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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妻好忙 第十七章

一出鬧劇結束,他回頭揚起暖融融笑意,問︰「丫兒,瞧見喜歡的了嗎?」

于丫兒眼楮眨也不眨地直睇著他。雖說方才她沒瞧見他的表情,但幾句話可以將高傲的燕芙逼哭,她可以想見他的無情。可一回頭,他的溫柔繾綣全都給了她,她本該心喜,卻莫名覺得心顫。

「怎麼了?」周奉言笑意微凝,就連詢問都顯得小心翼翼。

「沒事。」她強迫自己笑咧著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她听見了公主要嫁至南蠻,她猜是爺所為,這份認知教她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他像足記憶中溫柔疼寵她卻隱隱約約感覺他變了,心硬似鐵,血冷如霜。

是因為她嗎?她該試探上一世到底發生什麼事,才會讓他這一世走絕了每一步,壓根不給自己後路。

周奉一言瞅著她。她就像張白紙,心底有想法臉上遮掩不了,但他不能不狠,因為燕芙在宮中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宮中抬出的宮女尸體,有大半是出自她的手,他要是心軟了,就怕沒有後路。

他不諱言確實是利用了燕芙,因為燕芙和幾個皇子走得近,討好她,第一手消息自然來得準確,所以他勉強自己屈就。

然而,丫兒提早進周府,他自然得要和燕芙劃清界線,再者種種跡象顯示,丫兒上一世的死也許與她月兌不了關系,要他如何放過?況且,他還猜想周府里也許有內鬼,他要利用燕芙和親確認。

他卑鄙了些,無情了點,但是對燕芙他沒有一絲愧疚。

只要能讓丫兒活下去,他沒有什麼做不出來。

「有瞧見喜歡的嗎?」他揚著笑問,自認為笑容完美得毫無破綻。

看著他如沐春風的笑臉,于丫兒暫且把心事丟到一邊,拿起匣子里的一支赤玉釵,笑問︰「爺,赤玉好不?」他應該知道,她特地選釵是因為她快要及笄了。

「赤玉……」周奉言沉吟著。

那被燕芙帶來的陣仗給嚇得剛回神的掌櫃,立刻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道︰「周大人,這赤玉乃是出自大丹的赤城,極為精純,色透帶絲,色韻平整,且雕工精細,更重要的是這赤玉乃是佛典七寶之一,是為吉祥之意。」

周奉言忖了下,頗認同地點點頭。「赤玉確實不錯。」

「要是周大人看得上眼,小的必定……」

「丫兒,我記得牙行里有赤玉,是大丹商旅托賣。」說著,輕柔地攙起她,回頭看著掌櫃。「下回再過來。」

「是是是,周大人慢走。」買賣不成仁義在,給周大人留下好印象才重要。

一進牙行後院,于丫兒怔住了。

「丫兒,你瞧,這鞘上頭瓖嵌的便是赤玉。」周奉言像是獻寶似的,從精美的描金繪盒里取出一把帶鞘短匕。

鞘身是純銅打造,約莫兩個巴掌長度,兩端有銅煉相系,玉石串綴,可懸掛在腰帶帶勾上,最特別的是鞘身上嵌著半顆雞蛋般大小的赤玉,旁邊還嵌著無數大小不一的各色玉石,與其說是防身的武器,更像一件飾品。

于丫兒瞧他將短匕抽出,劃過紙面,紙立刻分成兩半,可見這並非是裝飾的短匕,而是真的可以防身的。

「爺,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不喜歡?」他在她身旁坐下,拿著短匕在她腰間比劃,像是思忖著要掛在何處,壓根不管她願不願意。

「可是我……」她啜嚅了下,低聲提醒他,「爺,我要及笄了。」

「我知道。」

「那……你不送我釵嗎?」短匕沒辦法當頭釵呀。

「送短匕不好嗎?」他反問著。

瞧他一臉殷切,好似這份禮遠勝于送釵。可送她短匕做什麼呢,不外乎是防身自保,只怕她手里握著它也動不了手。

「遇事時,釵短防不了身,短匕至少可以讓你短暫對峙,等旁人救。」他幽幽地說,再也不願她以釵自戕。

于丫兒眨了眨眼,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她的自戕傷了他。

難怪他總是不快樂,臉帶笑意,卻像是種習慣,從沒進入眼底。所以他想得很遠,只要會危急到她的,他會想法子改變,他滿心只為她。

「丫兒?」她的靜默教他惴惴不安。

十丫兒瞧他因為自己的一舉一動而戒慎恐懼,只有說不出的心疼。「沒有釵,有爺的心意就足夠,而且短匕也沒什麼不好,帶在身上也挺好看的,不過……」她故意拖長了尾音,裝出一臉小人樣。

「嚼?」

「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她笑得賊兮兮的。

「說呀。」

看著他不自覺地斂笑,嚴肅的神情,她干脆的爬坐到他腿上,他的神色不變,專注地等著她開口。

「很簡單的,只要爺——」她伸出兩只指頭,撐住他兩邊嘴角,輕輕地往上推。

「天天都露出笑容,像這樣子。」

不是面對他人虛應、敷衍的笑,而是打從內心的開懷笑容。

周奉言注視她良久,眸子漸熱,融化了早就不見溫度的眼神,大手輕覆在她臉上,那盈盈笑意像是寸寸月光,一點一滴地揭開他周身的黑暗,浸潤在她的笑顏里,仿佛洗滌了他累世的悲痛。

多值得,他還可以看見丫兒的笑,再痛都值得。

「爺,說好了喔。」她笑說著。

「嗯。」他萬般不舍地將她摟進懷里。

丫兒,他的丫兒,只要丫兒在,他再苦再痛都能捱得了。

門外,拾藏僵硬地抽開目光,思忖著到底要不要把門關上,又怕關門聲打斷兩人的美好氛圍。

身旁的雙葉則是瞠圓了細長的眸,听著舞葉以氣音道︰「她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完全的妖孽級。」

人家只是真人不露相,現在不過是小露兩手……她得要好好學。

三人正偷偷地避到長廊一角,讓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的兩人盡興,就見一個不長眼的家伙捧著個木匣,無視她的示意,跑得跟飛的沒兩樣,讓拾藏來不及在門口將他攔下,硬是讓他給闖了進去。

「丫兒,我找了好幾把赤玉釵,這可都是最上等的,瞧瞧這赤玉穗多麼不簡單,可以打磨透光又精細滑潤,這磨功我敢保證,放眼大燕絕對找不到的珍品,如果這把你不喜歡,咱們還有這一……爺,怎麼了?」

巴律一進門就跟發瘋的鸚鵡沒什麼兩樣,口沫橫飛地介紹手上的赤玉釵,比那首飾鋪的掌櫃還能言善道,可惜就是眼拙了點。

等到手中的赤玉釵被推開,他被一道含帶萬縷柔情的笑眸給盯得通體發寒,才驚覺大事不妙。

于丫兒羞得躲進周奉言的懷里,只看得見泛紅的耳。

「巴律,有空把所有棧房都打掃干淨,入春後會有許多谷糧存進,要是有耗子就不好了。」

那一字一句,輕柔得像是一陣春風拂面,讓人覺得能夠服侍這樣的主子,真是三生、十生有幸!當然,如果沒看見那眼神,沒細听話中意的話。

巴律一整個哀怨地垂著頭走到門外,問向拾藏,「拾藏,我到底做錯什麼了?爺為何要我打掃棧房?」棧房有十數間,以天干地支命名,剛落成的那間叫做巳棧房,一間差不多都有周府一幢主屋的大小耶,而且有五層樓!

他要掃多久?半年也掃不完好不好!

拾藏賞他個白眼,搖頭輕嘆,「沒救了。」

「誰沒救了?」他只是听丫兒說要赤玉,身為牙行掌櫃,自然是要將還存放在牙行待賣末交易的珍品全都翻出來,他哪里錯了?「是不是跟丫兒偎在爺懷里有關?這有什麼關系,抱抱是好事,我也常抱她的呀。」

拾藏聞言,用余光偷偷打量帳房里的主子,再看向巴律,有些同情地道︰「保重。」

「保重什麼?拾藏,你很奇怪,為什麼說話像打啞謎,你就不能說清楚點嗎?喂,你去哪,我話還沒說完!」

誰來告訴他,他到底哪里做錯了?到底是要他保重什麼?!

所謂幸福的滋味,大抵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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