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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娘子 第七章

數天後——

「這是芸娘特地幫夫人準備的香囊,現在京城的貴婦都流行這玩意兒,很風雅的,里頭放了一些香料和中藥,香氣獨特,是請人特別調制而成,外頭買不到,只要將它系在腰間,不但可以怡神,時間久了,還能讓身體自然地沾染上香氣。」

李芸娘淺笑盈盈的將用五色線纏繞的雞心形香袋遞給招福,怕她不肯收,于是又說︰「我相信老爺也會喜歡這個味兒。」就等她上鉤了。

「真的嗎?」招福眼楮一亮。

「我怎麼敢誆騙夫人,芸娘伺候老爺最久,也最了解他的習性了,夫人若是戴在身上,就算有啥不好聞的味兒也可以消除。」語氣若有似無地帶著諷刺的意味,心想象她這種養豬人家出身的姑娘,身上的味兒肯定不太好聞,真不曉得老爺怎麼受得了,要不是為了計劃得討好她,哼,還真不想靠近,免得連自己也臭了。

招福信以為真的接過去,將香囊湊到鼻端嗅了一下,卻連打了兩個不小的噴嚏。「哈啾!哈啾!」連忙將它拿遠一點,免得又癢了起來。「這太香了……」

「習慣就好了,為了老爺,夫人可得忍耐。」李芸娘連忙說道。

招福想一想也是,于是點了點頭。「我知道,謝謝你。」只要老爺喜歡的,她都可以忍耐。

「這也沒什麼。」李芸娘套好交情,現在就一步一步的引她主動走進陷阱,可不像上官婉兒那麼笨,居然跑來哭訴,活該被打入冷宮。「其實老爺疼愛夫人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自從夫人進門之後,老爺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不再郁郁寡歡的,芸娘也很替老爺高興。」

凡是有關楚漠然的事,招福都會很專注地聆听。「我剛認識老爺時也這麼覺得,他老是繃著臉,不愛人家接近,似乎過得不太快活,心情若是不舒坦,有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快樂。」

「夫人有所不知,這是有原因的。不過夫人可別說是芸娘說的,不然老爺會怪我多嘴的。」

「那是當然了,我絕對不會說的。」招福點頭如搗蒜地答應。

「其實老爺的親娘還活在世上,只不過在老爺十三歲那一年,被他親眼目睹自己的親娘居然和別的男人……」李芸娘故作欲言又止。「總之就是不守婦道,那是個多大的打擊,所以從那一刻起,老爺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也不太信任別人,尤其是女子。」

「你說老爺親眼看到……」招福的心也跟著好難受。

李芸娘佯嘆了口氣。「就是因為當場撞見,才讓人受不了,老爺從此就當作自己的親娘已經死了,也沒再見過面,不過我听說老夫人被休離之後,並沒有回娘家,也不曾離開京城……唉!老爺雖然心里恨她,不過哪個孩子不思念自己的親娘,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都沒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嗎?」招福急急地追問。

她該叫老爺的娘一聲婆婆,就算婆婆真的做錯了事,可是他們到底是親生母子,要是從此都見不到面,那多令人難過,等到將來天人永隔,想見也見不到,老爺一定會後悔的。

想不到她會這麼好騙,李芸娘暗地里嘲笑她的愚蠢。「我只听說她住進尼姑庵,為自己年輕時的所作所為誠心懺悔,不過光是城里城外就有好幾十間,跟大海撈針差不多,想找到並不容易。」

「就算不好找,總也要試試看。」她可不會那麼快就認輸了。「我想老爺再怎麼生婆婆的氣,心里一定也渴望再見一面,說什麼我都得想辦法找到,可是要怎麼找呢?」

李芸娘就是在等她說這句話。「既然夫人有這份心意,芸娘娘家的兄長在京城的人面廣,可以請他找人幫忙,總比自己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來得快。」

「真的可以嗎?」招福兩眼發亮。

「不過這事萬一讓老爺知道,芸娘可擔待不起……」說話的當口,佯裝出一臉憂慮懼怕的模樣。「何況也不能接對方到府里頭來,夫人也知道府里人多嘴雜的,難免會走漏了風聲。到時說不得就把芸娘趕出府去了。」

「我一定會瞞著老爺,不會讓他知道。」招福搔了搔頭,也不想因此連累她,因為是自己決定要做的。「不如這樣吧,我們就約在外頭見面,我會跟老爺說要回娘家看我阿爹和二娘,老爺應該不會懷疑的。」

李芸娘有些猶豫下決。「這……」

呵呵,如此一來,就可以設計讓人瞧見堂堂楚家莊的夫人居然偷偷模模地跟別的男人在外頭私會,接著再四處散播消息,等傳到了楚漠然耳里,他的疑心病重,自然會誤以為招福跟他娘一樣紅杏出牆,背著他偷人,鐵定會將她休了。

「我保證絕對不會讓老爺知道是你說的。」孩子想見親娘是正常的,老爺就是太愛逞強了,得有人在後面推一把。

李芸娘垂下眼簾,掩住所有惡意的心機和城府。「那麼等芸娘打听好了之後,再來跟夫人說……」

當晚等到子時過了,楚漠然才進房休息。

「老爺辛苦了,快點歇著吧。」招福幫他月兌下衣袍。

「這是什麼味道?」他的鼻端嗅到了什麼,因為之前都沒有過。

「味道?」招福皺起鼻頭,往自個兒身上猛吸幾口氣,這才想起來,于是把系在腰上的香囊拿給他瞧一瞧。「老爺是說這個?听說現在很時興戴這個玩意兒,老爺不喜歡這個香味嗎?」

看了香囊兩眼,笑得有些邪氣。「你該不會是想用這個香氣引誘我?」

「我哪有這麼想。」她小臉倏地紅得快炸了。

「其實根本不需要用到這個,我都會想抱你、疼你……」他低頭親吻她,嬌小的身子也很主動地貼上前。

待招福在他身下嬌顫著,睜著氤氳的眼兒,吐露著心中的愛意。「我好喜歡老爺這樣抱我、疼我……好喜歡好喜歡……」

楚漠然眸色更深、更濃了,若是其他女人這樣跟他說,他會認為她不知羞恥,可是出自她的口中,卻讓他的心為之震蕩。

他動情地覆上她……

「老爺。」許久之後,招福微微抬起頭,想看看身邊的男人睡著了沒。

「嗯?」楚漠然嗓音已經透著睡意。

她很小聲地問︰「你睡了?」

「想說什麼就說。」他依然閉著眼皮,全身的肌肉很自然地放松,只要摟著她,便很少再嘗到輾轉難眠的痛苦。

招福將腦袋又枕回楚漠然的胸口,打從李芸娘跟她說了那件事,她的心就為他疼著,好想為他多做些什麼。

「老爺會覺得寂寞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摟著她肩頭的大掌按得稍稍用力些。

「呃,沒什麼,隨便問問。」招福心下決定,在沒找到人之前,還是不要讓老爺知道得好,免得他一個不高興,不準她管這件事,等找到了人,再來想辦法化解這對母子之間的心結。

「你呢?」楚漠然慢慢地掀開眼皮,隱在昏暗光線下的俊臉有些凜冽。

「什麼?」她回過神來。

「你會覺得寂寞嗎?當我不在府里,必須出外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你會感到寂寞,感到被冷落嗎?」

每說一個字都可以听得出其中的僵硬和……該說是害怕嗎?怕她也會和他的親娘一樣,因為丈夫長年巡視礦坑和談生意,一年當中少說也有五、六個月不在府里,就算獨寵她一人,堅持不肯納妾,也會因為寂寞、空虛,最後也會想從別的男人身上得到慰藉。

招福嘻嘻一笑。

「要是老爺真的這麼久都不在府里,那我可有很多事要忙了,要常常回家看阿爹和二娘,當然還有弟弟,二娘的肚子是尖的,隔壁的婆婆說準是個男孩,這樣是再好不過了,到時可以學學怎麼幫女乃娃兒把屎把尿,以後自個兒當娘了,就能很快的上手……要不然就去王老爹那兒,看他們怎麼腌制醬菜,我也可以在旁邊幫忙,自個兒親手做的肯定更好吃,到時就給老爺嘗嘗……」

「都不會想我?」他無端喝起醋來,好像自己不在,她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她緊緊環住他的腰,「當然會想,可是得找一些事來做,就不會想老爺想到哭了,老爺又不是自個兒願意去那麼久,是不得已的,因為有很多人要靠老爺養,所以我要忍耐,乖乖的等老爺回來。」

楚漠然心頭怞緊。「你可以每天寫信讓人送來給我。」

「可我又不識字……不過如果老爺願意教我,那我明兒個就開始學,不過我腦袋很笨的,不曉得學不學得會。」招福很是苦惱地說。

「我想你也學不會,算了。」他寵溺地低笑。

「那……我只要學會老爺的名字就好了。」她靈機一動。「只要在信上寫上老爺的名字,寫得越多就表示我有多想念老爺……老爺,你說這樣好不好?」

「嗯。」楚漠然喉頭一梗。

「那可能要用掉好幾張紙,厚厚的一疊,老爺收到可別嚇一跳了。」招福格格笑著。

「要是你真的只寫三個字,那我才會生氣。」他佯怒地說。

「老爺真會計較……」

「你說什麼?」他冷哼一聲。

「沒啦,我是說老爺對我最好,最疼我了。」招福趕緊摟著他的脖子撒起嬌來。「我好喜愛老爺……」

「這還差不多。」楚漠然咳了一聲,因她的話而雀躍。

「我還要幫老爺生一堆娃兒。」這是她以後要努力的目標。

「咳、咳。」這回真的嗆到了。「一堆就不用了。」

她很認真地搖頭。「我想幫老爺生好多個,這樣府里會很熱鬧,老爺就不會感到寂寞了。」

「你以為像在生小豬這麼簡單。」楚漠然又不舍又好笑。

招福呵呵傻笑。「我當然知道生女圭女圭很痛,不過因為是老爺的,再痛我也會咬牙忍下去,還有阿爹說像老爺這樣的男人都會想要個兒子,以後可以繼承家業,二娘也說萬一我生不出男孩,老爺就會去跟別的女人生。」

「別听你二娘胡說!」

雖說是長輩,但也不要老灌輸她這些觀念,即便到了最後還是沒有兒子,自然就要幫女兒挑個能干的女婿,一樣可以繼續家業……

天啊!他居然有這樣的想法——除了招福生的孩子,他都不要。

「我想要讓老爺高興。」招福說得傻氣。

他將她攬得更近。「你能這麼想,我就很開心了,睡吧。」

「嗯。」她傾听著他的心跳聲,閉上了眼,沒多久便睡著了。

男性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垂散下來的發絲,一顆心有著從未有過的平靜,這樣的滋味是這十五年來都不曾再擁有過的,被人這樣深深地愛著……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這是楚漠然在睡著之前最後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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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酒樓——

「……楚老爺做生意的本領真是高,眼光又準,听說你這回送了幾樣醬菜進宮給皇上品嘗,讓皇上龍心大悅,就連宮里的御廚都甘拜下風,皇上還為此賜了個名兒,叫‘天下第一味’……」

說話的是做古董買賣的張老板,雖然年近半百,經驗老道,不過對眼前的後生小輩可不敢有半點輕視。

接著開口的是經營米糧行的李老板,嘴里不說,心里可是扼腕得很。「我也听說了,原本以為只是醬菜,想不到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皇上都跟著贊嘆不已,哪天我們也來嘗一嘗。」真氣人!要是早點知道,就先下手為強了,只能怪自己先前都瞧不起醬菜,以為那種東西難登大雅之堂。

就在半個月後,幾個在京城里有錢有勢的大老板相約一起喝酒,主客當然是楚漠然了,其他人言語之中多少透著巴結,畢竟有誰像他這般,有機會可以進宮見駕,還能說上幾句話,只怪他們沒機會和皇室攀親引戚。

「是啊、是啊,就不知道楚老爺願不願意讓我品嘗一下這‘天下第一味’?」現在有皇上御賜的名,說什麼都要吃到,才能證明自己有辦法,就算花再多的銀子也是值得的。

「過兩天我就讓人幫幾位送去。」楚漠然啜了口酒,可不會因為這些逢迎拍馬就昏了頭。

「那真是太好了!」

「楚老爺做事就是爽快。」

對于這樣的聚會,楚漠然向來不排斥參加,因為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畢竟在座的幾位,從事的生意遍及各地,多少可以彼此交換訊息。

吃飽喝足了,其中一人笑得瀅穢不堪。

「對了,我已經跟百花樓的老鴇說好了,在那兒訂了幾間房,今晚所有的費用由我出,還請楚老爺賞光。」那可是全京城最紅也最貴的妓院,想進去可還得先掂掂錢袋夠不夠重。

果然是飽暖思瀅欲,其他人被勾起了興致,跟著敲起邊鼓——

「沒錯!楚老爺成親也半年多,該膩了,就一塊去玩玩。」

「男人哪個不逢場作戲,這才叫風流,否則人家還以為你不是男人。」

「我想楚老爺應該不是擔心尊夫人生氣吧?」

有人故意用激將法。

楚漠然擱下酒杯,輕嗤一聲。「那種千人枕、萬人騎的妓女,真難得你們有興趣,那麼想玩,銀子我出,今晚就把百花樓整個包下,你們好好的享用。」

「這……」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攏絡楚漠然,沒想到他不為美色所誘。

「以楚老爺如今的身分,大概也只有當今公主才能入你的眼。」張老板不想得罪他,打哈哈地說。

「不過……最近市井之間有些不太好的傳聞,不知道楚老爺有沒有听說?」李老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漠然擱下酒杯,隨口問道︰「什麼樣的傳聞?」

「是有關尊夫人的事……不過我想多半是有人惡意中傷,不是真的,能嫁進楚家莊是莫大的榮幸,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來。」說著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無疑是勾起楚漠然的疑心。「究竟是什麼?」

「就是……有人謠傳尊夫人背著你……嗯,跟別的男人私下幽會……」覷見楚漠然臉色倏地變得陰冷,不敢說下去了。

楚漠然薄唇一抿,繃聲質問︰「這是誰造的謠?」

「既然是謠言,就不用去理會它了,來,喝酒!」趕忙轉移話題。

楚漠然又喝了一杯,便起身告辭。

不願去相信所謂的謠言,但是過去的陰影讓懷疑的種子悄悄地發了芽……

離開二樓的廂房,才要下樓梯,正在忙著招呼客人的掌櫃和伙計眼尖,趕忙過來,站在階梯下頭等著送這名貴客出門。

「楚老爺有空常來!」

「楚老爺慢走!」

他輕頷了下首,走到離店門口只剩下幾步,正好外頭又進來了幾個人。

就見走在最前頭的男人身材高壯魁梧,一身風塵僕僕,身上的斗篷已經分不清原本是什麼顏色,一頭烏亮的長發隨意東在腦後,鼻唇皆被毛皮給遮蓋住,只露出一對炯亮銳利的黑眸,那眼神有著宛如野獸般的狂野,還有王者的霸氣,令人不敢小覷,而走在他身後的兩名男子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雖然對方盡量行事低調,不想引人注意,可是楚漠然還是一眼就認出他們不是中原人,如果沒有猜錯,多半來自西域……

當兩人擦肩而過之際,眼神雖然沒有交會,卻能感受到彼此身上傳來不容小覷的氣勢,以及無形的壓力。

步出酒樓,楚漠然停下腳步,回頭沉思。

「老爺?」小廝問。

楚漠然斂起濃黑的眉心,又轉過身去。

「走吧。」

听說幾位皇子已經有了行動,看來得通知太子一聲,多注意一下最近出現在京城的可疑人物。

待他回到府里,已經接近酉時。

「老爺。」听到房門被推開,坐在桌前打盹的丫鬟趕緊起身。

他往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見那張笑吟吟的小臉。

「夫人呢?」

丫鬟忙道︰「夫人已經睡了。」

「睡了?」楚漠然有些疑惑,她從來沒這麼早就寢,必定會等自己回來的。

想著,楚漠然走進內室,就見床榻上的招福睡得很熟,而且睡到頭都跑到床尾去了。

「夫人不舒服嗎?」

「不是,是夫人今天出去了一個下午,回來之後用過晚膳,就說很困,所以就先睡了。」她據實地回答。

楚漠然頓了一下,然後听見自己開口詢問︰「夫人今兒個去了哪里?」

「夫人拿了幾壇醬菜回娘家。」老爺只問今天,所以她回答的都是實話,當奴才的還是別太多嘴,問什麼回答什麼就好,免得無端惹禍上身。

聞言,沒來由的,他全身的神經都松懈下來。「沒事就好,那就讓夫人繼續睡,不要叫醒她。」

「是,老爺。」

他挨著床沿坐下,輕撫著她紅潤的臉頰,薄唇泛出一抹寵愛的笑意,怕驚醒她,索性就讓她保持原來的睡姿,只幫她把被子蓋好。

「瞧你睡得跟豬一樣,連我進門了都不知道……」他有些不滿地數落,因為習慣了她膩著自己的滋味。

睡夢中的招福霍地輕啟小嘴,吐出語焉不詳的夢囈。「老爺……我會找到……老爺……我……嗯……你們……和好吧……嗯……」

「你在說些什麼?」楚漠然不禁失笑。「好好睡。」

招福咕噥兩句,又沉沉地睡去了。

瞅著她半晌,楚漠然才起身出去,到書房里處理公事。

接下來有好幾回當他回府,招福不是已經睡下,不然就是一邊陪他用膳,一邊打瞌睡,臉都要栽進碗里了。

「你最近精神不太好,要不要找大夫來瞧瞧?」他還是喜歡活力充沛的她,喜歡她纏著自己,說話逗他開心。

她搔了搔腦袋,一臉的傻笑。「老爺,我沒生病,不用看大夫。」雖然也覺得身子有些怪怪的,心想是這陣子常往外跑的關系,只是以前壯得跟牛一樣,準是好日子過多了才會禁不住勞累。

「听管事說你最近下午經常出門?」

「呃、嗯。」招福垂下眼瞼,就怕自己心虛的樣子被看穿了,老爺的眼楮可利得很。「老爺不愛我往外跑嗎?」

楚漠然沉吟了下。「你想回娘家,我不反對,不過別累壞自己了。」

「老爺,你待我真好。」她撒嬌地抱住他,頭顱猛往他胸口磨蹭著,蹭得他的心頭好癢,全身發熱。

他呼吸漸漸急促,伸手摒退了在房內伺候的丫鬟和小廝。「想不想我對你再更好一點?」

「當然要了……」招福笑得傻呼呼的,可不扭捏不矜持,主動摟住他的脖子,直接貼上那兩片薄唇。

將她抱上床榻,繼續親吻著她還往上揚高的嘴兒,然後往旁邊移動,恬著她敏感的耳垂,大掌開始解開腰帶……以往總是癢得她不住扭動、尖笑,然後向他求饒,可是這會兒卻很安靜……

他困惑地抬起頭一瞧,赫然發現招福已經睡著了。

是他的魅力失靈了嗎?他有些挫敗地想。

招福睡到小嘴微開,還發出微弱的打呼聲,顯然已經睡得好熟,完全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沮喪。

這次就讓她睡,下次再這樣,他可不會輕易地饒了她,非要她整晚都沒辦法合眼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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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日——

「這回有打听到嗎?」

招福來到約好的小飯館內,問著坐在對面活像餓死鬼投胎的瘦小男子,要不是芸姨娘說這人對京城可以說是了若指掌,沒有他找不到的人,她還真有點懷疑這人到底可不可靠。

「有點眉目了……咳咳……」他酒喝得太急,有點嗆到。「我可是把兩條腿都快跑斷了,才找到那麼一點消息。」

她露出喜色。「真的嗎?她在哪里?」

「不過還不知道是真是假,總要親自去證實,只是……」會這麼說當然是要吊她胃口,要是這麼快就找著,那不是沒戲唱了。

「只是什麼?」

瘦小男子嘿嘿一笑,眼露貪意。「當然是要再給一點盤纏,我總是要吃喝拉撒,跑腿都得花銀子。」

「上回我已經給你一只銀鐲子了。」這人真是有夠得寸進尺的,何況那是老爺送給自己的,要不是情非得已,是絕對不可能給他的。

他貪婪地搓了搓雙手。「難道楚夫人連只銀鐲子都舍不得?再把你頭上那支銀簪子給我,下回一定會有好消息的。」

招福考慮了下,才很不舍的把銀簪子取下。「我就再信你一次,五天後要是再找不到,就把它們通通還給我。」

「當然!當然!」瘦小男子賊笑地收下,趕緊塞進懷里。「另外……夫人系在腰上的香囊,小的想送給我家那口子,免得小的每回賭輸了錢,她就嘮叨個沒完,不知道夫人肯不肯割愛?」

她想了一下,還是把香囊解了下來。「拿去!說好再給你五天的時間。」

「是、是,小的一定會很努力地把人找到,夫人就等小的好消息吧。」有了這個香囊,任她也難以抵賴。

替他付了酒菜的錢,招福這才走出飯館,坐進等在外頭的轎子,可不知道就這麼巧的被人看見。

就在這間小飯館的正對面,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餐館,上門的客人不是王公貴族,就是士紳富豪,听說連當今皇上偶爾吃膩了御膳,還會微服出宮,來此換換口味,附近的幾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也多少沾了光。

「那不是表嫂嗎?」

位在二樓靠窗的華麗雅座上,一雙俊魅邪氣的眼兒不經意的往下一看,便月兌口而出。

坐在對面的楚漠然眉心微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什麼也沒瞧見。「我看是你喝太多了。」

「老爺,那是春梅!」身後的小廝突然低呼。「她是伺候夫人的丫鬟,就跟在轎子旁邊……」

楚漠然定楮再看個仔細,也只見到背影,「你沒看錯?」府里的下人眾多,未必每個人都認得,何況也不需要。

「奴才不會認錯,確實是春梅。」

他俊臉一凜。「她怎麼會跑來這里?」照理說這里和她的娘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路程不短,再怎麼說也不至于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約莫是表嫂待在府里嫌太無聊了,所以出來走一走,這也未嘗不可。」有人故意扇風點火。

「太子是嫌日子過得太平淡了嗎?」楚漠然冷冷地一瞪。「上回跟你提的那伙人,有派人去查了嗎?」

太子閑散的支著下顎,笑睨著繃緊神經的他。「你別草木皆兵,他們只不過是往返中原和西域之間的商團,沒什麼危險性。」

「只是如此?」他不太相信,因為帶頭的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可不是普通人擁有的。

「你別太小看我的人,他們對這種事可不敢有半點馬虎。」怎麼身邊的人都這麼緊張兮兮的,好像自己隨時會被害死似的。

他鎖著眉心。「不是最好。」

最後,楚漠然讓宮里的侍衛將太子押回宮去,免得他又到處亂跑,這可是很容易成為下手的目標。

把麻煩人物平安送走,楚漠然步出店外。

「老爺,要不要叫一頂轎子?」小廝問道,因為他們先前是乘坐太子的馬車來這兒的。

楚漠然才要開口,不期然地瞥見一個身形瘦小的男子從對面走出來,吸引他的不是這人猥瑣卑賤的長相,而是手上拿的東西,就見那人得意的把東西舉高,對著陽光看個清楚,然後往袖子抹了兩下,再放在手上把玩……

不會錯!

那支銀簪是他送給招福的,因為是特地請來已經退隱的老師傅精心打造成如意的造型,絕對找不到同樣的。

為什麼會在那男人的手中?

見那人往前走,楚漠然索性跟在後頭。

莫非這人和招福出現在這里有關?

「有人瞧見尊夫人和別的男人私下幽會……」

那天李老板說的話又回蕩在耳邊。

不可能……

楚漠然朝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便上前攔下了那個人。「我家老爺有話要問你。」

「你家老爺是誰?」瘦小男子不滿被擋住去路。

「你手上的發簪是誰給你的?」

那人很不爽地回過頭罵道︰「干你屁……啊!」待他看清說話的人是誰,表情陡地一變。「楚……楚老爺?」

這下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想不到這麼快就遇到正主兒了……不過這樣也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早來晚來都是一樣。嘿嘿,只要按原先的計劃進行,五十兩就輕松落袋了。

「你知道我是誰?」嗓音透著一抹危險。

瘦小男子咽了口唾沫,不被他冰冷的氣勢給壓倒。「你……你是楚老爺……京城里誰……誰不認識……」

「這支銀簪是怎麼來的?」楚漠然厲聲質問。「說!」

他縮了縮脖子,「是……是……楚……楚夫人送給小的……」

「胡說!」

「是、是真的……楚老爺,這不關小的事。」瘦小男子被他眼底的厲芒給嚇得兩腿發軟,不過為了五十兩銀子,還是要把戲演完,不然沒錢還債,可是會被債主砍死,下場更慘。「是……是楚夫人自個兒找上小的……還說……只要小的好生的伺候……就會有賞……」

楚漠然腳步跟蹌,不過很快地鎮定下來,臉色鐵青地瞪著他……

不!不可能!他不相信這是事實!

「楚老爺要是不信,還有這個……」

當那人從懷中拿出銀鐲子,那是他親手為招福套上的銀鐲子,跟發簪是一套,自從給了她之後,她總是片刻不離身,說那是他的心意,更要小心戴著。

楚漠然的心宛如墜進了冰窖,霍地,有樣東西也跟著掉了出來……

那是?

待對方從地上拾起,楚漠然一把搶了過去,那形狀和氣味就和招福貼身佩戴的香囊一模一樣,這東西居然會出現在別的男人身上,又是代表著什麼意思?

「這也是……楚夫人送小的……」瘦小男子又說。

他冷厲地瞪著那人,從齒縫中迸出聲來。「你若是敢騙我的話,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嗎?」

「小的不敢……是楚夫人說她很寂寞,還說楚老爺白天都太忙了,老是見不到人,才想找個人來陪她……跟小的無關……」還不忘抖著聲音解釋。

高大的身軀晃了一下,躺在掌心上的香囊就是鐵證,不容許他再繼續替她辯護下去了。

父親說過的每一句話又在耳畔響起,直到此刻,楚漠然終于可以體會到當年父親的感受。

漠兒,千萬不要相信女人的真心……

她們只會踐踏你的心……

昔日的陰影再度襲上心頭,蒙蔽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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