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情人 第四章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先侶一把門關上，立刻轉身面對自己的兄長。
「我不懂你的意思。」志萬柔了柔方才先侶所抓的地方，弟弟竟然對哥哥如此暴力。
「別跟我裝傻了，」先侶對志萬粉飾太平的態度嗤之以鼻，「你要追誰都可以，但是我不準你動她。」
志萬自己挑了張沙發，舒服的坐下來，不用問也知道先侶口中所言的「她」指的是誰，他看著先侶怒火沖天的模樣，顯然挺愉快的。
「這麼激烈的反應，」志萬不禁搖頭失笑，「請問一下，她……是你女朋友還是你老婆？！」
先侶聞言一愣，最後才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更不是我老婆。」他感到不悅的回答，他太清楚志萬接下來會說些什麼，畢竟說穿了，他壓根沒有權利管束柯蓉的任何舉動。
「那就對了，」果然，志萬露出一臉先侶無理取鬧似的表情，「她既然不是你的女朋友、老婆，那我追她有什麼不對？」
「你……」
「你不覺得她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很可愛嗎？」志萬打斷先侶的話，還伸出左右手的食指比在自己的臉頰上。
「拜托，你已經是個老男人了，不要裝可愛。」先侶坐在志萬的對面，看到他的舉動，受不了的指正。
志萬自知是自討無趣，所以悻悻然的把手給放下。
他雙手大開，輕松的擱在沙發椅背上，讓自己更方便觀察先侶的表情，「你不要一副我對不起你似的模樣，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將到美國一年，所以你就讓我在離開之前……」
「有段浪漫的羅曼史回憶是嗎？」先侶挖苦似的接口。
「話也不能這麼說。」志萬生起身，將西裝外套一月兌，解下領帶，按著解襯衫上的鈕扣。
「你做什麼？」先侶吃驚的看著志萬的舉動，五哥竟然毫無預警的在他的面前月兌衣服。
志萬露出自己的右臂膀，「讓你看你的秘書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啊？」
先侶疑惑的移近自己的身體，仔細的看著志萬的手臂。
「什麼？」看到最後，先侶還是看不出什麼所以然。
「這里！」志萬指著根本不明顯的紅腫，「她把咖啡灑到我身上，讓我受傷，所以當然就得請我吃一頓。」
先侶的目光穿梭在志萬的手臂和臉之間，知道他存心尋自己開心，「好一個受傷，五哥，你真行！」
「還好啦！」志萬將襯衫給穿好，不很認真的回答。
先侶投好氣的站起身，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沒有多大考慮的拿起自己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拿出自己的皮夾，在志萬面前甩了甩，「只是吃飯罷了，我給你錢，你自己去吃怎麼樣？」
志萬看著晃動的皮夾好一會兒，才將目光移到先侶認真的臉部表情上，他忍住笑意的問道︰「你認為你最近要不要去看看三嫂？」
「看三嫂？」先侶沒想到志萬會突然將話題給岔開，微皺起眉頭，「為什麼？她怎麼了嗎？」
志萬的手比了比自己的腦袋，不答反問︰「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他們的三嫂——謝——是精神科的主治醫生。
「拐個彎說我精神有問題是吧？」先侶把皮夾丟在桌上，不想跟志萬發脾氣，只想表達心中強烈的不滿，「你到底想怎麼樣？從剛才到現在，我應該已經清楚的表達出我並不希望你踫我的秘書。我可不要你欺騙她，讓她傷心難過、無心工作，我若沒有她，公事會一團亂的。」
志萬丟給先侶懷疑的一瞥，「只是這個原因嗎？」
「當然！」先侶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回答，「我認識她十年了，雖然是上司、下屬的關系，但實際上，她是我同學，我理所當然得照顧她。」
「是嗎？」志萬這下終于看出先侶那不自知的心，「你的意思是，照顧她直到出現一個男人能代替你的位置是嗎？」
「這……」先侶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當然。」
「既然這麼回答，你就更不應該阻止我去跟她交往，」是存心也是故意，志萬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與她墜人愛河，進而共給連理？我自認自己還挺懂得照顧人的。」
先侶嘲諷的哼了一聲，「戚志萬，我是你弟弟，你想什麼我會不知道？你時刻都在與女人墜入愛河，但是要等你結婚，不如等我還快點。」
「不要那麼沒有禮貌，」志萬不認同的搖搖頭，「你的秘書長得挺美的，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防得了我，未必防得了別人。」
「不會，」先侶一臉的得意，「柯蓉很自愛。」
志萬聞言，難以置信的露出一個淺笑，听先侶的口氣、表現儼然已經把柯蓉當成自己的私人所有物。
志萬在心中暗嘆了口氣，不由得打從心里同情柯蓉，因為除非她想獨身一輩子。要不然她最好早點找新工作，他可以打包票，若她待在先侶的身旁一天，她就不要想交男朋友。
「不管你怎麼說，」志萬一臉的信誓旦旦，「今晚我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她一起度過。」
先侶听到志萬那意有所指的口氣，不悅的站起身，他看著自己的兄長，「你敢踫她一下，試試看！」
「你不是說她很自愛嗎？」志萬好笑的拿先侶方才的話堵他，「若她真的自愛，我也不可能強迫她的。」
「你——」
志萬站起身，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平光黑框眼鏡，「不跟你多說了。我出去對著你的美麗秘書，比對著你有趣多了。」語畢，他便轉身離去，其實心里真正擔心的是先侶失控將他打一頓，為了幫忙，而換來一頓打，這可不劃算，更別提他是個超和平主義者了。原本志萬還認為若先侶跟柯蓉真的沒什麼的話，他跟柯蓉來段露水姻緣，其實也無可厚非，不過現在看來，自己可得將玩樂的心給收起，認真辦事才是了。
＊＊＊
「你不開心？」志萬看著柯蓉的側臉，不由猜道。
一頓飯下來，柯蓉講的話不超過三句，沒想到，這世上又出現一個沒把他給放在眼里的女人。
「沒有！」柯蓉聞言，連忙把視線從窗外的景色中收回，直視志萬，將心思從下班時，滿臉不悅的先侶身上拉回，「只是覺得有點累。」
志萬只手撐著下巴，仔細的打量著她。
柯蓉看到他專注的目光，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欠動了下，拿起放在面前的咖啡輕啜了口，才道︰「戚先……」
「叫我志萬吧！」志萬察覺出柯蓉的不自在，微微一笑，他側著頭，好奇的詢問︰「你認為我弟弟的為人怎麼樣？」
柯蓉聞言先是一愣，最後才道︰「總經理很有頭腦……」
「很會顧左右而言他。」志萬對她眨了眨眼，俏皮的說道，「你應該心知肚明我問的是我麼弟，而不是我六弟。」
柯蓉在志萬的眼神下，低垂自己的眼簾。
「先侶……人很好，」她在心里斟酌了一會兒，「很會照顧人，他是一個難得的好上司。」
關于此點，志萬也認同，所以他點點頭，「身為他的哥哥，我當然看出了他的難得，畢竟，他真的照顧你照顧得無微不至，包括你今天跟我出來，他都問東問西的對不對？」
「你可別誤會，」柯蓉看到志萬的表情，仿佛怕被誤解似的。連忙解釋，「先侶他只是佔有欲強了一點罷了！」
「佔有欲強了一點罷了？！」志萬輕松的靠向椅背，難以置信的瞅著柯蓉看，「說穿了，以他與你的關系，他的佔有欲難道不會令你覺得……傷腦筋嗎？」
柯蓉的手無意識的扯著鋪在腿上的餐巾，這個問題，若回答不好，她心知肚明將會引發許多問題。．
「其實還好。」最後她回答，「當然，難免有時候，他的舉動會令人覺得好氣又好笑。」
「好氣又好笑？」志萬無奈的呼了口氣，「看著你們兩個，我也覺得好氣又好笑。」
听到志萬的低語，柯蓉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志萬笑了笑，掩飾了一閃而過的失態。
「通常對于我可以信任的人，我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志萬沉思似的說道，「我不會管遮不遮攔的問題。我有四個嫂嫂，一個弟媳。她們的個性都挺好相處，也都是能信任的人，我看你的氣質，跟她們還挺相近的。」
柯蓉聞言，尷尬的露出一個笑容，志萬的言下之意似乎是……是心理因素嗎？
她怎麼感覺自己心里的心思被他給瞧光了似的。
「我很好奇，」志萬坐直自己的身體，凸顯自己的正經，「我弟弟有哪一點值得你那麼愛他？」
這個問題令柯蓉傻眼，「對不起？！」
「我說，我弟弟有哪一點值得你對他那麼傾心？」志萬不厭其煩的再重復了一次。
「我想，你是誤會了。」柯蓉的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忙著反駁，「我怎麼有可能會去愛上……」
「為什麼不可能？」志萬才不想听些粉飾太平、似是而非的話語，「騙別人也就罷了，騙自己可就可悲了。」
「戚先……」
「我已經說了，你叫我志萬吧！」志萬再一次打斷柯蓉的話，「其實今天會強迫你跟我出來，你應該心里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對不對？」
在志萬銳利的目光下，柯蓉只好據實的點點頭。
志萬滿意她的答案，繼續說道︰「表面上，你只是我弟弟的秘書，但實際上，應孩沒耶麼簡單吧！」
「戚……」柯蓉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志萬的目光下改口，「志萬，不管我對先侶到底有什麼感覺，我跟他的關系單純得不能再單純，我是他的秘書，其他什麼都沒有，請你不要無中生有，」柯蓉微把頭低下，「你這樣會造成先侶許多不必要的困擾。」
「我即將到美國去，」志萬自顧自的開口，一點都沒有把柯蓉的話給放在心上，「一、兩年之內應該不會回來，你跟著先侶，應該快十年了吧！聰明的話，不要再這樣待下去，不然你會後悔。」
柯蓉咬著下唇，不發一言。
「你自以為你對他的感情瞞過所有人，可是你只瞞了一個人，偏偏那個人就是——當事人，我小弟！」
志萬也不知道自己干麼如此的苦口婆心，原來幫人追女人，還是挺累人的一件事。
「我不懂，」柯蓉一臉寫滿疑惑，「難不成你約我出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要我放棄先侶？」
「不是！」志萬小心的選擇用字遣詞，「我只是說，不要再這麼待下去，對你、對先侶都不好。」
「你的意思是？」
「給他個當頭棒喝怎麼樣？」志萬露出一個頑童似的表情，「從小到大，先侶享盡整人的樂趣，偶爾整整他，應該不算太過分的事情吧！」
「對不起！」柯蓉沒有絲毫考慮便搖首拒絕，「我並不想去……」
「現在已經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了。」志萬突然伸出手覆在柯蓉的手上，「而是我堅持要如此。」
意識到了志萬的舉動，柯蓉的身體驀然一僵，這個男人……她盯著怕在鏡片後的雙眼，不由微微失神，戚家男人都有一雙很美的眼楮。雖然帶著眼鏡，但志萬的雙眼依然懾人。
「對不起！」
驀然響起的不悅聲，令柯容將心思從志萬的眼中拉回，看向聲音的來源，她愣愣的喚了聲，「部長。」
「希望不會打擾到你們。」先侶的口氣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成分。
柯蓉吃驚的看著先侶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坐在她的身旁，她連忙往內側閃。
「你怎麼來了？」志萬似乎對他的出現不感吃驚。
「想來，所以就來了。」先侶瞄了眼志萬依然故我的握著柯蓉的手，皺起了眉頭。
意識到了先侶的目光，柯蓉才驚覺自己的手還在志萬的掌握之中，她連忙將手一縮。
志萬也沒有為難的松開了自己的手。
「最近你似乎挺閑的，不是嗎？」志萬調侃，「前一陣子想找你，找都找不到，現在倒自動出現在我面前。」先侶淡然的瞥了志萬一眼，對他的話不予置評，逕自看著柯蓉說道︰「吃完飯，陪過罪，就可以早點回去了。」
「我……」
「夜還長得很。」志萬打斷柯蓉的話，「我等會兒還想-她去別的地方玩，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她認識，而小蓉剛才已經答應我了，你若識相的話，就別在一旁做電燈泡了。」
「志萬！」柯蓉壓根不記得自己答應過他什麼。
「別怕！有我在，先侶不敢對你怎麼樣的。」志萬安撫似的對柯蓉露出一個笑容。
志萬的舉動，看在先侶眼中頗不是滋味，認識柯蓉近十年，他還沒見過有哪個男人如此對她獻殷熱勤。
「待會兒我跟你一起去，如何？」先侶看著柯蓉問道。通常只要是不過分的事，柯蓉是有求必應的，這也養成了他的習慣。
柯蓉一臉的遲疑，她根本就沒打算跟志萬出去，現在先侶的問題，更讓她不知要如何回答。
看出柯蓉的遲疑，先侶的眉頭皺起，「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柯蓉搖搖頭，「而是我根本就沒……」
「他想去就一起去，」志萬不很在乎的接口柯蓉的話，「反正，我也不過是帶她到二哥那里罷了！」
「二哥？」先侶這才算心平氣和的看著志萬，「餐廳還是家里？」
「餐廳。」志萬看了眼手上的表，「若我們現在去，大哥和三哥他們應該還在那里。」
「家庭聚會嗎？」先侶疑惑道，「我怎麼不知道？」
志萬聞言，腦海中飛快的找出理由搪塞，「人家都是攜伴參加，要不是我說今天我要帶著柯蓉去，他們也不打算讓我參與。」
先侶看了柯蓉一眼，再將目光移到志萬的身上，「柯蓉不是你的伴。」
「今晚她是。」志萬站起身，離開座位。
先侶見狀，深吸了口氣，也站起身。
「你付帳！」志萬指了指先侶，然後拉著柯蓉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你們？！」先侶愣愣的看著兩人離去，他已經有點搞不清楚情形了。
他飛快結了帳，沖出大門，左右看著人行道，尋找著志萬與柯蓉的身影。兩人的身影一出現在他的眼中，他立刻大步朝兩人走去。
「讓部長破費了。」正要生進志萬車子里的柯蓉，一看到先侶沉著一張臉走近，不由暗捏了把冷汗。
「他很會賺錢，所以不會把這麼點錢放在心上的，」志萬瞥了先侶一眼，「對吧？」他故意的開口問道。
「我當然不介意付帳。」先侶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不願在志萬面前失了風度，他看著柯蓉，頭向右側動了一下，「我車停在那。」
「先侶，你……」
「別說話，」先侶食指指著志萬，「我幫你買了單，記得嗎？」
志萬存心跟先侶杠上似的反問，「請我一頓，可不代表我得將我的女伴送給你，不是嗎？」
先侶深吸了口氣，維持著表面上的平和，「他不是你的女伴，是我的秘書。」他的手拉著柯蓉。
「小弟！」志萬長腳一跨，擋住先侶的去路，似笑非笑的開口，「女伴與秘書之間似乎並不沖突，你這樣拉著柯蓉走，似乎有些不在乎我心中的感覺。你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
今天到底走什麼桃花運？柯蓉的目光來回穿梭在兩個出色得足以登上時尚雜志的男人，他們竟在大街上為她而爭吵。
若換個時空，換個情況，或許她是該為這個情況而感激落淚，一個近而立之年的女人，竟有兩個英俊的男人因為她而起沖突。
但，她現在並不感激這種情況的發生，因為這只會令她益發覺得自己像是先侶專屬的玩具。
「你們要吵你們吵吧！」柯蓉也是有脾氣的，她把手一揮，將先侶的手給揮開，「我很累了，沒空看兩個不成熟的男人吵架，我要回家了。」
她趁著兩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攔了輛計程車，一臉堅決的離去。
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志萬與先侶四目的對望了好一會兒。
「好極了，」志萬聳聳肩，「兩敗俱傷，現在美人走了！今天晚上，也玩完兒了。」
「我需要跟你談談。」先侶握住志萬打算開啟車門的手，有效阻止他的一切動作。
志萬不著痕跡的將手給怞出，無辜的攤開雙手，「你不認為你今天已經跟我談了很多了嗎？」
「顯然不夠。」先侶銳利的瞥了自己的兄長一眼。
小伙子似乎真的長大了，志萬嘴角忍不住輕扯出一個弧度。先侶以往只會以古靈精怪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現在已漸漸轉換成用自己的肢體語言，先讓對方的氣焰矮半截。
然志萬是個醫生，雖不能說完全不知外界的爾虞我詐，但與先侶相較，他所面對的可比小弟單純太多了。
「我認為已經夠了。」志萬對先侶微抬了下手，打開車門，在先侶不悅的目光下，坐上駕駛座。
「別說我沒提醒你，」志萬發動引擎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車窗給按了下來，看著先侶說道︰「看你那個秘書離去的樣子，你最近可能會挺難過的，若聰明的話，想想怎麼哄哄她吧！」
先侶將雙手擱在車頂，半彎，淡然的回答，「她不會給我氣受，我了解柯蓉的為人。」
「Maybe！」對于此，志萬不置可否，「反正你了解柯蓉，我了解女人，到時我們就看誰對。走了！」志萬打了聲招呼便驅車離去。
先侶看著志萬離去，心中考慮著該不該去找柯蓉，最後他搖搖頭，或許五哥說對了一句，柯蓉現在的心情肯定不會太好，所以還是讓她靜靜吧！他如是的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