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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福了 第十三章

第五章

當于良帶著人重新打通山路,已是隔日近午時了,趙雨澤因為淋雨又穿著濕衣,果然受了風寒,一回縣衙便病倒在床上。

景昊對于知曉趙雨澤是女兒身這件事只字未提,雖然她病了,但也不能耽擱查案進度,所以他將全副心神都放在案子上頭。

由尋藥人口中問到的疑點的確有厘清的必要,在與縣令討論過後,景昊讓縣令開堂問審,由縣令主審他做陪審。石溪縣令與岳陽縣令不同,是個斷案確實的地方官,一下子便突破了錢二的心防。

原來是李氏與人私通,這事被錢二知情了,錢二不甘受辱與李氏發生爭吵,卻反被李氏嘲笑鄙視,錢二因而生恨,起了殺念。

李氏一直以來都妄想著一夕致富,與人私通也是看上奸夫時不時送給她的首飾,一听說最近有人在城外山上尋到了珍貴的藥草,便想著若真被她找到了,她就不用再窩在這窮鄉僻壤。

這一點給了錢二可乘之機,他偷偷跟著她一同上山,找準時機殺了她。

案件在趙雨澤昏睡在床上的短短幾天內就解決了,她醒來後相當扼腕,盡管景昊一再跟她保證那人絕對不是其他命案的凶手,但她還是想自己確認。

靠坐在床頭的趙雨澤盯著以調羹攪拌著湯藥,等著藥涼些再喂她的景昊,再也禁不住的問了,「景昊,你真的確定他不是其他命案的凶手?」

景昊沒有回答她,舀起一調羹的湯藥,喂到她嘴邊。

她偏過臉,急著想知道答案,「你怎麼確定他不是的?」

他很有耐性,打定了主意她不喝藥就不開口,最後是她先敗下陣來,勉強喝了一口湯藥,他這才回道︰「大概除了于護衛一直堅持用刑讓錢二吐實以外,其他人都相信錢二不是凶手。」

這個于良就是急著破案,然後催她回京等著和親吧!看來她當初堅持要自己查案果然是對的,否則她就會被這麼敷衍了。「凶器呢?只要能確定凶器是什麼,或許對破案有幫助。」

趙雨澤以為喝了一口湯藥景昊就會依她,可是見她遲遲不肯喝第二口,景昊淡淡地說道︰「我听說你躺在床上,卻一直問著服侍的奴僕案情進度,所以決定親自來盯著你喝藥。」

她嘟著嘴盯著那碗黑漆漆的湯藥,還不是因為藥真的很苦,她才不想喝嘛,以前她生病時,娘總會做甜餡餅在一旁放著,她只要嫌藥苦不喝,娘就會端著甜餡餅吸引她,讓她乖乖的把藥喝了。

但她現在是那個年已二十有五的大理寺少卿,能撒嬌著要吃甜餡餅嗎?

景昊看著她那比湯藥還苦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你不把病養好,我們怎麼繼續辦案?」

如果面對的是服侍的奴僕,趙雨澤還可以偷偷把藥倒了,但景昊就這樣盯著她,她根本沒機會。「我會養病,但也不用你親自來喂我喝藥吧!」

二來一往,互不相欠啊。」

「哪有一來一往,我、我有喂過你喝藥嗎?」趙雨澤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防備,他不可能會發現她是崔雨澤,但他怎麼會這麼說?

她的反應讓景昊更加肯定她就是崔雨澤,他勾了勾唇,說道︰「我是說,那天我們被困在山神廟,你要我放寬心,你說如果雨澤姑娘知道我當時並不是無情的拒絕她,她肯定不會再生我的氣,讓我真的像得到原諒一樣。」

所以他是覺得那日他被開導了,如今照顧她來回報她嗎?看著景昊一臉真切的把調羹推過來,她只好乖乖的張口喝了。「你听話喝藥,我就一邊跟你說案情。」

趙雨澤剛要回答「好」,就又被塞了一口湯藥,讓她只能點點頭。

景昊滿意一笑,邊喂著她,邊說道︰「錢二以前是針筆匠,所使用的凶器的確跟過往的命案相似,那是他幫人黥身的工具。」

「那是黥身的工具?那麼仵作怎麼會分辨不出來?」

「那個工具不是一般針筆匠使用的尋常工具,是錢二的師父傳承下來的,就因為那工具特殊,所以于護衛堅持一定是錢二犯下所有的命案。」

趙雨澤喝下了最後一口湯藥,癱坐回去,彷佛剛剛打了一場艱辛的戰爭一般,喘口氣後哼道︰「別理會于護衛,他就是想讓我回京。」

她的語氣不經意透露出她與于良之間的交情並不簡單,這讓景昊有些不是滋味,他還沒來得及厘清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情緒,便先不甚友善的開口了,「他在山神廟看見我們時,竟敢不顧我的身分斥責我。」

「他斥責你?發生什麼事了?雖然我因此病了,但那日說要上山是我執意如此,況且是路崩了,我們不得不到山神廟棲身,怎麼能怪你?」

「他斥責我是因為那日你病糊涂了,囈語著躺在地上太涼,便坐到我身邊倚在我懷中,這才覺得暖和些,能夠睡沉了,他一看見就斥責我不該失儀。」

「我……抱著你取暖?」趙雨澤瞬間漲紅了臉,她真是大大的失算,把自己搞得大病一場不說,還做出了這麼丟臉的事!

「你當時覺得冷,不怪你。」當時他已知道她是女兒身,因為被她抱住而坐立難安,可總不能要他對生病的她不管不顧吧。「你對他來說好似十分重要?」

「跟命一樣重要吧!」

雖然那日在山神廟里她說過她與于良不是一對,但如今細細一思量,他們雖然不是一對,可並不代表兩人之間沒有任何情愫。「我若知道你是他如性命般重要的存在,我便會推開你了。」

為什麼她覺得這話帶了點酸味?趙雨澤搖搖頭,甩去綺思,自從知道他對崔雨澤頗有好感,她便老是在胡思亂想。可若他的語氣不是酸味,那就可以解讀為他有些生氣了,這又是為何?

唉,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她直覺不希望他生氣,急著撇清道︰「那是于護衛他自己這麼認為,但他對我來說就只是一個護衛而已,你不妨當我們是主僕的關系。」

「你可知他是宮里的護衛,能讓他保護的只有宮里的人,但他卻告假了,只為了保護你。」

「那又如何?他要保護是他的事,對我來說跟監視無異。」

景昊感覺得出來趙雨澤對于良並沒有什麼情愫,頓時心情大好,神情一柔,微微笑道︰「好了好了,別急,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過一句問話,你好像深怕被誤解了一樣。」

「當然,我可不想被你誤解,我跟于良就只是主僕而已,要是真讓我選,我寧可選你。」

不可否認,他的確因為她的話而吃驚,不只是因為她這听來讓人感到相當曖昧的表白,也因為自己方才那幾乎算是咄咄逼人的口氣。

他對崔雨澤是有好感,但應該只是覺得她個性良善,值得相交,對待趙雨澤不同一般同僚,應該也只是他初次在欽和殿里見到她時,感覺她與朝堂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而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管是對趙雨澤或崔雨澤,他都不該有現在這莫名的情緒。

「對不住,我方才是胡言亂語。」趙雨澤有些困窘,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月兌口說出這樣的話來。自從把自己扮丑之後,雖然她的人緣也不錯,但從來沒有一個男子夸過她美、說對她有好感,而且一直以來她都在等著一個不會被外貌所影響、能看清她內心的真心人,她怎麼可能不受影響而春心蕩漾?

但對于他,她只是覺得被他稱贊很開心而已,絕對不是真的對他有了什麼情意……對,就是這樣!

景昊也有些尷尬,不過他很快便鎮定心神,「不用道歉,我很開心你比較喜歡我。」

「你不因為我說這話生氣就好。」

「那麼……做為示好的禮物,我準備了這個。」景昊說完,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桌子旁,端回來了一只碟子,「喜歡吃甜餡餅嗎?」

趙雨澤立刻接過碟子,歡喜的笑道︰「喜歡!當然喜歡!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餡餅?」

景昊滿臉笑意,看來他還真是無心插柳了,他坐回床邊的凳子上,看著她開心得雙眼都像閃著光芒一般,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服侍你的侍僕說你很怕苦藥,想著吃了甜餡餅後你就不會滿嘴苦味了。」

「那……我可以吃了嗎?」

「吃啊!不就是買了要給你吃的嗎?」

趙雨澤開心的拿起其中一塊用力咬了一口,雖然她跟景昊已經說了這麼久的話了,但餡餅還溫溫的,想必拿來的時候是熱呼呼的吧!「餡餅還是熱的嗎?跟你一說話就忘了時間。」

「別這麼說,是我自己倔著不喝藥。餡餅還沒涼,好好吃。」

景昊看著她大快朵頤的樣子,彷佛也能感受到她愉快的心情,微笑道︰「真不枉我快馬加鞭跑了半個城,才買回這餡餅。」

「你去買的?」

「听說城里就這一家餅鋪的甜餡餅最有名,想買回來讓你嘗嘗鮮。」

趙雨澤一听,把碟子湊到他面前,「你也吃一塊,很好吃喔!」

「我不愛甜食,你吃就好,你吃得開心,我也像吃了山珍海味一樣滿足。」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繼續開心的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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