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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香火 第九章

王幼昕一早起來就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因為她那個看起來像冰塊又像根木頭的丈夫竟然躺在她的身邊。

然後在她揉著惺忪睡眼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時,她就听到水盆摔在地上,還有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啊……」

小桃一早端水進來準備伺候主子梳洗,卻意外看到床上多了個男人,驚慌之余不但整盆水失手落在地上,還忍不住失聲尖叫。

直到看到男人一臉不悅地拉開床帳,冷眼瞪向她時,她才像被扼住喉嚨一樣地止住聲音,怔然地喊著,「姑……姑爺?」

金爾凡也不理睬她的驚愕,而是轉頭看著已經坐起身,一臉嚇傻的妻子。

「怎麼是這種反應?」她不是還放話要和他做對普通的夫妻嗎?怎麼現在不過躺在一張床上就被嚇傻了?

王幼昕連忙回過神來,捏了捏自己的粉頰,感到一絲的疼痛後,才確定不是自己在做夢,這是真的。

她傻愣愣地看向外頭,忍不住猜想,今天該不是下紅雨了吧?

「犯什麼傻?」她可愛的舉動取悅了被吵醒而不悅的金爾凡。

說吵醒也不太正確,事實上他早在她起身時就醒了。只是貪看她迷蒙半醒的樣子才未起身,豈料卻被那個咋咋呼呼的丫頭給打斷了。

王幼昕終于徹底回過神,問出心底的疑惑,「你……你怎麼會在我房里……不對,是我床上?」

他中衣半敞,露出黝黑接受的胸膛,平常凌厲威嚴的眼神此時帶著一種曖昧的深沉。「這是我的房間,也是我的床,我怎麼不能進來了?」

昨天晚上兩人聊了許久,後來她不小心睡著了,是他抱她回來的。

王幼昕啞口無言,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一個人睡慣了,早已忘記這房間本是他的,是他不願與她做對有名有實的夫妻,才讓她鳩佔鵲巢。

「你之前不是睡在這里的。」她紅著臉望著他,吶吶地說道。

「那是以前,以後我都會睡在這里了。」說著他翻身下床,回頭看向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王幼昕,「快點起了,今天有事要讓你做。」

「有事?」她一臉的茫然。

她這個少夫人平常除了寫寫菜譜以及替他準備一些吃食以外,還有什麼事好做?

他背過身去著衣,然後聲音有些發冷地回道︰「沒錯,有事。」

敢欺負主子?他會讓那些下人嘗到後果。

武定侯府的花廳里,幾個管事全部一臉疑惑地站著,花廳外還站著一群下人,同樣是議論不斷,但卻都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突然被叫來這里是要做什麼。

等了約莫一刻鐘,看到少爺一臉凜然地帶著手足無措的少夫人走了進來,所有人都是一臉錯愕,不明白這對據說感情不睦的夫妻怎會一大清早的一起出現。

金爾凡逕自走到上位,接著看向王幼昕示意她坐到他旁邊。

他向來不喜拐彎抹角,冷冷地掃過下面還有外面的人群,劈頭就問︰「你們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嗎?」

直接了當的問話除了本身心虛的人听得懂意思外,其他人還是一頭霧水。

于是下面的人有人垂首跪下,有人不明所以地站著,看向旁邊跪下的人。

金爾凡冷哼了聲,銳利的實現掃過那些還一臉茫然的染,「敢再背後說主子的閑話卻不敢承認?敢毒主子指桑罵槐,還以次充好,甚至推托不做事?嗯,全部吃了雄心豹子膽是不是?」

隨著他把罪名一個個地點出來,就連原本站著的人也全都跪下了,蒼白著臉渾身發抖。

「以為少夫人不受寵就以下犯上,看她脾氣好就變本加厲?」金爾凡並不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這群膽敢欺主的刁奴,繼續冷著聲問︰「要是我不過問,是不是以後連少夫人要喝杯茶都要自己去打水燒水?」

他剛說完,下面的人連忙說不敢。

「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蘇、說著,他磚頭看向還處于錯愕中的王幼昕,「我替你把這些人叫來了,最後該真麼處罰讓你來決定吧!」

王幼昕只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太不真實了。

昨天小桃還在為她不平,接過隔了一晚,她的丈夫不但就睡在她身邊,陪著她用早膳,還幫她教訓了這些不將她放在眼里的下人。

看著下面跪成一排的人,她很想就這麼放過他們,但是她也明白他是在給她機會立威,若是她手一揮就讓他們離開,那麼不只以後她在這個府里無法立足,也辜負了他一番好意。

一想到這,她馬上端正小臉,垂著眼不去看那些眼帶乞求望著她的管事和下人。「照府里的規矩,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夫君。」

金爾凡滿意地笑了笑,很高興她懂得賞罰分明的道理。

王幼昕本來還打算听听他的意見,誰知一抬頭就撞上他帶著贊賞的目光,心漏跳了一拍,她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連忙低下頭,一抹嫣紅染上她的雙頰。

看著她嬌羞的模樣,金爾凡心中一動,他暗暗吸了口氣,穩下心緒後,轉向跪了一地的那些人沉聲道︰「阿行,帶著這些人去找總管領罰,並把我的話傳下去,在這府里,主子就是主子,要是有人再膽敢有所不敬,不論是言語上還是態度上的,一律逐出武定侯府,一生永不錄用!」

「是。」下面傳來齊聲的回答。

阿行帶著那一大群人下去之後,花廳里只剩下她和他兩人,王幼昕突然舉得空氣似乎比剛才還稀薄了些,也越來越不自在,忍不住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卻突然握住她的手,正色地問︰「你當真不怕當寡婦?」

王幼昕瞄了他一眼,低低地回答著,「不怕……玄明大師不是合過八字了嗎?而且都嫁了你了,我生是金家人,死是金家鬼,就是當了寡婦,這里也還是我的家,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說這些話時,她既羞澀又愉悅,但是語氣中的鑒定卻清楚得令人動容。

金爾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開口問這話,然而听到她的回答,他感覺長期以來盤旋在他心底的陰影被驅散了。

是啊!就算他不在了,金家也還是能夠為她遮風擋雨,何況她只是外表看來柔弱,他不是早領教了她骨子里有多固執?她頑強的一直韌性十足,不是會輕易被現實擊潰的弱女子。

而且他早就被她給打動了,不只是那每天準時送來的熱騰騰飯菜,還有她每天晚上忍著燙人熱水幫他按摩傷腳的溫情,加上她從不抱怨自己的處境,只是默默忍耐努力的那種剛毅,對看過太多死亡的他來說,她就像是沙漠中的綠洲一般,象征著希望,令他開始向往從前想也不敢想得人生。

這個外柔內剛的女人已經擄獲他的心,他還記得大婚第二天她攔住他說得那些話。

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像一對普通夫妻一樣的過日子……

這些天來,一個人獨處或者是夜闌人靜時,她的話就會一次次地響起,然後她可愛的笑靨、那光是觸模就令人流連的紅唇,就會一一地浮上心頭。

一直被他壓抑住的騷動,再也無法平息。

他放緩臉色,聲音也放輕幾許,「你可還記得大婚的第二天你對我說過什麼?」

想到當時說得話,她忍不住羞紅了臉,但還是點了點頭,「記得」

「現在換我問你,當初我心有不甘娶了你,但你的做法的確改變了我的想法,如今我想和你好好相處,做對普通夫妻,你可願意?」

王幼昕驚愕地抬頭,他的眼里沒有半分的玩笑,只有一片真摯,平常銳利的眼眸此刻權勢溫柔深情。

沉醉在那抹深邃中,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反握住他的手,任由他手上的厚繭緊貼她手上熱水造成的燙傷。

「願意。」王幼昕霎時紅了眼,唇角卻勾起一抹彎彎的笑。

她如何不願意?她盼的始終就是這句話而已。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當晚,金爾凡便讓阿行帶人將他的東西都搬回原本的房間去,王幼昕站在一邊,看著他的東西一一填滿房里空下來的地方,心中有著甜蜜也有羞澀。

晚上她沒有再下廚做飯,而是泡了個香噴噴的澡,又敷了香膏,穿上一襲瓖金絲繡圓菊的鵝黃襦裙,頭發挽了最流行的墜馬髻,又在髻上別了一支雛菊流蘇簪,一朵菊花綻放在烏黑的發髻上,走動時,流蘇隨步伐前後晃動,讓她原本清秀的外表多了絲娉婷的風情。

她緊張地站在桌前,雖然桌上滿滿的豐盛佳肴,但她卻因為想著今天可能是她真正的洞房花燭夜而緊張得一點胃口都沒有。

听見開門聲,她轉過頭去,剎那間,金黃色裙擺仿佛是朵金燦燦的菊花在地上綻開。

金爾凡推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讓他還以為秋色提早降臨,剛正的表情愣了愣,接著緊緊地盯著她無法轉移視線。

望著他炙熱而專注的眼神,王幼昕心髒忍不住急速地跳動起來,頭低垂,不敢再看他。

曖昧的氣氛彌漫了房里,小桃識相地退了出去,輕輕替兩人帶上門。

他緩步向前,蕭然無聲,但她卻感覺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擂鼓般,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她心中。

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才仰頭看著他,一身錦緞長衫令他有種文人的爾雅氣質,但頎長又結實的身材又說明可他是個十足的練家子。

「夫君……」

金爾凡覺得她的低喃像是江南的三月風,輕輕柔柔,卻輕易地吹皺一池春水,在他心湖撩起圈圈的漣漪。

他粗糙的大掌撫過她細致的頰,順沿而下在紅唇上徘徊,然後滑過她敏感的頸項,引得她陣陣顫抖。

「怕了?不是說心甘情願嗎?」

王幼昕幽怨地睨了他一眼,心里,這個跟那個怎麼會一樣?

她瑟瑟顫抖的模樣像朵在風中搖曳的小菊花,讓他眸色轉深,身體因為某種沖動而一陣發熱,他手滑至她的背,條地將她攔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輕呼。

金黃色裙擺隨著他的走動在堵上輕輕地拖曳著,髻上的流蘇簪更是隨著他的步伐搖晃生輝。

她咬著唇,身體貼著他的,他的體溫讓她想靠近卻又害怕,手踫到的地方像是被火灼傷過一樣,讓她輕踫下就急急地縮回。

他將她放到床上,手攬住了她的腰,用著幾乎要勒疼她的力道,狠狠地擁著她,吻上她的唇。

「相公……嗚……」她有些害怕地低吟,卻馬上被他用唇封住,只剩下低低的嚶嚀。

他扯開她的腰帶,隨著手掌所過之處,秋香色的罩衣,鵝黃色的襦裙,口酒紅色的肚兜被一一扔出,在地板上疊成了一座小山,最後他扯下床邊的薄紗帳子,掩蓋住兩人的身影和聲音。

今夜,芙蓉帳暖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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