讓我抱一下,我就讓你拉我的頭發,好嗎?」

這回,敏敏沒拒絕。只是一被杜豐抱在懷里,她馬上就伸手去抓他的長發。

「我以為只有琪琪敢拉你的頭發。」望月耀太嘖嘖稱奇地說道。

室內在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杜宇身上。

敏敏在此時沖著杜宇一笑,眉眼彎彎的嬌女敕模樣看得杜宇將她攬得更緊。

如果他和紹琪有女兒,也會是這麼精靈可愛的樣子吧?!

劉偉明嘆了口氣——那一大一小坐在一起的畫面,讓他有點心酸。

「老板,你後來還見過紹琪嗎?」

杜宇撫著孩子的頭,好不容易才問出了他這一年多來一直想知道的事。

劉偉明沒接話。

「紹琪不想讓我知道她的消息吧?!」杜宇勉強自己一笑,敏敏坐在他的大腿上,仍然開心地揪著他的長發玩耍。

「都已經一年半了,你如果真有心,早就來問我了。」劉偉明一人發了一罐台灣啤酒。

「言下之意是,你根本就知道琪琪在哪里嘛!」白亞文第一個吹胡子瞪眼楮起來。

「你們問的時候,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好,所以不想說、也不能說。」劉偉明老實地說道。

杜宇拉開啤酒罐,一口氣喝掉了半瓶。

敏敏抬起水蜜桃般的粉粉臉孔,好奇地伸手要去抓啤酒罐。

「等你長大再喝。」杜宇抓了一把吸管讓她玩,拿啤酒的手掌有些顫抖。「紹琪現在好嗎?」

「她工作很順利,也找到了另一個生活重心,應該還下錯。」劉偉明盡可能地說出重點。

「那很好。」杜宇沙嗄地說道,黑眸里閃過一抹痛苦。

她找到了另一個生活重心——她和林柏野在一起了吧?!

那他今天鼓足了勇氣來到了「曾經」,是想尋找什麼呢?

一年多來,他讓自己忙碌到沒有空想她的地步,卻還是不小心會在夢里想起她。他不喜歡口是心非,幾度想對團員們說出心里的痛苦,但他實在沒法子開口說出自己的愛情失敗,于是開始詭詭怪怪到讓其他人都覺得他陰陽怪氣。

那段期間,只要有人提到紹琪,他就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腳一樣地橫眉豎目。

兩個月前,他被團員們灌成爛醉。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全說的一清二楚了。

那次醉酒,宿醉了整整兩天,可是痛得很值得。心里那處發膿的傷口,重新又被挖開消毒了一回,雖然結痂的痕跡還在,可是卻不再夜夜發炎、讓他痛到輾轉難眠的地步。

原來,向別人釋放自己心中的苦,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困難,也沒有人因此而輕視他。

只是,在他完全地坦白了自己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仍然想念著紹琪。

失去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遺憾。沒有她在身邊分享他的成就,無論有多少的掌聲,他還是會落寞。

她呢?也會想念他嗎?

杜宇喝了一口啤酒,低頭看著女圭女圭將吸管灑了一地,卻怎麼樣也沒法斂去唇邊孤單的笑意。

劉偉明看著杜宇臉上的悲哀,原本打算找個理由打電話叫紹琪別來的念頭開始動搖了——誰要自己知道紹琪對杜宇也同樣難以忘情啊!

「老大,晚上我陪你喝個痛快。」望月耀太用力地拍著杜宇的肩膀。

「不用了,失戀又下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杜宇放下啤酒,他揚起雙臂,把敏敏高高地舉向天空。「對不對啊?小寶貝。」

「嘻——」敏敏高興到手舞足蹈,笑出了她的八顆小牙齒。

杜宇放低敏敏,在她頰邊印下一個吻。

看來自己的心理建設做得還下錯,已經可以若無其事地在公開場合承認感情失敗了,唉!

劉偉明看著杜宇強打起精神的模樣,他毅然地做出了決定——給相愛的人一次機會,不會是錯誤。他不打電話阻止紹琪前來了!

「叔~~」敏敏骨碌碌的大眼瞪著地上,晃動著兩條小腿。

「敏敏想下來嗎?」

杜宇把她放到地上,看著她開始在一堆長腿間進行探索之旅。

敏敏眼珠里的黑眼球所佔比例遠比一般人來得多,所以眼楮看起來總是水汪汪的。紹琪也是這樣的——

「你們不覺得敏敏的眼楮和紹琪很像嗎?」杜宇開口問道。

正在喝啤酒的劉偉明當場噎到,低咳了起來——唉呀,紹琪怎麼還下來呢?

敏敏看了劉偉明一眼,然後很快地跑到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腿。

「敏敏好棒啊,知道叔叔咳咳,所以來給叔叔拍拍喔!」劉偉明模模敏敏的頭以示獎勵。

敏敏害羞地笑了笑,抱著劉偉明的腿又躲了起來。

此時,咖啡廳大門被人推開——

「抱歉,我來晚了!敏敏……」

一進店門,戴紹琪頓時愣住了,所有的思緒在瞬間凍結。

杜宇!

她向後退了一步,感覺身上的血液全沖到了腳板。

杜宇瞪著變成清湯掛面的發型的戴紹琪,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劉偉明朝傳奇的團員們擺出一個「我盡力了」的手勢,然後躲回了他安全的吧台後。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敏敏甜甜蜜蜜地叫著,打破了那兩個人的四目交接。

杜宇看著敏敏沖進紹琪的懷里,而紹琪摟著孩子的模樣,就像個——

媽媽!

杜宇的拳頭緊握而起,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們——敏敏的小臉貼在她的頰邊,更顯得母女倆修長水亮的杏瞳有多神似。

只下過敏敏是笑眯眯地看著他,而紹琪眨也不眨的眼卻顯得震驚而下安。

為什麼不安?杜宇無法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他的眸瞳冒出火光鎖住她的心慌。

戴紹琪倒怞了一口氣,急忙栘開視線,看向「傳奇」的其他團員——他們正朝著她走來,帶著她熟悉的笑容。

「原來敏敏是你女兒。」望月耀太仍然酷似少女漫畫中,雙眼閃爍星星的男主角。

「剛才杜宇直說她長得像你呢!」白亞文的笑容還是讓人想包養他。

司馬昭也是老樣子的酷勁,僅是對她揚唇一笑。

而杜宇——她不敢再看。

「好久不見……」戴紹琪低語著,鼻尖競有些發酸。「大家都還好嗎?」

「拜托,別來客氣這一套!」白亞文緊緊地抱住她。「大家都好想你!」

戴紹琪咬住唇,不敢讓太多情緒表現在臉上。

因為她知道——

杜宇在看她,看的那麼直接而露骨,就像他們初次見面時那麼的肆無忌憚。

戴紹琪專心聞著敏敏身上的牛女乃味道,心跳卻怦怦、怦怦地撞擊著她的胸口。

杜宇猜到敏敏是他女兒了嗎?

她心神不寧地咬住唇,任由白亞文拉著她的手定到了杜宇面前,她才赫然發現兩人的距離過分靠近。

她想拉開距離,杜宇的大掌卻立刻握住她的雙肩。

他的手在顫抖——所以她沒有推開他。

「你結婚了嗎?」杜豐的拇指滑過她的鎖骨,完全沒有隱藏眼眸里的激動。

戴紹琪咬住唇,一時之間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點了點頭——她結過婚了。

杜宇想笑,卻笑不出來。

「孩子很像你。」他好下容易才吐出一句話,勉強擠出的笑容卻顯得有些不是滋味。

「是嗎?」戴紹琪拂著敏敏額上的發絲,輕掐著女兒比一般孩子挺直的鼻梁——這鼻子其實是像他啊!

「媽媽媽媽——」敏敏用她才練熟練的語調頻頻喚著。

「敏敏敏敏。」戴紹琪咬了下女兒的小鼻子,惹得女兒格格大笑著。

嫉護之魔在杜宇身上剮刮著他的心——他嫉護另一個男人讓她成為了母親!

「敏敏多大了?」司馬昭漫下經心地問道。

「一歲。」戴紹琪突然抱緊了杜宇,把話吞回喉嚨里。「其實她才九個月,因為過了年,所以都說她是一歲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杜宇——

嗨,好久不見,你有個一歲的女兒了。

「她看起來不像還下到一歲,能走能說又能跳。」司馬昭拿起第二罐啤酒,輕描淡寫地說道。

戴紹琪的身子陡然僵硬,而杜宇的情緒馬上又沖向最高點。

「敏敏發育本來就比一般孩子快。」戴紹琪抱孩子的姿態突然變得極不自然。

當初就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會把事情搞成一團亂。原本以為經過了一年半,對他的感情應該比較沈澱了。誰知道只要他一注視著她,她手足無措的反應仍然沒有改變。

所有她自以為是的成熟,在他面前瞬息瓦解的速度讓她心驚膽跳。失控的感覺並不好,她感覺自己似乎又變成了先前那個對愛人與被愛都沒有自信的女子。她需要離開這里,好好想一想。

戴紹琪抱著敏敏,轉過身——

杜宇擋住她的去路,炯炯眸光沒有放過她臉上的陰晴不定。

「敏敏是我的孩于嗎?」杜宇懸著心問道,脖子上的青筋緊張地緊繃著。

「不是!」戴紹琪馬上否認。

她還沒有勇氣承受他的責難!

「你從來就不善于說謊。」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從她緊張害怕的神情中,他幾乎可以確定了——

敏敏「應該」是他的!

戴紹琪力持鎮定地看著他,下了一步險棋。「孩子的父親是誰,你也知道的。」

杜宇臉色旋即頓時慘白,猛然向後退了一步。

「果然時間會美化回憶,我都差點忘了——當初是你先背叛我的。」他干啞地說道,手臂上的肌肉堅硬地賁起。

天啊,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敢再听下去的劉偉明干脆蹲到吧台里,灌了一口啤酒。

「你覺得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吧。」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杜宇驀地揪住她的手臂,只想和她把話一次說清楚,讓他的痛苦在今天得到解月兌。

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已經宣告失敗——她已經和別人結婚了。那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他目光如炬地瞪著她。「我覺得是怎麼樣就怎麼樣嗎?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難道不曾內疚?你在午夜夢回躺在別人的身邊時,可曾想過自己曾經差點毀掉一個男人的世界?」杜宇一腳踹向椅子,張狂地怒吼著。

敏敏拍拍自己的胸口——怕怕。

「小聲一點,你嚇到孩子了。」戴紹琪安撫著孩子的背,譴責地看著他。

「老板,麻煩你再幫忙照顧一下孩子。」杜宇板著臉,強勢地抱過孩子放到劉偉明懷里,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就往外走。「我們到外頭把話說清楚!」

「我們沒什麼話好談的。」戴紹琪驚叫出聲,想甩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力量,只能下由自主地被他拖向門口。

「有,你至少該給我一個讓我徹底死心的理由,我才會有辦法心甘情願地真正投入另一段感情。」

她愈掙扎,他愈是一肚子火——他是毒蠍猛獸嗎?他們曾經那麼相愛過啊!

「不要在我面前說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我對你真有如此重要,為什麼我們會一年多沒見面?為什麼當初我才說要離婚,你就馬上讓我離婚?」他當初根本沒挽留她!而他現在居然還說想投入另一段感情!

「就因為你對我是如此重要,所以我更無法忍受不完美的婚姻,所以我當時只好讓你離開!」杜宇掐住她的肩頭,不客氣地將她旋過身,對著她的臉咆哮出聲。

「這樣你懂了嗎?這樣你願意和我到外頭把過去說個清楚,放我的未來一條生路了嗎?」

她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眾人面前表達出他的心情——他向來是個完美無缺的王子啊!

而她在他腦中的最後印象是什麼?一個幼稚又情緒化的女子?一個只懂得接受而下知道付出的無情人?

不!她根本下想只停留在他的回憶里啊!

戴紹琪仰頭看著他的深鎖眉頭,心中一慟。

她不是一直在想,為了不讓生命有任何遺憾,她會去找杜宇嗎?

現在上天給了她一個最好的生日禮物,讓他出現在她面前了。那她干麼還要逃走?

如果她確定他仍然在乎她,那麼這回——

就讓她主動走向他吧!

戴紹琪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停止了所有的掙扎,溫順地任由他握住她的手走向大門。

她突來的順服,讓杜宇的腳步一頓。

杜宇低頭看著她的短發,手掌緊緊地裹住她的,感覺到她的手亦是一顫。這樣雙手交握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

他悸動地凝視著她,直到她抬起一雙水漾的眼迎向了他。

「走吧,你不是想把話說清楚嗎?」她柔聲說道。

杜宇勉強自己一笑,第一次詛咒起別人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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