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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下 第二章

「我们走!」悠抱起铁牛,冲破家丁包围,翻身飞上屋檐疾驰而去。

「追!不要放了他们!」方安见方敬受伤保镖要害中箭不及多想立刻命人追击。

两匹骏马看见主人离去,也一起长嘶一声冲向长街。方家人见上面人没有指示,也任由马匹跑走。

一追一逃,方家家丁在扬州城外三里处失去方敬二人行踪。不甘心的寻找一圈不得踪迹後,纷纷回头禀报方大爷此事。

杂林中的一座隐藏在茅草中的草屋。

皇甫悠带铁牛掩进草屋後,手一松,身子一软,倒进铁牛怀中。

「阿悠!阿悠!」铁牛又急又悔,抱住悠的身体坐到地上痛叫。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滚出晶莹的泪滴。

「啥事啊?」悠懒洋洋的躺在铁牛怀里,等铁牛差不多唤了七八声,这才开了尊口。顺便把左腿架在右腿上遐意至极的晃来晃去。

「阿悠……」铁牛眨眨眼睛,不敢相信的伸手在悠身上模来模去。

「你没事?你没事吗?」

「我怎麽没事!抱我到床上去」悠给他一个白眼。

「噢」铁牛抹抹眼泪,听话的把悠抱起来,一转身就看到墙边有一张厚铺重盖的大木床。

如果铁牛有一点点江湖经验也好,他就会发现在这种荒郊野外在这种茅草顶的草屋中出现一张铺著整张黑熊皮、垂著长长落地锦织、放著厚厚刺绣锦被的纯桐木制的大床有多奇怪!更不用说草屋的墙角还堆了一堆煤炭和一只民间少见的取暖铜炉,另一墙边还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阿悠,俺帮你去找大夫,你等等,俺就回来」把悠在床上放好,体贴的给他月兑下靴子,盖上棉被,铁牛模模悠的面颊心疼的说道。

悠一眨不眨的看著这样的铁牛,等铁牛要转身离去,这才慢腾腾的开口道:「我没受伤,那是装的。过来,到床上来,帮我包扎一下手掌,我有现成的良药,绝对比外面那些庸医配出来的有用。对了,你大腿枕起来倒挺舒服的」

一听悠没事,缺心眼的铁牛哪里想到去责怪悠假装受伤,连忙月兑鞋坐到床上,拍拍大腿,示意让悠枕上来。

悠也不客气,身子一翻,枕上铁牛的大腿闭目养神。

「阿悠,你为什麽要去方家?」铁牛帮悠包好伤口後,憋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找线索」说了这三个字,不管铁牛再怎麽问,悠便不肯再吐一字。

「那你为什麽要装受伤?」无奈,得不到详细答案的铁牛只好换了一个问题。

「唉,铁牛,你的问题为什麽总是那麽多?你弟妹有没有说受不了你这点?」悠张开眼睛瞪他。

「嘿嘿」铁牛傻笑,「所以他们比俺聪明,比俺懂得多阿。阿悠,你知道的比俺多嘛,俺知道你不但长的好看,还很聪明很有学问,所以俺有不懂的就问你阿」

悠给他两句马屁一拍弄的恼也不是骂也不是,憋了半天终於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傻牛什麽时候也学人会拍马屁了!」

铁牛一个劲傻笑。

叹口气,悠只好认命的给他解释,否则他今天也别想好好休息和思考了。

「我装受伤,是为了让对方模不透我们的实力。因为我发现现在接手方家的人确实不简单,除去方家现在的当家方安和那个妖的方夫人,那帮家丁中藏了不下八名高手,他们先让其中两人暗中对你下狠手,希望在不惊动官府和街坊邻居的情况下把我们一气解决掉。我假装受伤、让对方以为你已经中箭,他们便会轻估我们的实力,就算猜疑我不是方敬也不会想到我真正的身份。一路上我故意留下不少蛛丝马迹,他们就会不断派人来除掉我们,这样就给了我们把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顺便可以弄到不少口供。现在你明白我为什麽要装受伤了吗?」

铁牛佩服的直点头。不管懂不懂,他真的打心底觉得他媳妇儿非常厉害。至少他飞身踢腿飞刀反射救他老命那一段,就能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阿悠,」

「嗯」悠快睡著了。他现在要养足精神,今晚应该会很热闹才对。

「皇帝的儿子也要学耍把戏吗?你那个飞刀射的好准」铁牛不无羡慕的说道。

悠猛地睁开眼睛,来不及跟他恼怒,「你看到我的动作了?」

「是呀」铁牛点点头,不明白悠为什麽这麽惊讶。

凝神抬头观察上方的人半天,还是什麽都没看出来。

铁牛阿铁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铁牛还在睡觉的时候,皇甫悠出去转了两圈回来。

「起来!懒牛!」长脚一伸,毫不客气的就是一脚。

「阿悠」铁牛被踹醒,「你怎麽又踹人!」

「你会不会烧炉子?」

「会阿」柔柔眼睛仔细一看,铁牛惊奇的发现悠的脸上一块黑一块白,衣领前一大块污迹,两只手也是黑乎乎的。

铁牛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得拍著大腿乐起来,「哈哈哈!大花脸!连炉子都不会烧!笨蛋悠!」总算轮到他骂阿悠笨蛋了。

皇甫悠默不吭声的走到床前,双手一伸,夹住铁牛的脸颊一阵乱抹乱柔。

皇甫悠也是个不认输的人,他明知自己从小到大就没烧过一次炉子,出门在外也是凡事都有人给他准备得好好的。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兴致,突然兴起了想要自己烧炉子,把草屋弄得暖暖的,顺便再把买回的菜食热热,然後再把铁牛叫醒……的计划。

半个时辰後,当今雳王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有些人就是学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学好,印证了他皇甫悠也不是万能的事实。心中万分不愿现在这幅样子被属下看到的他,当下毫不犹豫的提脚把铁牛给踹醒了。

铁牛笑嘻嘻的点火燃炉,把悠丢过来的熟食能热的都热了热。悠在草屋後找到一缸备好的清水,舀了一点洗手洗脸,外套月兑下後想想又穿上。回到屋中时,铁牛差不多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两人吃饱喝足後,悠拿起手巾优雅的擦擦嘴手,看铁牛嘴巴油忽忽的,顺手把手巾递过去,铁牛也不嫌这是他用过的,接过来一阵乱抹,学悠把嘴巴擦擦,擦完嘴巴又擦擦手指,看到手指头上还留了一点卤汁,吧唧吧唧吮了两口。

悠忽然一下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微笑道:「晚上想不想跟我出去转转?」

「好啊。去哪里?」铁牛把手巾折起,心想等洗干净後在还给阿悠。

「附近有座土地爷庙,我们去拜拜他」

走出草屋,行了一点路,铁牛一回头发现草屋不见了。到处只能看见荒芜的枯草蔓藤与带刺的矮树。铁牛认得,那是荆棘。

跟著阿悠七转八转,转到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小路尽头立了一座小小的只有一个门两个窗的土地庙,看那荒芜的样子,大概已经多年没有什麽香火了。

「铁牛,你会编草绳吗?」悠注视著安静的土地庙,站住脚步。

铁牛按照阿悠的吩咐,手中一边编草绳,一边乖乖蹲在草丛里看他家阿悠演戏给他看。

只见悠一瘸一拐拖著步伐艰辛的向前走著,边走边一幅惊惶失措的样子观察周围情景。那一身被煤灰染脏的外套又多了几个破口,像是被草丛中的荆棘划到似的。从来没看过阿悠这麽一幅邋遢孬种样的铁牛,不禁瞅的直乐。

离土地庙还有二十步远,突然有人跳了出来抚掌大笑。

「哈哈!怎麽样,我就说这龟儿子跑不远。这附近也就这麽一处藏身地,庙中还有那保镖的血衣,你看,这不回来了!」

化身方敬的皇甫悠紧张的倒退一步。

土地庙陰暗处慢慢踱出一条身影。

「小子,说,你是谁派来的!说出来说不定还能让你死个痛快,否则……!」干瘦的中年汉子背手陰沈沈的说道。

「问那麽多做什麽!直接把这龟儿子拿下来拷问!看老子的手段不让他连他娘偷人的事也说出来!哈哈!」满面髭须的男子腾一下跳到方敬面前。

方敬宛如受惊的小兔,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们已经杀了我的保镖还不够,还想怎样?」

「小子,你还想隐瞒到是什麽时候。你和我心知肚明,真正的方敬现在不知躺在哪里给虫蚁啃食呢!说!你是谁派来的!」

「谁说我不是方敬,你们不但夺我家产杀我家人,现在竟还来诬蔑我不是方家人!你们也太过份了!」方敬恐怒交加,神色凄厉的叫道。

「王老,依我看,这龟儿子是不见坟头不掉泪!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髭须大汗狠笑。

皇甫悠给他接二连三几句龟儿子叫得直上火。

勉强一咧嘴,方敬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如果你们硬要赶尽杀绝,那麽我就只有、只有……」

「只有怎样?龟儿子」

髭须大汉怪笑,一步步逼近方敬,突然大手一抓,伸手就向方敬头顶罩下。

「只有拿你们当驴子耍了」化作方敬的皇甫悠忽然发出谑笑。身子闪都不闪,手掌一翻一扣,快如闪电一般叨住髭须大汉手腕轻轻一掰。

「吧嗒」

髭须大汉闷叫一声,脸上立时浮起痛苦的表情。

「来来来,乖驴儿,转一圈让爷看看」

悠刁著髭须大汉的手腕像牵驴子一样,在原地绕了一圈。

髭须大汉被迫跟著悠转了一圈。

一切发生的如电光火石一般,等那姓王的中年汉子反应过来,髭须大汉已经落入敌人的掌握。王姓汉子奇怪髭须大汉怎麽会甘心受辱不嚷不骂的在地上转了一圈,他却不知道髭须大汉的手腕不但被悠捏断,他的脉门要害也被掌握在悠手中施不出一分力来。髭须大汉还没有开口辱骂,就已经被悠的内力堵得喘不过气来了。

王姓汉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就这样发生在他眼前,而他竟然没有能看清方敬何时出手何时掌控了髭须汉子。刚才方敬那一脸惊恐颓丧的表情也一变变为懒洋洋的嘲笑和不屑。那身划破的外套似也成了一种对他们的讽刺。

「你!你到底是谁!」什麽人有这样的身手?竟能把沙尖刀一招之间制服!手一抖,髭须汉子沙尖刀立时惨叫一声。一只右臂硬给皇甫悠给废了。

一脚踢中沙尖刀的小月复,可怜沙尖刀还没从碎臂的痛苦中缓过来,就被悠强行废去功力的毒辣手段带入阿鼻地狱。

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把沙尖刀扔进草丛中,悠微笑着,悠闲至极的迈起方字步向王姓汉子靠近。

沙尖刀骨碌碌一滚,正巧滚到一双大脚边。强忍痛苦抬起头,对上一张咧开口露出雪白牙齿正朝他嘿嘿笑的健康脸蛋。观此人年龄似乎也不大,看似十八九二十左右,一身紧致有力的肌肉以及他那副大块头会让很多人错以为他已经二十开外。但那双纯粹的黑溜溜的大眼睛说明他还只是个未经人事童心未泯的大男孩。

沙尖刀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他们以为已经中箭死亡的保镖!

沙尖刀嘴巴张开,困难的吐字道:「你……想干什么」

铁牛想起阿悠的嘱咐之一:绝对不能跟敌人说话,因为他容易被骗。

嘱咐之二:看到有人被扔过来了,就用草绳把他绑起来,要绑的牢牢地!

非常听媳妇话的铁牛立刻按照吩咐行事,抓起草绳,对沙尖刀好意的一笑,动作利落的三下两下就把人当草包捆好了。他不知道沙尖刀武功被废右臂被捏断,捆绑的时候一点没有手下留情,把沙尖刀疼得昏死了过去。

铁牛看到人昏过去,有点混乱,不知如何是好,又想到不能随便张口叫阿悠,于是……于是他开始认真的不停拍打沙尖刀的脸颊希望能把他唤醒。

「劈啪劈啪」

响亮的甩耳光声让王姓汉子以为沙尖刀已经被刑求。

悠奇怪的往草丛方向望了望,隐约看到铁牛的背影知道他没事后又转回来,随那傻小子玩去。

眼角突突直跳,「你到底是谁!你们来了几个人!为什么要找上方家?」王姓汉子不死心的问。

悠微笑不答,散步一般走到男子身前三尺处站住。

王姓汉子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把此人当作江湖上的二流角色来看待!他是哪里瞎了眼睛,竟会把此人看成小鱼小蟹,这人明明就是海里的龙神天上的凤凰地上的麒麟!总之决不会是凡人!

「你是谁……?」无形的威严把王姓汉子压得有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问得好!」悠笑的舒散,「我么……,当然是方家真正的当主方敬」

「你、你绝对不是方敬!方敬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方敬已经死掉?谁告诉你的?张书德传消息给你们了?你们教主让你们怎么办?」悠扬的语调象是他已经知道一切。

王姓汉子额头上渗出汗珠,天道教一向低调行事,甚至还没有对江湖公开,如今却有人一口叫出岳阳联络人的化名并提到教主,此人知道了多少?

王姓汉子也是江湖上叫得响字号的人物,原本不应该表现的这么畏缩,可他刚才亲眼看到与他同名的沙尖刀被自称方敬的皇甫悠一招拿下,这个冲击让他失了方寸。

「你现在不愿说也没关系,但我可以和你打赌,等下你就会迫不及待的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先拿下我才行!」

悠见消瘦的汉子眼珠乱转,知道他已经无心应战一心只想逃走,悠又怎么会让他逃回报信,轻声一笑,主动发起了进攻。

制服王姓汉子,悠把人拖回到草丛里。

「阿悠……」

「怎」悠刚想开口问怎么了,不小心看到髭须汉子变长毛猪头,不禁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

「阿悠……怎么办,他昏过去了,俺怎么拍他他都不醒」铁牛急啊,难得媳妇会让他做件事,他却做砸了。

「没事,他只是不想面对现实罢了」悠笑着摇头,心想铁牛的手劲真不小。

吩咐铁牛把沙尖刀拖上,两人一人拖一个,把人拖到土地庙中。

「你要做啥?」铁牛蹲在地上好奇的问。

「问口供」

「哦……」铁牛长长哦一声,兴奋的要死。连忙把两个「犯人」摆整齐,弄好后站得笔直摆出威武的姿态。

「你干啥呢?」悠感到莫名其妙。

「噢!忘了!」铁牛一拍脑袋,立刻冲到土地爷的神坛前,用袖子把神龛清理干净,挖出一块出的砖头,把放供品的架子擦擦,把砖头放上去,见还算结实,赶紧跑过去把悠拉过来。

悠想看这傻牛在做什么,便乖乖跟他走到架子后。

铁牛恭敬的伸手把悠扶到架子前,抬起头唱声道:「钦差大老爷,开堂──」

「咚!」窗口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悠朝窗外瞄瞄,猜测是飞龙双卫中的哪一卫受不住刺激掉了下来。

唱完,铁牛咚咚咚跑回两名「犯人」处站好,眼带期盼的巴巴瞅着阿悠,等待钦差大老爷开堂审问犯人。

钦差大老爷站在木架后,低头看看架子上的那块惊堂砖,再抬头看看铁牛那兴奋期盼的眼神,脑中突然浮出了邪恶的念头。

「铁牛,把他们弄醒!」悠开口喝令。

「噢!啊,是,钦差大老爷!」

搓搓手,铁牛先兴奋后泛起愁,要怎么弄醒他们?

见铁牛抬头看他,悠微微一笑,柔声道:「铁牛,踩他们的左手,一直踩到他们醒来为止」

铁牛答应一声,刚抬起脚,想想,又放下。

「钦差……阿悠啊,俺这样踩,会不会把他们的手踩烂?」

「会啊。不踩烂他们怎么会醒来」皇甫悠笑的何其无辜。

铁牛愣住。

「右卫进来!」

声落,庙门被打开,一名长身男子走进。

「弄醒他们!」

「是」

右卫毫不犹豫,走到沙尖刀面前对准那只被捏断的手掌一脚踩下,一边踩一边蹂。

几乎是立刻,一连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响起,沙尖刀恢复了神志。

铁牛往后倒退一步。愣愣的看着右卫面无表情的施刑。

丢开沙尖刀,右卫走到王姓汉子面前如法炮制。

铁牛听到清脆的骨裂声,眼睁睁看着两名「犯人」的手掌变形、糜烂。

踉跄一步,铁牛不敢再站在二人面前。抬起头,乞求似的看向皇甫悠。

悠不理他,对沙尖刀和王姓汉子道:「现在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如果我得不到满意答案……,呵呵」

悠但笑不语,如仙人一般美丽的笑颜让沙王二人如坠冰狱。

右卫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把布包慢慢打开,对地上的二人颇为亲切的解释道:「你们可以叫我右卫,我的专长是负责保护鄙上,但偶尔也会按照鄙上的吩咐,用些小道具侍候某些人。但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的手段比起我们刑堂堂主来还差得远,顶多让你们痛个一天一夜在死而已,如果是我们堂主,呵呵,他曾经用二十天时间审问一个犯人,在那个犯人咽气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有多感激我们堂主终于肯让他死去」

「不要说了!你们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来!看老子怕不怕你们!我躁你娘的!有种说出你们是哪个堂口的人!看我们教主不把你们杀个鸡犬不留!」沙尖刀疯狂大叫,他手废了,武功也废了,作为一个练武人,他的以后将再无任何希望,他干脆豁出去了。

悠冷笑,他太了解这些人,越是吼的凶心中也越是害怕,他们害怕受到更多折磨便希望能借辱骂好激怒敌人以求早死。这些人也往往是最好突破的。真正难办的是那种一言不发死气沉沉的人,这种人甚至可以忘记疼痛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还好目前的二人都不是这种类型。

王姓汉子在听到沙尖刀提到教主二字后,心下一沈,知道今天已经没有生离的希望。牙齿一错,就待咬下。

「唔……」颚骨一阵激痛,嘴巴被强行捏开,只见那右卫从布包里模出一支竹片做的细夹,小心伸进他嘴里。

一只黄豆大小的腊丸被夹出,王姓汉子眼中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他连痛快死都不可能了!

「第一个问题,告诉我现在的方家当主的真正身份,还有那个妖妇的」

悠要看看他们的回答和自己的猜测吻合不吻合。

没有人吭声。

悠淡淡一笑。

右卫会意。从布包里怞出一条细长的竹签,在沙尖刀面前蹲下。抓起他完好的左手,捏起他的无名指,拿起竹签对准他的指甲缝插了进去。

「啊──!」失去功力的沙尖刀吃不住痛,厉声惨叫出口。

铁牛生生打了个冷颤。一步一步向悠身边挪去。

「阿悠……」扯扯悠的衣袖,铁牛困惑的说道:「你……还是打他吧,这个,太痛了」

皇甫悠侧头看他一眼,嘴角浮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右卫,你不觉得你的手段太温和一点了吗」

右卫抬头笑道:「禀楼主,这是开胃小菜,正餐现在才要开始」

从布包中怞出一把薄薄的小刀和一支小巧至极的小钩子,抓起沙尖刀的大么指。

「你、你要干什么!给老子一个痛快!不要拿这些折磨老子!」沙尖刀颤声大叫。

「呵,你不是对这也很在行,会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右卫笑答。

在大么指的根处用小刀轻轻划了一圈,不等刀口合上,立刻把小钩子的钩尖探了进去,随即往上一挑翻出一层皮来。右卫用食指么指捏住那层皮,慢慢的向上卷,一边卷,遇到阻力时就用锋利的小钩子处理。

沙尖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剥皮,眼白一翻,竟昏了过去。

铁牛当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后,大叫一声就往前冲。

「铁牛!」一只手掌把他牢牢抓住。

「阿悠!你怎么可以!那会痛死人!快叫他住手啊!」铁牛急得跺脚。

「想要这种江湖老混开口就要用这种手段,铁牛,问口供并不像你看的大戏中那样演的」

「可是!可是!」铁牛不晓得该用什么话来反驳,眼前发生的一切跟他原来接触的世界相差的太远,就连现在的阿悠看起来也不像平常他认识的那个阿悠。

眼看那傻牛急的双眼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叹口气,雳王心一软,也不忍心再让他看这一切,──否则他晚上要做恶梦的话岂不是要把他烦死?

「左卫,你带他回去草屋」悠开口对庙外吩咐道。

铁牛还不想走,悠心中一烦,挥手就把他睡袕点了,让左卫抱他回去睡觉去!

目送左卫把铁牛抱走,悠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有点古怪。

右卫咳嗽一声。

悠回过神,瞪了他一眼,继而把全副精神放到了询问口供上。

回到草屋时,铁牛正盘腿坐在床上生闷气。

悠愣了一下。奇怪,谁帮他解的袕道?谁能解他的点袕手法?还是……

堂堂雳王当然不甘率先示弱,一声不吭走到桌前坐下,看到桌上出现自己惯用的茶壶,拎起来给自己斟了一杯。

铁牛两只手按在膝盖上继续生闷气。

悠继续喝茶。

两个人像是耗上了,谁也不肯先开口。

现在铁牛脑中已经被昏官暴戾屈打成招诬陷好人等想象塞满,皇甫悠也成了身穿金蟒大袍头戴七品芝麻官帽手拿口供文满脸奸笑逼人画押的胡涂狗官。至于那位右卫就是奸滑的师爷角色,而他自然是烦心怎么让钦差走上正途的昏官家人。

如果有位青天大老爷发现阿悠屈打成招给犯人乱上私刑要来捉拿他时,俺应该大义灭亲还是掩护阿悠逃走?

悠假装不经意的把目光瞟向床铺的方向,一眼就逮到铁牛那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

他在想什么?怎么会把眉头挤成那样?

俺……俺要大义灭亲!……不行啊!俺舍不得啊!

阿悠虽然人有点凶心眼有点坏又爱骂人又败家子太爱干净还不太清官,但他是俺媳妇儿啊!他对俺也很好,虽然嘴巴凶点但心里还是想着俺的。

「唉……」

可是如果任他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被万民连名上告,被皇帝撤去官职打入天牢然后秋后问斩……啊!!怎么办?俺不要阿悠被杀头啊!

「呜……」头疼。

对了!铁牛一拍大腿!差点忘了,阿悠是皇帝的儿子哎!皇帝的儿子当然不会被杀头……好像也会……,铁牛又开始沮丧。就算不砍头说不定也会被打入冷宫从此不见天日,那俺……以后不是要和阿悠两地相隔永无相见之日?算了!还是带阿悠逃亡吧!俺带他逃到山里去,俺砍柴打猎开山种田养活他!等安定下来再把弟妹接出来,一家人一起过日子,呵呵。铁牛想到今后美好的日子不禁笑了出来。

「好!就这么办!」铁牛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

腾腾腾!三步窜到皇甫悠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慎重的真情的严肃的说道:「阿悠,你跟俺逃吧!俺不会让你被抓回去砍头的!也不会让你被皇帝老爹打入冷宫!俺会保护你!俺发誓!走吧!」

皇甫悠让自己冷静了片刻光陰,确定自己理解了铁牛话语中的意思后,「我做错了什么,我老爹要砍我脑袋?」打我入冷宫,他敢么!

「你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啊!」铁牛把他从小榆头那儿听来的台词照搬。

原来如此……

「你没在生气?觉得我心狠手辣,觉得我……」

「觉得啊!可你是俺媳妇啊。而且……俺又好中意你,你又待俺好」铁牛扭扭捏捏,一张老实脸涨得通红。

「所以俺气你一会儿就不气了」

「就算你明知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心狠手辣,你也愿意跟我在一起?」

铁牛咧嘴一笑,狠狠一点头。他没读过书,也不知道大义灭亲这四个字到底有多深的含义,心眼实在的他只知道要保护他的家人他喜欢的人,不管他们做错过什么!世上的人,除了他弟妹,还有谁能比得上阿悠的重要!

盯着铁牛那厚实饱满的嘴唇,悠问道:「你要带我逃到哪里去?」

「山里呗」铁牛乐天的说。

「山里?我可不会开山种田养猪喂牛」

「俺会阿」

「我也不喜欢每天出去打猎」

「俺会挖陷阱,还会抓鱼」

「我也不会烧饭做菜,我连把炉子点燃都不会」

「俺做饭给你吃」

「我要每天精米细食」

「呃……每天?」

「我要每天洗澡」

「好……」

「我要每天穿干净的衣服」

「行……」

「我要一个书房」

「书房?」要那东西有啥用?

「我要一年四季换新衣」

「……」阿悠,你太奢侈了吧。

「我要冬天吃荔枝,夏天吃桃子,秋天吃西瓜,春天吃二酥堂的新制点心」

铁牛咽口口水。

悠翘起二郎腿,「我还要每天有人给我捶背,每天给我五两银子零用,一个月去五次酒楼,两个月出去游玩一次」

「那个……那个山上很好玩的……」铁牛开始结巴。

「我还要天蚕丝做的内衣,公孙绣纺的锦织,宫坊的鞋子,茶要贡品,酒要杜康」

铁牛彻底傻眼。怎么这个媳妇儿这么难养?

「我还要……」

「阿悠,俺和你一起蹲天牢吧」

冬天的暴雨冷得让人从骨头里面打颤。午时的天空暗的犹如傍晚。路边无家可归的乞丐野狗蜷缩在别人的屋檐下,无奈的任由暴雨顺风吹打到身上。

热闹的扬州城一下子像是变成了空城,城门的守卫军士躲在城垛子里满口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可能光顾着骂老天爷了,任谁也没注意到从上空一闪而过的身影。这种鬼天气,别说有人悄悄从他们头顶掠过,就是没有通行证大大咧咧从城门里出去,他们可能也懒得出去拦阻。

不一会儿,扬州城外的小道上出现一条佝偻的身影。蹒跚的步伐像是走得很慢,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在你刚才看到他在五百米远处时,一晃眼他已经到了你近前。

佝偻的身影在小道的岔路口停住脚步,像只猎狗一样弯子,把脸伸进草丛中。像是找到什么以后,抬起头继续向前走。过一会儿又停住脚步弯下腰来。盏茶后,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土地庙。

日复一日,来得高手一个比一个厉害,从无名氏到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角儿。

看来这天道教倒网罗了不少人!幸亏朝廷事先得到消息,还有完全扑灭他们的机会,否则等他们一旦形成势力,公开露面,再趁这次天灾之机,借用肮脏手段得来的银两笼络灾民,在天下建起爱民之声,到时万众归心,大亚想除它必然要大动干戈,且很有可能造成民心流失,同时给外敌以可趁之机。

通过这两天得到的口供,皇甫悠命登霄楼之青云阁在天下各地暗中破坏天道会的买卖,让黑月阁的高手暗杀天道教已经知晓的头脑。悄悄的把罗网渐渐收紧。现在差的就是逼出天道教背后的首脑。

以皇甫悠的聪慧,他明了天道教首脑中如果不是自身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就一定是与朝中上官有勾结,否则以大亚目前并不昏庸的朝廷不可能查了四个月竟查不出失银一点踪迹!

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注视着右卫以熟练的手法逼问犯人口供,目前残酷的光景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不管被刑求之人神情有多悲凉叫声有多凄惨,不要妄想激起他皇甫悠一丝丝同情心!相反他甚至在这刑求的过程中感到凶残统治的快意。

想要统治好一群峥嵘头角林立的帮众,想要统治好一个大陆最大的国家,光有一颗慈悲的心可无济于事。

慈悲只要给一个人就可以了。这是太上皇当初跟五岁的他说的话。那时,太上皇眼中看着那人,那在他心中唯一的人。轻轻地跟他说了这句话。

他的慈悲会给谁……

「阿悠,俺和你一起蹲天牢吧」

听了这句话,他忽然跑出了屋外。不管那傻牛在背后惊讶的呼唤,也不管属下不解的眼光。

说来好笑,他这个被誉为跺跺脚四海震的雳王,他这个一向以冷漠狡厉被人模不着边底甚至被父母兄长惧怕的二皇子,竟然在听到区区一句傻到家的傻话后,眼眶不由自主热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丢脸失控过,直到外面的冷风吹干了不应该在他眼里存在的东西,他也不想回去面对那傻憨子。

是,他知道。他对那傻小子确实要比对一般人仁慈的多。可这也无非是新鲜而已!他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加上他憨傻的性格也不让他讨厌,他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有趣好玩罢了。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在早上拍他的大腿叫他快起床的,也没有人可以把他气个半死还下不了手整治他的。

那傻牛不过是运气占了他王妃的名义!你看他不光是个大男人,还粗俗不堪,大字不识一个,人又傻得让人哭笑不得,偏偏他还认为自己不傻!皮粗肉厚,毫无风雅之情!你要长得好看俊美一点,人傻点也无所谓,偏偏长得也是平平凡凡憨傻脸一张!块头还那么大!……又吃那么多!问题也多!废话也多!还敢说我败家?!

这个蠢牛!死牛!白痴牛!本王怎么那么倒霉会碰上你!

还敢给我弄双重身份!给本王装傻!等我抓住你的把柄,让我晓得你都是在演戏后,你看我怎么对付你!我如果不把你扒了皮做清蒸牛肉汤,我、我就……我就……!

佝偻的身影并没有向土地庙前进,凄厉的风雨声掩盖了他的动静,只见他在附近的草丛中轻手轻脚的绕了几圈后,盯着草丛不明显的歪倒方向,咧开缺牙的老嘴笑了起来。这次他们要抓的人肯定是个摆月兑跟踪的好手,地面上的脚印几乎全被毁去,又下了暴雨,却隐约留下了前往这座土地庙的痕迹。这说明有人在故意引他们前来,之前来的几个人都是有去无回,很可能就是被这不明显的陷阱欺骗了。但这只能骗骗其它人,对他来说,这些小伎俩还不至于完全遮掩住他的老眼。他老归老,眼睛可并不昏花!

选定方向后老人又迈步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在寻找什么。看他走的方向,竟然就是皇甫悠带铁牛来土地庙时的方向!

铁牛自然不知道他家阿悠正在离他不到三里处的地方摆出一付冷笑脸,心中却在七绕八弯咬牙切齿的想着要怎么对付他铁牛。

两天了,自从那天阿悠莫名其妙冲出草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自己想去找他,他的属下却告诉他,让他呆在屋里等就好。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

阿悠没事吧?会不会俺说得太重了?还是俺没听完他的要求,他生气了?

眼望窗外的暴雨瀑帘,铁牛伸手抹了把脸,一到下暴雨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坐立不安,加上阿悠又不在,心中担心便难以免去。

唉,俺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小脾气不少!你看,不过是没听他说完要求而已,他就气跑了。

算了,等他回来什么都答应他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媳妇儿的一点要求都不能满足还叫啥大丈夫!

望望窗外,鬼影不见一只。一捏拳!

不行!不能这么惯着他!得让他知道生活的苦楚才行!要什么都任着他性子来,这家迟早会给他败光!一天五两银子的零用钱……,那小子以为山上都是银子满地捡不成?

等他回来得好好说说他,等俺们搬去山里住后,家里可以不要他来养,但他也得节省才行。

他要不听话,俺就……就揍他!

越坐越坐不下去,外面雨越下越大,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膨胀。

阿悠,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那小子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如俺壮实,这么大的雨,要是被淋着受寒了怎么办!

还是出去找找吧,不定他在什么地方赌气不肯回来呢。听说家家的媳妇都是这样,喜欢闹脾气故意忍着活受罪也要让丈夫去把她亲自接回来。

嘿嘿,嘿嘿嘿。

铁牛傻笑着从床上站起身,准备去接耍小脾气的媳妇儿回家。至于教训么,当然是等把人找到了再说。

佝偻的身影自然听不见铁牛内心的驯媳妇大志,站在一片已经没有路的茅草中,老人的眼中射出了刺人的精光。

这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真正的阵势!

左边的四棵荆棘,前方的碎石,右手的矮小枯树,看似无意却有意。如果他料得不错,他已经找到敌人的藏身处。

问题是,他要怎么进去。

想不出来要怎么对付完成不了诺言的自己,皇甫悠气得腾身站起。

一边守护的左卫不明所以地侧头看了看自己的上属。

「你早上来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谁?」左卫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边正在逼供的右卫突然吃吃笑出声音。

皇甫悠和左卫两人不约而同不满的扫了右卫一眼。

「咳!」右卫模模鼻子,连忙背过身继续自己手下的活计。倒霉的囚人还没喘过气来就又得接受酷刑的折磨。

「您是说……夫人么?」左卫吐出夫人两字时显得相当吃力,表情也有点尴尬。

皇甫悠瞥了他一眼,大大方方的一点头。

「这两天我不在,他都做了些什么?」

「禀告楼主,夫人他…急着找您。他似乎以为您……」

「以为我怎么了?」

左卫扫了右卫的方向一眼,似乎想找什么给自己壮胆,恬恬嘴唇,一口气说道:「夫人他以为您耍性子,因为他不肯满足您提的要求,所以导致您被气跑了」

右卫的肩膀忽然颤抖起来,地下的囚人间接的发出了痛苦的嘶叫。

「你让他出去找我了?」皇甫悠皱起眉头。

左卫连忙否认,「属下没有让夫人离开茅屋一步」

「我让你早上出来办事的时候,你有没有嘱咐他让他不要离开茅屋?」

「有」

「是吗……」

悠踱步走到土地庙窗前,负手观望外面的豪雨。

冬天下这么大的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你们是谁……有多厉害,我们天道教的好手……一定会把你们废掉……,等着吧,厉害的还在后头……嘿嘿嘿」

被刑求的天道教高手喘着气开口威胁道。

「说!你们下面还会派谁来!」右卫一脚踏上天道教众的月复部,逼问道。这家伙不像前面几个,料理他半天了,除了威胁什么也没吐出。

「哼哼……哼」该教众陰笑着,任由嘴中鲜血溢出。

悠扫了那教众一眼,这家伙的脸很陌生,但身手却不属平凡,尤其对抵抗刑求的能力,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样子。想从这种人嘴里掏出些什么,确实要费一番大功夫,同时还得小心防止他们时不时地自杀举动。

不知道天道教已经潜伏了多少年,但看它能训练出这样的人手,必然已经暗中形成根基。为今之计,只有在他们羽翼未丰之前趁早把他们连根拔除!

天际灰蒙蒙的,百步之外已是一片朦胧,视野差到极点。加上这糟糕透顶的天气,如果来上一名高手,就算是自己也别想查探出对方踪迹。

思绪一转。

那傻小子可不是个听话的主,我两天没回去,茅屋里又没人陪着他,他会乖乖坐在茅屋里等着才叫奇怪!

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大。从来没有尝试过什么叫心慌的悠,竟发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增速。

如果他真跑出来找我,这座土地庙应该是他第一个会想到的地方。时已过午,他怎么还没有过来?还是他真的学会听话在茅屋里等着?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自从被我们抓住第六个人后,天道教派出的高手至今还没有出现踪迹。他们退缩了?还是在等待?不!不可能!他们现在肯定急于想模清我的底细,绝对不会放过我这么大一个不安的因素在身边。

如果他们派人来了,按理说,就算暴雨连连,他也能找到前往土地庙的痕迹才对。除非来的是个庸手,要么就是……!

一个江湖经验丰富善长跟踪的好手,他们决不会忽略前往土地庙来的痕迹,同样,他们也不会忽略其它任何蛛丝马迹。

那座茅屋虽然隐秘,但万一……

不安犹如被石子掷入的水面,荡开的涟漪一圈圈扩大扩散开来。

「右卫负责继续问口供。左卫掩身给右卫护法」

「是!」两卫同时躬身答应。

拿起墙边的蓑衣,推开庙门,悠毫不犹豫地走进暴雨中。

如果让他逮到那个蠢牛在外面乱跑!

……看本王不把你的牛皮扒了做马鞍!

大雨遮掩了视线,但并没有覆盖住全部。至少皇甫悠面前十尺之内的东西他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那滩凹进地面一尺多深的水坑。

前面就是那座被阵势保护的茅屋,可就在这座茅屋之前出现了本来没有的水坑。地上枯草荆棘碎裂倾倒的方向告诉他这不是大雨所能造成的。尤让他触目惊心的是水坑中水的颜色!

浓稠的黑色,被雨水注满溢出后变成淡淡的红色流向四周。

本来是阵势一部分的矮树从腰间折断,茅屋的房顶隐约可见。

扔掉蓑衣,人影如箭一般飞向茅屋。

「铁牛!」

瞬间,人影再度冲出。

「铁牛──!」

吼声在原野间回荡。

三里外的土地庙,左右双卫闻声惊粟。他们从来没有听过一向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中的楼主发出过这样急迫焦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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