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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穿上藍白拖 第二十一章

「我、我有潔癖。」她眼神東飄西移,而他入房後則是氣定神閑地直瞅著她瞧。「沒有梳洗我會睡不著。」她出聲強調。

「然後?」他問。

「我想刷牙。」她硬著頭皮虛弱地說。

「還有嗎?」

「我想洗臉。」她咬牙,無能為力地瞪著包著紗布的一雙手。

「只是這樣?」

頭也好癢,夏天不洗頭實在太油膩惡心,她根本受不了……可惡啊……「如果可以,我想洗頭。」

「嗯,洗頭而已嗎?」他忍不住笑了。

她當然也想洗澡!但這麼羞恥的事她怎麼可能開得了口!她擺擺手,煩惱到偏頭痛。「我……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你如果不想幫忙就算了。」

「我很樂意,你想從哪一件事先開始?」他往她湊近。

她節節敗退,最後抵在浴室門口前面,瞪著他一步步逼近。「呃……那個……先洗臉再刷牙可以嗎?」

「最後再洗頭?」他順著她的話下了結論,長腿一跨便走入浴室,經過她身邊時甚至還听見她微微倒抽了口冷氣,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難不成是怕他吃了她嗎?當這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逝,藍海實在忍俊不住又彎了彎嘴角。

她呼了口氣,緩和一下自己太過緊張的情緒,轉身自行李箱內取出一包私人盥洗用品,再慢吞吞走入浴室。

干濕分離的浴室光線柔和,一座足以容納兩人的純白浴缸沉靜地坐落在眼前,白雪在心里阻止自己一再的胡思亂想,走向藍海身旁,將隨身包遞給他。「化妝棉、卸妝水、洗面女乃全在里面了。」

他嗯了一聲,正要開始動作,她卻喊了一聲,「二哥……你知道怎麼卸妝嗎?」

「知道。」他動作嫻熟自然,將卸妝水輕灑在化妝棉上。「眼楮閉起來。」

「……你真的知道?」她質疑的口吻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醋意。

他嘴角笑開,「晶晶的個性很懶,她還沒嫁的時候,只要我在家,都會往我這里蹭要我幫她卸妝。」

原來是因為幫藍晶晶啊。「……喔。」她嘴角微翹。

他指梢力道輕柔,透著暖意,那按摩的方式漸漸緩和了她的緊繃,舒適得她閉上雙眸昏昏欲睡,直到他停下動作,以溫熱的毛巾為她仔細擦拭臉上的每一處。

「刷牙?」他問。

她張眼,神志恍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差點睡著了,謝謝你……」他伸手往她發心搔了搔,那動作寵溺非常,白雪雙頰酡紅,又見他手邊早已準備了擠好牙膏的牙刷,遲疑片刻後,她囁嚅,「我還是自己刷刷看好了……」

「要是手踫到水怎麼辦?」他將牙刷拿開,眯眼。「嘴巴張開。」

噢……這真是太羞恥了,她剛才究竟為什麼要提出刷牙這項要求?到底是為什麼?!在他的逼視下,她只得硬著頭皮,唇微張。

「啊——」他指示。

她皺出一張苦瓜臉,依樣畫葫蘆。「啊——」

藍海明白她的矜持,于是在動作的同時,開口輕唱,「前面刷刷二十下,後面刷刷二十下,左邊刷刷二十下,右邊刷刷二十下,牙齒健康不蛀牙!」他邊唱著,她則忘了羞澀地咧嘴笑開。「呸一下。」

她將口中泡沫吐出來,漱口杯便已端在她嘴邊等候,她莞爾,漱完口後才問︰「你剛才在唱什麼啊?」

「我大哥有個三歲兒子,他很不愛刷牙,可是他很愛巧虎,每次只要一唱巧虎里面的這首刷牙歌他就會乖乖刷牙。」藍海收拾用具,凝視著眼前瀏海微濕的純淨女孩。

「你大哥……就是翰天集團的接班人嗎?我听我媽媽提起過他,說他很厲害呢。」這是白雪首次與藍海談論到他的家人,翰天集團家族事業龐大,旗下投資的事業囊括零售、物流、貿易、建設、食品制造,那是白雪無法想象的事業王國,卻經常從父母口中窺知一二。

「嗯,我大哥的確是很厲害。」藍海贊賞的語氣十分真誠。「但厲害的人還是有缺點,就是老是搞不定他的兒子。」

她想象著一位事業有成的成熟男人慌亂地追在一個三歲小男孩身後的畫面,笑容益發燦爛亮麗。

見她松懈下心神,再也不似方才那般防備,藍海不著痕跡地將她按坐在浴室的原木防滑椅上,將干淨的毛巾披在她肩上,取來洗發精,弄濕掌心,輕輕在她發心搓揉出泡沫,他不疾不徐地在蓄滿溫水的盥洗台內以水杯舀水,一次次將水溫柔灌溉她的發絲。

「你該不會去洗發店打工過吧?」她語氣詼諧,被他輕柔的指法按摩得極為舒適。

「是啊。」他低笑。

「真的假的?!」她詫異得睜開雙眼,從眼前偌大明亮的鏡中看著身後的他。

「真的。」他認真的頷首。「大學那陣子,我爸切斷了我所有的經濟來源,我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做了很多工作,我告訴他我沒有要繼承事業,我只想找出自己的興趣走出自己的路,所以我去過飯店、餐廳、理發店,當過黑手、搬運工、快遞,最後終于在進入花藝社時知道了我就是喜歡花藝。」

白雪听著他的敘述,久久回不了神,在他尋覓夢想的過程中,應該是歷經了許多坎坷,為什麼他可以說得萬般輕松?她記起自己在顏老師門下開始見習時的種種考驗,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辛苦,即使夜深人靜回想起來依然倍感艱辛,白雪投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些欽佩。

好像認識他愈多,便會不由自主地發現他愈令人感到驚奇的美好。

季洋曾經提起過,藍海是一個想讓人靠近,卻又在靠近之後想要退開距離遠觀的人,當時她不是很懂,現在卻漸漸懂了。

因為他的光芒太盛,總教人自慚形穢。

但她沒因此而想要拉開與他的距離,她內心開始為他擴展了一處花園秘境,在那里,她為他種植了許多屬于他的驚奇花卉,她甚至開始期待在他人生中究竟還能綻放出哪一朵花,讓她任由肆無忌憚地擴展並大膽采擷佔有。

「該沖頭了。」他停下動作。

她收起思緒,盯著鏡中的他與自己。「謝謝……接下來我應該可以自己來。」

「需要幫忙叫我一聲,我就在外面。」听見她應了聲好,藍海便退出浴室,甚至還極為紳士地為她關上了門。

直到藍海步出浴室,白雪方才允許自己流露出羞澀的神情,她盯著鏡中頭上全是泡沫的自己,一雙眼綴滿璀璨星星似地閃閃發亮,滿臉漲紅像是有著醉意,嘴角彎彎噙著止不住的笑,她猛地搖了搖頭,禁止自己再像個花痴一樣想著藍海剛才為她所作的一切。

她走入獨立淋浴室內,恍神的打開水源開關,卻忘了拿下蓮蓬頭,一時之間水花四濺,兜頭淋下,赫然將她滿腔熱情滅得徹底,她驚慌失措的關掉開關,無奈頭上的泡沫浸入眼中,她本能閉起雙眸胡亂模索,好不容易模到了開關,水柱轉成冰冷,嗆得她哆嗦驚喊了一聲。

「白雪!怎麼了嗎?」

她听見藍海心急的問話。

「沒事、沒事。」她模到了開關,水總算是停了,但她眼楮睜不開,手上的紗布也全被水淋濕,傷口隱隱刺痛了起來,白雪沮喪地苦著臉,先將濕衣濕褲月兌下,再拿下蓮蓬頭淋浴。

沒了雙手等于半殘人士,白雪這下真是完全體驗了。

她將頭發沖干淨,再洗淨身體,正要邁出外頭,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將換洗衣物帶進來。

這下可好……要請他從行李箱里幫忙拿內衣、內褲和睡衣嗎?

白雪咬牙,掙扎半晌後,揚聲問︰「二哥,你還在外面嗎?」

「我不在。」他笑回。

她因他的應答噗哧笑出聲。

「你是不是忘了拿衣服?」

被他神準猜出,她羞到想一頭撞昏自己。「……對。」

「紗布有弄濕嗎?」他又問。

「……有。」

他深呼吸,「我等一下幫你重新包扎,你衣服在哪?我替你拿。」

「不、不用!我自己拿。」

「有辦法自己穿衣服嗎?」他再問。

「我手指頭還是很靈活的。」她加重語氣地刻意強調。

「那我先回房間沖澡,十分鐘過後再過來幫你重新包扎上藥。」

「好。」她將耳伏在浴室門上,想要藉由如此動作,靠近一些听著他的嗓音。「二哥……」

「怎麼了?」他回。

「真的……很謝謝你。」她紅著臉,心跳紊亂地輕聲說。

他曲指叩了下門,像是與她心有靈犀,感覺她就是伏在門那邊。「害你受傷的人是我,謝什麼啊,傻瓜。」言訖,他刻意加重腳步聲,讓她明白他已離開,而她可以放心出來。

傻瓜……他帶笑的寵溺語氣,讓白雪臉上的紅潮遲遲難褪,她跳到柔軟床鋪上滾過來又滾過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激動什麼,卻又覺得如果她不發泄一下滿心飽漲的情緒,她便會因為心跳過快而昏眩。

傻瓜……「白雪你這個傻瓜、傻瓜、傻瓜。」

女孩傻里傻氣地滾過來滾過去,傻傻地拾起衣物穿起,再傻傻地望著門扉,傻傻地等待著他十分鐘過後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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