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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情 第八章

“萧太太,若若不舒服,我们给了他定量喷雾剂仍没有改善……”

“我马上到。”挂上幼稚园园长的电话,缃绫把正在进行镶嵌的贵重珠宝锁进保险箱,拿了皮包,急急忙忙地出门,一路上心情忐忑,担心着爱子的状况。

气喘是一种慢性粘膜下呼吸道发炎的疾病,在工业化发达的国家,气喘的盛行率高达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若若三个月大时,因感冒去看医生,被诊断出有气喘病。医生说,这是一般儿童常有的症状,通常在成年后会痊愈,只要减少过敏原,小心照顾,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话虽这么讲,可若若每次只要感冒,气喘便会格外严重。以往缃绫除了在学期间因上课的关系必须把爱儿交给到府照顾的保母看护外,都亲自哺育,在她小心的看顾下,若若的气喘病一直得到控制。

大学毕业后,她在家里辟了个工作室从事珠宝设计工作,并聘请保母到家里看顾若若。可若若年纪越大,越粘人,担心他会闯进工作室里捣蛋,缃绫和丈夫商量过后,将四岁的若若送到附近的幼稚园。她还不放心地将若若治气喘病的喷剂交给幼稚园园长,以防万一。

两个月来,若若的适应情况都很好,没想到今天会忽然气喘发作,连药物治疗都无效,让缃绫心急如焚。

她赶到幼稚园时,发现若若有间歇性的呼吸困难、喘鸣、胸闷。以及咳嗽这些病状。他因生理上的不舒服而哭闹得厉害,将一张小脸都哭得发青了。缃绫见情况不对,急忙送他到医院,找主治医生。

医生立刻施予必要的急救措施,等若若的气喘症状缓解后,已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这是感冒引发的气喘。萧太太,若若有发烧的症状,气喘的情况仍很严重,我建议他留在医院察。”

“好。”缃绫急得六神无主,只能听任医生安排。

项鹏到纽约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缃绫考虑着是否要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最后还是作罢。

最近这些日子来,项鹏为生意上的事焦头烂额。有几笔投资,缃绫劝他罢手,他却固执己见,使得原本稳定成长的饰品公司也受到连累,资金有些短细。

缃绫不清楚情况有多严重,项鹏告诉她,这次去纽约是为了谈妥一笔大生意,若进行顺利,他们不但可以渡过难关,还能赚进丰厚的利润。

但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赚钱,尤其是此刻,她好希望丈夫能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如此慌乱,不知所措。

缃绫有种哭泣的冲动,但身为母亲,她没有脆弱悲伤的权利,只能坚强起来。

她也考虑过要打电话给项鹏的祖母,可自从两年前项鹏的祖父过世后,老妇人在深受打击下,身体并不硬朗,她不想让她担心。

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虽这么想,缃绫的眼泪仍忍不住落了下来,着若疲累睡去的苍白小脸在她的视线下显得模糊。

她可怜的孩子,缃绫的心房像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掐住,好难受。

这样的煎熬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柬?孩子,快点好起来吧。

缃绫的祈祷并没有灵验,若若因为支气管发炎,使得气喘更严重,被送进加护病房,两天后,状况才稳定下来。

这时候的她、已是心力交瘁,在若若睡着后,她让特别护士照顾他,打算回家洗个澡,整理几件衣物再过来。

时间是夜十点左右,缃绫回到位于十六区的家。这一带是巴黎著名的高级住宅区,白天会来打扫、煮饭的管家已经下班,华丽宽敞的房子此刻应该是空无一人。

所以,当缃绫开门进来,听见屋子居然有某种奇怪的声音,空气里混杂着未及散逸掉的酒液和香水的味道,不由浑身一僵。

那是——

交错的喘息和声吟似有若无的传来,缃绫感到头度发麻,不需费力就能想像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声音对她这样的已婚妇女并不陌生,尤其是有项鹏这么热情的丈夫,夜夜春育是常事,在他的索求下,她总是无法自主的逸出娇吟。然而,一旦这种声音不是由自己发出来,听在耳里便有种格外刺耳、惊悸的感觉。

循着声音走进屋内,缃绫发现声音是从主卧室半敞的门内传来,思绪更形混乱。

怎么可能?

不样的感觉笼罩向她,缃绫的两腿忽然沉重得像铅块,举步艰难。她有种想逃的冲动,至于为何要逃,她并不确定,只是惊恐地瞪视着那道门,仿佛里面正蛰伏着可怕的怪物,等在那里要伤害她。

逃吧……只要不进去,就伤害不了她。但真的伤不了她吗?因疑心而起的焦虑比任何利刃都要伤人。她咬紧牙关,终究还是走进主卧室。

服前的画面引发了她最激烈的情绪!

震惊、不信、愤怒、羞辱、悲痛……如山洪爆发,从受伤的眼眸,紧涩的喉头飞冲而出。

凄厉的叫声尖锐地回荡在室内,仿佛可以撕裂人的耳膜,扯痛人的灵魂,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两人被这叫声吓得跳起。

项鹏从浑噩中惊醒过来,那刀刃般的声音仍在凌迟他的听觉。他紧蹙起两道眉,意识仍很模糊,但当身上的女人的脸孔进入大脑的视觉区,他见鬼似的推开她,一阵剧烈的痛楚门在脑际,就像有一千个小人同时拿锤子打他。

“噢!”他发出痛苦的呼号。

“萧项鹏,你怎么对得起我!”

那从受伤的灵魂发出的凄哑叫声,激起了一阵惊骇窜遍他全身,缃绫悲愤欲绝的狂乱表情瞬间占据了他的视觉,项鹏体内的酒意全醒,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绝望感觉。

“缃绫……”他甫发出粗哑难辨的嗓音呼唤,便见他的妻子惊跳着后退,一个旋身往门外跑。

项鹏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顾不得宿醉的头痛,像一支张满弓射出的羽箭,一把推开挡路的女人,几个箭步追上缃绫。

“别碰我!你这个混球,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狂乱的打他、骂他。“在我为若若的病发愁时,你竟敢……竟敢……”

“你听我说……澳!”差点被她踢中命根子,她还真是不留情!

项鹏忍受着她花拳绣腿的攻击,终于成功地箝制住地。

“放开我,你这个混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的世界在瞬间崩溃,缃绫可以清楚听见自己撕裂的声音,那是比生产的痛苦还要教人难以忍受的,把她的心撕成一片片,又一片片……

“恶恶……”反胃欲呕的冲动猛然袭来,缃绫胃内及消化的晚餐涌出喉头,全数吐在项鹏身上。

强烈的酸腐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项鹏的诅咒声中,掺杂着女性的惊呼。

但缃绫什么都无法管了,连日来的疲累,与刚刚承受的打击,榨于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眼前一黑,跌进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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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清醒的,她宁愿没醒,即使晕沉着闭起眼,仍可以感觉到周遭发生的事。她听见项鹏着急的呼唤,知道他将她抱到浴室,调暖水流清理两人身上的污秽,换上干净的睡衣,放倒在……

不,不……她不要躺在这张床上,就算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池不要躺在这里!

“缃绫,你别这样……求求你……”

她不理会他,挣扎地跌下床,往门口爬去。

“好好,我知道你不要在这里,我带你到别的地方。”

最后是他的话说服了她,实际上她也没了力气,就这么软瘫在他的臂膀中,任他抱起。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来到客厅,看到不速之客仍在,项鹏眼中有着恼怒。

“Alex,亲爱的,这是你对姊姊该有的态度吗?”

“你……”

缃绫霍然睁大眼,她像是此刻才看清楚和项鹏合演那场床戏的女人是他的继姊Sandra。天呀,她又想吐了!

她急忙掩住自己的嘴。

“放我下来。”她闷声道,眼眶干涩得好难受。

在这种时候,她竟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缃绫为自己觉得好悲伤。

“缃绫……”

“放我下来!”

在她的坚持下,项鹏只好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乞求地蹲在她身边。

“你冷静点,听我说……”

她闭着眼,脑子充满他背叛她的那幕。Sandra那头红发在空中狂野的见动,丰满有致的妖饶身躯一丝不挂地跨坐在项鹏身上……

那种像要把自己硬生生撕裂成两半的疼痛再度席卷过来,天呀,她好难受,一生中从未遭受这么可怕的背叛,也从来没有这样怒火攻心过,她再度感到头昏脑胀,好想吐。

“缃绫……”见她将嘴抿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向来粉润嫣红的面容苍白得失了颜色,项鹏也不好受。

该死,这到是怎么回事,他怎会……但无论他如何用力抓着头皮,依然捉不到头绪。

事情发生得太不合道理了,尽管脑子一团混乱,缃绫仍意识到这点,她试着以几个深呼吸想让脑筋清楚一点,却将混杂着烟味及呕吐物酸腐的气味给吸进鼻腔内。

好难闻的味道,她只得捏住鼻子,控诉的眼光瞪向坐在角落怞烟的Sandra,后者毫无愧色地撇着唇,一圈圈的烟雾自她艳丽的红唇中吐出。

之前还光果的身子,此刻已穿戴上一件红色的鹿皮洋装,一双性感的美腿从裙缘伸展出来,优雅的在膝上交叠。

“Sandra,把烟熄了!”项鹏冷峻的声音命令道。

“我偏不。”她媚笑着一口拒绝。“这里好臭,不怞烟我待不住。”

“没人要你待在这里!你请便。”

“Alex,你好无情!”她娇嗔地嚷着嘴,“把人家用完了,就一脚踢开!”

项鹏脸色一变,怒叫道:“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问你老婆就知道。”她不怀好意地回答。

项鹏看向妻子,发觉她的脸色更形苍白,一双黑玉般的眼眸里射出火炬般的怒火。

“你听我说……”他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恳求。

“解释。”简短的两字如冰块般掷落,看向他的眼神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项鹏咽了一下口水,心情更加的绝望。

他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只能苦涩的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再没有比这个更荒谬的答案了,缃绫有种想大笑。狂笑的冲动,但她什么都没做,只用那双眼睛直视项鹏,看得他一阵心虚。

“我喝醉了……”

“你喝醉了?”他以为一句喝醉,就可以为他的行为解释?缃绫无法置信地瞪着他瞧,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缃绫…”

“你说什么都没用啦!”一旁的Sandra弹掉手上的烟灰,碧蓝深邃的眼眸里有抹了然。“让我解释吧。”

“Sandra!”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她朝他做个安抚的手势,眯了眯迷人的杏眼,艳媚的红唇一勾,绽出颠倒众生的娇笑。

呵呵,终于轮到她上场了!

听他们夫妻讲了半天,她只能从两人的表情猜测其中的意思。真是一对没礼貌的夫妻,明晓得她听不懂中文,还叽哩呱啦。Alex更过分,枉费她那么费心地取悦他,做完就翻脸不认人,连连推了她两次!

嘿嘿,幸好她胸襟宽阔,不跟他们计较,实话就实说,也不加油添醋。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跟Alex一块搭飞机到巴黎,我提议到机场的酒吧喝一杯再走。到了那里,我心血来潮地跟他打赌,只要他能喝上三杯由威土忌、伏特加和龙舌兰调出来的酒,我就帮他说服我父亲资助他的投资案。没想到他真的喝了,还喝醉。我能怎么样?”她耸耸肩,极甜地接着道:“当然是送他回来喽。结果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幸好Alex身上有钥匙,我就开门进来,把他安置在床上,这家伙却抱住我,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心想,反正我跟他很久没做了,你又不在,如果他那里有反应的话,我何不趁此重温旧梦,所以……”

“Sandra!”难堪的回忆潮水般涌来,当时自己醉昏头了,迷迷糊糊中,接受h见他的挑逗.犯下了这个不可……不不,他是无心的应该是虽然可恶,是可以饶恕的错误吧?

“对不起,缃绫,我喝醉了,我……”

缃绫抱住头,她仍然没有从Sandra的话恢复过来。她说重温旧梦,这表示她跟项鹏早就有过一腿。天呀,他们……她全身冰冷,觉得自己像陷进一个可怕的恶梦走不出来。

“缃绫,你原谅我好吗?我不是……”

“就是嘛,缃绫。”Sandra的声音甜腻,“他喝醉了,你别怪他喔。说起这件事,你也有错。如果你在家,我根本不会有机会跟他上床嘛!”

这是什么话!缃绫气得脸色发青,尤其当项鹏狐疑的眼光扫来,一把怒火更从心里烧出。

“你去哪了?”

“我去哪了?”她一字一字地从齿缝中挤出。“你有脸问我这种话!若若病了,你知不知道!”

“若若病了?”他惊叫出声。“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是没告诉你!”她悲愤地逸出嘶哑的笑声,“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结果呢?你竟然拿喝醉酒当理由,和旧情人重温旧梦!”

最后的四个字,伴着她眼中刺人的控诉射向他。项鹏畏缩了一下。

“我不是拿喝醉酒当理由,我是醉得不省人事!Sandra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他苦恼地紧握着拳头说。

一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应该再追究下去吗?缃绫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对他陌生了起来。这就是她捧着痴心爱恋厮守的男人吗?发生这种事,他不但一点悔疚之意都没有,还理直气壮的这么说?

她注视着他,镶嵌在他刚毅脸庞上的五官,依旧是那么俊美迷人,有着放纵了一夜的颓废与疲累。那双深黑的眼眸炯亮得如夏夜里的森林大火,炽烫的温度却再也撩不起她心头的火热。

她到底爱上他哪一点?她疲累地想,当初钟情的心情,如今已难捉模了,她只是觉得好累好累……

“缃绫……”

男性修长、黝黑的手示好地伸向她,缃绫如遭蛇吻般地闪开。

“你干嘛……”她嫌恶的态度,像冰冷的蜂针刺伤了他。“我已经低声下气道过歉了,你到要怎样?”

望着他脸上的温怒,缃绫一颗心仿佛掉进冰窖,她怀疑他是不是爱过她,或者,他爱的始终是他自己!

灰心、混乱占满她心房,缃绫清楚以此刻的心情是没办法跟他谈下去,而她还有个儿子要照顾。她霍然站起身,尽管脚步仍有些虚浮,仍以志力撑住自己。

“你要去哪里?”项鹏的声音透着抹焦急。

她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我要换衣服去医院陪若若。”

“我跟你一块去。”

她没有拒绝,事实上也拒绝不了。项鹏要做什么事,向来是一意孤行,很少听她的,被说服的人,通常是自己呀?

了解这点的她,嘴角送出凄凉、自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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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爹地怎么没跟我一块去看祖女乃女乃?”若若仰着可爱的小脸问。

细经看着儿子,神情恍惚了起来。他是那么酷似项鹏,只有那头柔顺的头发像自己。她温柔地抚模爱子女敕芽般的小脸,一个月前,顽疾摧残得消瘦的身形,经过适当的调养已恢复过来。

“妈咪!”得不到答案的小若若,不耐烦地催促着。

缃绫吸了吸鼻子,制止眼中的酸涩泛滥成灾,更不让心里的悲痛影响到儿子,勉强扯了扯嘴角。

“爹地忙,我们自个儿去喔。”

“可是……”他咬着嘴唇嘟嚷,“他在忙什么呀!我都两天没看到他了!”

缃绫苦笑,自从两人人吵一架后,项鹏连通电话都没打回家。

若若出院后,她虽然不情愿回那个家,还是回去了。白天的作息正常,夜里她就和儿子同房,给若若的理由是,担心他夜气喘病会发作。但实际上,是不愿再回到和丈夫共有的房间,甚至是面对他。

项鹏是个骄傲无比的男人,低声下气求过她几回后,终于爆发了坏脾气。那晚,他怒气冲冲地闯进若若的房间,怕他吵醒儿子,缃绫只好跟他来到客厅。

“我教你搬回房间,你为什……”

“我要照顾若若。”她如往常以同一句话堵他。

“又是这个理由!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的!”他大吼。

“这么大声会吵醒若若。”她皱眉道。

“若若,若若,你心里就只有若若,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她闻言一把火起,将嘴抿得极紧,以免盘据身心的怨恨会全然爆发。

项鹏眼瞳里掠过一抹恍然大悟,“你仍为那件事生我的气,这是你不愿理我的原因吗?”

她别开脸,屈指成拳。

“你不要不说话!”

她就是不说话。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备感挫折地低吼,“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就是这种心态和语气教缃绫受不了,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如冰块般一个字一个字地掷出,“道歉就行了吗?今天我也去喝醉,也跟别人上床,也让你看见,只要说我喝醉了,对不起,你就无所谓,不在意了吗?”

项鹏闻言错愕,脸色更加难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我那么做,你都可以无所谓,我也可以不在意你跟旧情人上床的事?”

“我都是喝醉了!”他暴躁地吼道。

“对呀,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嘛!”她嘲讽的声音充满恨意,“你知道最教我反胃的是什么吗?你们做了那种事,居然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我连生气都不应该,好像这件事是我造成的!萧项鹏,你们让我觉得恶心!你有没有想过Sandra是你的姊姊!”

“继姊!”他被她的话重重打击到,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何况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你还要跟我翻旧帐!”

“翻旧帐?”悲愤的情绪紧揪着胸口,缃绫的脸色更显苍白,怨恨的怒气在眼中形成两道火炬,声音越发冷硬。“你们恶心的陈年旧事我没兴趣,我在意的是,你们在我跟你还有婚姻关系下通奸!萧项鹏,你问我心里有没有你,不如先回答我,你心里有没有我跟若若!如果你心中有我们的存在,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我都喝醉了!”他恼羞成怒地道,“你到底要不要原谅我?”

缃绫太失望了,都到这种地步,他还是这样。她绝望地转过身。

“不准再背着我!你给我回答!”

她僵硬地转回身,冷冷地问:“今天你我立场对掉,你可以不在意这件事吗?”

“该死的!”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揪着这个错不放,她都不累吗?突然,一个不受欢迎的念头掠过项鹏的脑海,嫉妒的害虫啃蚀着他的心。“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了!你也想跟你的旧情人重温旧梦,是不是?”

“你说什么?”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清楚我的意思!”他咬牙切齿地道,眼中冒着熊熊怒焰,“你知道Ben到巴黎的消息,你想跟他在一起!”

“你乱讲!”缃绫既感气愤,又觉得羞辱,泪水不争气地滂沦四流,“你自己无耻,还乱冤枉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来的事,也从来没想过!”

“你不知道?没想过?”项鹏摆明不愿相信,“他会刚巧在这个时候来?你又会那种话?你别当我是傻瓜!”

“你……”她被他气得浑身颤抖,痛心疾首地低叫:“不但是个傻瓜,还是混蛋!为什么你总把自己的错怪到别人身上?这里有港英银行的分行,Ben会来巴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却为了要掩饰自己的过错,把无辜的人扯进来。我跟他分手后,一次都没见过,你不觉得自己扯得太过分了吗?萧项鹏,你让我好失望!”

“我让你失望?”成婚以来,这是她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以往就算她再生气,他哄哄她,便能让她转嗔为喜。这次,她不但一味地贬损他,还护卫着那个可恶的家伙!

混杂着嫉妒的怒焰狂乱地烧着,烧红了他的眼,烧灼了他的理智。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以为!”他故意用充满色欲的眼光缓慢地梭巡她剧烈起伏的胸膛。

“你无耻!”她将双臂交胸前,阻止他的视线,这更加激怒他。

项鹏一个箭步地捉住她的肩,陰郁的俊脸俯向她,“你在我床上时,可不这么以为?”

“你……唔……”

愤怒的诅咒与握起的小拳头全都在他的热吻和拥抱下消失,对他只想用男性魅力来驯服她,缃绫感到无比的失望,内心的愤怒越来越剧烈。

她用力咬了他的嘴唇,趁项鹏吃痛地惊呼时,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真的很可恶!我当年怎会爱上你!”她愤恨地道。

“你说什么?”

缃绫这时候已经气昏头,觉得自己才是被深深伤害的人,嘴上更加的不饶人。“我说我真后悔爱上你!我厌倦了你每次总想用性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纷争!我讨厌你事情一出错,便怪到别人身上,从来不肯反省!项鹏,你就不能长大点吗?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用理性的式来解决事情,而不是老想着那种事,这样会让我瞧不起你!”

她的话远比她的利齿更伤害他,项鹏脸上的青筋危险地跳动,陰沉地怒视向她。“你想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缃绫怔住,老实说,从事情发生后,她仍是一团混乱,受伤的感觉让她无法往下思考。

“你想离开我,回到Ben身边?”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刃般伤人,“这是你想要的解决方法?”

“我……”她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否认,项鹏已发起飘来。

“你想都别想!”他捉住她的肩,逼近她的眼瞳喷吐着火焰,像一个盛怒的恶魔。“我宁可毁了你,也绝不会放开你!”

“项……鹏……”他知不知道他掐在她颈肩的手,让她快没办法呼吸了!

“我不准你离开,更不准你再想他!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项……放开……咳……我快不能呼……”

看到她脸上涨得通红,表情痛苦的模样,项鹏像是突然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事。他如受电击般地放开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双手。

“缃绫,我……”他哆嗦着唇,只能从喉腔里挤出于涩的几个字,眼神里充满难以言喻的侮疚和自厌。

缃绫抚着喉咙喘息,她脸上的惊恐犹如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项鹏慌地后退,回房间拿了车钥匙,冲出门,没再回来。

等到缃绫回过神时,只觉得空旷的屋子无比的寒冷,不管她如何用力抱紧自己,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从亲眼目睹项鹏背叛她的那夜起,她一直处在混乱的情绪中,没有安宁,没有休息,更没有片刻的安全感。她就像刺猬般对着那个背叛她的丈夫,说他不肯理性面对,自己何尝不一样?

她连要怎么解决,都不肯想,继续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领悟到这点后,她决定要离开这里,找一个清静的空间冷静的思考。脑中唯一想到的地方,是项鹏的祖母位于勃辰地的庄园。

当她拨电话过去,问老妇人可否去住几天时。她其实很担心她会追问原因。但她只问她和若若什么时候会到。

缃绫整理好行李,于今天早上从巴黎的里昂车站搭乘TGV,它是高速火车,到波恩只需要两小时。这算是非常快的速度了,但对缃绫似乎还不够快,在儿子童稚的质疑下,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

幸好若若开始打瞌睡,她抱住他小小的身躯,思绪如潮水翻涌,她到底做了什么,怎会把生活搞得这样乱七八糟?

一个多月前,她还是个安于婚姻生活的小妇人呀!甚至更早在与项鹏结婚前,她对两人的婚姻是那么信心满满,觉得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阻挡在他们之间。她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无怨无悔地守着这个男人、这段婚姻白头偕老,怎么转瞬间,她就受到试炼,亲眼目睹了丈夫的背叛?那种仿佛要将自己硬生生撕裂成两半的背叛,那种深彻人骨的疼痛,还能让她坚持自己是无怨无悔吗?

不,她做不到。

缃绫凄然苦笑,霎时领悟到她的无怨无悔,不过是一个陷在恋爱梦里的少女的吃语,一旦梦醒,发现现实是那么残酷,她不但怨恨、后悔,还深深痛恨那个破坏她美梦的男人!

是的,她恨他,好恨他!

可为什么明明怨恨着他,想到他离去前充满悔疚和自厌的神情,方寸间却有着剧烈的疼痛?为什么在他离开之后,她会担心他过得好不好?为什么想到他时,除了怨恨外,还有种拘绊拉扯的牵引?

种种的为什么,在她脑海里冲来撞去,TGV抵达波恩站时,她仍没想出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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