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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剑问情 第 二 章 少阳神功七日寒

只见吹箫女生得美丽绝伦,樱唇瑶鼻,翠眉如黛,肌肤欺霜赛雪,体态丰满成熟,年约二十五六岁,竟是一位华丽的少妇。

姚秋寒本来以为她是少女,那知她是位少妇,她这时脸罩寒霜,步步向姚秋寒迫逼。

姚秋寒的双目和她的星目接触,立刻低下头去,觉得她眼中泛着一股威严肃穆之气,使人感到酷似一朵严冬中寒梅严菊。

“姚秋寒,你果然是个背师叛祖的孽徒……”

姚秋寒闻言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吹箫丽人这时已在他前面三尺停住了脚步,冷冷说道:“我叫古兰香,河汉魔翁古虚飘是家父,武林盟主神雕侠纪英奇,是我丈夫,这种解释,你总该满意了吧?”

姚秋寒听她的身份来历,心中震惊不已,他万想不到吹箫女,乃是享誉天下武林的神雕侠纪英奇之妻。

要知神雕侠纪英奇,武功盖绝天下,年方三十,便誉满江湖,被天下武林公推武林盟主,真的是位受人尊崇,炙手可热的人物。

姚秋寒一整面容,恭恭敬敬的抱拳作礼,道;“万想不到阁下乃是盟主夫人,晚辈姚秋寒这边有礼了。”

古兰香冷嗤一声,道:“死在眼前,你还敢惺惺作态……”

语音未落,古兰香突然一扭柳腰,直欺而进,右手纤指直向姚秋寒“欺门穴”上点去。

这等猝然发难,已是极难防备,何况双方距离又近,古兰香出手又快如闪电,她满想一举可以得手。

那知事实大谬不然,只见姚秋寒突然身躯向旁侧一倾,身子横里移开了三尺多远,竟然把古兰香雷奔电掣的一击让开。

古兰香对姚秋寒能闪避开自己的猝然一击,也似乎甚感意外,怔了一怔,才道:“你能闪开我这猝然一击,已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无怪这样,中原七剑在传授武学经文时,遭受了你的暗算。”

姚秋寒这时闻言,宜听得心惊肉跳,原来古兰香疾言声厉的叱喝自己,竟然是误会自己乃是杀害中原七剑的凶手。

姚秋寒不知古兰香如何会这样指说自己是杀师孽徒……他心中又惊又怒,急声说道:

“盟主夫人,你不要含血喷人,在下绝对没有这种猥琐之心。”

古兰香冷声道:“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你已经是弑师叛徒,还作何狡辩?”

姚秋寒道;“盟主夫人有什么铁的证据,指说我是武林叛徒?”

古兰香道:“一年前九宫山中原七剑罹难,唯一劫后余生者,只有你一人,难道这不是铁的证据?”

姚秋寒闻言真的难作辩解,不错,九宫山连中原七剑共有四十二位武林高手,唯一生存的只有自己,这难免使人误会。

“盟主夫人,在下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作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姚秋寒目见古兰香满脸杀机,心中一急,厉声大呼。

古兰香冷冷道:“姚秋寒,你不必辩解,如果自己问心无愧,赶快束手就缚,自然有武林公审,会给你一个公道。

我老实告诉你,自从半年前仙谷神医皇甫珠玑等在庐山炼丹,遭受屠杀之后,中原七剑会聚九宫山遭难的消息,已传遍整个扛湖武林,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好手。只要我含箫一吹,各派高手便蜂涌而至,所以我劝你不要妄生逃念,免得自讨苦吃。”

古兰香这番话,听得姚秋寒有如蒙在五里云雾中,想不到自己被困绝壑死谷中将近半年,在这段时间内,天下江湖已有如此大的变化,而且武林中也将自己指说为武林叛徒,这实在是一件寒心的事情。

当今自己蒙受师恩,尚未图报。现在又误背叛师孽徒罪名,如果不挺身而出,将这些罪名说清,如何能对得起恩师数十年教导之恩?

正自沉思间,古兰香突然举箫含唇一吹,袅袅箫声飘空而起,那头神奇巨鸟,突然一展双翼,腾空飞去。

“盟主夫人,是非恩怨,自有公道,既然武林中误认为在下为叛徒,我若不挺身而出辩解,更加让人认为我是凶手,现在我愿随盟主夫人去面见武林先辈。”姚秋寒道。

古兰香吹箫数声之后,立刻收箫入怀,冷冷一笑道:“再过半个时辰,各派武林高手,将由庐山附近百里方圆之内赶聚此峰,在他们没来之前,我再次问你一句话,主使你的戳心剑主是什么身份来历?”

姚秋寒道;“这个我根本不知道。”

古兰香冷哼一声,疾摆柳腰,右手纤指疾向姚秋寒胸前“玄机”要穴点了过来,口中冷冷道:“你一句三不知,勿怪我下此辣手了。”

说话之间,左手又斜里横拍过来一掌。

姚秋寒自从绝壑死谷中,半年参悟武功,武学成就,已经是江湖罕见的高手,他左脚微一用力,身躯突然向后闪退三尺,避过那一指一掌,说道:“盟主夫人,这般逼人太甚,真使人愤怒。”

古兰香道:“七年前,我的父亲古虚飘和我的内子神雕侠,同样遭受了人家暗算,伤势跟中原七剑一般,我当今为家父亡夫追查杀手,恕我不择手段向你下手。”

她两于双双击出,指点掌劈,倏然间连攻五招。

这五招迅、速、辣兼具,着着皆袭向要害大穴。

姚秋寨看他绵绵的掌指,不禁暗自惊心,若在半年前,单是这五指连绵的迅急攻势,已被她伤在手下了。

姚秋寒避开五招快攻后,跳过一旁,喝道:“夫人暂请住手,令尊和神雕侠纪盟主,是怎样遭受人家暗算的?”

古兰香眼看五招快攻,被姚秋寒从从容容的化解开去,也似甚感意外忽然退后了三步,目光盯在姚秋寒的脸上,眨也不眨动一下。

姚秋寒突然惊觉到她正在运集功力,可能要施展一种什么绝毒的武功,这种警觉使他感觉到事态严重,古兰香似是已动了杀机。

就在这时候,峰顶传来一个苍老的语音,道:“古虚飘大侠和纪英奇盟主,远在七年前,纪英奇盟主和古兰香女施主,洞房花烛的时候,遭受了暗算,连带一百七十二个作客的林武豪杰,也遭受劫难……。”

姚秋寒闻言内心惊骇不巳,虽然这时前面的古兰香已在暗中运动杀机,但自己又不得不把这些事问得清楚,于是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抬眼瞥去,只见七丈开外,端立着一个手持檀木念珠,胡须雪白齐腰的老和尚。

姚秋寒问道:“老禅师,关于古大侠和纪英奇武林盟主,远在七年前遭人暗算之事,为何没在江湖道中人说过?”

白胡须和尚轻宣佛号,道:“此事若非古兰香女施主于半年前透露出来,恐怕江湖道上,还没有人能知道这件武林奇案。古大侠和纪盟主遭暗算后,昏迷七年,就在半年前方离开人世。”

姚秋寒一惊,暗自忖道:“这样说来,古兰香半年前,到庐山要那“九转回生丹”,想来是要救洽她的父亲和夫君了。”

“老禅师说古虚飘老前辈和纪盟主,巳逝世了?”

“不错,古兰香女施主庐山取丹,迟了一步,使武林两大奇才,撒手尘凡,饮恨终身。”

姚秋寒这时抬眼一望古兰香,只见她目光凝滞,面色铁青。姚秋寒心下暗惊,知道古兰香已将真气提到饱和状态,若弓拉满月,箭在弦上,畜势待发。

“老禅师,你快阻止她出手,或者我不得不下辣手反击。”

一句话未完,峰下连续传来几声龙吟清啸,十数条人影,疾如殒星飘矢,飞跃上绝峰。

蓦在这时候,古兰香已然发动,纤手一扬,啪了出去。

这一掌打得轻描淡写,掌势落的十分缓慢,并无破空啸风的惊人威势。

明知古兰香这一击中,如不是惊心动魄的威势,定有歹毒的武功,但这时见她一掌击出,轻描淡写,对敌经验缺乏的他,误以为古兰香已将凝聚真气散去。因此没有纵身避开。

稍一犹豫,突然一股和风拂身吹过。

姚秋寒但觉全身一阵颤抖,如触电一般,接着一股微动气流,缓缓走上奇经八脉,“哇!”的一声,一股鲜血已由姚秋寒嘴上喷了出来。他的脑智随着鲜血喷出,双眼金星直冒……

接着,“哇”的又是一声,姚秋寒迷迷糊糊的觉得一股鲜血,又由嘴中喷了出来。

他不知自己狂喷多少次鲜血,人已陷入晕迷状态,一切事物,他已经都无法觉察了……

到他苏醒来的时候,已是一日的清晨,但这天庐山没有东方旭日,穹苍低垂,坍云笼罩天地,北风嘶吼,寒气砭人肌骨,这是要下雪的预兆。

果然过不了多久,雪花飘舞,峰顶已经下起犬雪了。

姚秋寒由地面上挣扎起来,只见峰顶环立着数十个不同装束的人,有僧有道,他们都带着长剑兵刃,显然是江湖武林中人。

首先映在眼帘里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乃是一个年近古稀白髯齐胸,手持一串檀木念珠的老和尚。

另外一人便是那位姿容焕发艳丽绝伦的古兰香。

姚秋寒不知他们冒大雪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只听一个站在古兰香身边中年道人,拎着破锣似的嗓子,叫道:“古盟主,他已经醒来,咱们要如何惩治这个武林叛徒?”

姚秋寒听了这句话,胸中愤怒大喝道:“我不是叛徒,你们不要信口雌黄……”

中年道人冷冷道:“小于,你招子放亮一点,贫道是崆峒派的五毒剑王羽生,你到现在还不招出在九宫山残害中原七剑的事来,莫怪贫道要用本派的五阴错骨分筋手法,加诸你身上了。”

姚秋寒闻语一惊,万没想到这个道人乃是狠辣著名,嫉恶如仇的崆峒派五毒剑王羽生,这样说来面前这些人真的都是名望卓著的九大门派高手了。

姚秋寒脸上肌肉一阵痛苦的抽摘,道:“王老前辈,我不是叛徒,我绝对没有做弑师叛祖的勾当。”

“哼!小子,你真的敬酒不吃要吃罚酒……”说话间,五毒剑王羽生倏地欺身过来,手腕一翻,疾向姚秋寒左手脉门扣去。”

姚秋寒这时混身酸软无力,但他本能的向旁边一闪,避过王羽生一招擒拿手。

五毒剑王羽生冷笑一声,道:“好小子,果真有几手。”

语声中,身子一晃,左拳右掌,交错攻击,两道凌厉劲风,挟着呼啸破空袭到。

姚秋寒这时被群豪围在核心,退无可退,他只得运起双掌硬接王羽生这二道劲疾拳掌。

掌道一经接实,姚秋寒闷哼一声,身躯摇晃,后退了两步,一口鲜血又由他口中喷了出来。

五毒剑王羽生阴恻恻的冷笑一声,身若闪电,右手猛力抓过去。

姚秋寒心中愤怒己极,这时他感到胸口血波动的厉害疼痛如绞,不过他无法忍受别人这种侮辱攻击。

他寒喝一声,提起一口真气,不闪不避,右手若点若拍,恍似灵蛇疾吐而出。

这招施展得怪突异常,五毒剑王羽生右手抓出,一见姚秋寒出招反抗,心中冷笑面泛杀机,右手由拳变掌,本想一掌震死对手。那知他此念未完,王羽生蓦感左胸间,已被一只手掌按上,一道极巨的弹力,震得自己五脏六腑翻腾,眼花头晕,他暗道一声:“不好。”疾要往后退时,但已经太迟了。

只听五毒剑王羽生惨叫一声,身若月兑缰之马,疾似闪电,往上飞起,“砰!”的一声,落在二丈外雪地上。

皓皓的白雪,立刻染满了一片血红。

崆峒派五毒剑王羽生,七孔流血,身躯一动也不动了。

这一下环围蜂涌的群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过了多久,方听有人道:“王羽生死了,叛徒杀害了五毒剑王羽生。”

一时之间,围绕四周的群豪,纷纷蠢动,兵刃出鞘,其中有四位较年青的道人,满面愤怒的向姚秋寒疾奔过去,厉声喝道:“叛徒,你杀害了我师父,拿命来!”

姚秋寒一掌击毙五毒剑王羽生,他人也倒跌在雪地上,这时听说王羽生死了,反而呆呆的坐在地上出神,两柄寒光森冷的长剑,自面前疾刺而到,他犹然不知,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沉重的佛号传出,喝道:“崆峒派四位道兄,暂请住手。”

这声佛号,如同暮鼓晨钟,那四位道人霍地将刺出的长剑收了回来,其中一位年纪较老的道士,泪脸满面,道:“大慧禅师,这位叛徒举手杀害家师,我等不将他碎尸万段,誓不甘休。”

原来说话呼止的人,是那位白髯过胸的老和尚,他乃是少林寺的神僧大慧禅师。亦是半年前在庐山惨遭戥心剑主杀害的大雄禅师同门师兄。

大慧禅师在武林中,名望极大,所以崆蛔四道士听他喝声,不得不停止身子。这时大慧禅师缓步走到五毒剑王羽生的身侧,举手向尸体探查了一下。

那位面目严肃的古兰香,轻步走来,问道:“老禅师,王羽生伤势如何?”

大慧禅师摇头叹息道:“王道兄心脉寸断,巳死多时。”

这句话一出,群豪方才相信姚秋寒刚才这一掌,果然将五毒剑王羽生击毙了,王羽生四位随身弟子,闻言方才转身扑在王羽生尸侧,抚尸号啕痛哭。

群豪中,有几人不相信姚秋寒能够一掌击毙王羽生,缓步了过去,探查究竟。

古兰香这时满面寒霜,一步一步慢慢对姚秋寒走了过去。突然场中有人叫喊道:“大家将这个叛徒宰了。”喝声中,十几个人刀剑出鞘,也向姚秋寒逼过去。

姚秋寒想不到自己一掌,竟将一个名闻江湖的五毒剑王羽生击毙,这实是万想不到的事,大祸已经铸成,姚秋寒反而镇静起来,站起了身躯默默旁立一侧不语,面对群豪逼来的身子,也丝毫不为所动。

突然,大薏掸师双手合计,宣声佛号叫道:“众侠士停步,叛徒练有小天星阴毒掌功,七步之外,伤人致命,大家莫要涉险,惩治叛徒之事,自有古兰香武林盟主发落。”

大慧禅师此话一出,那些由四面八方逼去的群豪,方才各自停止了脚步。这时候古兰香已在姚秋寒面前七步停来,

姚秋寒两道精锐的寒光,在古兰香身上凝注了一下,惨然笑道:“这些罪恶,完全出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倒是你不知为何一口咬定在下是武林叛徒?”

这句话,听得古兰香脸色骤变,愣了半晌后,冷冷说道:“你已中了我的少阳神功掌,击伤经络、大阴三处经脉,七日后,热毒攻心丧命,如今在你没死之前,你何不将戮心剑主的身份来历,坦白说出来?”

姚秋寒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著极度的悲忿,真似巫峡猿鸣,衡阳鹤唳,群豪听得心中一惊,忖道:“这厮功力倒真深厚。”

姚秋寒停住笑声,说道:“你叫神鸟由绝壑中将我挽救上来,恩同再造,纵然是再丧命你手,在下死而无恨,不过你无故指说在下是武林叛徒,弑师灭祖的畜生,这种侮辱罪名,实在使我难受……”姚秋寒说到此,语言微略一顿,接着又说道:“我坦诚地告诉你,姚秋寒不是人间贱丈夫,我没有残害中原七剑以及任何一位武林高手……”

他语音未完,那抚尸痛哭的崆峒四位道人,举剑奔走过来,叱声喝道:“叛徒,你没杀害任何人,当今你举手毙了我的师父,又如何解说?”

姚秋寒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道:“令师刚才逼我出手,场中众人已经有目共睹,兵家交手,难免有所损伤,但我事先没有存心杀人。”

“恶徒,你杀了人,还说没有存心杀人,咱们兄弟和你拼了。”

崆峒四道,目眶欲裂,举剑疾奔过去,突见僧袍闪动,大慧禅师横身挡在面前,沉声喝道:“四位道兄。暂且息怒,咱等自从武林盟主纪少侠之故,公推纪夫人——古兰香女侠出当武林盟主,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一切号令,皆由古兰香盟主作主,既然当今武林盟主在场,一切有她发落。”

崆峒四道中一个脸色惨白,个子瘦长的人,怨恨说道:“老禅师,当今死去的人,不是少林派的人,当然老和尚毫不关心,不悲痛。目前这个叛徒,本派中人决定要将他带回崆峒山,你们少林派最好不要管。”

这番话听得场中跃出七个灰衣僧袍的和尚,其中一人举掌对大慧禅师作礼,说道:“师伯,这人藐视师伯尊严,是不是要弟子出手教训他?”

大慧禅师喝声道:“达摩堂弟子退下!”那几位僧人闻听大慧禅师喝声,个个合掌躬身拜退。

大慧禅师叱退门中弟子后,慈颜柔声对崆峒派那四位道人说道:“不错,今日不幸丧生者是贵派中人,但是请道兄想一想,咱们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人,当今都有门下弟子会聚庐山,目的是为着什么?无非是要调查出谋杀神雕侠纪英奇武林盟主等一百七十四条人命的凶手,以及一年前九宫山罹难的中原七剑等三十余条人命奇案,与半年前庐山炼丹的七十余个豪杰血案。

“这三段扑朔迷离的血案,几乎包括尽了天下各门各派中人,难道前面群豪中,哪个人没和凶手誓不两立?

“半年前,各派主事人会合河南少室峰,公推古兰香女侠为新武林盟主,出面调查这些使人心悸的谋杀血案。无论行动上,或是决定要事,皆得听从武林盟主的话。难道贵派忘记了此事?目前报私仇小事,揭发这几件谋杀案主因事为大,要知当今中原武林已经面临恐怖的末日,如果各派不联合一致,同仇敌忾,可能各派要遭受毁灭的厄运。面前这个人是这几件血案中,不死的一个人,咱们要调查这些谋杀案线索,也只由他一人身上调查,事情问完后,你们崆峒派要将他带去那里,贫僧自然无活了。”

大慧禅师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崆峒派四位道士听得各自低下了头。

姚秋寒听了这些话,心中激动不已,九宫山一役之后,他因为脑智不清,没有什么思考力,当今他服下九转回生丹,已经医好病情,这时他综合几件的血案,加以推测猜想,果然这些事威胁着今后武林命运,要知一些武林精英,连续遭受人家谋杀,到最后,中原武林将一衰不振……

此处,突听姚秋寒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道:“古盟主,事到如今,我是不是叛徒,任凭你们判决,不过,我可以向你们叙述九宫山一役的经过……”

古兰香道:“你被公认为武林叛徒,乃是天下武林中人,云集河南少室峰经过议论推测决定的,至今,你百死不认,我也无可奈何,现在你就将九宫山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吧!”

于是,姚秋寒将中原七剑十几年前,得到六篇武功经文……,如何六度会合九宫山,而遭人谋害的全盘经过说出。

群豪听了姚秋寒的话后,个个脸上色变,古兰香沉声问遭:“那篇武功经文,是属于那一派的武功?”

姚秋寒摇头笑道:“这个我不知道。中原七剑在传授七篇经文之前,曾经让各弟子立下誓言,永不透露出经文中任何一句,所以关于经文中任何一句话,恕我无法奉告。”

古兰香冷冷问道:“你说七剑还在九宫山?为何咱们派人去九宫山,并没有发现中原七剑?”

姚秋寒道:“中原七剑昏迷不醒之事,是儒侠王青阳师叔肯诉我的,他们将七剑隐藏何处,在下不知道。”

古兰香冷冷笑道:“王青阳和皇甫珠玑等人,半年前在庐山炼丹,已遭人杀害,那么中原七剑藏身之处,也无人知道了,中原七剑当然永远不再活着啦!”

姚秋寒凄声道:“仙谷神医等群豪在庐山炼丹,丹成身亡,但丹药炼成没人送去让中原七剑眼下,当然在下愚师等人无法活成了。”

古兰香突然脸色一沉,问道;“仙谷神医在庐山炼制九转回生丹,一共炼有几颗?”

姚秋寒一愣道:“共有九颗,首先皇甫珠玑老前辈先让我吃下一颗……”

于是,姚秋寒又将庐山发生的那幕屠杀说了出来,以及他如何被罗衣女人,击落绝壑死谷的经过,也全盘说出。

古兰香听了这些话后,闭目沉思良久后,睁开星眸,用传音入密的语音对大慧掸师说道:

“老禅师,以此理推断,他今天说话的表情,象是句句真实,难道他真的不是戮心剑主的心月复吗?”

大慧禅师也用传音入密的语音答道:“盟主见解不错,此子大概不是叛徒,但是盟主已经运用少阳神功将他击伤,咱们只有将错就错将这人交给崆蛔派中人发落,反正他已经难逃七日后惨死厄运。”

古兰香和大慧禅师交谈,皆是用传音入密语音交谈,旁人只见两人轻轻动着嘴,并没有听到任何一句声音。

古兰香得了大慧禅师指示后,转头对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你要洗清武林叛徒的罪名,除非中原七剑之中有人复生,当今我身上还有“九转回生丹”,如我能寻得中原七剑藏身处,定然救活其中两人,洗你罪名。目前你中了我的少阳掌力,七日难逃惨死,不过你刚才击毙五毒剑王羽生,崆蛔派中人要将你带回崆峒山,我亦无法阻挡,话至此处,只有告辞了。”

古兰香说罢,转身向峰下走去,群豪也相随离去。

场中只剩下一个姚秋寒,和四个崆峒派的的弟子,以及五毒剑王羽生的尸体。

大雪继续下着,庐山顶峰已尽笼罩在一片银白的世界里。

姚秋寒自从发出一掌,击毙崆峒五毒剑王羽生后,精神已感萎靡,气力不继,他刚才勉强站着说话,完全是靠着一股毅力,支持着他。

经过这段长时间,忍受风寒侵袭,更使他真气消耗过甚,在群豪离去后,他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人已经昏迷过去,摔倒地上。

四个道人眼见姚秋寒倒了下去。各人面面相觑一阵子,突然一个人问道:“崆峒山距离此地,何足一千里,古兰香盟主的话,若是真实,他在半路中定然伤发身死,咱们带一个死人回崆峒山干什么?”

只听那位面容惨白的瘦长道人,说道:“师弟所说的不错,咱们不必将他带回崆峒山,但为防古兰香的话有错,咱们师兄为何不共同将他乱剑分尸,这样也算替师父报了仇。”

另外三个道人,听了这个道人的话,大家点点头,铮的一声,四人同时由肩上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姚秋寒身前走去。

蓦然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由姚秋寒腰中刺了下去。

这时另外一个道人,长剑一落,已经向他颈上砍去……

姚秋寒眼睛睁开,目睹四个道人脸色,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人强烈的求生欲使他奋力的向右侧滚去。

那位道人砍落头颈一剑,竟然落空,可是姚秋寒闪过这一剑,却无法闪过另外一人,直刺胸口的一剑——

一声惨号,姚秋寒左胸又中了一剑,鲜红的血液,由他月复部胸口两处伤口流出,染红了地上白雪。

愤怒与求生交织下,激发了姚秋寒潜在的生命活力,他强忍伤疼,挺身跳跃起来。在他双脚尚未站稳——

唰!的一声,背后一个道人长剑砸空砍落。

姚秋寒厉笑一声,肩头一摇,略微向右偏移出二尺,左手五指如钩,迎着森冷剑锋抓落,他这一手真是骇人听闻。

那位道人作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垂死的人还有这种超人的功力,只感右手虎口一阵火辣剧痛,手中长剑已被姚秋寒夺了过去。

姚秋寒左手夺过这柄长剑,右手一伸,如电似地抓着剑把,铮的一声龙吟,他手中长剑挥落,“寒梅吐蕊”“海市骚楼”“流沙千里”,三招盖世无匹的凌厉剑招,已经连环在姚秋寒手中施展了出来。

但见剑舞飘雪,光比瑞气,一道匹练如银虹天桥,如神龙出水,剑芒在尺——

只听几声凄厉刺耳的惨嗥,随着婉秋寒剑招出手响起震荡得山谷中一片回荡。

皓皓白雪,染着斑斑血红,肢断骨残。崆蛔派四位道人,已经横尸剑下,魂归离恨天。

婉秋寒杀了四个崆峒派弟子,突然仰胸发出一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限悲壮凄凉。

笑声未完,姚秋寒已经一跤摔跌地上,手中长剑跌落尺余。原来他本身的伤疼,已经使他无力再支撑下去了。

这时,天上的雪愈下愈大,大地一色银白,白雪峰顶,冷风如剑,峰高气寒,姚秋寒低头望着胸口和肚月复间剑伤创口,凄凉的一笑,喃喃道:“没想到我就这样死去……唉,白雪峰顶,气象万千,溅血葬身此处,死亦何憾……”

蓦然一道灵光闪过他脑际,姚秋寒低声嘶道:“我不能这样死去,江湖武林中一口咬定我是弑师叛徒,我怎么可以背这种罪名死去。还有我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师父浩海深恩,十数年教导,慈如父母,他老人家被人惨害,为人弟子。如何不报此仇……”

姚秋寒想到此处,本已萎靡下去的精神,倏地奋发起来,他强忍着疼痛,咬紧钢牙,向峰下滚爬着。

满山皓白,如银如玉,拖曳着一道血红,姚秋寒不知爬了多远,他着实无法再爬走下去了。

外伤鲜血滴滴,内伤气血凝塞,加之他半年来没有饮食人间烟火,纵然九转回生丹有着神奇的药力,使他月兑胎换骨,有着异于常人的精力,但流血过多,劳累过度,便是精钢铁铸的人,也将难以支持。

现在雪已经停了,他抬头望着山峰,大都隐入云层,远远望去,只见大雪中群峰相接,要出庐山正不知还有多远。

绝望与死,再度侵袭他的心头,他喃喃低语道:“我终于要死去了,我的罪名再也无法去报了……唉!天呀!现在这行人绝迹的深山里,若有人来这里,我愿将那七篇武功经文传授给他,无论他是好人或恶人,只要他答应替我埋葬尸身……

思念未完,姚秋寒已经昏昏沉沉的倒卧在雪地上。

这时候,北面谷中响起一阵马蹄声。

最前面一个身材娇小玲珑,身穿一身青缎劲装疾服,外罩羊皮风氅。另外两人身穿羊皮长袍,护耳大皮帽,身材雄伟。

那三匹大马跑的口中不住喷出热气,一望即知是赶急路。

蓦然,最前面的马上人儿,发出一声娇脆的惊呼:“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看,雪地上倒着一个人!”

“嗨I”她手中长鞭一挥,策马急赶了过去。

另外两匹蒙古黄马,接踵飞卷而至,其中一个剑眉星眸的少年,叫道:“凤师妹,现在天已近黄昏,咱们在天黑之前,要急赶着出庐山,那里有时间去看死人。”

“啊!两位师兄快来,这是武林中人,他被人刺了两剑,胸口还微温。”

那个马上少女,早巳奔下马儿,走到姚秋寒身侧,翻开他的身体,只见姚秋寒蓬头垢面,虬腮散发,衣袂褴褛,真的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所以将他误认为老伯。

这时那两个男的,也催马到了姚秋寒身畔,那位年纪稍长的虎目环脸大汉,惊咦了一声,抬头望着姚秋寒来路,说道:“这个人胸口“台穴”,月复部“月复结穴”各深深中了人家一剑,如何能够爬走那么远的路不死?”

这个粗线条汉子,显然见识广,江湖经验丰富,他一眼由雪地上的长条血迹,就看出姚秋寒是由老远的地方爬过来的。”

那位二十三四岁的少年,又出声叫道:“师兄、师妹,师父飞鸽传书,催我们星夜赶回武矶堡,谅有火急事情,此人看去身受严重剑伤,虽然还有一气微息,但也无法挽救他性命。”

那雄伟汉子,也接声说道:“凤师妹,俞师兄说得不错,这人身上剑伤,命中要害,不久人世,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那位少女好象天生着菩萨仁慈心肠,在他们两个师兄说话之间,已由怀中掏出金创药粉洒在姚秋寒伤口上。然后缓缓站起娇躯,说道:“程师兄,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此人剑伤要害,但他内功深厚,生命力极长,咱们说不定能救活他。”

姓少年笑声道:“风师妹,你如何知道这人内功深厚?”

青衣少女张着那双澄澈大眼睛,眨了一眨,樱唇欲语又止,显然她说不出一个原因来。

但这句话,却使那虎目浓眉的程姓大汉,惊声咦道:“嗯!师妹说的是,这人内功极精湛,你看现在大雪刚止,满山遍地银白,冷气刺骨,通常人受了创伤,伤口也要被寒气冻僵,但这人刚才伤口猛然冒着血液,这证明他体内有极高的体温,不过这样一来,他反而失血过多……”

程姓大汉话尚未说完,只见雪地上的姚秋寒口中吐出一声申吟,双眼竟然睁开来,孱声道:“壮士谢谢你们……请埋我尸体,来世……”

说到此处,姚秋寒闷哼一声,又晕过去了。

不过姚秋寒这几句话,使三人惊惧不已,他们听出姚秋寒的声音很年轻。

俞姓少年首先叫道:“怪了,他很年轻。”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后,说道:“程师兄,咱们尽力将他救回武矶堡,如果路途死了,顺便将他埋了。”

环眼浓眉大汉答声:“好!”俯身抱起姚秋寒躯体,三人上马纵骑而去。

武矶堡,乃是名震江湖武林的“北堡、南宫、西会、东帮”四个武林道上巨大门派组织之一。东帮:是雄居沿海一带的蓬莱仙阁。北堡:即是长江以北的武矶堡。

“东龙西会南宫北堡”,在天下江湖武林威名,被尊祟为泰山北斗,尤其是西会的孤星会,没人知道它的主持人是谁,会中有多少人。

武矶堡主,是沧海一剑岳坤玄,远在四十余年前岳坤玄便名满天下,手中一柄沧海剑,光寒四十州,鬼哭神惊,绿林宵小,闻名丧胆,沧海一剑之名,与河汉魔箫古虚飘,并驾齐驱。

沧海一剑岳坤玄膝下无子,只有唯一独生女,爱如掌上上明珠,平生传授二个弟子,皆是年少得志的英雄侠士。

这个病人看来根本无法救活,但一种使人意外的奇迹出现了,他不但能够复生,而且病情恢复得奇快,不过是短短的三日夜,这个病人竟然伤势痊愈。

翠竹秋菊,绿草黄花,栏杆小桥,这是豪富大户人家的花园,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菊香蝉鸣,这是深沉的夜晚。

软香扑鼻的花园中,轻步缓缓踱着一个不修边幅,粗犷豪野的蓝衣人,他一面享受深秋月夜的恬静,一面吟唱着。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李后主这首相见欢词,词情凄婉,衰亡国之沉痛,但当今蓝衣人心中不知有何伤感,现在口中吟唱着,使人更觉凄凉,哀壮。

蓝衣人眼望着一轮新月,良久良久,方才苍凉的轻叹一声,转身回头——

这一转身,只见后面一道弧桥上站立着一位清丽绝俗,娇艳如盛开芍药的青衣少女,这时她那双清澈如春水的风目,正望着蓝衣人出神。

蓝衣人突然躬身作揖,道:“岳小姐,何时驾临,恕在下没远迎之罪。”

青衣少女正是沧海一剑岳坤玄的独生爱女岳云凤,她睹蓝衣人作揖,赶忙欠身还礼,娇声笑道:“相公,恕我打扰了你吟诗作词雅兴……”

蓝衣人忙道:“那里那里。”

岳云凤碎步走下小桥,柔声问道:“相公剑伤尚未痊愈,似乎不宜走动,你怎么不在跨院多作休息?”

蓝衣人道:“三四日来,承小姐家人相救,在下伤势总算完全好了,唉,咱们萍水相逢,无亲无故,得蒙小姐援手救助,浩恩大德,使人终身难忘。”

岳云凤轻声笑道:“相公说哪里话?武林道上侠义为怀,相助为乐,这点小事,请相公不必还挂在心。啊!真对不起,数日来还没请教相公尊姓大名呢?”

蓝衣人听闻此言,突然吃了一惊,显然他心中有着不愿告人姓名之秘。岳云凤见蓝衣人久久不语,娇声一笑,道:

“相公若有难以告人之隐,不说也罢,其实是家父欲知相公之名。”

蓝衣人突然幽幽的轻叹一声,道:“在下幸蒙小姐全家恩德,若是没将小名告知,未免太失礼义了,唉!小生姓陶,草宇强焕。”。

其实面前这位蓝衣人,就是姚秋寒,他不敢吐露真姓名,是因为自己常会被江湖武林道上,认为是弑师叛徒,生怕此名一经说出,引起很多麻烦,于是改名换姓为陶强焕。

而且姚秋寒自从中了古兰香的少阳神掌,临走之时,说过七日后必发惨死。

这句话,在姚秋寒的心中,已经引起了一种恐怖,三四日来,姚秋寒真的感到焦络、月复结两处经脉,有种真气凝塞的症状,每到入夜时分,疼痛如绞,血气汹涌,混身无力,所以姚秋寒真的相信古兰香,已经对自己下了毒手,这些日来,姚秋寒已经暗暗决定,要将中原七剑得到的那七篇武功经文,背写出来,待七日子夜时分,要将它赠给岳云凤,并告诉她自己—切遭遇。

岳云凤嫣然一笑,道:“陶相公,你伤势既然已经复元,总该去整理一下义容了。”

姚秋寒尴尬的一笑,道:“岳小姐,失礼之处,尚请见谅,因晚生有段辛酸伤心事,所以我宁愿不修边幅,任其自然。”

岳云凤突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格格娇笑——

笑声未住,回墀曲槛,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青衣小婢疾走而来,娇声叫道:“小姐,老爷在大厅请你去。”

青衣小婢一眼看见姚秋寒,忙作礼道:“相公,你在这里吗?很好,我家老爷正要叫小姐请相公去大厅。”

姚秋寒认得青衣小婢,乃是岳云凤的贴身女婢梅竹,这些日来,姚秋寒饮食起居,都是她在照顾,于是忙道:“梅竹小妹,你好,谢谢你这四天来的照顾。”

梅竹清脆一笑,道:“相公你应该感谢小姐才对啊!我是小姐的女婢,这几日来照顾你,小姐起居饮食就自己料理了。”

姚秋寒轻叹一声,道:“这样梅竹小妹不要偏劳你了,我的身体已完全复元”

梅竹道:“嗯,这个……这个是小姐吩咐,我还得照顾相公。”

岳云凤这时转头对梅竹说道:“这边没你的事了,你去向老爷说,我和相公马上就去。”

梅竹应声“是”,即时转身离去,岳云凤回头叫道:“陶相公,家父要请你上大厅,可能询问你一些私人隐情,因为这些日来,家父被一些仇家困扰,我和两位师兄云游江南,被家父飞鸽传书召回,便是要应付仇家寻是生非。”

得心头一惊,暗自忖道:“沧海一剑岳坤玄,乃是誉满江湖的武林豪杰,一柄沧海剑,震慑海内外,传说没人接得他十招,江湖武林中又有谁有那种道行,敢向武矶堡寻仇?……”

姚秋寒一念来完,岳云凤已催促道:“咱们快去大厅吧,你可能还没见过家父。”

姚秋寒道:“令尊乃是一代武林英杰,晚生能够拜见真是三生有幸。”

姚秋寒自从来到武矶堡,始终还没打量过堡内的形势,这时一面走,一面留神打量着。

只见武矶堡内,楼阁重重,花影扶疏,巨屋连云,回墀曲槛,青石铺地,白玉为阶,宏伟气派,足比王侯府第,穿过六七重厅院,来到一所广厅大院之中,上首敞厅石阶上,站着长袍粉履,剑眉星目,英风挺挺的沧海一剑岳坤玄第二弟子,金环剑俞里踪。

他一见姚秋寒和岳云凤前来,赶忙降阶迎客,双手拱笑道:“兄台伤势复元的神速,恭喜恭喜。”

姚秋寒微笑道:“这都是俞兄等辛劳相助,在下方得庆逢重生。”

说着话,金环剑俞里踪已经伸手让姚秋寒入厅,广阔的正厅中间有一张紫檀雕花八仙桌,里面灯火辉煌,桌旁围坐着三个人,—边谈笑,一边吃酒,岳云凤的大师兄霹雳手程虎威在旁待候。

这时主位上一个花白长髯老者,站起身来,对另外同桌两位老叟微笑着打个招呼,快步走了过来,拱手笑道:“来来,这位客人请来同饮一杯。”

姚秋寒已知这老人,即是武矶堡主沧海一剑岳坤玄,看他年龄不过五旬左右,其实岳坤玄年龄已过六十。

只见这位一代纠客,紫脸泛着红光,中等身材,五花长胡须飘拂胸前,方面大耳,双目神光闪闪,有如两把霜刃冷电。

姚秋寒这时赶紧施礼,答道:“晚生陶强焕承蒙赐见堡主,实感荣幸。”说着,又深深施了一礼。

姚秋寒这一报姓名,座上那两位老者,以及岳云凤两位师兄,眉头不禁一皱,显然都是为那“陶强焕”之名,感到极端陌生。

沧海一剑岳坤玄哈哈一阵大笑,道:“老朽年近古稀,已是无用的人,傲啸江湖,叱咤风云,还是轮到你们年轻这一代了。来,请入座以便长谈。”

说着话,拱手让客,姚秋寒口里应道:“晚生怎敢再劳堡主如此盛情礼待。”人却不客气地落座。

沧海一剑岳坤玄,神目如电,一见姚秋寒就看出是位年轻人,他手指着上首坐的一位老叟,对姚秋寒说道:“这位是驰名海外的追风叟童公冶;”

姚秋寒赶快对人家躬身—礼,追风叟童公冶也欠身还了一礼,沧海一剑岳坤玄又指着西首挂着近视眼镜的老叟,笑道:“这位是华中道人,人称卜三世诸葛算先生。”

姚秋寒自幼拜在秦岭一剑翁啸苍门下,常常听恩师提起武林道上的人物,当然他知道追风叟童公冶、和卜三世诸葛算,皆是响当当一代武林高人,万没想到自己今夜竟然得见这几位江湖道上难得一见的武林中人。

于是,不禁抬眼多看了两人一眼,只见追风叟和卜三世,面容有些相似,五短身材,圆脸鹰目,又都留着两撇胡须,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卜三世诸葛算戴着一副老花眼镜。

这时沧海一剑岳坤玄,重新落座,头一句话就问道:“陶兄弟,三日前你剑伤要害,昏迷不醒,没想到三日后,巳告痊愈,这份深厚功力,真使人钦佩,但不知现今武林中有那位高人能教出这样一位年轻有为我道中人?”

姚秋寒早就料到岳坤玄会询问自己师门来历,于是姚秋寒不慌不忙的轻轻叹息一声,道:

“岳老前辈,虽然晚辈剑伤痊愈,但奇经八脉的二处经脉要穴,早已被人下了毒手,现今已是一个半身残废的人……”

这句话一出,厅中群豪脸上色变,他们乃是练武中人,当然知道一个嗜武如狂的人,一旦武功被人废了,那真如死人一般,而且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岳云凤月兑口问道:“陶相公,这话可是当真的?”

姚秋寒苦笑声道:“绝对不会假的,而且我每天还要忍受一个时辰,血气逆返心脉的痛苦折磨,唉!大概我巳离死不远了,所以恕我不堪提起家师名号,免得徒增恩师耻辱。”

沧海一剑岳坤玄,这时那双如同冷电的目光,凝注在姚秋寒满腮虬髯的脸孔上,足足有半刻后,方才轻轻一声,道:“陶兄弟,可是被人伤及焦络、月复结二脉要穴?”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惊,岳坤玄的眼光真是厉害,竟然能由自己脸上看出伤及何处,这份能耐,使人叹服。

姚秋寒轻然点头,道:“正是这两脉要穴。”

说来,话音带着一股悲哀、凄凉的味道,站在旁侧的岳云凤突然走近身侧,娇声道:

“爹,陶相公是否有救?”

姚秋寒目见岳云凤这般仁慈善良,真使他感激,不过他观脸察色,已知沧海一剑也觉得伤到这两处经脉,是无法解救的。

因此,姚秋寒不待沧海一剑答话,已经对岳云凤说道:“人之生死,何足畏惧,不过死有轻若鸿毛,重若泰山之区别,唉……”

说到此处,姚秋寒再难控制内心的伤痛,语声顿住。

沧海一剑岳坤玄,叹声说道:“对方能够运用内家真气伤人奇经八脉,那种武功一定是种极厉害的少阳神掌,太阴罡气等等一类绝传武林的秘技,而且又是伤及血气交融的焦络,月复结二穴,纵然说有人能够运用西域一派的“魔心血影罡气”打通二处伤脉,救得性命,但本身武功也要废掉。”

这句话,无异是一声霹雳由姚秋寒头顶击下,但他强自控制着悲哀绝望之色。

岳云凤急声道:“爹,谁会‘魔心血影罡气’?是不是可以请他来医治陶相公?”

旁边的金环剑俞里踪,接声说道:“风师妹,会“魔心血影罡气”的人,是西会的孤星会中人……”

岳云凤听了这句话,果然粉脸变色,默不作声。

姚秋寒哈哈一声朗笑,道:“岳小姐菩萨心肠,真是在下一生所见最善良的一人,我纵然今后死去。但死亦何憾啊!

这时候。那始终沉默的追风叟童公冶,忽然开声说道,“孤星会的人,不日就要来武矶堡。岳兄,咱们若能活捉他一个人,大概能够逼他运用“魔心血影罡气”,替这位兄弟疗治残疾。”

沧海一剑岳坤玄,闻听此语,突然苦笑了一下,道:“童兄不要说笑话了,今日老朽飞鸽传书,商请两位前来武矶堡,便是要策划对付孤星会的强敌。”

此语一出,姚秋寒心头一震,想不到孤星会的人会和武矶堡有仇。

那卜三世诸葛算,左手一抬老花眼镜,问道:“岳兄刚才说地狱十二鬼,二十余年前在僮山鬼陵渡漏网后,当真是投入西会的孤星会吗?”

沧海一剑岳坤玄,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叹口气说道:“这个绝对不会错,半个月前海峰山庄谭震林,举庄三百六十七人被屠杀,确实是留下地狱十二鬼昔日肆虐江湖行凶作案的骷髅标志。

“当年地狱十二鬼在僮山鬼陵渡巢穴,被老朽和谭震林以及童兄、诸葛兄四人,联手挑了他们的巢穴,火烧僮山十鬼,地狱十二鬼也都带伤而遁,这件旧事,海峰庄主谭震林乃是事主,所以地狱十二鬼恨透了谭震林,才有半月前屠杀海峰山庄的惨事。

“十七日前,老朽闻得此惨事,赶去海峰山庄,发现谭震林以及庄中十数个高手尸体上,留有血红的心形掌印,这种掌印,正是孤星会秘技“魔心血影罡气”。所以老朽猜想,当年地狱十二鬼遁走后,定是投入西会的孤星会。

“西会的孤星会,在江湖武林中,向来就以神秘诡奇著名,会主何人?会中有多少人?

这些向来便是一个谜。

“最近数年来,江湖武林中暴发了数件巨大血案,河汉魔箫古虚飘和武林盟主神雕侠纪英奇……九宫山中原七剑……

庐山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儒侠王青阳等等……遭人屠杀暗算之事,听来真是骇人听闻。

“因此,老朽有一个预感,那位戥心剑主,可能就是主持孤星会的人。”

姚秋寒在旁听了沧海一剑岳坤玄这番话,真的愈来愈感心惊,如此说来,当今武林道上,真的笼罩了一层阴云惨雾。

沧海一剑岳坤玄,顿了一顿后,接着说道:“地狱十二鬼,既断定和孤星会有关,他们毁了海峰山庄,接着要收拾的,就是咱们三人中之一,所以我飞鸽传书,邀二位来此,同研对策,以免地狱十二鬼,分头施展辣手各别击破。

“地狱十二鬼纵然再拜名师,学习特殊绝技,谅他们也无能毁我武矶堡,老朽心寒的便是那孤星会的人……”

岳坤玄话说到此处,倏地住口,就在此时,姚秋寒低声叫道:“屋顶有人!”

沧海一剑岳坤玄,脸色剧变,袍袖轻拂,厅中四支蜡烛,已经应声而熄,一片漆黑不见五指。只听岳坤玄低声道:“各人守住方位,预防歹毒暗器!”

语音未完,姚秋寒见沧海一剑岳坤玄,人若轻烟,快若雷奔电闪,飞出大厅。

“阁下捆夜访武矶堡,为何不入厅一叙?”

听外面传出岳坤玄的喝声,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已经联袂飞出了大厅,霹雳手程虎威叫道:“俞师弟,请保护凤妹和陶相公……”

程虎威这时也闪身出了厅外。此时厅中只留着姚秋寒,岳云凤,金环剑俞里踪。

倏地,姚秋寒看见漆黑不见五指的厅角,蹑手蹑足悄悄掩来一条人影,岳云凤和俞里踪竟似没有察觉,姚秋寒不禁月兑口叫道:“注意刺客!”

姚秋寒喝声一出,那条人影已经快似鬼魅,一闪而至,一双螨黑发亮的鬼爪,猛向岳云凤击去。

姚秋寒看到这情形,身子一晃,人如弓箭,由八九丈外炭扑到岳云凤身前,左手一伸抓住岳姑娘一只左腕一带,右手如钩,迎击那双鬼爪。

这一发之势,快得如奔雷闪电,岳云凤听到姚秋寒叫声,人还没意会过来,她的娇躯巳不由自主倒入姚秋寒怀中。

暗影中,响起一阵劲气击荡轰鸣,姚秋寒右手已和敌人对上了一掌。

但听一声闷哼,那偷袭的敌人,身躯摇晃,退出几步。

这当儿,岳坤玄的第二弟子俞里踪,已经翻腕拔出金环剑,大喝一声,剑光闪闪,遥向敌攻击。

一声凄厉啸声划起,那敌人不接俞里踪剑招,捷若幽灵一般,飞身出了厅外。

金环剑俞里踪轻叱一声:“那里走?”纵身追了出去。

就这一刻工夫,外面啸声四起。

声如鬼哭狼嚎,夜枭悲鸣,又如伤禽怒啸,异常尖锐刺耳。

这时倒在姚秋寒怀抱中的岳云凤,吐气如兰如麝,说道:“陶相公,你受伤吗?”

姚秋寒猛然想起依偎怀中的娇躯,急忙退了一步,说道:“没有,倒是给小姐受惊了。”

岳云凤好象也如梦初醒,发觉自己刚才整个娇躯紧紧依偎在姚秋寒怀中,她面上泛着红潮,轻轻说道:“刚才若非相公相救,我巳遭敌人毒手,陶相公武功实在……”

姚秋寒凄叹一声,道:“岳小姐三日之后,深夜子时,请你到我跨院来,在下告诉你一些有关我的隐情。”

此刻,厅中潦黑不见五指,孤男寡女相处,已经不是寻常,这时姚秋寒出言相约岳云凤,不禁使这位纯洁的少女,星目圆睁,怒声道:“陶相公,说话请尊重些。”

姚秋寒知他误会自己是登徒子,于是急道:“小姐,请不要误会……啊!有人来了,请小姐……”

蓦地,厅外传来沧海一剑岳坤玄的声音,问道:“凤儿,你们可安好无恙?”

衣袂飘风声动,沧海一剑岳坤玄已入厅来。岳云凤叫了声“爹!”“噌!”的一声晃燃起一根火摺子,点起厅中蜡烛。

这时候,外面轻功飞行声响,人影飘闪,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程虎威,俞里踪连续入厅。

厅中灯火一亮,姚秋寒蓦一抬头向刚才那人影出现的壁角看一颗鲜血淋漓,狰狞、丑恶的血骷髅头,在骷髅头下面,像似钉着一张信笺。

金环剑俞里踪,年少气盛,冷哼一声,飘身过去,就要摘下血骷髅头,蓦听岳坤玄沉声喝道:“里踪住手,预防血骷髅有毒。”

俞里踪闻声,即将凌空而起的身子,折转飘落地面,此际群豪已经走了过来。

追风叟童公冶,望了岳坤玄一眼,道:“岳老哥,血骷髅头有毒吗?”

沧海一剑岳坤玄,道:“地狱十二鬼之中,女鬼矗人王擅施剧毒,我们不得不防备。”

说完,转首向俞里踪,道:“里踪,你用剑将壁上血骷髅连信挑落下来。

俞里踪应声纵起,运用金环剑一挑一甩,那枚血骷髅头掉落地面,那张信笺也斜飞而下。

霹雳手程虎威,走上前去,运用一双筷子夹起来,只见上面书写着一行鲜红血字,道:

“三日后子时不到五更,武矶堡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地狱十二鬼杰作”

沧海一剑岳坤玄这时象未听到童公冶的问话,他抬头望着屋顶出神,双睛神光闪动,脸上神情变化万端,有时却呆呆沉思。

岳云凤和霹雳手程虎威,深知岳坤玄从来没有透过这种心情不宁的怪异情形,此刻见状,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岳云凤低声叫道:“爹!爹……”连叫了三声,沧海一剑仍然恍若未闻。

这时只听姚秋寒朗声说道:“岳小姐,尊父是想着一件极端重要,而又疑难的旧事,你这般扰动他,可能会使即将想起的事情,重又烟消云散。”

岳云凤闻育抬头望了姚秋寒一眼,道:“相公说得是。

于是,大厅就这样陷入宁静、死寂,金环剑俞里踪埋好血骷髅后,重返厅中,一见这情形,正待发话相询,程虎威已经嘘声阻止。

奇怪的是,沧海一剑岳坤玄这一次凝首沉思,时间竟然极长,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竟然还在呆呆出神着。

随着时间的酝酿,厅中竟然增加了一丝恐怖、紧张的气氛。

姚秋寒抬头望着厅外夜色,渐渐的已将子夜时分,姚秋寒知道自己经脉伤势,快要发作了,他不愿在众人眼前现丑,只得悄悄走出厅外。

岳云凤尾随身后而出,轻声叫道:“陶相公……”。

姚秋寒转身回头,只见她眼中泪光滢滢,心头一惊道:“小姐有什么事?”

岳云凤道:“陶相公,家父这种沉思,会有什么差错吗?”

姚秋寒道:“令尊内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之处,虽然长时间凝想沉思,有伤中元,却不要紧,岳小姐还是进去陪伴尊亲,恕我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说罢,姚秋寒独自走回那所僻静的偏院休息不提。

且说沧海一剑岳坤玄,自从凝神沉思后,竟然到隔日还没有清醒,众人虽然心急如焚,但又不敢惊醒他,只得让岳坤玄这般思索下去。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沧海一剑岳坤玄,那种如痴如呆的沉思,稍有不同的变化,只见他在思索中,有时手指轻动,虚气乱指。

这一下众人方才知道岳坤玄,陡然沉思,是体会着一种极端深奥精博武功,可能他就在研究揣摩出,如何击败戮心剑主的武技。

于是,群豪没人敢惊动他,反而日夜派人替岳坤玄护法。

这已经是地狱十二鬼所约血冼武矶堡,第三日的夜晚,也是姚秋寒被古兰香运用少阳神掌,击伤焦络,月复结二穴,七日后惨然身死之夜且说沧海一剑岳坤玄到这时候,仍然盘膝跌坐厅上,陷入物我两忘之境。

但厅外的众人,有如热锅之蚊,走来走去,好在岳坤玄的徒弟,霹霹手程虎威,俞里踪二个师兄弟,已经召集好了。

武矶堡中高手,分派武矶堡各处要道,但部分好手,还是集中在岳府。

尤其是岳府的大厅,庭院站满武矶堡三十六个勇士,手持寒光闪闪的长矛,如临大敌,追风叟童公冶、卜三世诸葛算、程虎威、俞里踪、岳云凤也都集中在此。

紧张、恐怖的时光,在人心里,虽然过得很慢,但仍是流逝过去了。

岳云凤因这三日来的紧张,早巳将姚秋寒所约之语忘记了,蓦在这个时候,厅外急急走来梅竹小婢,娇脸色变,急声道:“小姐!小姐……”

岳云凤迎出厅外,问道:“梅竹,发生了什么事?”

梅竹道:“陶相公,他……他病得很厉害。”

岳云凤闻言倏地忆起姚秋寒三日前之约,内心一阵莫名激动,忖道:“他三日前约我去偏院中……难道他伤势是今夜发作吗?……”

念头如电一转,岳云凤低声道:“梅竹,你在这旁帮忙程师兄等人,我去看看。”

她双足急点,快的像一只掠波海燕,跃上了屋面,连续穿过数座楼阁、庭院,遥遥巳见姚秋寒所住的那所小偏院,室中一盏油灯,映着一条孤独人影。

岳云凤跃身飘落石阶,已闻室中传出一声痛苦的申吟,孱声叫道:“快进来,岳小姐。”

岳云凤心头一惊,举步入室,口中问道:“相公怎么了?”

“岳小姐,我快要死了……”

岳云凤听出姚秋寒声音,是何等的吃力,显然他真的挣扎在死亡边缘,心中一惊,快步走进书房。

枯黄的灯光下,只见一个白绫锦墩上,端坐着一个面容惨白,剑眉虎目,英伟壮健的少年,若非他额角间滚动着汗珠,脸上肌肉不时露出痛苦抽搐,他真算得是一个尘世间美男子,这时少年双目,凝注在岳云凤身上,露出一丝苦笑。

岳云凤呆呆望着少年出神,她有些不认得他,半响后,才道:“你是陶相公?”因为他脸上胡须,已经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整理得很清洁,不像先前那副不修边幅的义容。

“不是!我姓姚名秋寒,陶强焕是我的化名。”

岳云凤象是知道姚秋寒的名字,吃惊道:“你是秦岭一剑翁啸苍的弟子——姚秋寒?”

“不错,家师正是中原七剑之一……唉!谅小姐已听得武林中传闻我乃是武林叛徒之事,但我在临死之前向小姐哀诉,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叛徒……关于一些实情经过,我已经书写好了一张口述……”

姚秋寒说到这里,伸手由怀中取出一卷白绢卷宗,髯声接道:“岳小姐,这宗白绢纸卷,你拿去,姚秋寒七日前在庐山雪地里身罹重伤,被你救劝,虽然我等会要死去,但总是多活了七日,浩海深恩,没什么报答,特别将七篇武功经文传授……”

岳云凤没容姚秋寒继续说下去,扑身到他跟前,关切地问道:“姚相公,你到底说些什么,我不懂,现在你怎样了?”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被武林盟主古兰香运用少阳神功,伤到焦络,月复结二脉要穴,等会要将血脉暴裂,吐血而亡。”

岳云凤听了姚秋寒不得不疾速地说出这句话,仁慈的她。

双目中已经蕴满晶莹泪水,咽声道:“姚相公,你真的这样身死吗?”

姚秋寒眼见岳云凤滴出了眼泪,心中一阵感伤,暗暗忖道:“她是多么的纯洁、仁慈、天真,但愿上苍永远施予给她幸福,快乐……”

岳云凤泪水涟涟,满脸戚楚,低声叫道:“姚相公,你这样一个英伟少年,便要撒手尘寰,苍天对待你是如何的不仁啊!”

姚秋寒惨然苦笑道:“小姐,你待我一见如故,恩重如山,姚秋寒九泉之下不敢有忘,唉!当今我要重托小姐的事,就望你伸雪我的沉冤,其他别无所求了,岳小姐,这些你快拿去吧!”

岳云凤伸手接过那宗白绢纸卷,那双目光接触到姚秋寒那幽怨凄楚的眼光,内心一阵怜悯同情,珠泪如雨。

姚秋寒轻声叹息了一声,道:“岳小姐,那七篇武学经文,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技。你要好好珍藏,现在我大概离死没有多久了,在我死之前,不愿意任何人见我惨死之状。

小姐,你去吧,明天清晨,再请你破费买几块薄木殓埋我身。”

姚秋寒这些话,说得平淡已极,但那种英雄末日,临死之言,是多么的凄凉,听之使人柔肠寸断。

岳云凤凄叫一声,不知如何,她竟将娇躯投在姚秋寒怀中,呜咽出声,如泣如诉,悲恸至极。

她这种至深情感,至使姚秋寒大感意外,不过,他想:“这是岳云凤对自己孤苦寂寞,惨然身死的同情怜悯。”

一声极尽苍凉的叹息,姚秋寒双手扶着岳云凤的肩头,猛地,望到她一脸凄惶,两只大眼睛中射出一缕愁水柔情,容色绝伦,娇妩无匹。这一下,陡使姚秋寒平静无披的心田中,荡起了一丝情怨。

“岳小姐,咱们一场友谊,就此别了,你去吧。你听那鬼啸声,显然进犯武矶堡的强敌已经来了。”

一语未完,不远处传出一阵啸声,划破夜空,犹如枭鸟悲鸣,听得使人不自觉汗毛直竖。

此啸声一起,四外鬼啸大作。

紧接着,尖锐刺耳,掺杂着几声惊心动魄的凄厉惨叫。

呼喝声,刀剑声,接着连续破空传到。

岳云凤粉脸变色,蓦然想起父亲还没清醒……娇躯一阵颤抖,挺身站了起来,凄声道:

“姚相公,善自珍重,岳云凤祈求上苍,赐你重生,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岳云凤强忍伤痛,急急出了屋外,一个箭步,提气飞上屋面,突觉身侧暗影中一阵劲风袭来。

岳云风赶忙向旁一闪,玉掌顺势反甩打出去。来人身法异常快速,岳云凤掌势发出又猛,暗淡星光下捷逾飘风。

蓦地,一声惊叫,岳云凤娇躯被来人一道掌风潜力,震出七八尺外。

这所偏院屋顶上已经挺立着一个面如黄蜂、森牙尖腮、阴风惨惨的怪人。他一掌震退岳姑娘,得意的发出一声嗤嗤怪笑,笑得阴森刺耳,夜幕中声如鬼啸。

岳云凤迅速的翻腕撤出肩后长剑,叱声喝道:“阁下是谁,为何深更半夜,擅入人家院落?”

幽魂也似的怪人,阴冷冷地婬笑一声,道:“美人儿,大爷乃是地狱十二鬼酌病死鬼,嘿嘿嘿……地狱十二鬼这次血洗武矶堡,存心鸡犬不留,但你这娃儿,若是乖乖跟大爷到屋中快活一番,大爷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病死鬼,是地狱十二鬼中,最阴婬的一个,二十年前,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被这病死鬼先奸后杀。十二鬼今夜分从各方攻击武矶堡,大部分的都寻找敌手去了,只有这病死鬼向岳府眷宅潜来,目的就是寻找女眷下手。

岳云凤双十年华,貌如娇花,天香国色,病死鬼这一见,那容这块肥肉失去。他色迷迷的嘴出污言,不禁使岳云凤气得腰枝颤动。

“狗强盗,出口污言伤人,看剑。”

岳云凤乃是沧海一剑岳坤玄掌上明珠,虽然岳坤玄不大愿意女儿学习武功,但也传授了她一些护身剑术。

她一剑出手,夜色中飞起一道冷森森白光,横取病死鬼中盘。

岳云凤剑招出手迅如电闪,那晓得病死鬼动作更快,全身仰卧向右翻滚,阴气森森地笑道:“美人儿,竟然这般泼辣,但大爷感到愈狠辣的妞儿愈有味道。”

话出口,人已翻开五尺,他不容岳云凤收剑再出招,猛地挺身疾跃反扑过去,左手猛沉打出内功潜力,逼住剑光,右手并指,“二龙抢珠”直取岳云凤握剑右腕脉门。

岳云凤想不到病死鬼闪开剑光,反手还招快如一阵急风,赶忙收剑向左一闪,娇躯疾转避开来势,右手剑跟着变做“丹凤撩云”,斜挑病死鬼前脚。

病死鬼狞笑一声,左手“手挥琵琶”荡开长剑,右手五指如钩施展“鬼爪功”,疾向岳云凤抓去。

岳云凤多年跟随二个师兄行道江湖,稍有见识。暗淡星光下见病死鬼指爪紫黑,晓得他这只手练有绝毒工夫,如果被他沾身,不死必伤,赶忙顿足向后跃退。

病死鬼婬笑一声,叫道:“心肝儿,不要走。”

他轻点屋面,如影随形猛追过去。岳云凤脚落屋面,病死鬼已然抓到香肩。

岳云凤很少和人交手,这次面对病死鬼,可以说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碰上高手,她晓得地狱十二鬼,凶恶婬毒绝伦,如果落入他手,定难逃月兑。于是她一咬玉牙,竟下了宁为玉碎的决心,手中剑“寒花吐蕊”,尽全力向病死鬼刺去。

病死鬼见岳云凤情急拼命,图落个同归于尽,淡然一笑,右手招式不变“画龙点睛”左手猛力往岳云凤剑尖一拨。

岳云凤只感一道极巨潜力,震得自己手中长剑月兑手飞落屋面,人也落空直向屋下摔去。

病死鬼运出内力震落岳云风,身子一动,正想飞身下屋,蓦见一条人影,一掠而进,接着那柄飞落的长剑,捷迅飘飞,快如电闪,半空中又接住了岳云凤娇躯,跟着双脚一点,又带着人拔起两丈多高,飘落屋面。

这身法快的出奇,不由使病死鬼一怔,就在他一楞神间,那人已将岳云凤放立屋顶之上,低声说道:“小姐,不要怕,请站好身子。”

岳云凤惊魂未定,转脸望去,身边多了一个剑眉虎目,脸色惨白,身着雪白衣衫的少年,他不是即将要死的姚秋寒,不然是谁?

岳云凤颤声问道:“姚相公,是……是你救了我?你伤势好了吗?”

姚秋寒凄凉叹道:“可能是我算错了时间,死期是明夜。”

原来岳云凤出室遇上了病死鬼,姚秋寒在室中听得极是清楚,当时他心中非常担心,暗暗祈祷病死鬼不是岳云凤的敌人。那知交上了手,姚秋寒立时心急如焚,此时他气血逆走奇经八脉,伤脉疼痛如绞,混身功力消散,酸软无力,又无法出去解危。

于是,姚秋寒只有在室中急得汗流如雨,但不知怎样,他这一急,两处经脉伤疼,竟突然平伏下去。

这一下姚秋寒心喜欲狂,他知道这种现象,是七日夜来,每次伤发好后的现象,果然消散去的劲力,又渐渐恢复了。

当下立刻站起身子,走出室外。

就在此时,也是病死鬼运出内力,左手“画龙点睛”

拨拂岳云凤的时候。姚秋寒救援不及,只得飞身接住摔下的岳云凤娇躯。

病死鬼目见姨秋寒,空着一双手,气定神闲,心知来人决非弱手。但看他年龄不大,而且又是赤手空拳,不由恶念陡生,也不答话,身子一晃,捷若鬼魅,直欺中宫,掌如惊雷,平胸向姚秋寒击到。

他这一击之势,快若闪电,病死鬼满以为这一手,定可将姚秋寒格毙掌下,至少也能把对手打成重伤。

在旁边的岳云凤,目睹病死鬼猝然发难,急得惊叫道:

“姚相公……”

她刚叫出,姚秋寒已身移半尺,左手五指半屈,反扣病死鬼左手脉门。招式一出,劲风如啸。

这一招奇奥无伦,病死鬼乃是下过油锅的人物,哪里不知姚秋寒这招的厉害,急切间沉腕撤招。

病死鬼应变虽快,但左腕已被姚秋寒指尖扫着,不自主踉跄后退数步。

蓦在此时夜空传来数声鬼啸,呼喝声,惨叫声,兵刃声,显然岳府正厅庭院,那边搏斗得极端惨烈。

姚秋寒脸色骤变,突然伸手接过岳云凤手中长剑,说道:“岳小姐你快去支持前厅,我先杀了这人再去!”

说话中,姚秋寒猛地一摇手中长剑,剑如长虹矫矢,光影如山,身剑合一对病死鬼射去。

病死鬼被姚秋寒掌指扫中左手,一条左臂酸麻无力,正要运功疗治,抬头骤见一道白光急如电掣射来,吓得他提气跃声急退。

那知他忽略了姚秋寒这招剑术,乃是上乘的驭剑术,快如闪电,七丈取人首级。

只见白光接着一阵寒风过处,病死鬼一颗丑恶的头颅,巳经带着一片血雨,飞洒上半空。

病死鬼变成了无头鬼,虽然颈上无头,但双脚仍然向后退了几步,方倒在屋面上。

姚秋寒杀了病死鬼,收起剑光转身,只见岳云凤正呆呆望着姚秋寒出神,显然她为这招绝妙的剑术所震慑。

“岳小姐,咱们快去,贵堡之人看来伤亡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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