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冠一怒为蓝颜(上) 1--5
1
“果果抱,抱抱……”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张开两臂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他的怀里。赶紧搂紧这个冲进怀里的小东西,怕他站不稳摔倒。带著女乃香味的女乃女圭女圭用双臂紧紧圈住自己最喜欢的小哥哥。张开牙还没长全的樱桃小口,吧唧吧唧的在小哥哥的脸上乱亲著,边亲边叫“果果,鹰鹰好想果果。果果抱,抱鹰鹰……”一会儿,便亲地他满脸都是口水。
“鹰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美丽高贵的庄主夫人一把抱过自己的心肝宝贝,用手绢擦著女敕女敕的小脸。心疼地说:“看把你脏的。”
夫人抱起小庄主,厌恶的看著身边呆呆的小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小少爷抱到下人房来!你听不懂是不是?”
畏畏缩缩的低下头,看向地面:“是小少爷自己跑来的……”
“你说什么!他这么小,连走路都还不稳。自己要怎么跑过来?不要让我听到你用同样的理由说第二次!否则的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听懂了没有?”
“是,夫人。”头低得更低。
“果果,我要果果。我要果果……”女乃娃儿拼命的晃动手脚,想从母亲的怀中溜下来。但母亲坚实的双臂让他根本无法挣月兑,急得放声大哭起来。但他的哭声反而更让他的母亲把他带离他的小哥哥的身边。头也不会的向庄园最美丽的部分快步走去。
他叫土娃子,因为家穷被父母卖到“藏香山庄”,从此与父母断了音讯。卖进来那年,他才六岁。因为人太小,就被分到厨房帮助做点杂活。那年庄里的小少爷出生了。
小少爷出生的时候说是紫云绕府,看相地说小少爷将来必是大福大贵之人。把庄主夫人乐得跟什么似的。在庄里呆久了,也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像是这个庄有个名义上的庄主,但却不常来。他记得,每次庄主要来的时候,庄里就会打扫得特别干净。夫人也会打扮得宛如天仙一样。小少爷也会当宝似的,被夫人抱给庄主看。而每次庄主逗留的时间都不会很长。离去后,夫人就会大发脾气。有一次,土娃子因为撞见夫人抱著小少爷在花园里哭,被夫人用家法折腾了个半死。听厨娘们聊天时说,夫人在未嫁前,还是很温柔的一个人。而且还是武林中有名的女侠。为了怕丈夫嫌弃,甚至自废武功。但嫁过来后,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做小的,而且进不了本家。这个“藏香山庄”就是为了闺名有个“香”字的夫人所建的。
小少爷渐渐的长大了,但不知为什么,很粘比他大了六岁的土娃儿。夫人拦了几次小少爷去下人房,但发现拦不甚拦。后来干脆把土娃儿叫到少爷身边给他做贴身的佣人。可能又考虑到小少爷的安全,便开始教小少爷武功,也顺便让土娃儿也一并学了,以便保护小少爷。
“果果,晚上我们去抓兔兔好不好?”已经六岁的小人儿撒娇似的抱著土娃儿。
“小少爷,晚上不能出去的。给夫人知道了,她会让管家剥了我的皮的。”土娃儿想起之前夫人的威胁,打了个冷颤。
“不要……,鹰儿要去嘛~~,只要不让娘知道就行了呀。”小人儿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可是,天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如果……”老实巴交的土娃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小少爷。
“嗯,鹰儿不怕哦。鹰儿会带果果回来的。”小人儿继续勾引著他的果果。因为娘不让他喊他叫哥哥,所以等他会发哥哥这个音的时候,就没有改变原来的发音。一直都叫他果果。
“唔……”呆呆的土娃儿还在考虑,他不想被管家扒皮,也不想拒绝自己最喜欢的小少爷。真是左右为难。
俗话说,小孩子是三四可爱,五六嫌。六岁的鹰儿正是最顽皮,最让人头疼的时候。他也不管土娃儿还在犹豫,拉著他就往庄外走。“我们从后门溜出去,没人会知道啦。”
果然,当他们从后门溜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到。土娃儿无奈的背起小少爷,朝后山走去。小人儿高兴得直用小嘴亲著土娃儿的后颈。来到后山,爬上他们一向游玩的小土坡。放下背上的小人儿,开始寻找兔子窝。鹰儿早就忍不住,捡根长木枝看到洞就戳一戳。偶尔钻出个山鼠啥的,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乐得大喊大叫。土娃儿毕竟也只有十二岁,也还只是个孩子,看小少爷玩得那么开心,自己好像也被传染到这份纯真的快乐,随著鹰儿野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鹰儿戳对了地方,还是兔宝宝想要逗两个小傻蛋玩儿。竟然从洞里钻出了一只黑色的小兔,一蹦一跳的在他们面前大跳兔族舞。
鹰儿见了,高兴得大叫一声,“果果,快看,是兔兔。”叫那么大声,也不怕把兔子吓跑。
土娃儿消停声息的往小黑兔靠过去,想抓住它,送给鹰儿。一步一步……慢慢的……
“啊!~~”突然的大叫声,让正陶醉在自我表现中的小黑兔惊得一个兔窜。也吓到了小心翼翼的土娃儿。抬起头看见小人儿正在拍手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叫:“果果,兔兔跑了。”
“你这样叫,它能不跑吗?”土娃儿小声的埋怨。小人儿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著小黑兔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土娃儿不放心,连忙紧跟其后。
等两个人追著兔子,跑了个漫山遍野,准备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
“该回庄里了,少爷你肚子也饿了吧?”土娃儿看著远处山庄里升起的炊烟,担心地看著紧拉自己手的小人儿。
“嗯。”小人儿可能真的累坏了,乖乖的靠在土娃儿的身上点了点头。扯扯他的衣裳:“果果,你看庄里今天晚上烧什么呀,怎么从这里都能看见火星子呢?”
土娃儿怔了一怔。果然那不是什么炊烟,而是火事。刚刚还只是一缕烟雾的,如今已成了泫然大火。“果果……”小人儿虽然人小,却比同龄人要聪明的多。显然看出了不对。
土娃儿二话不说,背起小少爷冲下了山,往庄中奔去。
待气喘吁吁来到了庄前,庄中的火势已不可控制。最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救火。土娃儿终于力尽,跪倒在地。鹰儿看著熊熊的烈火,再看看身边的土娃儿,嘴一咧“娘!娘……”放声大哭了起来。哭著就要往火中冲去,土娃儿吓了一跳,跳起来,一把抱住鹰儿。紧紧地把他搂在怀中,哄著他,“没事的,大家一定都会没事的,夫人肯定早就跑出来了。不会有事的……”鹰儿抱著土娃儿哭了个凄凄切切。直哭到快没了声音,打著嗝累得趴在土娃儿的怀里睡著了。
土娃儿抱著鹰儿,呆呆的望著还在燃烧的“藏香山庄”。不知该如何是好。繁星升起,看来明天又会是个好日子。
马蹄声由远至近。渐渐地在二人的身边停下。
“看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不过,”看著劫后余生的两个小孩,“还好我儿没事。当真是天佑我根。”
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土娃儿顿时瞪大了眼睛:“老爷!?”一向很少来到庄里的庄主,竟然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把鹰儿给我。”庄主冷静而严肃地对土娃儿板起了脸。
犹豫了下,给庄主一把夺了过去。鹰儿在振动中醒了过来。看著眼前严肃而不陌生的面孔,茫然的叫了一声“爹……”。
“乖孩子,以后你就到爹身边生活吧。你娘可能不能再照顾你了。”
“娘?娘到哪里去了?”
“走吧。”答非所问的飞身上马。提缰就准备离开。
鹰儿突然挣扎了起来,“果果,果果!我要果果!”力气之大,竟让大人的且是个将军的他都感到有点吃力。没有办法,低头对一直跪在地上的土娃儿道:“还不跟上来。”
2
十年后。
大亚王朝建国234年,皇帝名胜正,号正皇,年号──和,当年是为21年。
萧王府。天下第一家。家主萧治远,继承萧王之号,手握重兵。一时间权倾朝野。万人趋之。6年时,被现皇──正皇于御花园中赏酒笑解一半兵权。后被正皇软禁于京中。但其实力仍就不可小视,加上没有大错,正皇无法轻易动之一二。
萧王府内有族人九百余,奴仆三千,畜生万匹,良田万顷,金银无数。直系亲属分主支与旁支。主支萧治远及其独子。旁支萧治远之弟兄及其子女九名。
萧王府位于京城之西郊,围湖占地,建于其上。府内分为东,南,西,北,主五房。
主房──任心居。小王爷萧振人的地盘。
“呜……少爷……饶了我吧,实在……是……吃不消了……”壮实的汉子向骑在自己身上不住撞击自己的男人讨饶著……
他──萧壮果,当年的土娃子。来到萧府已经十年。十年来一心侍候当时的小少爷现今的小王爷。两年前,小王爷十四岁。从那个时候开始,小王爷变了,变得冷酷无情,变得不拘言笑,变得……也是两年前,小王爷跟他比武,把他打得趴地不起的时候,捆住他的手脚,把他扔上了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小时候可爱讨喜总喜欢粘在他身后的小少爷变成如此的呢?壮果至今不明。
办完事,整好衣,转身要离去的小王爷,看到仍旧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壮果,不由皱起一双剑眉。怒声喝斥道:“你要躺到什么时候?起来准备一下,等会儿跟我去中枢府!”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去。
“是!”努力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捡起四散在周围的衣物,勉勉强强的穿上。他必须得在小王爷出门前,处理好自己的伤势,换好干净的衣物。备好马,等待小王爷。
3
壮果拖著蹒跚的步伐,回到隔壁自己的小屋中换好衣物。一口气不敢停歇的赶向马房,从马概中牵出小王爷萧振人的马──火焰,备好马鞍,在主院外等候。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萧振人施施然的走出主屋,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已经修长挺拔的身子,略一翻身上了马鞍。壮果牵著府里配给自己的马匹,伴在振人的身边向萧府外走去。偷眼看看少爷,他不明白,继承其美母亲的眉目,综合上其父的线条分明──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坚毅的下巴的面孔,不知倾倒了多少待字闺中的佳秀,荡漾了多少已为人妇的寂寞春心的少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老是抓住他来发泄呢?
壮果虽然为人老实憨厚,但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有一副厚实的身板以外,容貌并无可取之处。尤其是自己还比少爷大了六岁。看来就像少爷所说的,上他只是因为自己年轻力壮的身体耐躁而已。想想看少爷每次的发泄行为,确实如果换个柔弱女子来的话,恐怕要不了两三下就要香消玉损了吧。
就快要到萧府的门口了,守门的府卫已经把门拉开,双手放于膝侧,低下头等待。
“哟,这不是四弟吗?这是要去哪儿呀?老女乃女乃刚才还提到你,说晚上要见见你。现在大概已经差人去请了吧?”从东屋通向府门的路走来萧家的大儿子──萧振祖。
坐在马上,连弯腰都没有,冷冷的瞟了一眼年近三十满月复心计的大哥。“你跟老女乃女乃说,晚上我会去请安。”转头对身侧的壮果喝了一声:“走了!”说完提马出府而去。
“见过大少爷。”壮果对萧振祖一抱拳。出得府外,他才翻身上马。鞭马随后而行。毫不知情其后大少爷充满痛恨且歹毒的目光正随萧振人的背影而去。
颠簸的马鞍,快速的奔行,更加深了他的伤势。壮果只觉得胯下的里襟已经湿透。望向前方奔行中的少爷,咬紧牙关保持沉默。
还好,中枢府离萧府并不远。一炷香不到,便来到中枢府外。壮果赶紧下马,递上帖子。
大门被打开,中枢机──年近中年,正皇身边的柬言人,王明然亲自来到门口相迎,“哈哈,萧世子前来,当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振人翻身下马把手中马缰交给上前的下人。抱拳行礼,“不敢,王大人先请。”
客套一番,被王明然引进府内客厅,分主宾落座,上茶。壮果立于其少爷身后。
茶过一洵,话入主题。
“不知这次治理黄河水道,皇上圣意那位大人?”振人品著口中香茶,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
一捋长须,王明然思考了一番,“圣意未明。要知道,这黄河水患已不是一朝一代的问题。历代先皇都为此伤透脑筋。但至今,也未有人能够治本。相反借此中饱私禳的官员倒是不甚枚举。”长叹一口气,“皇上英明,却也因此烦心。做下属的,不能为之解忧。真是惭愧,惭愧呀!”
放下手中茶盅,“小侄倒有推荐人选,不知大人可否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
“哦!?这倒帮了大忙。不只是哪位在野能人?下官是否知晓?”虽然振人没有在朝为官,但因其能力高于其他同辈兄弟,被其父列为王位继承人,是将来的萧王,所以身为中枢机的王明然在这位小王爷面前也只是自称下官。
“不敢称能人。正是区区。”振人面带微笑的看著王明然。
“啊!这……,”王明然楞住,他没想到堂堂小王爷放著安生潇逸的生活不过,却要跑到治理黄河这种吃力不讨好地事里去参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大人请放心。既然小侄夸下海口,自然有些自信,不会给大人抹黑。”振人趁热打铁。
“哈哈,不是下官不放心。早就听闻小王爷才高八斗,计谋如海。如今您既然如此说,自然是有那移山倒海的本事。只是不知萧王可知此事?”言下之意──你为何不去找你厉害的父亲,让他去跟皇上说,跑我这儿来自荐个啥?
苦笑一下,“我想王大人也应明白这其中纠葛。”停顿一下,“更何况,如今要论朝野中有哪位大人的话,最能让当今圣上采纳?自然是非大人莫属!”
哪个人不喜欢戴高帽子?何况十分明白皇上和萧王之间微妙的王明然,他清楚萧振人说的是实话。考虑到只是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就可做个大大的人情给未来的萧王──至于皇上采不采纳他的意见,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中枢机可以决定的了。当下一口应承下来。
“好,那小侄就在家中等候大人的好消息了。还请大人多多费心。”从袖中掏出一卷画轴,“这是小侄无意中收购到的,听闻大人对此颇有研究。特地带来给大人消遣用的。”说完,双手递上。
笑眯眯的接过,也不打开。把萧振人主仆二人送至府外,看二人的马匹远离后,才打开手中卷轴──王羲之的真迹!不由开怀大笑起来,直道小王爷会做人。
骑在马上,回头看骑在另一匹棕色大马上,十六年来没有离开自己一步的果果。见他脸色发青,猜测大概是自己午时纵欲造成的恶果。心中闪过一丝茫然,知道身边最贴心的人就是他,知道一直在为自己默默付出的是他,知道自己不管对他作出多过分的事,也从来只是默默忍受毫无怨言的人也是他。在这世上,如果还有值得自己相信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他的果果。但是没办法!他不得不对果果保持冷酷的态度,如果习惯了在平日里对他温柔体贴,就会在别人的面前无法掩饰。如果让他的敌人知道──果果对他的重要性,进而伤害他。那他宁愿让所有的人误会,他对谁都是冷酷无情,包括他的果果。
硬生生掐断对果果的怜惜之情。重整脸色,朝著厌恶万分的萧府行去。
4
回到萧府,刚入院子。南屋老夫人便差来丫鬟请少爷过去。
一皱眉头,看都不看一直红著脸偷偷打量自己的丫环一眼,“回明老夫人,等下我就过去。”
“是。”丫鬟福了一福,转身回南屋复命。
“既然如此,少爷,那我告退了。”壮果忍著痛楚,弯腰向少爷请命。
“嗯。”
正准备离去,突然,“拿著这个!我可不想下次要用的时候,不顶事。”
不太明白,呆眼看向少爷,被扔过来的东西砸中脑门。“啊!”捡起一看,是个瓷瓶──还好没有摔坏。仍旧不解其意。
“给你治用的。”少爷恶毒的解说,看他红透了一张棱角分明老实的面孔,不由心情大好。
颤抖著身子,红著脸离开会客厅。拖著脚步回到位于一楼左侧自己的房屋──为了方便住在二楼的少爷随时使唤,他并没有住在下人用的北屋。坐在木板床上,握著手中的瓷瓶,不知该不该打开来用。想到少爷恶毒的话语,不由得全身的血液像都涌到了脸上一样。
好半会儿,他才犹犹豫豫的月兑下裤子,端来早上用剩的冷水,清洗,还有染了血的衬裤。打开瓶盖,一股清香味扑鼻而来,看来是疗伤好药。红著脸,以别扭的姿势给那见不得人的伤口抹药。
顿时,原本火辣辣的伤口变得清凉,不再疼得揪人。壮果握紧手中的瓷瓶,傻傻的暗想:少爷虽然嘴巴坏了点,但心还是好的。虽然现在变得冷酷不易亲近,那也只是环境使然。
作为少爷的贴身仆人,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少爷的苦。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没有母家的人作支撑,又有大少爷虎视眈眈。老夫人和夫人又想著法子挑他的毛病,老爷只会加重他的功课。根本就没有人去关心他的生活和心情,除了自己。他不怕吃苦,哪怕吃再多的苦,只要他一直珍藏心中的小老鹰有展翅高飞的一天,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不会在乎。但,……如果少爷可以换种让他吃苦的方式,他会更高兴。毕竟作为一个大男人,为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子打开双脚,实在是让他无法忍受。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打了个冷颤。
话分两头。
萧振人穿过主屋后的中庭,来到老夫人所在的南屋。通过中庭,可以到达伯父萧治孝及其子大哥萧振祖,二哥萧振善,小妹萧玉琴所住的东屋,萧治孝另有两个女儿已分别外嫁。西屋住的是叔父萧治清及其子三哥萧振行,五弟萧振宇,六弟萧振南,还有一位二姐待字闺中,听说已许了人家,就等日子到来迎娶了。而北屋则是府里奴仆们住的地方,马概,大厨房之类的都在那边。
进得南屋老夫人住的蟠母阁──每次,振人看见匾中所题之名,都忍不住冷笑,这老女人大概以为自己是地上的王母娘娘吧。仗著自己是萧府唯一的女主人──萧老王爷是入赘进来的,一向在自己的王妃面前抬不起头,除了她以外也不敢再娶进哪个女人。倒是自己养出来的儿孙,妻妻妾妾一大群。听说萧老王爷就是因为在外包养的一个名妓,被她派人活生生的肢解了,伤心加愤怒就这样一病不起而升地天。
告诉丫环,让她知晓老夫人一声,自己来请安了。
“振人呀,现在你怎么这么忙?连过来见我这个老婆子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老夫人被两个丫环扶著,从房里走到客厅。
连忙站起,堆满一脸的假笑,快步走过去从丫环手里接过老夫人的胳膊,扶著她,“怎敢。孙儿一听是老女乃女乃的吩咐,这不,立刻飞也是的赶过来了。不知是哪个小人在老女乃女乃面前说孙儿的坏话?”小心翼翼的把老夫人扶坐在当中的椅子上,笑著询问。
“哼,哪有人敢说你的坏话!怕不给你暗中整死。你这个小滑头。”中气十足的老夫人笑骂道。
“呵呵,”打著哈哈。
“不知老女乃女乃有什么要用到孙儿的地方?下午出门时碰到大哥,听他说起您似乎对孙儿有吩咐。”坐回摆在左侧的椅子,探身询问。
“嗯,还能有什么事?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小子们的终身大事!平时光看你忙著帮你父王忙那些朝中事。也不晓得多留意一下哪位大人的女儿适合你。这不,只有我这个老婆子出马,给你拉拉线了。”老夫人眯起双眼从眼缝中露出狡猾的光芒。
哼!死老婆子。控制了府中其他人的婚事还不够,还敢妄想躁纵他的人生。想得倒是挺美!
小心建好防火墙,“老女乃女乃,多谢您的关心。可是孙儿还想趁年轻多多历练,争取在朝为官,博得皇上的信任。而父王也是这么想地。”
“不要拿出你父亲来压我。我要给你做主,还怕他不答应不成?何况,我也没有要你现在成婚,先定下来,等以后你入朝为官后,再娶也不迟!”老夫人的脸色严厉了起来。
忍下心中一口气,告诉自己“小不忍,乱大谋!”。不可为一时一气之争,坏了至今安排好的一切。
略微一思索,张口道:“老女乃女乃,不是孙儿不想听您的。而是您觉得哪家闺秀能比得上皇上女儿的万金之躯?”
“哦?你的意思是说,……”老女人开始上钩了。
“对,我的意思就是要么不娶,要娶就娶皇上的女儿。所以我才希望能多加历练,入朝为官,博得皇上赏识。”看对方已经完全上钩,“您也希望萧王府能融入皇家血脉吧?”
“的确!你父王如今被皇上软禁在京。威望已大不如从前。如果你能重得皇上信任,加以重用,再次光大我萧府是再好也不过!”被将来的权力诱惑蒙蔽了双眼的老夫人,赞赏有加地说道:“我还在伤脑筋,到底要哪家千金才能配上我萧府的小王爷?既然你看上的是公主,那么我也不必替你找些凡脂俗粉来扰你的前程。”
“老女乃女乃说的是。孙儿会努力重振萧府雄风,让那天下人看一看,除了皇家还有我萧家!”
5
三日后,正皇下诏:命萧振人代表萧王治理黄河水道。接旨日起,立刻启程,不得耽误。救灾物资则随后而行。特授萧振人御史大夫之职,可调州兵五千。
正皇打得好算盘,萧振人代表萧王出面,如果不成,便有了问罪萧王的借口。如果成了,便把萧振人调进朝中为官,为自己做事,也算得一臂助。不管成与不成,都能堵住天下浩浩之口──萧王只是长留京中,为皇上办事,并不是被他这个正皇软禁在京城。
而这些也早在振人的意料之中。未等圣旨下来便命壮果备好一切,接到圣旨的当天便离家出发。自然壮果也随身同行。以圣命需急行的理由拒绝了其他的奴仆随行。但不知为何,一向在府中低调的二世子萧振善以帮助兄弟为由,请示萧王,得其应准,硬是强行加入本来只有振人主仆二人的黄河之行。
多了个跟屁虫,萧振人心中十万分不爽。虽然这个二哥不像老大老三一样胡作非为,心胸狭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切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让他得知自己此行的另外目的。
壮果很是喜欢这个和蔼可亲对下人从不打骂的二少爷振善。在他眼中,萧府好人和坏人的分布图是这样的:萧老夫人心若蛇蝎是大大的坏蛋;大爷萧治孝为人平庸分不出好坏,只是十分,妻妾成群;三爷萧治清读书人一个;老爷也就是王爷萧治远眼中只有权力;大少爷萧振祖陰险毒辣,事事与少爷作对是个大坏蛋;三少爷萧振行暴虐,常常打骂下人,西屋稍有姿色的丫环因不堪折磨自禁的就有好几人,更别提偶尔强抢民女霸田占地天怒人怨,是个大大的坏蛋;
其中称得上是好人的只有二,五,六少爷。大概是因为近朱者赤的原因吧?五少爷和六少爷的母亲和二少爷的母亲是闺中手帕至交,离世时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二少爷。所以五少爷,六少爷说是被二少爷带大的也不为过。壮果也很喜欢活泼可爱的五少爷,一根肠子通道底的六少爷。至于未嫁的两位小姐,只从服侍他们的下人们口中得知十分任性刁蛮,倒不知好坏。
所以他对二少爷的同行并不排斥,相反还十分欢迎。──跟少爷在一起的话,除了帮少爷泄火的时候,能和他聊上两句,其他时候,恐怕就要在沉默中度过了。最重要的是,能有人把自己当人看了。
对于壮果和萧振善的亲近,振人心头一把火这个烧啊。欲火加怒火外带妒嫉之火,可把心头火烧得旺的,比他胯下坐骑火焰的毛色还要红。
好不容易熬过半月路程,总算到了黄河中下游──中州(现河南)的开封府,亦是此次水难的主要州府。其实不用中州府伊说明,从逃荒的难民身上也不难看出此次灾情重大。
“大人这次远道而来,下官代中州百姓拜谢大人。”说完,中州府伊何云向身为钦差御史的萧振人两膝著地,行了个大礼。
“何大人快请起,在下担当不起。振人虽然权限有限,定当尽力而为,定不会作出对不起中州百姓之事。”连忙弯腰扶起看起来铁骨铮铮的中州府伊。
何云谢绝坐下,站直身体向萧振人报告中州灾情:“中州自五月以来,骤雨连绵,河水泛涨,平陆成川,禾稼漂没,人畜漂流,死者不可胜计。何云接连六次,遣快马传鞭,报于朝廷。如今天可怜见,终于盼得大人前来。还望大人看在门外等候救济的中州百姓面上,立刻发下救济物资。莫要经过各层官员的转递。”看来中州府伊对朝廷派来如此年轻之人,有著不放心的感觉。怕他不知官场昏暗,官员贪婪,耽误救济的时机。
出于对这个爱民如子的府伊大人的尊重,振人也并未落座。站著听完他的请诉。
“大人请放心,物资我已请人专人押送。定不会落到不该落到的人手上。至于目前,我在路上,已调动其他州府筹粮支援。如不耽误,今夜即可抵达。”
“辛苦大人。大人一路舟船劳顿,想必疲乏。我这就准备宴席给大人接风洗尘。”略微安心的中州府伊开始想到应酬。
“不必了。想必这时节大人也拿不出什么来款待我。随便什么,只要果月复就好。晚上还请继续讨论灾害一事。”振人开玩笑。
来到何云给他们三人准备的舍下,壮果侍候振人清洗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不知这黄河水灾,少爷要如何治理?”
没想到壮果会开口和他说话,不禁心情大好,“这黄河之灾不是说治理就能治理好的。自然的,人为的两方之因造成黄河的灾难。你别看它现在发大水闹洪灾,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变成旱灾了。如今想的是怎样疏通改流的黄河水,让它避开乡镇田地汇进海中。”正说著,有人敲门来访。壮果打开门一看是二少爷,连忙让身请他进来。
“四弟,不好意思打扰了。”振善对其弟微微一笑。“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二哥有此意,是最好不过。”振人不是很爽快地说。
振善对此毫不介意,“为兄因为此次之行,特地查阅了历代关于黄河水灾的卷宗。毕竟想要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便是先要了解其产生的原因。”
“噢,既然如此,说说看你的见解。也许有不谋之处。壮果,给二少爷看座。”
端了张椅子让振善坐下,转而又立于振人的身后。
“据我综合所看的卷宗,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水土流失,河道淤积。这便是黄河水害产生的原因。”
听了振善所言,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竟和自己的观点不谋而合。
“既然知道了原因,可有救援之法?”
“这个……,老实说,除了知道应该疏通河流以外,为兄并不知还有什么好法。”振善满脸惭愧。
点点头,作为一个世家子弟,能懂这些就算很不错了。“当然还有其他补救办法,这些就等到今晚府伊来了后,再作细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