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羊吃老婆 第十七章
「你再罵我一次試試看。」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康宣沒有像以往被欺負時一樣的隱忍，反而陰惻惻地看向他，讓他為之一震。
「你……你本來就是雜種！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沒人敢戳破而已。」康皓仗著一向挺自己的康道則在身旁，大膽侮罵，「大家都知道你媽不守婦道，懷著情夫的孩子回到伯父身邊，若不是伯父寬大為懷，你以為你可以安穩地坐在這個位置嗎？」
「閉嘴！」
康道則的怒吼聲響起的同時，康宣的拳頭也揮上了康皓的臉頰，將他打得跌坐在地。
「你——你打我」他錯愕地看著用手擦過嘴唇時染上的血跡。
「如果你敢再講一句污辱我母親的話，我不只會打你，還會殺了你！」康宣揚起手惡狠狠地警告，那模樣是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從未見過的，深深震懾住他們。
「康宣，住手。」康道則沉聲道，眸底的一抹驚異，很快被隱去。
「伯父，您看，他把我打流血了。」康皓連忙告狀。在他的想法中，再怎樣伯父也會站在他這個有血緣關系的人這邊，好歹他是康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啊！
康道則命令，「你先出去！」
「可是——」他還想開口，卻被伯父的眼神給嚇得住了嘴，乖乖地撫著臉頰走了出去。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小皓做的？」凝視著康宣，試圖了解他真正的模樣。
「我已經掌握跟他接頭的人，另外他每筆生意總會獅子大開口索取佣金，已經引來很多廠商的不滿，紛紛告了上來。」他緩緩道。
康道則點點頭，並未多言。看不出來康宣會去查這些事情，他一直以為他是個不理事的庸才。
「爸，請您支持我解雇堂哥那一派人馬。」他平靜地再開口。
「如果我反對呢？」
「那我只好在董事會中提出，由各位董事們表決。」他堅定說出自己的決定。
「你……這才是真正的你嗎？」康道則忍不住問。
康宣沉默半晌，緩緩道︰「我一直都是我，只是您從來沒有正視過我。」
他的心一揪。若這個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該有多好？他明明就跟他這麼像啊！
「你的這些舉動是想要排除異己，好順理成章地接位嗎？」康道則收起感傷，厲聲問。
認真地看著父親，康宣久久才開口，「辦完這件事之後，我會向您辭職。」
「什麼」這決定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會辭去『康惠集團』總經理的職務。」再次重復自己的決定。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康道則眯起了眼眸，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康宣。
「我只是累了，我想要過我自己的生活。」他眼神悲哀地看著父親。
「你什麼時候不是在過自己的生活？我有強迫你嗎？」
「爸，為了媽，我什麼都可以忍受，我可以壓抑自己的想法，成為一個听話的乖乖牌，但是現在我有我的家庭，我要守護我愛的人，我不想再當傀儡，也不想讓我愛的人受委屈。」他沉重卻堅決地表示。
「你——」康道則錯愕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是這樣看待在康家的這些日子，更不敢置信他竟如此決絕。
「對不起，我先走了，總裁。」康宣朝他深深一鞠躬，對父親在身後要他留下的怒吼置之不理，跨步離去。
「你要離開康家」尹戀錯愕地看著康宣，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消息。
「放心，不是要去開按摩院。」他打趣道。
「別開玩笑了，你是認真的嗎？」
康宣收起笑容，嚴肅地點點頭，「我準備帶媽一起離開。」
「為什麼？」尹戀急急問，「是因為我嗎？」從那天之後，康宣就常常眉頭深鎖，彷佛在盤算著什麼似的，沒想到是這件事。
他搖搖頭，將她拉到腿上坐下，「其實我早就在計畫這件事了，只是礙于媽的心情，所以一直沒有行動。」
「老公……」她心疼地用雙手環上了他的頸項。
「從小我就明白，在媽心中，對爸一直有份放不下的情感，為了媽，我努力討好爸、順從他、照著他的期望做事，但是現在我有了你，我也該走自己的路了。」康宣離開她的溫柔懷抱，眼中有著堅持。
「那媽怎辦？」
「我會帶她一起離開。」他堅定地說。
「不行，媽是愛爸的！」尹戀搖搖頭。要媽離開爸，有點殘忍。
「夠了，長期注視著一個對自己沒感情的男人，只會越來越痛苦，我不希望媽後半輩子一直沉浸在悲傷中。」就跟他一樣，一直渴望得不到的父愛。
「但是我覺得爸是愛媽的。」她堅持自己的看法。
「傻老婆，你太樂觀了。」他輕敲了下她的額頭，「如果爸真愛媽，怎會這樣對她冷淡，這樣折磨她？」
「那是因為——」
「別說了，等我們有孩子，媽就可以把注意力轉移到孫子身上，這樣對她來說才是健康的。」康宣已打定主意，不容勸說。
尹戀看著他，俏麗的臉龐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怎麼這樣看我？」他好笑地回視她。
「我覺得你不太一樣耶。」她仔細地打量他。
「有嗎？」他露出無辜的表情，跟方才的霸道果斷截然不同。
「我怎麼有點感覺我之前都被你騙了。」剛剛那個帥氣有主見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我保護吧？」瞧，他不是都安排得好好的了？
康宣微微一笑，捧起她的臉，柔聲道︰「以後換我保護你。」
「老公，我好感動。」沒想到，她也等得到這句話啊。
「那就以身相許吧！」他邪惡的笑笑。
「等——」尹戀還來不及拒絕，康宣已經將她朝床上壓了上去。
誰說他是小綿羊來著？根本是披著羊皮的狼啊。
不過，她喜歡！她舉起雙手環抱住他結實的身軀，微笑地迎向了他。
「是不是你唆使的？」
尹戀才送康宣出門，康道則已經等在客廳，臭著臉質問。
「爸……」
「不要喊我，自從康宣娶了你之後就變了，一定是你在他耳邊說長道短影響他對嗎？」他沉聲指責，相信兒子的轉變肯定跟這女人月兌不了關系。
「我沒有！」她否認。
「如果沒有，他怎麼可能突然決定辭職離開？」他實在不敢相信他養了這麼多年的溫順兒子，會突然轉變這麼大。
「爸，難道你不知道，你讓他有多挫敗跟傷心嗎？這才是他想離開的主因！」尹戀忍不住反駁。
「我？我對他難道還不夠好？我供他吃穿、供他念最好的學校、供他留學，讓他有不虞匱乏的金錢支援，也讓他有人人稱羨的職位，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他」康道則眯起眼，咬緊下顎道。
「對，你給了他這麼多，但卻忘記給他最重要的東西！」她可憐地瞅著自己的公公，瞅著一個不善表達情感最終失去所愛的男人。
「什麼？還有什麼是我沒給他的？」他不服氣地問。他自認他這個「爸爸」已經做得夠完美了。
尹戀深深凝視著他，緩緩道︰「愛。」
康道則愣住了。
「爸，康宣最需要的是您的愛啊！」她明白的，康宣順從父親維持良好表現，除了是怕母親被為難之外，也是想爭取父親的關心跟疼愛啊！
「女人家就是這樣，講些沒有意義的話。」他對她的回答嗤之以鼻，內心卻深受震動。
「這才是重點。」尹戀直視著他，問︰「不管對媽或對康宣，爸，您難道真的一點愛都沒有嗎？」
「我們康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多嘴！」被說中內心對他們復雜情感的康道則氣惱怒吼。
「我是康家的媳婦，我也是康家人，怎麼不能說？」她鼓起勇氣與他對抗。
「你、你就是這樣去影響康宣的嗎？是你在他面前分化我們父子嗎？」他氣得全身發抖。
「我沒有。」她蹙眉搖頭。這老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頑固。
「打從一開始，我就反對你們的婚姻，我就知道娶你進門不會有好事，現在果然被我料中了，你給我馬上離開康家。」康道則指著大門朝她吼道。
「爸，我不會離開的，我是康宣的妻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不會離開我老公的！」尹戀無懼地直視著他。
康道則凝視她，心情復雜，她的勇氣撼動了他，也刺傷了他。
當年他若勇敢一點，勇敢地承認自己其實在婚後愛上了妻子，而不是故意用忽視她來反抗母親強迫他放棄女友、選擇母親所指婚姻的命令，今天的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
看著站在眼前，為了護衛丈夫挺身而出的尹戀，他有贊賞、有羨慕，還有更多的嫉妒。
「你滾，我不想見到你！」康道則在沙發上坐下，氣呼呼地道。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老婆？」才踏進家門就听到怒吼的康宣，神色凝重的走到尹戀身旁，護衛、安慰地攬住了她的肩膀。
「老公？你怎麼又回來了？」她訝異地問。
「我臨時想到有份文件忘記拿。」他心疼地瞅著她問︰「你沒事吧？」
尹戀搖搖頭，微笑。
「康宣，你為了這個女人要反抗我？」康道則怒視著他，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就像當年妻子逃離他一樣，讓他痛心。
「爸，她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可以為了她做任何事！」
他的回答讓尹戀感動得幾乎落淚。這就是她夢寐以求想听到的話啊！
「好！好！那你們滾，帶著她馬上給我滾！」康道則鐵青著臉咆哮。
康宣沉痛地看著父親，握住尹戀的手，還來不及開口，身後卻傳來了母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