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心 第九章 五大鬼使
诸葛兰本想施展轻功,在悬岩峭壁间,飞驰而下,因见当地有不少行商,暨耕作农人,为免惊世骇俗,只好仍循那曲折迂回的山径行走。
他们经过一重转折,到了山崖侧面,自然便看不见山脚酒肆。
等重行转到正面,诸葛兰目光一注,顿足失声说道:“方老人家,这厮怎么这样滑溜?难道他竟发现我们也赶来了吗?”
原来这就片刻之间,山脚酒肆门口所拴的那头青色健驴,竟已失去踪迹!
青驴既逝,显然那神秘骑驴老人,定也骑驴驰去,不再在酒肆之内。
方古骧笑道:“这厮虽走,我们仍不妨再到酒肆之中坐坐,或许可以从那些南来北往的酒客口中,获得有关司马玠老弟被掳往苗疆的珍贵消息?”
诸葛兰微笑说道:“方人家大概是酒瘾发作,想去畅饮几杯,只恐怕这种山野店家的浊酒村醪,难满尊意的呢!”
方古骧怪笑道:“诸葛姑娘,你这话就外行了,好酒不一定要通都大邑才有,有时山野人家的自酿陈酒,反而别具风味!”
说话之间,两人脚下加快,业已到了店前,走入那酒肆之内。
肆中只有七八张桌儿,倒有四五位酒客,生意还颇不算坏。
方古骧等,随意选了一张空桌坐下,店家过来,正待擦拭桌上的剩饭酒渍,诸葛兰忽然伸手拦住,扬眉问道:“店家,方才坐在这张桌儿上吃酒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店家答道:“是位骑青驴,穿灰衣的老人家,相公问此则甚?”
诸葛兰挥手说道:“你先去整顿酒莱,这桌儿待会再擦。”
店家唯唯而去,诸葛兰脸色一变,伸手指着桌上,向方古骧低声叫道:“方老人家请看,这算不算得怪事?”
方古骧略一偏头,迎着光亮看去,只见桌上用酒渍写着五个半“绝”字。
桌上有酒渍写字,并不算奇,但写的是“绝”字,就未免有点奇异?
尤其是一连写了五个半“绝”字,便成了奇异透顶!
因为目前所见,竟与闻人善医寓之中的所见,完全相同!
诸葛兰等方古骧看清桌上字迹,立即加以拂乱,发话问道:“方老人家,你对于这件事儿,有何看法?”
方古骧也深感迷惑地,皱眉说道:“这……这……这似乎不可能是偶然巧合?”
诸葛兰道:“当然不可能是巧合,否则便巧得离了谱了!
我要向老人家请教的是,对于这桩绝非巧合,而太以巧合的事儿,应该怎样解释?“方古骧双睛微阉,苦苦思索。
诸葛兰不敢扰乱他的思路,也自独坐一旁,默默忖度。
这时,店家已把酒菜送了上来,果然酒香扑鼻,菜则是一盘白煮牛肉,一盘卤蛋,和半只烧鸡,在这山野小店之中,已算相当难得。
方古骧似乎馋涎欲滴一张双目,向诸葛兰“呵呵”笑道:“我们先喝酒吧,一时之间,委实空白想得头昏脑胀,依然茫无所获!”
诸葛兰道:“好,常言说得好,不单‘一醉解千愁’,并能‘三杯通大道’,尤其老人家是出了名的‘醉金刚’,也许要在酒意醺醺之下,才会有甚精辟独到的高明看法!”
方古骧微微一笑,一连饮了三杯,方咂咂嘴唇,向诸葛兰笑道:“诸葛姑娘,你尝尝看,这种山野小店的自酿村醪,味道相当厚呢!”
诸葛兰举杯就唇,饮了一口,目注方古骧,微笑叫道:“方老人家,你已连饮三杯,可曾通甚大道?”
方古骧笑嘻嘻地答道:“据我想来,只有一种可能……”
话犹未了,诸葛兰便失惊接道:“酒一入口,看法立有,方老人家,看来你这位‘醉金刚’,真所谓‘不可一刻无杜康’呢!”
方古骧继续笑道:“这种可能就是我们去往闻人善医寓之际,那‘病金刚’焦健,适逢其会地,也在该处!”
诸葛兰道:“我们曾经搜索……”
方古骧道:“我们只是搜索‘玉金刚’司马玠老弟的下落,和下辣手的对方,可曾留下什么足够追究线索,并未注意其他,何况‘病金刚’焦健又有一身绝世武功,一个有心,一个无心之下,是颇不容易被我们发现的呢厂诸葛兰又饮了一口酒儿说道:”方老人家,请继续说将下去。“方古骧斟满酒儿,干了一杯,挟块牛肉,边自大嚼,边自笑道:“若是这种情形,‘病金刚’焦健自然也看见了闻人善医案之上,所留书的五个半‘绝’字,如今遂故意用酒渍留书,对我们加以戏弄!”
诸葛兰秀眉略蹙,沉吟说道:“这种说法,虽可勉强解释……”
方古骧怪笑接道:“不单对于五个半‘绝’字之事,可以勉强解释,连对于他知晓诸葛姑娘真实身份之事,也可勉强解释!”
诸葛兰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不错,当时焦健这厮,若是当真隐身在侧,自然可以从我们互相称呼之中,听出我是易钗而弁的真实身份!”
方古骧得意笑道:“我的‘三杯通大道’,业已说完,诸葛姑娘以为这种推测,大约有几成可能?”
诸葛兰苦笑说道:“有几成可能,我虽不敢断言,但目前能够想得通的,似乎尚只有方老人家这种独特高明的‘三杯通大道’!”
方古骧微笑说道:“好,我就再喝三杯,看看是否会有进一步的更好看法?”
一面说话,一面执壶,却发觉壶中已空,遂向店家叫道:“店家,再取一大壶酒。”
店家“喏喏”连声,取来一只巨壶,躬身送上!
方古骧刚刚取起酒壶,尚未斟酒,眼前突觉宝光一闪!
诸葛兰想接,方古骧想闪!
但任凭这“粉黛金刚”,和“醉金刚”的身法手法再快,却均未如愿!
那道寒光,不是打人,是打向方古骧手中所执的巨大酒壶!
酒壶一震,酒汁四溅!
那酒汁溅在桌上,还没什么,但有少许溅在石地之上,却立时起了火光!
这种情况,显然是酒中蕴有剧毒!
第一壶酒,十分正常,第二壶酒却出了意外,若非那道寒光,适时飞来,像方古骧这等老江湖,也难免会夷然人口,惨遭暗算!
方古骧一把抓住店家,厉声问道:“店家,你这酒儿,是哪里来的?”
店家吓得战战兢兢地颤声答道:“酒缸就……就……在店后,小人是……刚刚从……从缸中打的!”
方古骧看出这店家目无邪光,是个老实乡下人,眼珠一转,恍然问道:“你再看看,这店中少了什么客人没有?”
店家尚未答话,诸葛兰业已微微一笑,扬眉说道:“方老人家问得好,刚才我们进店之时,靠后门的那张桌位上,似乎坐着一个青衣老叟,如今却已失去踪迹!”
方古骧向店家问道:“你记不记得那位……”
店家接口说道:“记得,记得,那位老人家是从云南来的,喝酒时,还对小人夸说什么‘滇池’‘洱海’和‘大观楼’的风光胜景!”
方古骧听得那青衣老叟,是采自云南,立即恍然,叹了一口气儿,对店家说道:“你店后那缸酒儿,中有剧毒,不能卖了,赶快倒掉……”
语音略顿,取出十两纹银,放在桌上,便与诸葛兰双双走出酒肆。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你是不是以为那青衣老叟,是‘七绝魔君’孟南的手下爪牙?”
方古骧点头说道:“他来自‘云南’,又对我们下毒,定必与‘七绝魔君’孟南,有密切关系!”
诸葛兰皱眉说道:“我们与孟南陌不相识,又素无仇恨,他的手下爪牙,为何要向我们下毒?”
方古骧冷笑道:“盂南不愿久蛰苗疆,既在中原思动,定然志在霸视整个武林!如此一来,凡属正人侠士,都是他视为异己的亟欲歼除对象!”
诸葛兰娇笑说道:“那对我们下毒的青衣老叟,是‘七绝魔君’孟南手下,但震翻酒壶,搭救方老人家之人,又是谁呢?”
方古骧皱眉苦笑道:“这人根本未曾露面,他的身份,自然更难猜测……”
话方至此,诸葛兰轩眉叫道:“此人虽未露面,却留下一件东西,似可据以推断,只不可若真是他,便矛盾更多,弄得我们如坠五里雾中了!”
方古骧道:“对方留下了什么东西?诸葛姑娘,你以为他是谁呢?”
诸葛兰玉手一伸,掌心中托着一粒寒光闪闪的小小弹丸。
方古骧取过一看,只见弹丸上还镌着一个小小“病”字!
他一看之下,失惊说道:“病?这病字代表什么?难道竟是‘病金刚’焦健吗?”
诸葛兰闻言之下,微微一笑,向方古骧秋波流注,扬眉叫道:“方老人家,你是久历江湖之人,经验阅历,比我丰富得多,应该知道除了‘病金刚’焦健以外,当世武林中,还有什么以‘病’为号,或以‘病’字为名的高明人物?”
方古骧想了好大一会,摇头说道:“我想不出来,但宇宙之大,四海之广,凭我方古骧的个人见闻,哪里知晓得尽?”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既然想不出另外可疑人物,那我们便只好把发弹之人,当作‘病金刚’焦健的了!这厮既和我们作对在先,却又援手在后。岂非互相矛盾!”
方古骧道:“他……他……他何曾与我们作对?”
诸葛兰“咦”了一声,目注方古骧道:“方老人家,你难道忘了酒桌上所留书的那五个半‘绝’字?”
方古骧双眉一轩,含笑说道:“对方留下厂那五个半‘绝’,只是表示他也知道闻人善医寓之事,并不见得含有恶意?何况……”
诸葛兰见他语音忽顿,讶声问道:“何况甚么?老人家为何有点吞吞吐吐起来,不直接说将下去?”
方古骧怪笑说道:“由于有云南来人,对我们暗中下毒,或许‘病金刚’焦健是一番善意,留字暗示有‘七绝谷’人物在场,使我们提高警觉也未可知。”
诸葛兰冷笑一声道:“他若善意留言,便该明白示警,为何这等鬼鬼祟祟,故弄玄虚?”
方古骧笑了一笑尚未发话,诸葛兰又已怒冲冲地,剔眉说道:“就算他这次不是恶意,上一次呢?他在山壁留书……”
方古骧接口笑道:“山壁留书,更无恶意,他不是颇对诸葛姑娘表示……”
诸葛兰玉颊一红,截断方古骧的话头,妙目中电闪精芒,厉声接道:“谁要他表示关怀?我若遇见这‘病金刚’焦健,非恶狠狠地,掴他两记耳光不可!”
方古骧知道诸葛兰愤于焦健在山壁留书,语意轻薄,对这“病金刚”,成见已深,遂只得含笑不语,和她一同向前走去。
两人走了一段,到达一片十来丈高的峭壁之前。
此处山径极狭,两旁危峰峭立,似乎是个死谷,无路前进,必须从峭壁翻过。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想不到我们竞走上了一条死路?”
一语方毕,方古骧目光中异芒电闪,双眉高挑地怪笑说道:“不是‘死路’,应该说是‘绝路’!”
诸葛兰知道方古骧不会无故挑剔字眼,遂嫣然笑道:“方老人家此语,必有所谓,什么叫做‘绝路’……”
方古骧不等诸葛兰再往下问,便自伸手一指,接口说道:“诸葛姑娘,你看峭壁前约莫一丈左右的那根长草!”
诸葛兰随着方古骧手指之处,注目看去,果见丰草之中,有一根草儿,特长挺秀。
但这根长草,却已半垂,被人挽了不少结儿。
诸葛兰数了一数,草结共有七个,不禁心中一动,失声叫道:“我明白了,这‘七结’是否‘七绝’谐音?”
方古骧点了点头,突然目扫四外!咳嗽一声,高声叫道;“‘七绝谷’中的朋友何在?快请现身,彼此一会,不必再这样鬼鬼祟祟的了!”
浯音刚了,峭壁顶端,有人接口说道:“你既明白这是一条‘绝路’,为何还老气横秋?”
随着语音,在那片峭壁顶端,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削的青衫老者。
诸葛兰低声说道:“方老人家,这青衫老者,有点面熟,是不是对我们在酒店之中下毒,然后悄然月兑逃之人?”
方古骧略一颔首说道:“不错,是他……”
语音略顿,改以“蚁语传声”,向诸葛兰耳边,悄然说道:“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既敢明着现身,必然另有埋伏……”
诸葛兰愤然接道:“我们此去,便是要斗‘七绝魔君’孟南,难道对他手下爪牙,都存畏怯……”
方古骧仍用“蚁语传声”,接口说道:“不是‘畏怯’,我是提醒诸葛姑娘,莫要忘了你的肩伤,由我一人应付!”
说至此处,向峭壁之上,仰面叫道:“来人通名,你既以‘七结’为记,应该是来自‘野人山七绝谷’中,我们与孟南井水不犯河水……”
青衫老者接口答道:“我叫姬亨,是孟魔君座下,‘五大鬼使’之一……”
方古骧道:“姬朋友,你在酒肆之中,为何对我们暗用无耻伎俩下毒?”
姬亨狞笑说道:“谁叫你们在言语中妄自张狂,对‘七绝谷’有所失敬?”
诸葛兰怒道:“‘七绝谷’又算什么东西?难道就不许别人加以批评?我看像你们这种狠毒无耻的下流东西,才是张狂鼠辈!”
姬亨静听诸葛兰话完,冷冷一笑说道:“不尊‘七绝’,便坠‘泥犁’,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去仔细考虑考虑!”
方古骧失笑说道:“姬朋友,你说起话来,怎么没头没脑?
你要我们考虑什么事儿?“
姬亨朗声说道:“五五端阳的后一日,是我家孟魔君的寿诞之期,举世武林豪俊,都将去往‘野人山七绝谷’称觞,你们愿不愿意也去输诚祝寿?”
诸葛兰道:“祝寿便是祝寿,为什么在祝寿之上,加了‘输诚’二字?”
姬亨怪笑说道:“对于‘七绝魔君’输诚,包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诸葛兰扬眉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姬亨答道:“我不认识你,却知道他是‘十二金刚’中的‘醉金刚’方古骧,若非为了他颇有虚名,我也不会要争取他去向魔君祝寿!”
诸葛兰冷笑说道:“你既知方老人家身份,又何必多此一问?凭‘十二金刚’……”
话方至此,姬亨接口叫道:“‘十二金刚’又算老几?如今已有两个‘金刚’,向我家魔君输诚,另外还有一个‘金刚’,被我们生擒活捉!”
诸葛兰心神一震,急急问道:“向‘七绝魔君’孟南输诚的‘金刚’是谁?是不是‘毒金刚’申屠豹,和‘瘦金刚’孙一尘这两个无耻老贼?”
姬亨“咦”了一声,微觉惊诧说道:“你的消息,倒颇灵通!”
诸葛兰又复问道:“落在你们手中的那位‘金刚’,又是谁呢?”
姬亨轩眉答道:“原来你们所知之事,也极有限,被我们生擒活捉的,是在‘十二金刚’中,最为秀出,号称‘强中强手’的‘玉金刚’司马玠!”
诸葛兰经过这一证实,才确信司马玠真是落在“七绝群魔”手内!
姬亨怪笑说道:“我再告诉你们,假如你们愿去‘七绝谷’,向我家魔君,祝寿称觞,便有绝世机缘,可以享受一顿‘金刚大宴’!”
方古骧道:“这名称有点新鲜,什么叫‘金刚大宴’?”
姬亨狞笑说道:“生炒金刚心,九转金刚肠,黄焖金刚肉,红烩金刚肝,再加上一锅金刚骨头熬汤,岂非轻易无法得尝的一席异味宴筵!”
方古骧想起熊华龙所闻人语,皱眉说道:“这些菜儿的来源,是不是全出在那位‘玉金刚’司马玠的身上?”
姬亨点头说道:“不错,司马蚧既有中原第一人之称,则这顿‘金刚大宴’,也可以称为‘苗疆第一菜’了!”
诸葛兰从鼻中冷“哼”一声,双目神光如电地扬眉说道:“不对,不对,‘苗疆第一菜’不是这样做法,假如你们真以‘苗疆第一菜’,款待嘉宾,则我与方老人家,倒愿意走趟‘野入山七绝谷’了!”
姬亨问道:“你认为所谓‘苗疆第一菜’,应该怎样做法?”
诸葛兰笑道:“我先问你,谁是‘苗疆第一人’?”
姬亨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那还用问,自然是我家魔君……”
诸葛兰接口笑道:“既然是‘七绝魔君’孟南,则根据你适才所说,‘苗疆第一菜’应该是‘生炒魔君心’、‘九转魔君肠’、‘黄焖魔君肉’、‘红烩魔君肝’,和一大锅‘魔君骨头汤’了!”
姬亨勃然怒道:“你再敢胡说,便将死在眼前……”
诸葛兰哂然说道:“你少张狂,这点埋伏,算得什么?快叫那藏在深草以内的四名凶苗,一齐滚出来吧!”
这几句话儿,把姬亨听得大吃一惊!
因为他确实在诸葛兰、方古骧等面前大堆长几过人的丰草以内,埋伏了四名悍健凶苗。
但凶苗是静静伏在草中,待命骤起发难,应该毫无迹象,怎会被对方发觉,连人数也一并道破?
秘密一经揭破,姬亨索性低啸两声,便从深草中唤出了四名凶苗。
方古骧见这四名凶苗,均颈长近尺,并于颈头堆叠着无数金环,手中各执一根细长铁管,遂向诸葛兰悄然说道:“诸葛姑娘,这是少见的‘长颈凶苗’,他们个个力大身轻,凶悍绝伦,颈中飞环与手中吹箭,更均淬有剧毒,是极厉害的特殊暗器……”
诸葛兰接口说道:“我知道,这一阵我来应付……”
方古骧诧道:“诸葛姑娘,你……你莫要忘了你的肩伤!”
诸葛兰伸手折了一根竹枝,娇笑说道:“老人家放心,我闲得太以无聊,只拿这些凶苗,略为散心解闷,等到应该费力气时,一定让你来施展便了!”
方古骧无可奈何,只得皱眉说道:“诸葛姑娘当心…点,千万不要累了自己!”
诸葛兰笑了一笑,手持竹枝,缓步当先,向那仍站在峭壁顶端的姬亨,仰头叫道:“姬朋友,听说这些长颈苗子,对于暗器手法,最具专长,你叫你们……”
话犹未了,姬亨已冷笑接道:“好,你既不知天高地厚,要想找死,我便叫他们施展金环,对你超度便了!”
说完,把手略挥,四名凶苗,各自双臂齐伸,便有八只金环,凌空飞起!
这八只金环,是戴在他们手腕上的软小金环,不是套在颈间,把颈子撑得长长的巨型金环。
但八环凌空,飙轮电转之下,也均带着“呼呼”锐啸,威势颇为凌厉!
诸葛兰扬眉一笑,右腕微伸,把所持竹枝,在空中划了—个半弧。
金光敛处,锐啸立收,八只金环,一齐穿在那竹枝之—上。
力古骧抚掌笑道:“妙极,妙极,这方法确实轻松,丝毫不费气力!”
四名凶苗互视一眼,微带惊容,八臂再扬,竟有十六圈金虹,向诸葛兰漫空飞袭!
诸葛兰故意炫技警敌,手中竹枝上扬,再度凌空一划!
在她扬枝之际,第一次所穿在枝上的八只金环,化成八圈金虹飞出,准确无比地把第二次飞来的十六只金环,击落一半!
其余未被截击的八只金环,自仍继续前飞,但也仍然一齐被穿在诸葛兰手内竹枝之上!
这种手法,着实精妙绝伦,把那四名长颈凶苗,一齐看得呆呆怔住!
姬亨怒声一喝,用苗语叫了几声。
四名长颈凶苗,把长颈一摇,身形一缩,便各把颈间所套的数十圈巨型金环,一齐取在手内。
姬亨二度发令,引吭厉啸!
就在这啸声之中,百数十只金环,布满当空,把天色都变成了金黄一片!
诸葛兰“哈哈”一笑,扬眉叫道:“无知凶苗,你们这点金环,比起姜夫人的‘红线金环’,又复如何?”
随着语意,身形也自腾空而起,化为一条长虹人影,在那些飘飞金环之中,旋飞一匝。
一片“叮叮”脆响起处,百十只金环,竟全被诸葛兰用竹枝穿去,绝无一只落地。
诸葛兰飘身降落,一拄竹枝,便在地上堆起了一堆金环,并向方古骧含笑叫道:“老人家,这些金环,不单边缘锋利,足以伤人,并还淬有剧毒,留之足以害世,请你把它毁掉了吧!”
方古骧道:“诸葛姑娘,你是要我献丑?”
诸葛兰目光略瞥姬亨,和那四名长颈凶苗,冷笑一声说道:“对于这群坐井观天,以蠡测海,未曾见过世面的东西,不必说什么献丑,干脆说是让他们开开眼界……”
语音微顿,向方古骧嫣然一笑又道:“方老人家,莫要偷懒,我刚才不是说过,到了费力气时,便该由你施展的吗?”
方古骧“哈哈”一笑,右手微伸,按向堆在山石上的百十只金环之上。
这时,姬亨又一挥手。
四名凶苗,各把手中所执的细长铁管缓缓举起,凑向唇边。
诸葛兰冷笑说道:“金环如此,吹箭何青?这些苗疆小技,全都交给我了,方老人家尽管施展你的‘混元块气’!”
方古骧神功聚处,手劲猛力施出!
一阵金铁交鸣,那精钢所铸的百十只金环,大半纷裂,只有最上面一只未碎!
方古骧是故意保留这最上面的第一只金环,顺手抓起,便往诸葛兰的身后发去。
诸葛兰一面凝聚玄功,化成无形气网,布向自己和方古骧的身前,防御那四名长颈凶苗,从铁管中吹出“嘘嘘”锐啸而来的无数毒箭,一面观看方古骧以“混元真气”,震碎金环,委实未料到身后又有危机?
所谓“危机”,是姬亨悄然拂袖,从袖中甩出一条长约尺许的赤红蜈蚣。
这条蜈蚣,并非直接打向诸葛兰,是先行甩向左侧方,到了相当距离,蜈蚣自行掉转身躯,飞袭诸葛兰的后脑部位!
凭诸葛兰功力修为,可说是十丈方圆之内的金针落地之声,也难瞒得她过,故而姬亨发放蜈蚣的手法虽妙,心思虽毒,仍不致对她构成严重威胁。
但如今却有三种原因,构成了诸葛兰的疏忽。
第一、是吹箭漫空,“嘘嘘”怪啸。
第二、是金环齐碎,震耳欲聋!
第三、是四名长颈凶苗,均在正面,姬亨站在右侧上方,身后来路则一片空旷,不可能有甚突袭。
何况,她又在注意观看方古骧施展“混元真气”,遂不知竞有一条尺来长奇毒无比的赤红蜈蚣,向她身后飞来。
方古骧之所以知机,并非耳力强于诸葛兰,却是仗恃他的丰富江湖经验!
他觉得姬亨为何老是只支使凶苗出手,自己却毫无动作?
就因为起厂这点疑心,方古骧遂在施展“棍元真气”,震碎金环之际,以眼角余光,向姬亨立处略瞥!
这一瞥,恰好瞥见姬亨抖手挥袖,从袖中飞出了一道红光。
方古骧并未看清那是一条奇毒蜈蚣,只以为是件以弧形进袭,可旋转飘飞的厉害暗器!
故而,方古骧保留了一只金环,就用这只金环,向诸葛兰身后飞掷,横截红光来势!
方古骧金环一发之下,诸葛兰自生警觉,也就立时听出了身后飞来的低微异样声息!
她知道时机紧迫,不及回头观看,赶紧施展灵奇身法,一式“风荡垂柳”,向右侧方闪出了约莫六七尺远。
这一来,方古骧环到,诸葛兰身飘,两人遂配合得恰到好处!
所谓“恰到好处”,就是这“环到”和“身飘”等两项条件,缺一不可!
方古骧的金环不到,诸葛兰因疏忽失备,固然难逃蜈蚣啮体之厄,但纵令方古骧的金环飞到,若是诸葛兰未能配合巧妙地,及时飘开身形,她仍将惨遭不测!
方古骧“醉金刚”之名,并非虚得,他手法巧妙,这只飞环,准而又准地,打个正着!
因那飞袭诸葛兰之物,是一条活的罕见奇毒蜈蚣,不是一般毫无灵性的死的暗器!
蜈蚣正在疾飞暗袭诸葛兰脑后,突被横里飞来的这只金环,打中腰部!
金环是百炼精钢所铸,锋利异常,再加上方古骧腕力绝伦,蜈蚣腰部环节,又较脆弱,遂被一下打成两截!
若是飞刀镖箭的无灵死物,既被截中,必即坠落!
但蜈蚣不然,常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它虽被截两段,仍然一息未泯,犹存凶性!
后半身当然凌空立坠,前半身反而意图泄恨地,不单加急扑向诸葛兰,并从口中猛然喷出了一线黑色液汁!
这线黑色液汁,是蜈蚣丹元所化,自然奇毒无比!
诸葛兰若未及时闪开,纵然能避免蜈蚣的临死猛啮,也非被毒汁喷中不可!
她如今这一避开,却有了两个倒霉透顶的替死鬼!
这两个替死鬼,就是站在诸葛兰对面的两名长颈凶苗。
蜈蚣全力急窜,未曾扑中诸葛兰,便恰好向这两个晦星照命的长颈凶苗扑去。
这蜈蚣,久经姬亨豢养,业已通灵,若在平时,自然认得出主人手下,不会对这两名长颈凶苗,有所伤害!
如今不同,自被拦腰断成两截以后,这蜈蚣在事实上业已死去!
蜈蚣既死,灵性白失,所凭借的,只是一口戾气,它哪里还认得出谁是己方?谁是敌者?
慢说碰到人它要咬人,便是被它扑中一块石头,或是一段枯木,它也会恶狠狠地,啃上几口!
故而黑色毒汁射处,当先一名长颈凶苗,立即惨号连声,掩面跌倒!
空中赤红光影一闪,蜈蚣的半截身躯,跟着飞到,恰好一口啃中另一转身飞逃长颈凶苗的细长颈子之上!
另两名长颈凶苗,心胆皆裂,转身欲遁,诸葛兰恨他们举动阴毒,剔眉叱道:“万恶凶苗休走,我也奉赠你们两只环儿!”
随着语声,两圈“风磨铜丝”,业已化成两圈金虹,电疾飞出!
“粉黛金刚”的暗器手法,何等灵妙,只见金虹一掣之下,两名长颈凶苗,便告身首异处!
这时,被蜈蚣啮中,和喷中毒汁的另外两名凶苗,业已骨肉齐消,化作两滩血水!
诸葛兰见蜈蚣毒性如此剧烈,看得方自骇然,方古骧忽顿足苦笑道:“诸葛姑娘,我们只顾处置凶苗,却忘了留下姬亨,被那厮侥幸逃月兑!”
诸葛兰抬头一看,峭壁顶端果已空荡荡地,失去了姬亨踪迹。
她冷笑一声,轩眉说道:“好在我们是打算闯闯‘野人山’,荡荡‘七绝谷’,漫长途程中,尽有相逢机会,这次虽被他逃月兑,下次决不再令他有所侥幸就是!”
说至此处,换了满面笑容,向方古骧抱拳叫道:“方老人家,多谢你飞环解危,不然我真难免被那条蜈蚣,咬上一口!”
方古骧摇头说道:“这桩事儿,也是凑巧,我若非偶然瞥见,也想不到姬亨那等刁恶,竟会用一条奇毒蜈蚣,作为暗器,由此可见……”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怎不说将下去?”
方古骧向诸葛兰深深看了一眼,正色说道:“江湖之大,鬼蜮之多,有时委实绝非仅恃‘武功’,便足应付!‘七绝魔君’孟南手下,均是苗疆凶邪,以后遇上对方,似乎要特别注意他们所豢的恶毒之物……”
诸葛兰连连点头,接口说道:“方老人家说得极是,尤其对于防不胜防的苗人‘毒蛊’,我们要格外当心!”
方古骧皱眉说道:“诸葛姑娘说得是,恶蛊与其他毒物不同,非但无形五色无臭,中蛊之后,解救更难……”
诸葛兰接口笑道:“我那沾有‘三足碧蜍丹元’的:风磨铜丝‘,不如对于解救苗人毒蛊方面,是否具有与解救其他毒物的同样灵效?”
方古骧闻言一怔,摇头说道:“关于此事,我也无法解答,可惜忘了问问淳于慈,那位‘小仓公’,既是盖代神医,必然深通药性……”
说至此处,见诸葛兰走向那两名身首异处的长颈凶苗尸旁,俯身拾取所发出的“风磨铜丝”,遂扬眉叫道:“诸葛姑娘,这两圈‘风磨铜丝’,业已见血,其上所沾的‘碧蜍丹元汁液’……”
诸葛兰边自擦去血渍,边自把那两圈“风磨铜丝”收起,含笑说道:“我知道这上面的‘碧蜍丹元汁液’,业已见毒失效,但却仍可当做专破各种内家气劲的神妙暗器使用!”
方古骧“哦”了一声,笑道:“我倒忘了,诸葛姑娘一向不用其他暗器……”
诸葛兰娇笑说道:“那要看对付什么人了,像对付孟南手下这些万恶之徒,我认为大可以牙还牙,不必仁慈太甚!”
方古骧道:“经过这么一来,业已证实我们所作判断,丝毫不差,‘玉金刚’司马玠老弟,确已被孟南手下,掳往:野人山七绝谷‘,诸葛姑娘请决定一下,我们要不要把这项讯息,通知左右两路?”
诸葛兰笑道:“我是以方老人家的马首是瞻,你尽管自作决定,不必再问我了!”
方古骧闻言,便心中暗自盘算,要不要把已与“七绝神君”孟南手下朝相争斗,并获得司马玠确实下落之事,通知淳于慈、熊华龙等群侠?
他正在寻思,诸葛兰忽又指着被方古骧飞环所断,跌落地上的半截蜈蚣,向方古骧双扬秀眉,嫣然笑道:“老人家,这样大的蜈蚣,定必毒性甚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方古骧道:“普通蜈蚣,最长也不过五寸左右,这蜈蚣长约尺许,宽逾四指,全身色泽火红,恐怕就是边荒特产的‘铁骨火蜈’……”
诸葛兰娇笑说道:“既称‘铁骨’,怎么竞被方老人家所发飞环,一截便断?”
方古骧失笑道:“这是凑巧,一来我生恐诸葛姑娘有险,以全力发出飞环,二来那飞环极为锋利,又是击中蜈蚣身上,最脆弱的骨节相联之处!”
诸葛兰向那半截蜈蚣,看了两眼,含笑叫道:“老人家,据说蜈蚣只要长过—尺,骨节内便有宝珠,我们要不要把它的骨节劈开看看,是不是有所收获?”
方古骧点头一笑,俯身拾起长颈凶苗们遗弃地面的一柄苗刀,便向蜈蚣骨节,猛力劈下!
谁知格的一声,那蜈蚣骨节,竟不畏苗刀锋芒,仍然毫无伤损!
诸葛兰诧道:“苗刀极为锋利,这蜈蚣骨节,居然无伤,委实当得起‘铁骨’二字!恐怕其中真有什么宝物,也未可知!”
方古骧又复猛劈两刀,仍然无法把那蜈蚣骨节劈开。
诸葛兰灵机一动,扬眉娇笑叫道:“方老人家,不要用苗刀了,你拿这件东西试试!
说完取出那根用“三足碧蜍”前足腿骨所制的“白骨锤”,向方古骧含笑递去。
方古骧点头笑道:“我倒忘了这件东西,诸葛姑娘在‘庐山阴阳谷’中,业已仗恃它的特殊威力,胜过‘白发金刚’伏五娘,如今或许会对这坚硬无比的娱蚣骨节,发生克制作用?”
话完,举起“白骨锤”来,便向蜈蚣骨节砸下!
说也奇怪,适才方古骧挥动苗刀,几乎是全力猛劈,尚未将蜈蚣骨节,劈动分毫,如今改用“白骨锤”,不过轻轻一击,便将蜈蚣骨节,砸成粉碎!
但骨节之中,只包着一些淡黄色的臭水,哪里有什么宝珠?
方古骧苦笑说道:“诸葛姑娘,你看见没有,”宝物在我手中,这根‘白骨锤’,真是无坚不摧,但蜈蚣骨节之内,却没有……“诸葛兰不肯死心地含笑叫道:“老人家不要武断,蜈蚣骨节颇不少呢,也许这一节中,空空无有,另一节中,却有收获!”
方古骧闻言,遂用“白骨锤”,把那半截蜈蚣的每一骨节,全都砸碎!
结果是节节相同,都包含着一些黄色臭水!
方古骧含笑说道:“也许宝珠是在蜈蚣的前半截中,我们再去……”
诸葛兰玉颊微赧,赧然接道:“方老人家,你不要绕着弯子损人好吗?我如今受了教训,贪念已戢,不再企图获得什么蜈蚣宝珠的了!”
方古骧微微一笑,正待回身与诸葛兰一同走去,但目光偶瞥之下,却发现了滩死去长颈凶苗所化的血水中,似有红光一闪?
他有此发现,遂止步卓立,向诸葛兰含笑叫道:“诸葛姑娘,常言道:”一饮一啄,无非前定‘,又道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话儿委实……“诸葛兰听得没头没脑地,皱眉苦笑说道:“方老人家,你突然提起这几句俗语则甚?”
方古骧道:“我是说那蜈蚣的前半截中,果然有宝!”
诸葛兰诧道:“何以见得?”
方古骧告以适才所见,诸葛兰闪目看去,因如今暮霭四垂,天已入夜,果然看见那滩血水之中,有赤红宝光微闪!
他们缓步走过,见那长颈凶苗的尸体,业已化尽,只剩下前半截蜈蚣,横在血泊之中。
但等方古骧挥动“白骨锤”,砸破蜈蚣骨节,却仍与下半截所见,完全相同,毫无发现!
两人诧然之下,细一研究,才发现所见红光,是从蜈蚣的双目以内发出。
这回,方古骧不敢再用“白骨锤”硬砸,改用匕首,慢慢把蜈蚣双目挖下。
挖下双目,剔去筋肉,果然是两粒比龙眼略大,赤红色的光润宝珠!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你所要的宝珠,只不知这珠儿除了赤红光润可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妙用?”
诸葛兰生恐珠上有毒,遂拔下银簪,试了一试,见簪上毫无变色,方放心揣起一粒,把另一粒向方古骧递去。
方古骧摇头笑道:“这宝珠既是一对,何必拆开?再说珠宝本系女孩儿家所爱之物,我这老醉鬼,除了爱酒之外……”
诸葛兰接口说道:“方老人家,你不想要这珠儿,我也不会加以勉强,但却请你暂时带在身边!”
方古骧扬眉问道:“带在身边,有何益处?莫非诸葛姑娘业已看出这宝珠妙用?”
诸葛兰笑道:“蜈蚣天生便是蛇类克星,这条‘铁骨天蜈’既成气候,宝珠更是精华所聚,可能会具有克制毒蛇妙用?有此一珠在身,于山行野宿之际,或可减少一些顾虑。”
方古骧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诸葛姑娘的这种推理,颇有见地,为了求证起见,我们不妨在遇上蛇儿时,拿它略作试验!”
诺葛兰娇笑道:“既然如此,老人家请收起宝珠,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方古骧把那粒得自“铁骨天蜈”眼内的赤红宝珠,揣向身旁,含笑说道:“诸葛姑娘,我们如今是怎样赶法?仍走中路?
抑或偏左偏右?去把所得讯息,通知淳于先生,和熊老花子等人?“诸葛兰笑道:“我已说过,一切均请老人家自行做主,不必再问我了。”
方古骧道:“我觉得‘玉金刚’司马玠老弟落入‘七绝谷’凶人手内之讯,与我们判断相同,不过是加以证实而已,已不算什么新鲜消息。”
诸葛兰听出方古骧的言外之意,微颔螓首,娇笑说道:“既然不算是新鲜消息,我们便不必通知淳于先生等人,仍按原计进行便了!”
方古骧道:“我们如今所急于探听的事儿,是司马老弟究竟被孟南手下凶人,用什么方式,送往‘野人山七绝谷’?才好在他未入魔巢之前,设法截救,比较容易下手!”
诸葛兰扬眉问道:“怎样探听?老人家可有成算?”
方古骧失笑答道:“这种事儿,怎会有甚成算?我们唯一可以获得消息的方法,便是和对方多作接触!”
诸葛兰笑道:“若能‘多作接触’,当然最好!就怕连这四个字儿,也不太容易做到。”
方古骧摇头说道:“不难,我们只不变方向,缓缓前行,途中必然不会完全平静!”
诸葛兰笑道:“老人家之意,是说姬亨会不肯死心,可能去纠结党羽,对我们再加滋扰?”
方古骧点头说道:“这不是‘可能’,几乎可以说是‘必然’,因为这干苗疆凶邪,初人中原,目空四海,他们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挫折之耻?”
诸葛兰微笑说道:“方老人家,下次我们再与这群凶邪相遇,务须擒贼擒王,不要又像这次只去诛戮长颈凶苗,而把姬亨放走!”
方古骧笑道:“这次是限于地势,否则姬亨哪里能轻易得月兑?下次若再相逢,我们一个和对方虚与委蛇,另一个则蹑足潜踪,悄悄截他归路……”
诸葛兰抚掌赞道:“我赞成这分兵包抄之策……”
方古骧诧道:“诸葛姑娘,你怎么言有未尽?”
诸葛兰笑道:“我不是言有未尽,而是忽然想起了另外还有一条路儿,可以获知一些有关‘七绝神君’孟南,和司马玠兄的重要消息!”
方下骧“哦”了一声说道:“这是条什么路儿?”
诸葛兰道:“我认为‘病金刚’焦健,既在酒肆中,向我们留下五个半‘绝’字,定然对于此事的来龙去脉,会比我们知道得详细一点!”
方古骧目注诸葛兰道:“诸葛姑娘是想和那‘病金刚’焦健,互作深谈?”
诸葛兰秀眉微轩,妙目中神光如电地点头含笑说道:“假如有这种机会,我和那‘病金刚’焦健,便好好谈上一谈,也无所谓……”
说至此处,两人突似均有所觉,霍然回身!
身后寂然无人,只见从姬亨适才所站的峭壁顶端,轻飘飘地,飘落下一张巴掌大的树叶。
树叶落处,距离方古骧、诸葛兰两人尚远,但诸葛兰略凝内家“大接引神功”,伸手一招之下,那树叶便似有物牵引,向她冉冉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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