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亭 第十四章 欲语还休
狭窄的官道婉蜒在山区之中,沿着起伏的山陵,道路两边是黄土地质,山麓边黄土经流水侵蚀,沟谷纵横,连亘起伏。;
祁连山巨大的石峰仿佛高耸得直入云天,峰顶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皑皑积雪在偶而露出云层的阳光照射之下,发出灿烂的光彩,在这西疆高原上,大地似乎长年笼罩在冷清的空气之中。;
杜天林怀着异样的心情,在官道上行走着,这几日的变化委实太过复杂了,复杂得已近乎神奇化。;
他几乎不愿去回想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只是觉得心情上有异样的沉重感觉。;
杜天林一边行走,一边四处观望,这时官道之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忽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入耳中。;
那马行走甚为快速,一转眼间已到了身后不远之处,杜天林心中暗道:“天色尚早,怎会有人赶路行走?”;
心中思念,不由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那马正好掠过身侧,杜天林看清马上坐着的骑士年纪甚青,不过十八九岁模样,一身白色衣袍,面上风尘朴朴,分明已赶了不少路途了。;
那马上骑士正好也侧过头来,注视着杜天林,两人目光对个正着,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这人似乎心事重重。”;
只觉那人双目之中似乎流露出一种深沉而不能开阔的神色,他望了杜天林一眼,却似乎有些惊诧。马匹驰过去了,侧过的头尚未转回。;
杜天林心中想了一想,觉得那人自己的确未曾见过,便未放在心上,继续行走。;
走到傍晚时分,来到一个镇集,杜天林停足望了望天色,决定在镇中停留一夜,明日再行赶路。;
他模模怀中银两,尚不算短缺,打算干脆买一匹好马代步,一路中原也好省下不少足力。;
心念一定,便进入镇集之中。此际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过路客旅多半留下,是以镇集之中登时热闹起来,许多客栈食堂的店伙均站在门外道旁招徕饭客,杜天林找了一家较大的客栈,才一驻足,已有店伙迎到面前。;
杜天林订下一间房屋,微微憩息,便走入大厅之中,准备吃顿晚饭。;
才一走入大厅,突然只觉有两道目光射了过来,侧目一望,却正是方才在官道上赶路而去的那个少年。;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动,目光缓缓注视着对方,那少年看见他的目光转了过来,将双目移开,不过杜天林似从他目神之中发现了一丝惊讶之色。;
杜天林暗自皱眉忖道:“这人两度对我留意,而且每次目光之中均露出惊讶之色,难道他与我有什么牵连不成?”;
他找了一处坐席,心中不断思索,直到一顿饭已将吃完,仍然想不出什么结果。;
他不由暗暗一笑忖道:“我何必如此思虑重重,说不定那少年只是好奇心重,故而对我多注意了一二眼而已。”;
正想到这里,突然一阵马蹄之声急急由店门之外传来,听那蹄声,来人少说也有三四个,加以策马狂奔,蹄声震得地面都有些摇动。;
杜天林忍不住侧转头来向店门之外看去,只见一共来了四人,马匹到了店门口,倏地一齐停住,四人一起翻身下马,呼地一声推开半掩的木门,大踏步走进大厅之中。;
杜天林只见那四人全是一身劲装打扮,一望即知是武林中人,四人面上神色冷漠,才踏入大厅,八道目光四下掠扫,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这四人态度相当自大,厅中人有一大半已抬头注意了,但他们的目光一接触四人便立刻低下头去,口中低低地商议。;
杜天林瞧在眼内,心中暗暗忖道:“这四人不知是何来路,瞧四人目神之中,均隐含精光而不露,分明都是内家高手,难道这小镇中有什么事发生么?”;
正思索之间,突然发现那四人的目光一停,一齐注视在大厅角落地方。;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怔,那角落处正坐着那个与自己两度碰面的少年,杜天林缓缓侧目一望,只见那少年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那四人,但却在口角边泛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杜天林暗暗忖道:“原来这四人是找上他了。”;
心念一转,一种好奇心慢慢泛起,他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四人望了一会,缓缓走到右方一张圆桌坐下,四人均是一言不发,叫了酒菜,闷声吃喝。;
约模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少年缓缓站起身来向内厅房屋行去,杜天林隔了片刻,也自起身而回,到了房中,心中暗道:“看来今夜说不定有热闹发生。”;
想到是否管这桩闲事,心中却是无可无不可地难以决定,想了一会,坐在床沿练了一会真气,运行四肢百骸,只觉神清智灵,脑海之中一片空明,忽然听见一声微微地冷笑之声传来。;
杜天林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那冷笑之声清晰地传入耳中,分辨一下,竟就在自己的窗槛之下。;
杜天林缓缓提了一口真气,整个身形平平浮起来,无声无息之间移到窗槛附近。;
窗架上糊了皮纸,杜天林目光只能看个隐约,一个人影缓缓经过窗槛走开。;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怔,也不知这人是路过自己房间,或是有意发出冷笑,但此时那人既然已经走开,自己就是找寻也无从下手。;
于是他又缓缓走回床沿,心中忖道:“不知方才那冷笑之声是谁所发,其实我并未露出丝毫破绽,就算两方有什么大事也不会想到我身上来,但方才那冷笑之声分明像是对我所发,这便不得其解了。;
思索了一会,仍是没有结果,只觉心中有些气闷,索性出外看看。;
心念既定,立刻轻轻翻出窗外,将窗槛掩好,这时夜色甚浓,天空星辰稀稀散布,地面上光度尚算不暗。;
杜天林站在屋檐底下,借着屋檐的陰影将自己身形隐住,运足目力四下观看。;
他不知那四人到底住在那一边屋中,是以不愿露出形迹,只是等候不已,同时一边让夜风吹拂脸孔,藉以舒松精神。;
他一个人静静地站着约有一顿饭的功夫了,淡淡的星光映照之下,客栈之中屋脊连接,好大一片绝无人踪动静,看来今夜根本没事发生,正在此时,忽然西边房上闪过一条人影。;
杜天林心中一惊,暗暗忖道:“果然要开始了-一”;
这时他立身之处地形甚佳,屋檐正巧背光,身形完全在黑影之中,是以他得以从容运足目力,仔细观察。;
只见那人影一闪而落,在屋脊之上斜斜弯着腰,杜天林只见那人一身白衣,便知那两度碰面的少年,倒是他先有所行动。;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这人夜间行动,仍是一身白衣,看来经验尚且不如我呢!”;
心中思想,双目却紧紧地注视着对方,只见那少年略一停留,身形再起,一直便向西边最后两间房屋而去。;
他来到那两间房屋房顶之上,似乎沉吟了一会,忽然低俯去。;
杜天林这时视线正好被斜飞的屋角所遮,那少年俯去,杜天林便无法看见,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移动身形,轻轻一翻,双足搭在窗架上微微一点,人已上了屋脊。;
他缓缓直起身形,正好瞧见那白衣少年的背影,弯俯身形,远远望去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杜天林静静地蹲在屋脊之上,想看看那白衣少年俯子究竟在干什么,又过了一会,忽然那白衣少年整个人俯卧在屋脊之上,紧紧地贴着瓦片。;
杜天林忽然感觉这白衣少年有些神秘,忍不住心中好奇之念更炽。;
他考虑了片刻,忍不住身形微微扬起,向那西边的屋脊移动。;
他一边移动,一边仍旧注视着那白衣少年,却见他始终俯卧在屋瓦之上。;
距离逐渐接近,杜天林突然与起一丝紧张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不知不觉间吸满了真气贯注全身,蓦然他似乎听见前方传来一丝声。;
杜天林心中一惊,猛可一侧身形,断定那声响发自左前方。;
若是那声响乃是再有人上得屋顶,则自己若是再向前进或后退,都难免要被人发现。;
他心念一转,身形突然一俯,也学那白衣少年人模样,整个身子贴俯在瓦面之上。;
他这一俯卧,藉着屋脊的斜度,的确不容易为人所发觉,这时心念一动,暗暗思忖道:“难不成那白衣少年也是察觉有什么异动才俯卧在屋脊之上?”;
刹时他感到这屋脊瓦面之上,几乎处处均有敌踪出现的可能,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紧张的感觉,双目不断四下移动。;
那轻轻之声再响,果然是一个人翻上屋脊,杜天林屏住呼息,望着那仅仅距自己不到两丈的背影,好像正是那四人中之一。;
杜天林仍然保持静卧的姿态,心中想道:“这人现在一定发现那白衣少年了,他位于白衣少年之后,白衣少年对他可能难以察觉,我倒要看看这人发现白衣少年之后有如何动静……”;
他心中思索,却不见那人移动分毫,又等了一刻,那人仍是静立不动,杜天林忍不住微微仰起头来斜看过去,只见那人左右摆首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
杜天林怔了一怔,不知这人在做什么,突然那人身形一起,轻轻地跳下屋脊而去。;
杜天林这下子可真被弄糊涂了,那白衣少年好端端地俯在前方,这人既已瞧见,却怎地又跳下屋去?;
他为人原本谨慎,沉着气再等候片刻,这才仰起身来一看,只见前方黑忽忽地一片,那里还有方才俯卧着的白衣人影子?”;
杜天林怔了一怔,忖道:“难道那白衣人就在我俯来,那人尚未上屋顶的这个空段之中走得不见踪影不成?”;
想了一会,只觉今夜所遭遇之事似乎有些鬼鬼祟祟,也不知究竟为了什么,可笑自己花了半天功夫,什么也没有瞧着。;
过了一会问,四周仍无人踪,想来两人均已回房,自己也轻轻下了屋脊问到屋中。;
次日清晨,杜天林起床后走入大厅,只见那白衣少年早已在大厅之中,正在与掌柜的说话。;
杜天林默默地坐了下来,那少年与掌柜说完话,便匆匆地走向大门,跃上马匹急驶而去。;
杜天林原本打算清晨便开始赶路,于是仿照心中计划,买得一匹骏马,也上路向中原而行。;
他心中仍为昨夜的事略有牵挂,加之买得新马,自然驰行较为迅速,驰了好一会,才勒疆收住马势。;
这时朝日初升,晨风拂身,看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蓦然之间,身后一阵急迫的马蹄声直追而来,杜天林忙将马匹带到路侧,只听呼呼二声,身后有两匹马狂奔而过,速度之快,在官司道上行驰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杜天林一瞥马上骑士,果然便是昨日那四个人中之二,心想还有两个大约随后便到,想着回过头来,却见身后一目望去,好远均无马匹踪迹。;
杜天林微微一怔,但也不暇多思,心想那两个大汉狂奔而去,看来一定是追赶那走在前头的少年了。;
杜天林有一个感觉,事情即将要到摊牌的地步了。他忍不住也加快坐下马匹,沿着官道一直追赶下去。;
约莫过了一顿饭功夫,官道沿着山势急弯,杜天林略一放慢马势,只听前面传来一声马嘶之声,杜天林眺目一望,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三匹马停在路旁。;
那马匹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人迹,不知那三人一齐到什么地方去了。;
杜天林来到当前,只见那三匹马均系在树枝上,左边是山壁,右边是一片草丛,杜天林略一估计,那三人八成是向右前方去了。;
他考虑了一会,缓缓跨下马匹,也向右边草丛之中行去,一面留神倾听。;
走了一会,果然一阵晨风拂面而来,隐隐夹着一个粗粗的声音道:“……无冤无仇……你居然……”;
杜天林听不真切,连忙加快足步,循声而去。;
突然他瞥见一个白色的背影,赶快停下来身,低身藏在一块岩石之后,这时他发觉已距那白衣少年很近了,好在对方三人正忙着对话,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潜入这等接近之距离。;
他隐藏好身形,立刻倾神细听,这时那两个壮汉面对着自己,左首一人面上怒容甚浓,粗声道:“咱们看在他老人家金面,一再容忍,但今日你所作所为,也未免太过份了一些,你向咱们如何交待!”;
那白衣少年没有回答,杜天林暗暗道:“原来他们早有牵连。”;
那两人等了一会,仍不见少年开口相答,那右首一人面上神色木然,一言不发,悠然呼地摊开右手。;
那白衣少年似乎心存顾忌,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那右首大汉仍是不言,双目盯着少年,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种狂悍的神情来。;
那白衣少年见他不语,忍不住道:“你要做什么?”;
那右首的汉子依然不言,不过双目之中突然流露出凄凄惨惨的神情,杜天林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大大生疑。;
那右首一人低低叫了一声:“大哥,咱们-一”;
他话声未完,那大哥斗然重重哼了一声,沉声道:“咱们与你见面不过三数次而己,既无往冤,又无近仇,你竟下此毒手,今日我便不信他老人家护短到这种程度。这件事你自己说吧,就是今日咱们打死了你,天下人也不会说咱们如何。”;
那白衣少年忽然尖声冷笑道:“废话便少说些如何?”;
那左首一人斗地勃然大怒,一步抢上前去,大吼一声道:“你……”;
右手一人冷冷一摇手道:“三弟-一”;
他阻止同伴,缓步跨上前去,到了那白衣少年身前不及五步之处停了下来,斗然大吼一声:“拿来!”;
这一声乃是贯注真力所发,直震的周遭嗡地一响,那白衣少年吃了一惊,又后退一步,怒道:“什么?”;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你将那包袱交过来,也省得多费手脚!”;
那白衣少年冷笑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为了这包东西,喂,你有本事便来拿吧!”;
那汉子面上神色木然,看不出他内心究欲如何,他侧过脸对同伴道:“二弟,你将那柄剑撤出来。”;
那左手一人似乎怔了一怔,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用意,但仍然依言反手撤出长剑。;
右手汉子伸手接过长剑,呼地虚空一劈当胸而立,低首看了剑身一眼,微带感慨的叹道:“这柄长剑是他老人家所赠,见剑如见其人,只是今日事已止此,交情也到此为上,这柄长剑你拿去吧!”;
说完呼地将长剑抛在白衣少年足前,白衣少年右足一勾,长剑飞在空中,伸手躁住剑柄,嘴中冷笑不止,沉声说道:“如此最好,我也不希罕那门子关系。”;
那汉子对于他的讥讽宛若不闻,双目中射出深沉的光芒,沉声说道:“你那包袱仍然不交出个么?”;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冷笑道:“正是如此。”;
那汉子嗯了一声道:“其实就算你交出包袱。恐怕今日仍不能放过你。咱们四人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你一夜之内,下毒手杀害二弟四弟,这笔血债是非找你偿还不可的了!”;
他虽尽量使语气平静,但说到后来,忍不住语调颤抖,双目之中隐现泪光。;
杜天林大吃一惊忖道:“原来四人之中只来了两人,其余两人已遭了这少年毒手,不好,这少年是昨夜俯在屋瓦上用什么神秘方法下手的,瞧不出这少年年纪轻轻。手段竟如此毒辣,难怪这两个汉子要找他拼命了。”;
他又转念忖道:“这两个汉子举手投足之间凝重轻灵兼而有之,看来都有松高的造诣,这白衣少年不知是何来路,两人口中所称的‘他老人家’大约是白衣少年的什么长辈……”;
思索之中,只见那白衣少年冷笑道:“老实说,我的时间甚为紧凑,你们若有什么打算,不访直接说出来,我在此相候便是。”;
那右首的汉子仰天吁了一口气,右掌一抬,沉声说道:“既是如此,咱们也没有话说-一”;
他话声犹自未落,突见那白衣少年身形一斜,呼地一剑分心刺出,剑尖颤动之下,居然消去剑刃破风之声,剑式静寂,急如流星。;
他才发出一剑,杜天林已然大大吃了一惊,这等剑式极具威力,尤其是夜间出招,真可谓无声无息,伤人于无形。;
那白衣少年一剑发出,那汉子虽然眼见剑式袭至,但他却丝毫无惊异之色,想是早已知这少年底细。;
他眼见剑式已然及胸,猛可里身体向后一仰,左掌倒翻而上。一式“挂肩怞刀”,抛向少年剑身。;
那少年剑式一空,斗然一剑击下,刹时但见寒光大作,他借这剑身一划之式,一连削出五剑,剑剑连环相接,整个笼罩在那大汉身前身后。;
杜天林未料到他这四剑快捷已至斯境,真为那大汉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只见那大汉前后腾挪闪避,好不容易避过四剑,那第五剑已然斜削而至,眼看那大汉便要躲避不及。;
岂知那大汉斗然一退上半身,右掌翻开,猛可一掌劈出,竟似肉掌迎向那白衣少年手中长剑。;
只闻“叮”的一声,白衣少年长剑为那大汉一掌击中,竟然生生被震开一尺有余,那大汉退了一步,收掌而立,丝毫没有受到剑伤。;
杜天林呆了一呆,心中忖道:“这汉子铁沙掌力已臻不畏刀剑之地,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那白人少年似乎也大吃一惊,手中长剑登时停滞下来,那汉子面上神色依然不变,左掌突起,右掌再度斜推而出。;
他这一掌可是用足了内家真力,掌式才出,呜呜锐响之声已然大作。;
白衣少年似已知他内力造诣甚强,不能正攫其锋,身形半侧,倒推偏锋,虚虚攻了一剑,足下倒踩七星步,一连倒退三步。;
那大汉掌势劈空,呼地一声平平击在地上,打得尘土四扬。;
那白衣少年面上神色凝重,只见他右手长剑一收,不再进攻,呼呼劈了数剑,在身前布出一张剑网,然后剑式左右移动,完全采取固守之势。;
他才施出几剑,杜天林已心中大吃一惊,只觉他的剑式极为熟悉,这时那汉子跨前两步,双掌连环剪出,呼呼掌风十分强劲,但内力一接近少年剑式,立被消卸于无形,再也攻之不进。;
少年剑式越施越密,将自己整个身形都隐入一道巨大的光圈之内。;
杜天林越看越是心惊,几乎忍不住呼喊出声,只因白衣少年所施的剑法,竟是自己师门绝学“归元剑式”,乃是守势剑法的绝顶功夫。;
那少年一剑一剑施出,分毫不差,杜天林心中大怔,想不出这少年究系何人!;
想起自己师门隐居山林十年,这少年看来不过十七八岁,怎会施出师门绝学?他越看越觉心惊,心中已下定决心。等他们停战之后,务必找那少年问个清楚。;
心中思索之间,不觉对白衣少年产生了亲切之感,他原来听那两个汉子说这少年一夜之中下毒手害死另两人,心中对白衣少年已生不满之念,这时反倒变为亲切,暗望他能突围而去。;
少年剑式越施越密,招招式式中规中矩,那个汉子一时之间攻不进去,却也并不心躁,仅是偶而发出一掌斜击之式,突强突柔,企图迫使少年剑圈逐渐缩小。;
又过十招左右,忽然那汉于右掌一拍,发出一掌硬攻而出,身形却借机向后一退。;
白衣少年只觉剑身一垂,但对方已自后退,急划出剑式,卸去压力,剑光斗长,圈子又扩大开来。;
那汉子一言不发,忽然挥手入怀一阵模索,拿出两根粗粗的钢管,一长一短,分握左右手中。;
白衣少年面色斗然大变,似乎对这两根管子有相当的顾忌,杜天林心中纳闷,他从来未见过这种管形的兵刃,也不知究竟是作什么用。;
只见那大汉右手一扬,粗粗的钢管平平举在胸前,对准白衣少年。;
蓦然只听噗地一声轻响,那管口竟喷吐出长长的火焰,直趋六尺之外。;
杜天林怔得为之一呆,这钢管之中冒出火来,那白衣少年立时如避蛇蝎,猛可一跃倒退足足有一丈之远,落足之处正好在杜天林隐身石堆前五尺左右。;
那大汉一言不发,身形轻掠,紧随着白衣少年而进,同时右手一划,那一道火焰竟好比活的一般,“嗤”地一声离开管口疾奔向前,走中门捷径,一直袭向白衣少年面门要部。白衣少年似是自知难当其锋,再度侧转身形极力相避。;
说时迟,那时快,白衣少年一转身,那大汉左手短管呼地一声疾点而出,点向白衣少年握剑手腕的脉门,管口尚距五尺左右,一道火光疾发而出。;
白衣少年前路已被长管火焰所封,这时再要退后,整个人站立不住将立刻跌倒在地,若是不向后退,右手手臂已在短管火焰袭击之中,万不得已,只好一松右手,当地一声长剑落地。;
这两下变化快捷有如闪电,只见火光连闪,白衣少年已然被逼弃剑,那大汉一步跨上前来,长短双管火焰有如两道活龙,前后左右不住窜动,将白衣少年团团围住,口中冷冷地道:“那个包袱,你拿出来吧!”;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但双目之中已隐现惊骇的神色。;
杜天林在一旁总算开了眼界,居然有这等古怪的武器,但他也不得不暗中赞叹这汉子功力之深,手法之熟。;
那汉子见白衣少年缄口不言,双眉一皱,右手一摆,呼地一声管中火焰跳动,眼见便要烧到白衣少年身上,那白衣少年面上隐现汗珠,大吼道:“且慢!”;
那汉子面上微带冷笑,沉声道:“三弟将那包袱带来!”;
左首同伴不再迟疑,一步跨到白衣少年身侧,伸手便抓向白衣少年身后。;
白衣少年向后一仰,冷冷地道:“慢着。”;
他看了对方一眼,缓缓伸出右手,反臂在背上一扯,那一个小小的包袱已到了手中。;
斗然之间,他右手一扬,那个包袱呼地飞向左首那人,去势甚劲。;
那人一侧头,左手躁住包袱,突然包袱之中散出一股淡淡的白雾,那人一怔,随即会意过来,满怀惊恐地大吼一声道:“有毒——”;
他这“有毒”两字才一出口,清风拂过,将白雾吹散开来,他只觉双目一暗,立时仰天一交跌在地上。;
白衣少年狂笑一声道:“包袱到了,包袱到了!”;
那右首大汉心中一凉,眼见三弟倒在地上,刹时只觉有股杀气直冲上来,大吼一声道:“你……你……好狠……”;
猛可一转双管,火焰一直射向那一堆白雾,在半空中竟然燃烧起来,“嗤嗤”响了一阵,杜天林看在目中不由为之骇然。;
那汉子一抖双手,两道火焰登时熄灭下来,他转过身来注视着白衣少年,缓缓将钢管收入怀中。;
蓦然他双脚一弯,蹲下半身,右掌前推,左掌抱后,猛可一击而出。;
只听“呜”的一声锐响,那白衣少年面目失色,勉力左手一推,像运巧力,欲将对方掌劲卸之于外。;
但那汉子内力造诣实臻高境,白衣少年只觉手臂一重,拼力外拔,仍觉心口一麻,双眼登时发黑,一口气被压得喘不过来,仰天倒在地上。;
那汉子仰天大喊一声,左拳再扬,猛可一击而下!;
杜天林只觉有一股无比的冲动,促使自己抢救白衣少年月兑离险境。;
他不去想那少年一再下毒手的事,只想及少年可能与自己师门有所渊源,是以身形暴长,斜地里吸了一口真气,遥遥击出一掌。;
他眼见那汉子内力极高,是以这一家也用足真力,加以是旁打斜击,那汉子内力才吐,只觉左侧一股强大力值突袭而至,自己内力受此一推,整个带偏了准头,遥遥击在远处山岩之上,直震得石块四散分落。;
他骇然转过身来,只见一青年站在石堆之后,他微微一怔,左手一扬,右掌猛可疾推而去。;
他这一掌完全是遥击掌力,杜天林也自双足钉立,吸气发出劈空掌力。;
两股力道半空一触,那汉子只觉一股力道反震而出,身形不由为之一晃。;
他心中大骇,闪目望过中毒倒地的三弟以及身旁地上的包袱,突然萌生退意。;
他瞥了那白衣少年一眼,只见他被自己一掌击得内气震伤,犹自昏迷不醒。;
他略一衡量眼前形势,自知这个青年的功力高强无比,尤其不知他究竟为什么心来,若是为了这个包袱,自己非得快一步才是,否则真是白费一场气力。;
心念及此,身形忽然一掠,已落在三弟身旁,这时杜天林距此尚有三丈之遥,但他仍不敢稍存大意之心,左手探入怀中取出那支较短的钢管,右手一模,将小包袱纳入怀中,同时一手提起三弟,倒背在背上,一个转身疾奔而去。;
杜天林眼见他疾奔而去,并不加以阻拦,那个包袱的得失与自己无关,自己之所以要挽救这白衣少年的性命,乃是要探明他的身份,事实上他对这白衣少年一再以毒暗中害人,的确不存好感。;
尤其他觉得这白衣少年说话之间口气甚为尖刻,似乎有失诚恳。;
这时那汉子早已走得远了,杜天林走上前去,俯身看那白衣少年,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心知他内伤不轻。;
他四下打量一番,想起自己马匹还在道边,空放久了难免会引人注意寻找过来,于是他先走回道旁,将那少年及自己两匹都牵过来,找一处枝叶较密的树木系好,然后抱起那白衣少年,找了一处山壁内凹之处,铺下树叶,放于地上。;
他放好了白衣少年,心中突突地跳个不止,只因他抱起那白衣少年,只觉身体甚轻,而且触之柔若无骨,接触久了竟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仔细向白衣少年望去,见他眉目之间极为柔和动人,忍不住轻轻伸手移开他的帽子,只见乌丝满脑,竟是一个少女乔扮!;
杜天林心中一阵狂跳,怪不得他触手柔滑,娇小轻盈,连忙将她帽子再行戴上,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衣冠,望着那一张昏迷的脸孔发怔。;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白衣少年竟是女扮男装,想起这白衣少年的行动,果似有些女孩子气,只不知她由何处学得“归元剑式”?;
思索了一阵,心知第一步非得立刻将她的内伤疗治好才成,但转念又想到这人乃是女子,疗治内伤非得推拿运气之类,男女有别,岂可贸然动手?;
他想了一会,暗骂向已心胸不够开阔。若是未发现她是女子,自己一定早就动手了,如若自己思念纯洁,即便是女子又有何不能动手推拿,加上这乃是疗治伤势。只要疗治好了,自己得以问个清楚,以后分手,能否再见一面都恐是疑问,又何必想这么多?;
他转念忖道:“我将她内伤医治好了之后,绝口不提发现她是女子之事,仍装着以为她是男子,如此双方较均易相谈!”;
心结一开,便不再犹疑了,一手探住那女子脉息,心知女子脉经数处受闭,于是运气掌心,轻轻在她背心胸前等处活袕,一面自掌心之中透出内力传于她体内,助她气血流转。;
如此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杜天林这时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想像手下的乃是一个女子,只是一心一意的要将她治好。;
又运了一周天,女子微启口唇,长长吁了一口气,杜天林见她双目一动,双手好比触电一般立即收回,心中仍是禁不住一阵狂跳,连面孔之上都微微发红。;
那女子缓缓睁开双目,一时尚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当她逐渐想起来之后,只见自己坐在山石之中,面前对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看得好生眼熟,清俊月兑俗,对了,正是在道路上及客栈中两次相遇的那人!;
委时她满面都是惊诧之色,心是暗忖道:“果然你也是一路跟踪我而来-一”;
她惊视着杜天林,正待发话,忽然想起自己的内伤乃是这少年所治,自己原来躺在那边丛林之中,一定是这少年抱过来的……;
于是她双目再没有正视着杜天林的勇气,整个头都低垂了下去,满面通红,心中又羞又急,一时之间那里说得出话来?;
杜天林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暗暗好笑,口中只是故作轻松地道:“喂,朋友,你感觉好一点了么?”;
那女子仍是不答,杜天林嗯了一声道:“在下路过此地,正巧看见有一个大汉向兄台下毒手,在下出手抵一掌,那人便匆匆而去,在下见兄台内伤不轻,便助了一臂之力……”;
那女子听他连说了两声“兄台”,心中一松,暗暗忖道:“原来他并未发现我的身份。”;
想到这里,登时开朗起来,抬起头来道:“咱们好像碰见过两次吧?”;
杜天林想了一想,觉得没有否认的必要,点了点头道:“在下也有此记忆。”;
想起这少女前后态度变化如此快速,嘴角不由微微泛出一丝笑意。;
那女子好不仔细,立刻着在目内,心中大疑,暗暗忖道:“他陰陰取笑究竟是为何?难道……对了,他分明是一路尾随我而来,只不知到底存了什么心意?”;
她心中思想,面上神色连变,杜天林抢先开口道:“兄台运气试试,那内伤恐怕仍未痊愈呢。”;
那女子依言运气,果觉真气仍未通畅,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方才是如何以真气打通我体内脉道的?”;
杜天林月兑口道:“在下用气在兄台‘章门’‘气海’,等袕道推拿……”;
他说到这里,斗然住口,心知自己失言,如此岂非承认在她身上推触模索过么?”;
那女子果然面色一变,杜天林微微一咳,只得接下去说道:“可能方才在下太过急促,真气不能运用自如,是以兄台仍不能通顺气脉。”;
那女子双目炯炯,只是注视着杜天林不再开口,继而想了一想,忽然说道:“你-一可是一路跟随在下而来?”;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不是。在下另有别事要赶往中原,中途遇见兄台,实是素昧生平……”;
那女子插口说道:“是么?那么你为何出手搭救于我?”;
杜天林道:“只因那汉子一掌已伤了兄台,第二掌再若击下,兄台断难逃出性命,在下不愿他对一个已失去知觉的人发出内力,况且-一”;
他突然想到这女子性情似乎有点异乎寻常,自己若平平淡淡提出询问那“归元剑式’之事,她未必便肯作答,所以话到嘴边却一顿。;
那女子啊了一声,接口道:“况且如何?还有别的原因么?”;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这个,咱们等会再说-一”;
那女子望着他犹疑的面容,心中暗忖道:“看来他八成也是为了这个小包袱了。哼,此人表面善良,内心还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总是乘我吃亏之时,存心打我的主意,我可要小心对付。”;
她面上神色微变,杜天林自从得知她是女子,便不敢直目相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
那少女心中转念,这时她体内真气运转又趋阻塞,微生喘气之声,她生性倔强,心中既有所决,总想一举完成,于是她强忍气喘,低声道:“兄台,我……”;
杜天林吃了一惊,他眼见那少女面上神色不对,只道她内伤又行发作,连忙趋近身子道:“兄台怎么啦-一”;
他才一趋形,那少女左手闪电股一翻而起,食中两指急如流星一齐点出,正点向杜天林肩井,右胸袕道。;
杜天林作梦也未想到这女子会突起发难,是以丝毫未加防范,加之两人距离仅只一尺之遥,女子左手甫起,已然接触到杜天林肩胛。;
杜天林只觉右半身一麻,这时他一口真气才提到胸前便要散去,心有未甘,左掌勉力一削而出,突然他瞥见那女子点中自己之后,一阵急喘,双目一闭便自昏去,自己这一掌若是削下,她丝毫不知闪躲。;
杜天林强行一吸气,化切削之势变为旋转之劲,力道发出之后,只觉全身一麻再也不能动弹。;
那女子已昏迷过去,遭受一旋之劲,整个人倒向杜天林身上,杜天林上半身整个麻木,根本不能移动分毫,眼见那女子倒在自己怀中,只得靠在山壁之上,以自己的身体承当。;
这时杜天林生出极大的怒火,想到这女子一再陰谋计算他人,出手不记轻重,心中不由大为气愤,但此到半身麻木,却也无计可使。;
他低下头来,狠狠地盯了那女子一眼,却见那女子倒在自己怀中,双目虽闭,但脸孔上似乎有一种放松心情的表情,嘴角微微向上,那一张脸孔真是白如玉石,两鬓的长发有几束露出帽角,散在脸边益发衬托出那张粉妆玉琢似的脸蛋。;
杜天林看了两眼,突然觉得心中的怒火无缘无故的消失殆尽,眼前是这么一张纯洁可爱的脸孔,渐渐地杜天林看得只感心花开放,忍不住微带笑意。;
只因这少女一切行事完全任其心性,但杜天林这时并不思念这些,只是望着她的脸孔,久久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突然心中转念忖道:“糟糕,这少女只是一时气闭现象,她若醒转过来,发现倒在我的怀中,一定不分青红皂白给我吃吃苦头,我可得赶在她前面用内力冲开袕道,否则一定大祸一场!”;
心念一转,赶紧收摄心神,缓缓运起气来。;
他气纳丹田,逐渐向上提起,到了右肩一带便形成阻塞,但他内力造诣极高,加以那少女方才急切间点袕并未用足全力,是以一节一节,真气上冲,逐渐肩部气血已活,再运行一周天,全身袕道已开。;
他为人甚为谨慎,仍继续运气数次,自知完全无碍了,于是坐直身体,将那少女扶起。;
他与那少女接触已是第二次,这一次他心情平静得多,渐渐又闻出那少女幽香之味,这种味道杜天林好像也曾闻过,不由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斗然惊觉,不由自主满面涨得通红。;
他将那少女放好位置,靠在右角,自己仍盘膝而坐,心中思念到底如何处置。;
想了好一会,不得要领,但总算抱定了一个宗旨:“决不说出自己已发现了她是女性。”;
他想了一会,这时那少女又悠悠醒来,杜天林望见她圆圆的大眼,心中突想和她开开玩笑。;
于是他盘坐原地保持不动,那少女缓缓摇了摇头,似乎想弄清楚周围的情势,看了杜天林一眼,只见杜天林动都不动,记起自己方才点中了他的袕道,面上不由升起一丝笑意,故意低沉着声音道:“喂,我问你几句话,你得好生回答-一”;
杜天林故意哼了一声不言不语。;
那少女又望了他一眼,冷然道:“方才你说要搭救我的原因,尚有另外一项,现在你原原本本说出来!”;
杜天林皱眉道:“这个,一时之间也说不清的。”;
那少女一板脸色,怒道:“你莫不是还要吃吃苦头?”;
杜天林苦笑道:“在下此刻袕道被制,上半身又麻又酸,完全拜受兄台所赐,不料在下一片好心相救,却落得如此下场,看来江湖诡谲波变,在下万难应付!”;
他帮意强调“好心相救”四字,那少女想了一想,觉得自己也的确太无道理,不由脸上泛红。;
她经此一提醒,这才自己用心思索为什么要点他的袕道,对方根本连自己是女儿之身均未发觉,要为自己治疗内伤,自己无缘无故地点了他的袕道,怎么说也说不通,她试着自找种种籍口,却没有一条行得通的。;
她禁不住抬头望了杜天林一眼,杜天林装得满面冷漠之色。;
那少女哼了一声,暗自忖道:“方才已有点想将你袕道解了,你却面色不好,就表示心里不舒服,这心里不舒服自然是对我而发的,自然是讨厌我,怨恨我的意思,笑话,我却不怕你讨厌,别说帮你解去袕道,我还要多点你几处,使你四肢发酸发麻不可!”;
她狠狠地盯了杜天林一眼,支起身来,再度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搭救于我?”;
杜天林摇摇头道:“兄台身怀内伤,不若先解了在下袕道,由在下出力将兄台治好,然后咱们再谈其他的如何?”;
少女冷笑一声,杜天林心中暗笑,口中紧接着又说道:“若是不然,兄台内伤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在下不能动弹,你我相对被困于此,也不是解决办法。”;
那少女心中暗忖道:“这倒也是事实,但我却不能露出妥胁的意思来,要先吓他一吓才是!”;
心念一转,冷笑一声道:“是么?”;
杜天林点了点头,那少女道:“可是我还有其他方法,你非得先说出原因不可。”;
杜天林吁了一口气道:“兄台打算如何?”;
那少女狠声道:“你若再不答,我-一我点你全身袕道!”;
杜天林索性摇了摇头,闭目不语。;
那少女说了一句狠话,对方相应不理,她自己倒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怒道:“你以为我办不到么?”;
杜天林仍是不言不语,那少女登时大怒,直立起身来,走到杜天林身边,看了他两眼,忽然右手一伸,点向杜天林的膝下要袕。;
杜天林待她纤纤玉指距自己膝下不及五寸之时,斗然一个“鲤鱼打挺”,平空跃立而起,一把扣住那少女的脉门之上,哈哈一笑道:“兄台上当了!”;
那少女先是大吃一惊,继之而来的却是又羞又怒,只觉胸中倏地一重,一口气又喘不过来。;
杜天林握住她脉门之上,微一运气,一股力道缓缓透入她的体内,登时感觉心口压力一松,再度能够呼吸自如。;
杜大林双眉一皱道:“兄台内伤委实不轻呢?”;
那少女喘了两口气,怒道:“是又如何?”;
杜天林道:“是则应当设法治治。”;
那少女冷哼一声,但她此时脉门遭扣,心中难免有几分寒意,狠话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
杜天林故意看了看她的面容,吁了一口气道:“兄台想是不相信在下,在下自然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他缓缓放开她的右手,转身便向外行去。;
那女子果然心中一急,大喊道:“且慢!”;
杜天林回转身来,微微一顿说道:“兄台有什么事么?”;
少女怒道:“你-一就这样走么?”;
杜天林摊了摊手道:“兄台既不愿在下治伤,在下原本尚有另外一层原因,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那少女不再说话,心中却暗暗想到,看来是非得妥协不成的了,先要他治好内伤再说,好在他似乎一片真心,别无心计。;
杜天林默默看着那少女面上神色,心知她此时已无计可施,非得开口要求自己治伤不成。;
他突然想到这少女一定是自幼就娇生惯养,任性惯了的,自己明知她是女儿身,还在此左右故意为难,逼她低头,大丈夫岂当有这种念头。;
他望着那女子微微低下头来,心中生出惭愧之感,连忙走回身来,低声道:“兄台且自宽心,在下这就为你治伤如何?”;
那少女抬起头来,正好看着杜天林诚意满目,面上神情柔和,也不知如何,她突然泛起一阵酸酸要流泪的感觉,但心中却有一种安全、信任的观念。;
杜天林自然不明白她这种复杂的心情,这时他心中暗暗忖道:“现在她神智清明,治伤之时若是要推拿身体,她必不会相允,说不得只好耗费内力,隔着她双掌导入她体内了。”;
他心念既定,便开口说道:“兄台且平静气息,咱们相对而坐.在下试试以掌中内力传入兄台体内……”;
那少女微微一惊,道:“你……内力原来已臻此境?”;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先试试再说吧!”;
他说着便盘膝坐下,那少女迟疑了半刻,也对面相生,平平伸出两掌。;
杜天林默默长吸了一口真气,运在双掌之上,然后缓缓推出,搭接在那少女掌心之上,四掌对面相靠。;
掌心一触之际,那少女似乎下意识间向后微微一缩,但此时杜天林内力已发,自然而然产生一股吸引之力,将她双掌吸牢相对。;
这时杜天林摄空心神,一口真气源源不断开始发出,直导入少女体内。;
只见那少女胸前起伏逐渐平静,杜天林以真气帮她脉袕活动,减轻她被外力所压抑之处。;
一连运息三周,那少女已可自行运气,杜天林顶门已微现蒸气,额角也泛出汗珠。;
他为人甚为谨慎,再运息了一周,这才缓缓收回内力。;
须知这收回内力要较发出还为困难,只因此时那少女体内真气已然恢复,杜天林的内力和她本身内力结而为一,若要骤然撤回内力的话,不是那少女体内震动,便是杜天林将受合力反击。是以杜天林沉住气息,耐着心性,一分一分地减轻内力,约模过了有一盏茶的时分,方才感觉双手一松,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
那少女张开双目,只见杜天林怔怔地望着自己,面上不由微微一红,心中却暗暗欢喜,忍不住开口道:“你-一耗费了不少真力吧!”;
杜天林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算什么,总算勉力完成,兄台现下运气已然自加了吧?”;
那少女点点头道:“气脉畅通,较未受伤之前犹为畅快。”;
杜天林点了点头,也自行运气调息。那少女看了,不再惊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杜天林觉得已然完全复原,于是吐了一口气,对少女点点头道:“没事了。”;
那少女欲言又止,杜天林不敢盯着望她,略一沉吟,缓缓开口说道:“兄台现在心中可能想知道在下如何出手搭救的原因?”;
那少女点了点头,杜夭林道:“说实在活,在下乃是为了那一路剑法。”;
少女呆了一呆,似乎不明白杜天林所指为何。;
杜天林道:“方才那大汉对兄台连发铁沙掌力,兄台不慌不躁,施出的一路剑式,可告知在下是何宗派?”;
那少女想了一想,反问道:“你问这个作什?”;
杜天林道:“只因这路剑式对在下来说,十分熟娴于胸中,乃是在下师门所传。”;
那少女吃了一惊道:“什么?那‘归元剑式’……”;
杜天林道:“原来兄台也知此剑式唤名‘归元’?”;
那少女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知道了。”;
杜天林心中更疑,想了一想又开口问道:“这‘归元’剑式,兄台如何练得如此纯熟?”;
那少女咦了一声道:“你这问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顿了一顿,缓缓说道:“只因这‘归元’剑式乃是在下师门剑学,今日忽见兄台施出,招式分毫不差,心中大感惊奇,是以一再相问,不知兄台可否相告以释在下心中之疑?”;
那少女面色倏地一沉,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我这几手剑法是偷自你的师门了?”;
杜天林被说得面上微微一红,他连忙说道:“兄台说那里话,只因在下心中思虑,也许咱们有什么关连也说不一定哩……”;
那少女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问问你的来历,便心中有数了。”;
她望了杜天林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正好乘此机会,好生盘问他一番,也好知道得清楚一点。”;
她心中思索,口中缓缓说道:“还未请教阁下贵姓大名呢?”;
杜天林微微一皱眉,心中暗忖道:“我正想问问你的来历却被你先问上口来,也罢,我便-一做答,等你问完了之后我再说话——”;
他心念一转,顿了一顿答道:“在下姓杜,草字天林。”;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了声:“原来是杜兄,久仰!”;
杜天林望着她装出一本正经的神色,心中暗自好笑,口中却谦让道:“不敢。”;
那少女又道:“方才杜兄以内力相助,造诣甚为精深,想来必是身出名门大派?”;
杜天林望着她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说一句实话,只因在下师门久隐山林之间,世人极少知其名讳,也正因如此,在下见兄台施出师门剑式方始觉得奇异难禁呢!”;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你师父究竟是何人氏?”;
杜天林面色登时严肃了起来,他看了那少女一眼,沉着声音说道:“这个恕在下难以相告。”;
那少女碰了一个钉子,立刻嗔怒起来,冷哼一声说道:“不说便罢,其实我猜也可以猜得出来。”;
杜天林吃了一惊,忍不住说道:“是么?兄台依凭何事可以猜测?”;
那少女原是信口说的一句气话,却不料对方追问一句,她故意冷笑道:“这个恕在下难以相告!”;
杜天林不知她是信口相戏,心中却以为她一再刁难,自己对他处处容忍,只因-一只因知道她是女儿之身,但想来想去心中仍是怒火微起,只望着少女一言不发,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平抑下去。;
那少女见他面色不善,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好一会杜天林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那少女略一沉吟,口中却已答道:“在下贺云。”;
杜天林点了点头,接着又道:“贺兄一路来自西疆吗?”;
贺云摇了摇头道:“在下来自中原,到此一带办完事后,这便打算重回中原去!”;
杜天林心中不断思索,这姓“贺”的家氏,师父似乎从未向自己提起,他深信这少女既然会施“归元”剑式,与自已师门一定有所牵连,蓦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上脑际,忍不住开口说道:“是了,贺兄原来是……”;
贺云见他面上恍然之色形之于表,心中不由一怔,杜天林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止,不再说下去。;
贺云等了一会,忍不住说道:“杜兄想起什么来呢?”;
杜天林略一沉吟,缓缓开口说道:“在下忽然有一个想法,那江南出名的‘贺府’,与兄台是否有关?”;
贺云面色微变,但他却答得爽快:“杜兄说得不惜,只是有一点——”;
她说到这里故意一顿,杜天林见她已然承认,心中暗暗忖道:“原来她便是富豪江南的贺家小姐,难怪出口行动之间气度不凡,总算我对她还客气,否则她恐怕早就摆起架子翻脸不认人了!”;
他心中想想微觉有趣,忍不住露出笑容。;
贺云说了一半,原来故意引杜天林发问,却见杜天林并不接口相问,嘴角之处隐露笑容,她不知杜天林为何而笑,但脸孔却不由微微一红,继之而来的则是羞嗔之念,她冷笑了一声道:“喂,杜天林,你问够了么?”;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贺兄道出姓氏,在下突然想起江南贺家,这‘归元剑式’之事,大约便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了。”;
那贺云本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她听杜天林口口声声说这剑式乃是他师门所传,是以她心中也动了好奇之念,这时听杜天林如此一说,忍不住接口问道:“杜兄此言何解?”;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我且先试探一番-一”;
口中缓缓说道:“在下突然想起家师曾对在下提起,江南贺家与他老人家有旧,只是当日家师似乎曾说贺氏一家并非武林中人,世代业商,是以方才在下只道是什么武林中脉流,一时并未想起……”;
贺云轻轻嗯了一声道:“是么?”;
杜天林道:“万不料贺氏原来也是技击世家,真人不露相,家师倒看走了眼啦。”;
那贺云这时突然双目一翻道:“可是这‘归元剑式’,我却并非习自家传哩-一”;
杜天林心中正是怀疑此处,他虽知师门与贺家有旧,那贺家人既是露出毫无功力的模样,师傅岂会示出剑术心法?这时听贺云如此一说,连忙接口道:“原来另有他人传授兄台?”;
贺云点了点头道:“不错。”;
杜天林心中大疑,那贺云望着他惊疑不定的神色,微微一笑道:“杜兄既然说出师门与贺家有旧,便再无可疑之处,那传授在下的人虽非姓贺,但在贺家中久住多年,想来令师必是与他相识。”;
杜天林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不知那人是谁,贺兄可否相告,家师必定对在下有所提及-一”;
贺云面上神色斗然一变,这时杜天林正自低首思索,是以并未留心。;
她顿了一顿,缓缓说道:“说来也委实难以令人置信,那传授在下的人,数年之前突然不辞而别,迄今下落不明。”;
杜天林吃了一惊,抬头望了她一眼,却见贺云面带忧凄之色,似非虚假。;
杜天林心中思念不定,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贺云想了一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杜兄要问在下那人来历,在下迄今也不知晓底细呢!”;
杜天林啊了一声,那贺云望了他一眼,缓缓转移话题道:“杜兄此去何处?”;
杜天林想起终南山六指老人之事,不禁兴起一丝茫然的感觉,他吁了一口气道:“在下将至终南山一行。”;
贺云啊了一声道:“在下打道回江南,适才蒙杜兄拔刀相助尚未言谢,在下有礼了。”;
杜大林见她态度转变,但他此时心中烦杂,也不再多想,连忙回了一礼,贺云望着他微微一笑道:“说实在的,在下一直对杜兄心存疑念,态度上有什么不对还望杜兄见谅。”;
杜天林微微一怔道:“心存疑念?”;
贺云啊了一声道:“在下原以为杜兄也是为了那个小包袱而来的呢!”;
杜天林噢了一声,微微皱眉道:“如此看来那布包之中放的物件必定十分重要了,可惜仍然不免落在那两个汉子手中……”;
贺云冷冷一哼道:“只怕未必!”;
杜天林咦了一声道:“贺兄方才受伤倒地,大约没有留神,在下倒是亲自所见,那两人拾起布包飞奔而去-一”;
贺云微微一笑道:“他们带去的布包之中,只是两件衣衫而已,真的物件还在在下背包之中呢!”;
杜天林吃了一惊,暗道这女子心计多端,联想到她施毒害人,看来这女子果然是偏门邪道了。;
他心中思索,而上微微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那贺云立刻使察觉了。只听她哼了一声道:“这本是再浅显不过的事,只是施用时机急迫.只怕那两个汉子心惊胆寒之际不能察觉,我倒也未料到会如此顺利骗过呢!”;
杜天林想了一想,忽然说道:“只怕那两人以后翻开察看,发觉是假的之后,又再赶回相夺。”;
贺云道:“那是日后的事了。”;
杜天林道:“那两人功力非浅,若是两人联手齐上,贺兄处境相当危险哩。”;
贺云强口说道:“大不了拼命而已,谅他两人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杜天林道:“那两人对贺兄似乎有所顾忌,一再提及什么他老人家,是以手法总是避免杀着,但贺兄却下毒手残害他们兄弟,若是再度相逢,那两人恐怕是不会再留情了。”;
他心中对贺云骤然放毒之事始终不能释然于心,是以这一番话说将出来,而上神色也自肃然。;
贺云一时答不出话来,登时脸上红红的,心中甚是气恼,怒哼一声道:“你-一看不过目是么?”;
杜天林正待再说,忽然抬回一瞥,只觉贺云双目之中,似乎隐现泪光,心中不由大怔,暗暗忖道:“咦,她-一要流泪了么?这女子突然之间如此多变,如若哭泣起来,我可难于应付,杜天林,你快住口吧!”;
勉强忍住已溜到口边的话来,故意四下望了一望,岔开说道:“那两个汉子是何人物,贺兄可知道么?”;
贺云见他将话题叉开了,本待不理他的,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道:“在江南一带,那两人名头不小,说出来你可能知道的。”;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贺兄请说吧。”;
贺云道;“那四人称为杨氏四虎,杜兄所说过么?”;
杜天林想了一想,只觉这名字甚是陌生,于是摇了摇头,道:“在下初入江湖不久,加以四下奔波,又很少在江南一带行走,是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贺云啊了一声道:“那么他们四人的主人你也未必知道了。”;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惊道:“这四虎身手极是不凡,原来还有主人在上,想来这主人必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贺云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那江南长钩于-一”;
她话声犹未说完,杜天林已瞿然而惊,他失声说道:“这四虎竟是于公子手下?”;
贺云点了点头道:“原来于公子之名你也听说过。”;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江南大旗铁笔长钩于,在下不但听过,而且还与他们见过面哩。”;
贺云面现惊色道:“你认识那大旗帮主及于公子?”;
杜天林微微沉吟道:“有过数面之缘,可说不上什么交情。”;
贺云道:“此人在江南一带名声真是如日中天,赫赫不可一世-一”;
杜天林道:“这两位功力的确高强无轮,气度超凡,当此盛名的确不虚!”;
贺云忽道:“听说他们两人日前为了什么事,声言相会一堂,不知究竟孰强孰弱。”;
杜天林道:“若是真要分出胜负,当是千招之后,大旗帮主气势雄猛,那于公子则绵长深远,果真是百世难见的奇才!”;
他说得十分认真,只因他心中确实如此思想。贺云插口说道:“那杨氏兄弟此去就算发觉包袱是假的,也不会再回转而来了。”;
杜天林怔了一怔说道:“贺兄如何能确信如此?”;
贺云道:“我猜他必定先报告于公子再作定夺。”;
杜天林心中一动道:“那于公子知道后,便会如何?”;
贺云道:“他若知晓,必定亲自动身前来!”;
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包袱中之物必是极为重要,否则于公子岂会亲自出马?这等重要之物怎会落到这少女身上,且由她一人携带行走?”;
他心中思索,不由暗暗兴起一丝好奇之念。;
那于公子的音容突然在他心中升起,他总感到一些神秘的感觉,这时他心中暗暗有些摇动,希望能够再见着于公子。;
他心念一转,于是开口说道:“若是那于公子回来相阻,贺兄处境便更为不利了。”;
贺云虽是不受用,但继而一想便没有话说了,她为江南人氏,长钩于的名头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以杨氏四虎的功力,在他手下只不过是二流人物,他的功力便可想而知了。杜天林见她不再多说,知道她心中已生寒意,心念一转接着又道:“在下有一个建议,不知贺兄以为如何?”;
贺云微微一怔,不明杜天林的语意,杜天林微微一顿,望着贺云缓缓说道:“在下此去终南山,贺兄则去江南,在下知道一条捷径自江南通向终南,是以若是贺兄无所嫌弃,在下与贺兄一同到江南再分道如何?”;
贺云心口大震,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觉心中有一种喜悦交集的感觉,她暗中忖道:“他为什么要和我同道而行?难道他……不,他根本连我是女子身份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一份热心罢了……”但心中又有些不放心,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回答,用什么心情来接受!;
她自幼生长富豪之家,早已养成娇宠之性,面对着杜天林的洒月兑不在意的目光,虽在心中早存好感,但却不知不觉间产生期待他对自己有一种牵就、恳求的表示,自己方才接受。;
但她转念又自想到对方仅将自己当作萍水相逢的江湖人士,随口所说自是未加细考,自己若是思虑过多,实在毫无道理。;
她心中反复思索,口中一时没有说话,杜天林见她半晌不言,接口又道:“何况贺兄若是途中再遇那于公子手下之人相拦阻也好有一个照应。”;
这时他因那贺云家传与师门有旧,心中已对贺云生有亲切之感,并没有意识到她是女子之身,在他心中所想,自己既然未说破已知她为女子身份,对方便不应有什么为难之处,他岂能明了贺云心中微妙的想法,见贺云迟迟不答,又自催问一句。;
贺云想到自己前思后想确实无理,心情也较为开朗,听杜天林如此一说,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杜兄了。”;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方才在下将贺兄的马匹也一道牵了过来,咱们还是以马代步吧!”;
贺云见他想得周详,又默默运气数周,觉得的确无凝了,便和杜天林一同走去。;
杜天林这时心中思索的是六指老人之约,以及那于公子的事,是以对贺云并未多说闲话,贺云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上马而行。;
直至上了官道,杜天林忽然开口说道:“贺兄方才曾说杨氏兄弟此番回去,必定是将经过告知于公子,他们这一来一往之间,总得一两日功夫,咱们不如急赶一阵若是能及早赶到那捷径之处,一转入小道,他们沿官路寻来已是无踪,也省得几许麻烦。”;
那贺云却微微一笑道:“杜兄功夫高强内力深厚,就是他们寻上门来,咱们也不放在眼中!”;
杜天林听得怔了一怔,他口中含糊地吁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忖道:“你倒是看定我要为你的事出手么?方才我说与你同道时,你面上还流露为难之色,一转眼间,我已成为你的保镖了,事情可没有这等简单,我与你素不相识,这事到时候还得看情形斟酌而办呢!”;
他心中如此想,口头却懒得多说,只是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正巧这时贺云坐在马上双目也看着自己,杜大林只觉那目光之中似乎笑意盈然,也不知怎的,自己也感到一阵轻松,心神登时开阔起来。;
两人策马而行,贺云似乎并不心焦,马匹始终奔行不急不慢,杜天林想想在官道上狂奔疾驰到底不象话,是以也没有加以催促。;——
;
玄鹤扫描,fengniqingOCR,旧雨楼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