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下 第五章
酒宴中,不顾老将军明里暗里询问铁牛真实身分,皇甫悠一概把话题从铁牛身上拉开。
杯盏相交,唇齿微含,谁也看不出雳王到底有没有真正把酒菜点心放入口中。倒是铁牛大口吃饭大口饮茶,有人给他夹菜,他就塞入口中丝毫不见客气。
施了个障眼法,随手丢了颗解毒丹在铁牛茶碗中,看他一口全部饮下,悠抬头询问老将军道:「本王听闻老将军府上前段时间被人用火药炸毁,如今一路走来,似乎已修缮的差不多。如果有需要用到小王之地,尽管开口无需客气。」
「不敢。有劳王爷过问,实在让下官汗颜。那日毁掉的,不过是些无关重要的房屋楼阁和一座花园,如今除了花园一时未能恢复往日景色以外,其他的已经暂时看不出硝烟之气。」老将军连忙在一边垂首回答。
「哦?老将军可知是谁跑到将军府来闹事?又是为了何事?」悠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这个……」欧阳辅天为难的看了自己女婿一眼。
「咳,禀告王爷,是下官不好,拖累了岳父大人。」郑长则主动开口承担了罪责。
「如果方便,不知郑大人能否告知本王到底是为了何事?如果事关重大,也许本王可以帮上一二也说不定。」
「多谢王爷关心。」郑长则抱拳为礼,顿了一下,面含痛苦的叙述道:「王爷垂询,下官不敢不说。此事下官也不知缘由为何,下官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一江湖浪人,令他屡屡寻找下官麻烦,此次更是寻到将军府做下此等杀头大事!
「据下官所知,这江湖浪人似有一个外号叫什麽北岳狂人,更有人誉他为天下第一高手,不知王爷可听过此人?」
「当然,本王不但听闻过此人,还知道这狂人曾在洞庭湖,让郑大人当著岳阳百姓的面丢了大脸是麽?」心比玲珑的皇甫悠一句话,不但正面避开了回答郑的问题,更把一个可以致命的套头绳抛向了郑。
郑长则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并没有因为雳王突然的提问而手忙脚乱,只是面色更加凄苦的回答道:「不敢隐瞒王爷。确实,那狂人让下官在洞庭湖狠狠丢了一次大脸。」
「王爷,下官也曾问犬婿多次,问他到底何处得罪了这江湖浪人,但犬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请王爷明察。」老将军眼看雳王对女婿言辞犀利,忙在一边打圆场道。
「呵呵,老将军请放心,小王此次前来,只是来看看将军府到底损害有多大,看有没有什麽力所能及的地方,并不是来问罪的。哦,对了,郑大人,您经过岳阳,可曾拜会过岳阳太守?」
「岳阳太守?不,没有。下官没有见过太守大人,当时只是路经岳阳,岳父大人的意思是不要惊动各地官府,即免了他们的礼,也没有去各地官府打扰。」连犹豫都没有一下,郑长则立刻回答道。
欧阳老将军也在一边附和,表示绝没有见过岳阳太守。
「哦?是吗,这倒奇了。铁牛,刚才我们在街上,是不是看到岳阳太守的夫人在将军府前下轿,还走进了将军府内?」悠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吃完正在抹嘴的铁牛。
「是啊,俺不会看错的!那太守夫人确实走进了将军府。」
「铁大人认识那位夫人?确实没有看错?」欧阳老将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没有,俺不会看错的。当时在岳阳她还招待俺们吃过饭,俺可不会把她认错!」死心眼的铁牛只知道陈述事实,一口咬定他看到的女人就是太守夫人。
「铁大人当时也在岳阳?」郑长则眼色不定,开口确认道。
「嗯。」不想理睬郑长则的铁牛懒得搭理的嗯了一声。
悠眼含微笑,一脸高深莫测的看著老将军岳婿二人,看得老将军心里上上下下忐忑不安。
「啊!下官想起来了。那岳阳太守的夫人确实和将军府有关,岳父大人,您可记得如虹?」
「如虹?」老将军大冷天的掏出手帕按了按额头。
悠见老将军如此,不禁在心中微叹一声。心想太平饭吃多了,这叱吒当年一身是胆的男人,如今也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一心求安宁的老人。
也许,这大将军的位子该换换人了。
「是啊,如虹。月琴当年身边的贴身丫鬟,後来嫁出去的那个。」郑提醒岳父道。
「啊,是她,我想起来了。怎麽?」「禀告王爷,不是下官有意隐瞒,实在是一时没有想到。下官也不知这如虹嫁的到底是何人,只听贱内偶尔提过,说如虹有福气,嫁的那个书生中了举人又做了官。
「那如虹因为从小和贱内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嫁人後仍把将军府当娘家一样,经常回来看看贱内。但下官确实不知如虹嫁的是何人,也不知她今日来到将军府。」
郑长则想想,怕皇甫悠不相信,又加了一句:「她们女人的事情,下官从不过问。」
那边欧阳老将军听得女婿一番解释,忍不住松了一口大气。
「王爷,您看要不要犬女和那丫鬟如虹出来见见您?」
「不用。老将军,今夜打扰多时,小王……」目的达到的悠已经想告辞离去,正要开口,却发现铁牛在桌子底下不停扯他袖子。
眼睛瞟向傻大个,用眼光问道:啥事?
「昙花,阿悠,昙花!」没看过昙花的铁牛当然不想放过这麽一个好机会,从一进将军府大门,只要一经过花园,他就在探头寻找昙花长什麽样了。
「呵呵,铁大人是不是想看小府的昙花?可惜那种有昙花的花园被那江湖浪人炸掉了大半,如今剩下的昙花已经没有几株,而且还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开花。」老将军颇为惋惜的叹道。
「没关系,俺只想看看昙花长什麽样,只要有一株就行。阿悠,俺们去看看好不好?」铁牛用眼光乞求。
熬不过他那双熊宝宝似的无垢大眼睛,苦笑一下,雳王抱歉的看向欧阳老将军。
「老将军,不知会不会打扰?」
「不!当然不会。只要王爷和铁大人不嫌弃,下官马上命人在大花园摆灯。来人哪!」
「岳父大人!」
欧阳老将军刚开口叫人,郑长则忽然站起了身。
「怎麽了?」欧阳辅天略微不快的面向女婿问道。
「岳父大人,大花园如今凌乱不堪,匠人们还没有整理出大概,我想,今夜恐怕不适合让王爷观赏……」
「还没有整理出来?大花园的整理修葺不是由你全权负责吗?我上次问你,你不是说已经修得差不多,只剩下把花草重新种上。」大将军明显不高兴了。
「是,是区区失职。可是岳父大人,除了花草树木,园中尚有假山卵石还没有完全堆铺好,池塘里也有泥污未除,就区区看来,实在不适合让王爷进入污了尊足。」郑长则的腰弯得不能再弯。
「这……王爷,您看要不要改日再……」欧阳老将军犹豫著看向雳王,心想女婿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雳王爷应该不会再感兴趣了吧。
「无妨。只是过去看看那几株昙花而已,无须大动干戈,看完我们就走。」悠的笑容中隐隐隐藏了什麽。
你越不让我去,我就越要前去。如今想来,狂人什麽地方不炸,偏偏要炸你的花园就是件稀奇事!再加上你郑长则的态度,如果这花园无鬼,那才叫怪呢!
「王爷,这样吧,下官等下就让人把那剩下的几株昙花送到王府,并把平日侍候昙花的花匠也一并送去,您看如何?」郑长则还在挣扎。就算这样做会引起那多疑的雳王的疑心也顾不得了。
他还不想功亏一篑。天知道那个玲珑心的雳王,会在黑灯瞎火里从那花园中看出什麽道道。能不让他去就是如今最好的防守方法,等他把里面的东西全部转移完,到时候他就算派人来抄府搜查,他也不会害怕暴露什麽。
「郑大人如此不想让本王前去贵府花园一游,不会是那花园中藏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例如……」皇甫悠缓缓站起身。
「王爷请!来人,花园摆灯!」被皇甫悠一句话吓得冷汗直喷的欧阳老将军一把推开女婿,当即命人点灯,主动带路向大花园走去。
他年纪虽大,但还不至於大到想自毁前程,更甚者抄家灭门的地步!
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铁牛,不明白阿悠为什麽会笑的那麽陰森,在前往花园的路上看了他两眼。
「嗯?」悠转头看他。
「阿悠,你笑得好陰险!」铁牛摇头叹息。他家媳妇儿什麽都好,就是一肚子弯弯绕。
不客气地伸指一弹傻牛的脑门,悠狠声道:「别人都能说,就你不准!」
「凭什麽!」铁牛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捂著脑门大声抗议。
「凭什麽?回去我就让你知道!」天下的雳王一脸蛮横。
後面慢慢跟来的郑长则一边在猜测前面二位的关系,一边在心中暗想要如何处理突发状况,及如何收拾残局。
就在老将军热心的向铁牛介绍天下奇花时,雳王却离开二人,独自一人在视野不明的花园中漫步。
郑长则站在老将军身边,时刻注意著雳王的举动。
见他在某座假山边站住脚步,郑的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见他离开假山在池塘边留意观察,郑又在心中暗暗冷笑;见他突然在鹅卵石的路上跺脚,郑的心脏也被震动。
竹林、梅山、水榭、半毁的亭台,悠在转了一圈後,一声未吭的走回铁牛身边。
知道雳王在观察他的花园,也不敢询问他看到了些什麽,欧阳老将军在听到雳王开口说要告辞离去时,简直是感激涕零的,把二人亲自送回了两条街外的雳王府。
在经过郑长则身边时,雳王故意对他意有所含的微微一笑。
回到王府後,悠立刻招来飞龙双卫,命他们时刻注意将军府动向。
哪怕是送进送出一只牲口,也要剖开来看看究竟,石器木材更不用说,统统截下。
「楼主,您是不是看出了什麽?」飞龙双卫见铁牛也在,并没有怎麽惊讶,双双向铁牛躬身施礼。
铁牛连忙回礼,见没有丫鬟端茶来,赶紧咚咚咚走到桌前,给双卫一人倒了一杯茶水。见楼主用眼示意,上下观念极为严谨的双卫这才敢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铁牛见他们喝完,还想给他们倒,被阿悠叫回。
「铁牛,你过来。」
铁牛不明所以,回头看看阿悠,以为他找自己有什麽事,放下手中茶壶,走回阿悠身边。
拍拍身边位置,示意铁牛坐下,等铁牛坐下後,也不向他解释什麽,悠重新面对心月复双卫。
「没有。我什麽都没有看出来。」
双卫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那郑长则必然是懂五行八卦之人,我虽能看出那花园摆设暗含陰阳五行,但却无法在黑夜中看出其中蹊跷。
「但是,经过这一夜,郑长则恐担心我有所发觉,定会有所行动。所以你们立刻安排人手时刻监视欧阳府,不管有任何微妙变化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是。」
微闭双眼,悠轻启唇角。
「假设将军府的大花园中藏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而郑又担心让我们发现,那麽最好也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方法,就是利用花园被毁的藉口,利用石器、木材、花盆、卵石等东西来转移行踪。
「事不宜迟,那郑长则恐今夜就会有所行动。你们二人立刻前去安排!」
「是!」
从侧面看著阿悠红润润的嘴唇,想起那份柔软的感觉,铁牛恬了恬嘴巴,在心中轻叹:唉,俺家阿悠真是要命的好看!
在获得一些详细指示後,飞龙双卫如来时一样悄然离开了雳王的卧室。
就在双卫离去时,铁牛看见右卫转头对他颇含意味的笑了一笑。
不明白人家在笑啥,但明白那笑脸没有坏意,铁牛也回以一个傻笑。
「笑什麽呢?笑得这麽傻。」悠扳过铁牛的脸,嗤鼻问道。
「没啥。喂,你干什麽呢!」
「从刚才你就死盯著我看,告诉我你在看著我的时候在想什麽?嗯?你这个滢荡的大笨牛,这硬硬的是什麽?」
「阿悠,松手!俺……」
「王爷,王贞淑叩见。」
门外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打断了铁牛要往下说的话。
那话,他可不好意思当人家大姑娘的面继续说。
「什麽事?」听见小薇用的是府里的名字,知道没什麽重要的事,悠站起身,拉著铁牛走到床前,用劲一推,把不太情愿的铁牛推进纱帐里。
随即,自己也月兑鞋上床,并随手放下了重重纱帐。
「禀告王爷,共有两件事。」
「说。」
雳王在床上和老婆搏斗著。一个要月兑,一个不让月兑,滚来滚去,缠来缠去,把个堂堂王爷乐得眉开眼笑。
「就在门外……」蔡小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把谁带来了?」
听见铁牛悄声跟他耍赖,说他想洗澡,让悠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个脏鬼也知道要洗澡了?」咬著媳妇的耳朵,悠轻声嘲笑。
「是诚王今晚送来的两位美人。诚王说,王爷为皇朝费心良多,身为兄长理应关怀则个。区区美人,为暖冬被。」蔡小薇听到了门内隐约传来的声音,可她仍旧不愿相信皇甫悠会被那个傻汉子吸引。
「另外一件是什麽?」
整理一下情绪,小薇回答:「诚王让奴婢转告王爷,说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娘娘想要看看……王妃,明日早朝过後,宣和殿晋见。」
他翻个白眼,顺手掐了傻牛一把,知道这肯定是皇甫智暗中使坏。
铁牛被掐得生疼,气不过,抬脚就是一踹。
两人又「打」了起来。
半晌,从铁牛怀里抬起头的悠,忽然面对门外懒洋洋的传声道:「小薇,你对我来说是一位非常得力的下属……」顿了一顿,「但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去,我不会禁止。」
蔡小薇抬起头,嘴唇微微抖动。
「但某天某个傻瓜要离开我的话,我会生割了他。」
他话锋一转,「小薇,带她们下去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好好想想,明天我等你的回话。」
「是,小薇明白……」
耳听一行三人的脚步离去,一转头就看见某傻瓜,正用一双怒火冲冲的眼睛瞪著他。
「咋了?」
「阿悠,你实话告诉俺!你家里藏了多少个妖精女!」
「我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过了。」某人想耍赖过关。
「阿悠,你不要骗俺!」
「我没有骗你啊。我什麽地方骗你了?」
「你不要以为俺傻,俺知道、俺知道人家送美人给你是啥意思!俺问你,那两个美人你准备怎麽办!」铁牛虎起脸,赤著上半身坐起。
「铁牛,我想这个事情你不应该多管。」雳王皇甫悠渐渐冷下了脸。
「为什麽俺不能管?你是俺……」媳妇啊,剩下的三个字,铁牛没有说出口,从阿悠脸上他看到了他从来没有看过的冷漠。
莫名的一阵心寒,铁牛不吱声了。愣了一会儿,越过悠下床穿衣著鞋。
「你干什麽呢?」悠单手撑在床上,看著铁牛宽厚的背影不快的问。
铁牛没吭声。
「铁牛!」雳王起身怒喝。没有人可以这样忽视他,不管他是谁!
「俺去找俺弟妹。」铁牛站在床下,躲开悠的逼视开口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悠冷笑。
「俺会找到的!」他牛劲一上,脖子一拧转身就走。
「铁牛,不要逼我对你发火!」男人一字一顿。
铁牛转回身,默默看了阿悠一会儿,神色略微迷茫的开口道:「阿悠,俺喜欢你,俺会一辈子对你好,这一辈子俺也认定你了。可是……俺知道,你也跟其他人一样,把俺当傻子看,俺知道你不想跟俺过一辈子。」
缓缓抬起手,像是要伸向悠,却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抓抓已经凌乱的头发,傻男人憨笑道:「俺不喜欢看你和妖精女打架,也不想看到你背著俺偷人,俺不像俺爹……俺会杀了你。」
沉默在屋中蔓延。
铁牛叹口气,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你说什麽?」男人紧紧盯住那宽厚的背影,不明意味的再一次确认道:「你说什麽,再说一遍!」
「俺说,」铁牛转回身,看著阿悠的眼睛,「如果你背著俺偷人,俺……会杀了你。俺是认真的。」
悠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各种各样的表情交杂在了一起,又像是没有表情一般。
「铁牛,你真的想和我过一辈子?」
铁牛毫不犹豫的狠狠一点头。
「你知道和我过一辈子代表了什麽?」
「不知道。」
男人笑了,如春暖花开。屋中凝固的冷厉一下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铁牛,如果你真想和我过一辈子,你将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你的弟妹,你也愿意?」
「俺不明白你的意思。」铁牛确实不明白。
点点头,男人招手让铁牛回到身边。
铁牛想想,一跺脚,走到男人身边一坐下。
抬眼仔细看著眼前这张,说好听点是健康红润,说难听点就是农家子弟的方正脸庞,悠扪心自问:我真的要选择和这个傻子过一辈子吗?
想到今後的大半人生有这个傻子陪同,他并不反对。
在他身上,他能得到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的安心感和舒适。
可是,如今这个傻子却开口让他放弃他以外的人。这就代表他将放弃如云的美人,而选择铁牛这绝对没有的娇柔芬芳的身体,一天两天他可以接受,但一辈子……他能做到吗?
「铁牛,你知道我是皇帝的儿子吗?」悠不想放弃面前的男人,他试图说服铁牛接受这一切。
「知道啊。」看阿悠只是披著外衫,怕他冻著,铁牛伸手把床上的锦被扯过来围在他身上,顺手就连被带人搂进怀中。
也不挣扎也不拒绝,并没有感到丝毫寒冷的悠享受著傻牛给他的关怀,这种关怀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他的。
他可以拥抱女人甚至男人,可以把女人或者男人搂进怀中,但他永远不会让除了面前的人以外的人,这样伸手搂住他。
闭上眼睛,裹在温暖的锦被里,靠在铁牛厚实的肩膀上,悠轻声说:「那你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天下之君?」
「你要做皇帝啊?你不是说你不想做皇帝的吗?」
悠轻声一笑,「傻子,就算我不想做,但我永远无法摆月兑我现在的身分,也不想摆月兑。一旦时局变化,我也将不得不承担起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
「你哥哥智不想做皇帝吗?」
悠嗤鼻一笑,「你认为呢?他当然想做。他只是害怕而已,害怕我在试探他,害怕我知道他想做皇帝想做的发疯後,会对他下手,在他的力量还没有办法和我抗衡以前。」
「可是他不是知道你不想做皇帝吗?他怎麽会……」铁牛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才说你傻啊!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一根肠子通到底?这世上很多人都喜欢把原本很简单的事情给想得七绕八绕,像个迷宫一样,尤其是位高权重、害怕失去的人。
「我越是说我不想做皇帝,他就越是怀疑。而且谁说我不想做皇帝了?我只是不想做傀儡皇帝而已!」悠睁开眼睛冷笑。
「傀儡皇帝?」
「嗯。不管是多麽英明的皇帝,他都将无法逃月兑一件事情,就是世人的眼光。如果他想做一个英明的皇帝,他就不得不去采纳很多人的意见,不得不把自己的生活公开在人前,不得不去忍受许多他根本不想忍受的事情。
「比如说,就算我只想和你过一辈子,但世人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明君立男人为后,也不会允许一位明君没有继承人,皇帝的後宫也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存在。」
「俺以为皇帝是想做什麽都可以的……」铁牛诺诺的说道。
「可以啊。然後一代昏君就这样产生,轻则早亡,重则丧国。」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俺不让你偷人,大亚皇朝就会灭亡?」铁牛愕然。
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能不能换个词?什麽叫做偷人?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更何况我是堂堂雳王!」
瞥瞥颚下枕在他肩膀上大放厥词的美丽男人,铁牛忍不住回了一句:「俺也是堂堂大丈夫,俺是不是也可以三妻四妾?」
「你养得起吗?」悠直接扔给他一个白眼。
「俺就算养得起,也不想养!」
「所以人家叫你傻子啊!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不想家中美女如云?只要身体没什麽毛病,谁又能只满足於一个妻子!」
「俺爹也只要俺娘!」
「你那富家小姐出身的娘,却不想只要你爹!」
「皇甫悠!」
铁牛气得一掌推开怀中的大锦包,砰一声冲开房门跑掉了。
半晌,从锦被里探出一颗美丽的脑袋,不满的嘟哝道:「……死牛,脾气越来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