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新娘 第八章
「哈哈哈,真有這種事?」當天晚上回來的敖天在花園賞花亭內跟齊士麟喝著酒,听到他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禁不住哈哈大笑。
這小子這輩子大概還沒有這麼糗過。
「你還敢笑我?也不想想我是為誰才受這個冤枉。當初可是你說要攀上巡撫大人這條線的。」早知道這家伙這麼沒有良心,這個忙不幫也罷!
「我是說要搭上巡撫大人這條線,可是沒叫你去輕薄人家啊!這會兒那位田小姐還佔著我的房間,跟荊兒聊個不停呢!」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原本還互有敵意的,一下子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這都要歸功于齊士麟這個登徒子的角色扮演得好。
這才讓兩人有了同仇敵愾的情感。
「說真的,你這小子是不是對田飄飄動心了?」若不是如此,他怎麼會做出那種舉動?
雖說他這位風流公子原本就花名在外,但那是對一些風蚤的俏寡婦,或青樓女子才會如此;對于一般的良家婦女和大家閨秀,他可是謹守本分,有分寸得很,從未像今天這麼失態過。
「是有一點。」齊士麟也不否認,在干了的酒杯里又倒了滿滿的一杯酒,慢條斯理的淺酌著。「她長得絕姿艷色,是男人看了都會心動,尤其在她冷艷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未被世俗污染過的心,很值得讓人去期待跟挖掘。」
一直以來,他接觸過的千金大小姐都是嬌縱而且故作姿態的,只有她像一株清艷的芙蓉,孤芳自賞、不嬌不媚、獨綻清香;這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
不過她似乎早已芳心暗許,瞧上了他眼前這位拜把兄弟了。
「她確實是有傾城之姿,難怪巡撫大人會把她視為明珠般的疼愛著,走到哪里都會想帶著炫耀一番。」這一點他在初見到巡撫大人父女時,就察覺出來了。「所以齊兄想贏得美人心,須得下一番工夫才行。」
「只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佳人的芳心不在我這兒。」自嘲地一笑,他轉移話題,「對了,听說你今天去找我,有急事?」
敖天點頭,從懷里拿出紫金來今早交給他的一張當票,上面明確寫著典當物是他敖府的十三筆土地,以及米行、酒樓大大小小共十一家的地契,還注明典當人是紫荊兒。
齊士麟接過當票,只瞄了一眼就說︰「這是假的,你不會相信這種事吧?」
「當然不會。」敖天含笑的取回當票,重新收入懷中。「初時看到這當票時,我也吃了一驚,但經過半天的思索之後,我就明白這是對方的計謀,想把嫌疑轉到荊兒身上。」
上面雖然有紫荊兒的簽名,但誰都知道簽名可以仿效。更何況荊兒不識字,連名字都是勉強寫了個歪斜,隨便找個人便可以摹仿。
他敖天豈會上這種愚蠢的當?
「話雖如此,只怕這當票落到了官府手里,會不這麼想。到時紫荊兒免不了要受一場牢獄之災。」齊士麟攢緊了眉頭,很是擔心。
想不到對方這招會這麼狠毒,擺明了是一石兩鳥之計,既可以威脅他們就此作罷,不要繼續追查下去,也可以在對簿公堂時,把所有矛頭指向紫荊兒,讓她當個代罪羔羊。
不管他們做出任何決定,對方都是有利無弊。
看來事情變得更棘手了。
「所以我希望先找到當年關掉當鋪的掌櫃,查出真正將那些房地契拿到當鋪典當的人是誰!」敖天端著酒杯,走到院中看著天上的明月說。
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怕是要接近中秋了吧!
「可是那當鋪在敖玉柱贖回當物的一個月後,不是就已經關了嗎?事隔兩年,你到哪里去找人?」齊士麟疑惑的問。
「這就要有勞你家老三齊士鷹幫忙了,听說我們從軍的這幾年,他接管了齊家鏢局的事務,交友之廣,遍及大江南北,要找到當年的證人,非他不可。」
「你倒是很會支使人,咱們齊家三個兄弟都被你使喚上了。我被你扣在這里幫忙跑腿,老二士杰幫你到京城去翻案,現在腦筋又動到我家老三的頭上。怎麼?我們齊家大大小小都成了你敖府的下人不成?」齊士麟笑罵著,拿起空了的酒杯又讓敖天斟滿。「放心吧!交上你這個朋友,就注定我一輩子逃不掉。」
「那就多謝你了。」敖天大笑的舉起酒來與他對干了一大杯。
「不過巡撫大人這條線還是需要的,他可以成為牽制縣太爺的助力。」齊士麟提出建議。
「我知道,一會兒送田姑娘回去時,我會親自去拜會一下巡撫大人,將事情跟他說了,應該不難成事。」敖天胸有成竹。
「你去了只怕會引起對方的疑心,不如我替你送如何?」齊士麟自告奮勇的說。
「你送?」敖天斜眄的笑望著他,意有所指的點點頭,「這倒不失一個可以奪得芳心的好方法。」
「你在說什麼呢?」齊士麟也笑了,拿過敖天手中的酒瓶,也回敬的為他斟了一杯。「我們得先把所有的局布好,等那對兄弟來自投羅網。」
「我知道,相信不會太久。」敖天笑得張狂,兩人互相再干一杯。
被他算計過的敵人,一個也逃不掉;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這里,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一定整得那對狼心狗肺的兄弟慘兮兮。
兩人在桂花飄香的賞花亭內開心的對飲,預祝計畫成功。
☆
「你說我改天還可以再來找你玩嗎?」田飄飄跟著小葉走至門外,依依不舍的拉著紫荊兒的手不放。
自白天跟著紫荊兒回房後,她們兩人就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若不是爹派人來催她,她還真舍不得走。
因為回到官邸之後,她又得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沒有說話談心的朋友,只能跟在爹的身邊,當一個陪襯、供人炫耀的木偶。
她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卻沒有人知道她的心事。
每個人都只看到她錦衣玉食、雍容華貴的一面,卻沒有人知道她內心里真正的孤寂。
「當然可以,只要你喜歡,歡迎你隨時過來。」紫荊兒燦笑著,拉著她走向站在院中等候的兩個男人。
「就讓士麟送田小姐回去吧!」敖天開口。
瞥了齊士麟一眼,他風流倜儻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讓田飄飄頗為厭惡的別開臉去。
「不用了,跟我來的丫鬟和轎夫與我一起回去就好了。」她才不想再多看這男人一眼。
「外頭夜黑風高的,豺狼惡霸也不少,田姑娘這麼一位天仙玉貌的美人獨自走在街上,難道不怕危險嗎?還是……-想等敖天送?」齊士麟走到她身邊,低頭附耳的戲謔道。
「你……你別胡說。」田飄飄戒慎的望了荊兒一眼,就怕被她听到剛才的話。「你要送就送,別亂冤枉人。」說著仰頭一哼,快步的離開。
齊士麟則朗笑的跟在身後,護送她離去。
「我去送送他們。」敖天一說完,也帶著小葉走了。
紫荊兒望著眾人離去,獨自一人走回房間,正打算進入內室鋪床時,就听見敖雲叫她的聲音──
「娘,我今晚能夠跟你睡嗎?」
敖雲探頭探腦的出現在房門口,先是悄悄的伸長了頭,看看房內,確定敖天不在後,才放大膽子走進來,賴在紫荊兒的懷里。
「怎麼?跟小葉睡不好嗎?」紫荊兒愛憐的抱住他,柔著他的發。
自從她跟敖天同房以後,敖雲就搬到靜風樓去睡,夜里醒來哭鬧了幾次,吵得敖天受不了,便命令小葉去陪他。
可是已經跟紫荊兒睡習慣了的他只要一逮著敖天不在的機會,就會偷跑過來吵著跟她睡,讓夾在一大一小中間的荊兒相當為難。
「我不要跟小葉睡,我要跟娘睡。好不好嘛!娘,今晚就讓雲兒睡在這里。」敖雲拉著紫荊兒的手,搖晃哀求著。
「這……」
「不行。」
就在紫荊兒為難著是否要答應時,敖天突然回來了,他冷著一雙眸子進門。
「爹……」敖雲一看到敖天,即瑟縮的躲到紫荊兒的背後去。
「不是告訴過你不許過來纏著你娘了嗎?怎麼又不听話?」敖天沉聲斥責,走過來就想要拎他出去。
敖雲機靈的一躲,繞到荊兒的另一邊去。「為什麼不行?她是雲兒的娘,爹沒有回來之前,都是雲兒在保護娘、跟娘睡,是爹搶了娘。」說得理直氣壯。
看不出來這小家伙還滿有膽識的嘛!敖天哼聲一笑,一個箭步將他從紫荊兒的身邊拉了出來,抓在手中。「你想保護娘?你有這個能力嗎?」
「有。」敖雲驕傲的點頭。「以前爹去打仗沒回來,娘跟我們被欺侮了,福爺爺、壽爺爺說雲兒是這個家的少主人、是唯一有力量保護娘的男子漢,所以我不能讓壞人欺侮娘,我可以保護娘的。」他用力的挺挺胸膛。
「有人欺侮你娘?」
「嗯,就是──」敖雲剛要說出對方的名字,卻被紫荊兒大聲一喊的阻止了,緊張的將他拉開。
「沒有的事,雲兒,不許胡說。」暗暗的搖頭,示意小敖雲閉嘴。
敖雲受了委屈,覺得娘在責備他,便不高興的扁扁嘴,低著頭不說話。
敖天的心中起了疑問,但見荊兒不想提,他暫時也不問,只是走過去拍拍敖雲的肩膀,把他帶出房外。「你有何本事保護你娘?」
他一問,敖雲原本垮了的小臉蛋馬上又神采飛揚的抬起來,「我的本事可多了,我會耍棍子、打拳,可以把壞人打走。」
「你學過武功?」敖天好笑的問。這小子的力勁他試過,根本沒有什麼功夫底子。不過瞧那小小的臉蛋上滿是不馴的倔強,倒與他頗有幾分相似,不自覺地蹲下來,伸出手柔搓他的頭發。
「沒有,但我跟二毛的哥哥學過拳腳。」
二毛的爹跟哥哥、姊姊都是在街頭表演雜耍的人,在城里很有名的,功夫也很好。
「原來如此,」敖天的嘴角露出笑意,「要不要在院子試試身手?」他想知道這小子的力道如何,于是邀敖雲比試。
六歲的敖雲年紀雖小,志氣卻不小,他點頭應聲好之後,就在原地拉開了架式,確實是有幾分模樣。
「天,別傷了他!」紫荊兒擔心的喊,就怕兩父子打傷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敖天的話才剛說完,就見一個小拳頭揮來,他含笑的一個側身閃過,接著又被一記橫腿掃到,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縱身一躍,輕松的避了開去。
「爹好厲害。」接連幾個出招都沒打著,敖雲佩服的叫了起來,不住的拍掌叫好。
娘說得沒錯,爹果然是大英雄,武功高深得很呢!
敖雲喜不自勝的想,這下可以纏爹教他武功了。
敖天落地回身,「武功不能只靠蠻勁,你的拳腳功夫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勇氣很可嘉。不如我教你幾招,等你武功學成,能夠勝過我時,我再把你娘還給你,如何?」
等他學會了,恐怕也是十年八年以後的事,那時會再吵著要娘才有鬼。
「知道。」敖雲興奮的點頭,伸出小指與他打勾勾。「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敖天允諾地與他打勾勾,兩父子相視大笑。
看見兩父子相處融洽的場面,站在一旁的紫荊兒也放心的笑了,這一幕是她夢想好久,卻一直不敢奢望實現的事,現在卻實現了。
她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靨。
敖雲認真的記住敖天教的幾招擒拿手之後,就跑回靜風樓去練習了,開心得連招呼都忘了對荊兒打。
「你為我教了個好兒子。」敖天望著小小的背影笑道。
「你對他太嚴厲了。」紫荊兒走過去,拿出懷里的絹帕為他擦拭額上的汗水。「你有沒有覺得他的個性像你?」
「像我什麼?」他捉住她正在拭汗的手,軟勁一拉,就令她整個人跌靠在他懷里。
他的氣息靠得那麼近,害她一下子忘了呼吸、亂了心跳。「別這樣,小心教人看見。」她含羞帶怯的說。
「你是我娘子,難道我不應該抱你嗎?」他笑得邪肆,將她攔腰抱起走進房間。
「人家會不好意思。」荊兒低低的笑了,發現他作勢要將自己放在床上,立刻不依的將兩只手繞到他頸子上,將他圈得更緊。「你又想使壞。」她嘟起嘴兒埋怨。
「我會對你使壞,是因為你是我的娘子。」敖天抱著她在床上坐下來,用手輕柔的拂開她額前的秀發,體貼的用雙手環住她的身體,為她驅走初秋的涼意。
她則趴在敖天的胸口,听著他的心跳,甜蜜的幸福盈滿著她,這是她的夫、她的天。
隨著他在背上一下下的拍撫,忙了一天的眼楮倦極的輕輕閉上,半恍惚的進入虛無狀態。
「你說,我是不是還欠你一個正式的婚禮?」他的下顎頂著她的頭說。
「欠什麼?一次婚禮就夠了,我早認定自己是你的人。」她笑盈盈地回著。
「可是那次的婚禮我並沒有參加,這對你來說不公平。」他執拗的托起她的下巴,讓她原本輕閉的眼眸望著他。「我欠你一個儀式。」
「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紫荊兒感動得哭了出來,雙手環住他的腰,將他緊緊的抱住。「只要你能夠愛我,我就覺得滿足。」
等了那麼多年,她終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今生今世她都不要離開,不會離開他的身邊。
☆
敖天非但沒有受到那張當票的影響,反而協助官府,更積極的收集他們的犯罪證據,這真是大出敖玉柱的預料。
這下不管他是怎麼老謀深算的人,都要感到心惶惶了。尤其縣太爺馬逵還不斷的朝他們施加壓力,催促著他們趕快解決敖天,不然就要他們好看。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敖玉柱和敖玉樹已經是月復背受敵,雙方夾殺了,面臨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難道那張當票沒起作用?」敖玉柱眯起狐狸般的細小眼楮,對于自己的毒計升起了懷疑。
他必須親自到敖府走一趟,看清楚情況才行。
必要時,不得不使出最後一招──毒死他,永除後患。
所以次日中午,他跟敖玉樹帶著豐厚的禮物上門,可惜敖天跟齊士麟外出不在,府中只有紫荊兒出面接待。
面對敖玉樹,紫荊兒平日嬌弱膽怯的模樣全部不見,起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厭惡,這股厭惡使她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沉下俏顏。
「小嫂子一年多不見,長得更漂亮了。」敖玉柱邪氣的笑,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溜轉。
這小娘們長得雖然不是十分標致,可是身材凹凸有致,縴細的楊柳腰、豐挺的雙峰、白細柔女敕的肌膚,在在都引人垂涎三尺,只有不長眼楮的男人才瞧不見她那包裹在衣服底下的惹火誘惑。
「我長得怎麼樣不關你們兄弟的事,都給我出去。」紫荊兒縴縴玉指往門口一指,就聲色嚴厲的想喝令他們離開。
但天生厚臉皮的兩人卻不為所動,還大剌剌的找張舒適的椅子坐下。
而有了前車之鑒的敖壽跟小葉、敖雲,則是一臉戒慎的站在紫荊兒身後,亦步亦趨的保護她。
「嘖嘖嘖,別這麼說嘛!小嫂子,如果上次不是有人阻礙,也許我們兩人早就成了一對,這敖家的主人也就易主,名正言順的換成了我,所以你不應該這麼不近人情的趕我才對。」嘿嘿瀅笑著,敖玉樹試圖朝她走近幾步。
敖玉樹一接近,紫荊兒就拚命的往後退,站在她身後的敖壽跟小葉更是氣憤的閃到前面,護衛女主人。
「不要臉的畜生,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自己不要臉沒關系,可別辱沒了我家少夫人的名聲。」敖壽氣得渾身顫抖,掄起拳頭就想沖上去打他。
「該死的老家伙,你罵誰是畜生?小心我揍你。」敖玉樹握住了對方要打下來的手,用力一推,就將年過七旬的老人推倒在地上。
「你到底來干什麼?」荊兒跟小葉急忙奔過去扶住敖壽,氣憤的喊。
「也不干什麼,只是想來取回我托令兄交給你的東西。」他邪笑的答,怞出袖里的一方帕子,仿佛嫌手髒似的,用力擦著。
「什麼東西?」
「當票,你當年托我典當那些房地契的證物。」他存心顛倒黑白地說道。
「你胡說,我們少夫人不會做這種事。」在一旁的敖福听不下去了,也沖過來想揍人。
只是被敖玉樹側身一閃避過了,還惡意的一掃腿絆倒他。「她這種女人還有什麼事情干不出來?連床都差點跟我上了,典當一點夫家的東西算什麼?」
「沒有,沒有,你胡說!」荊兒激動的大喊。
他怎麼可以卑鄙的冤枉她?怎麼可以?
敖壽也氣得從地上爬起來,再度撲向他。「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這種丟人的事情你還敢提!你污損了我家少夫人的名節,我……我這條老命跟你拚了。」
爭執中,敖玉樹一個不慎被他摑了一掌,當下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舉起拳頭就想揮下去。「老家伙!你找死!」
可是才一動,就被身後的一只鐵手握住,停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要教訓敖府的下人是不是該先問過我這個主人才對呢?」敖天一臉森冷的站在他的身後。
看到敖天跟齊士麟回來,敖玉柱、敖玉樹的心神一震,臉都綠了,囂張的氣焰瞬間消失了大半。「堂兄,好……好久不見,听說你平安回來了。」
「是不是很讓你們兄弟失望呢?」一雙墨黑有神的眼瞳淡淡的掃過他們,落在紫荊兒身上。
他剛剛在門外听到的話是怎麼一回事?荊兒跟敖玉樹之間莫非有什麼關系?
一股疑問不由得竄上來,盤旋于胸。
敖天瞳孔里的火焰讓紫荊兒心中一驚,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
「你沒事吧?」齊士麟走過來關心的問。
「沒……事。」紫荊兒輕輕的搖頭。
「堂兄,咱兩兄弟听說你平安回來了,特地帶了點薄禮為你祝賀,請你收下。」敖玉柱諂媚地一笑,從椅上站起來,將帶來的禮品雙手奉上。
剛剛敖玉樹胡鬧使潑的那一幕,他全當作沒瞧見。
「是啊……是啊!當初誤信消息,我們兩兄弟還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沒想到堂兄貴人有吉福,平安無事的回來了,真是大喜,大喜啊!」敖玉樹也呵呵大笑的趕上前來說幾句,兩兄弟一搭一唱的做足了戲。
只可惜敖天不領情,冷眸一瞥地說︰「『恭喜』兩個字倒是不必,但是你們欠敖家的東西,我每一樣都會拿回來,並且是雙倍的討回來。」
言中的恨意再清楚不過,欺善怕惡的兩人頓時一顫,都微微軟了腿。
「堂兄,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這敖家的產業都是伯父在世時交給我們代管的,只不過不知怎麼地,堂嫂竟然將它抵押到當鋪去,才讓我們倆去贖了回來。怎麼能說是我們欠敖家的呢?我們兄弟今天來,就是希望跟堂兄解釋這一件事。」
敖玉樹也開口,「是啊!堂兄,如果你是嫉妒我們兄弟現在的飛黃騰達,那我們倒是可以念在伯父在世時,對我們的小小照顧上,將一些財產分給你如何?只求你能夠識體明理,別再為難咱們了。」
「是非曲直自有衙門來論斷,我敖天豈是好戲弄的?」當他是三歲小孩般好騙嗎?「沒事的話,就趁早回去安排家小,準備坐牢吧!」抬手一揮,喝令門外的家丁進來趕人。
「等……等一下,堂兄,你何必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急著趕咱們兄弟呢?好歹我們也是堂兄弟近親,喝杯茶再走也不遲吧!」敖玉柱厚著臉皮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茶壺倒了一杯茶,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把藏在袖里的毒放了進去。
這毒不會一下子就發作,至少也要等個大半天,那時候他們早走人了,誰會想得到是他做的。
「堂兄,喝茶,當是我們兄弟跟你賠罪,這些年沒代你照顧好妻小。」雙手捧著茶,歉意十足的走到敖天面前,雙手奉上。
「不必了。」敖天輕哼的揮手拒絕。「你這茶敖某沒資格喝,還是留著你跟縣太爺享用。」
「堂兄說這話就傷人了,既然你無意跟我們做兄弟,那就算是絕交茶好了,我們同你一起干了這杯茶,從此再無瓜葛,如何?」將茶杯放在敖天的桌旁,自己則走過去重新倒了兩杯,跟敖玉樹一人一杯,一起敬向敖天,然後同時喝下。
敖天冷眼看著他們喝下那杯茶,自己也拿起桌上的茶飲下,然後將茶杯一捏而碎。「從此敖某跟你們兩人恩斷義絕,再也不是兄弟。」
「是……是……是,不是兄弟,不是兄弟。」敖玉柱忍住心中的竊笑,不住的點頭,拉著旁邊的敖玉樹快步離開。
第一次看見敖玉樹兄弟窩囊的被趕走,紫荊兒跟小葉、敖雲他們興奮的又跳又叫,大快人心的鼓掌。
「瞧你們高興成這樣,平日鐵定吃了他們不少的虧。」齊士麟撫著下巴嘲弄道。
「可不是嗎?」小葉回道,「上次他們威脅全城的店家都不許賣東西給我們時,少夫人帶著壽伯跟福伯去找他們理論,還被他們打傷了回來,壽伯的腳到現在還傷著呢!每逢變天下雨,就酸痛得很。」她愈想愈氣,恨得牙癢癢的。
「為什麼不找人幫忙?」敖天剛毅的俊臉露出不悅。
「誰肯幫忙?」小葉繼續說道,「那對兄弟的惡形惡狀少爺是沒見過,不知道有多嚇人,那些老實的店家怕生意被砸、被破壞,避之唯恐不及了,誰還願意來幫我們?」
「那太伯公他們呢?族里的長輩都沒人出面嗎?」他愈問愈覺得可疑。
「當然沒人出面了,因為他們都說少夫人年輕,鐵定守──」小葉還沒說完,就被紫荊兒大聲的一喊打住,並且將人從敖天的身邊拉了開去。
「你住口,別說了。」
「說下去,我想听。」敖天卻堅持的命令。
「沒什麼好說的。」紫荊兒怒眼一瞪,把小葉張開的口又給瞪得閉上。「時間不早了,跟我一起去做飯。」她說道。
「是。」小葉委屈的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去。
「我……我們去擦藥。」敖福跟敖壽發現廳里的氣氛變得凝重,也找借口一一離開。
「敖雲,你也來吧!你爹有事要跟齊叔叔談,別吵他們。」紫荊兒站在門口喊敖雲。
可是敖雲仰著頭看看敖天,舍不得離去。「我還有一些武功招式要問爹,讓我留下來陪陪爹,好不好?」臉露祈求的問。
「雲兒!」紫荊兒微慍的喊。
「沒關系,就讓他留著吧!」齊士麟機警的走過去,趕在紫荊兒拉走敖雲之前,搶先一步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肩上。「我好久沒跟這俊小子玩了,就讓他陪我玩玩。乖雲兒,陪齊叔叔到大街上去買糖吃好嗎?」
「好啊!」敖雲也乖巧,左一句齊叔叔、右一句齊叔叔,叫得齊士麟十分開心,一大一小就這麼溜出門玩了。
他可有好多事想從這小子口里問出來呢!
偌大的大廳里空蕩蕩的,只剩下紫荊兒跟敖天兩個人了,四目相交,都感覺得出來氣氛凝重。
「我……我去看他們的飯準備得如何?」她轉身想離開。
但敖天叫住了她,「先跟我來一下。」說完走了出去。
紫荊兒無奈,只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