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第六章
眼光瞟向一旁的YSI,烟盒,她怞起一根烟点燃,凑过嘴吸了一口,品尝那熟悉的味道。
她点烟动作熟稔、弹烟灰动作率性,怎么看都像一个男人,夏冰荷看着不禁失笑。
把这样一个人当对手,她是不是危机意识太强了啊,是不是她太爱潘人浩,所以才草木皆兵了起来?
“你怎么变瘦的啊?”来个女人的话题吧,女人的友谊不都是这样建立的吗?而且她自己维持身材维持得超辛苦,还真想知道傅依绿这样狂瘦是吃了哪种牌子的减肥药。
“喔,我每天游泳三小时,一天一餐,肚子饿就吃水果、灌开水……”
依绿回忆着这三个月来她是怎么减肥的。刚开始只是为了穿件洋装,后来是因为一通电话,她才下定决心。
就是跟潘人浩讲的那通电话。那时他开玩笑地说,要她重新投胎当个美女,男人才会爱她。这话反而让她燃起了希望。如果她变瘦了,如果变成他喜欢的那型,那他会不会就对地另眼相看,而不会只当她是兄弟、当她是男人?
“那还满健康的嘛!”她还以为会有什么特殊方法咧。
“然后完全不吃甜食,每天还要慢跑三千公尺,上健身房一小时,有氧舞蹈半小时……”依绿继续细数。
“好了、好了……”夏冰荷阻止她,觉得自己都快吐了,这种减肥方法简直是自虐。“恭喜你减肥成功,可以当个漂亮的新娘子,喔…现在就很漂亮了。”漂亮到她怀疑傅依绿跑去整容。如今仔细看来,也不过是瘦了、皮肤很好、头发烫了离子烫……对
了,她身上这粉紫洋装也很美,不知去哪买的。
“新娘子?喔……哈!”想到这件事,依绿笑了,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她可乐得很,政治婚姻怎么可能会是她努力爱美的动力。
夏冰荷撤嘴。“我可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傅老气翻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就是因为傅依绿消失了,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才会和潘人
浩、韩皇星一起回来台湾。除了公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傅依绿.
好跟傅老交差。
“我猜得到。”她微笑看着潘人浩放下球杆走近,很显然他赢了,因为韩皇星的脸色不太好看。
看出她想结束这话题,夏冰荷也很有默契地适时闭上嘴,傅老在他们之间是个严肃的话题,不适合在此时提起。
两个男人还没走近,他们就听见潘人浩的笑声。他笑得跟大男孩一样,走到桌旁,拿了杯酒递给身后的韩皇星,后者满不情愿的接过一饮而尽。潘人浩侧头,看着见底的酒杯,一脸得意。
依绿怔怔地看着潘人浩,他眼角有着淡淡鱼尾纹,好看的唇形微微上扬,他让她痴迷,让她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可是她却永远只能静止不动地望着他。
潘人浩推推韩皇星,挖苦道:“不用喝得这么急,待会儿够你喝的。”回头对上依绿眼神,他对她笑,从她手上拿走怞了一半的YSL,自然地凑上自己的嘴。
看见他薄唇咬着的是她刚才嘴巴碰过的地方,依绿的脸颊涮地红了,整个头子热烫,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
还好室内光线昏暗,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就算有,也会误会是酒精作祟。
夏冰荷蹙眉,却没说什么。他不当傅依绿是女人.她可以理解,她不需要小题大作,何况潘人浩也不像要占她便宜,那神态自然得就像从烟灰缸拿起烟来就口,根本没关系。
韩皇星眼尖。“喂。你搞什么,干么怞依绿的烟?省钱啊!”
“哈哈-一”潘人浩朗笑,今晚的他喝了不少,心情正好。“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好哥儿们,一起怞根烟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连裤子都可以穿一条,还可以在同一张床睡觉,你说对不对,依绿?”
傅依绿心里苦笑,点头。
潘人浩又把手放在她肩头,他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他们之间毫无距离,她觉得胸口闷了起来。
就算地处心积虑改变自己、就算她再怎么了解他的喜好、就算他们感情再怎么好,他也不会用看夏冰荷的眼神来正眼看她一次。
她捏着自己的裙摆,感觉心里某部分开始往下坠。但只要他笑,她就会不明所以地跟着开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听到潘人浩口中兄弟两个字,韩皇星想到一件事,笑了出来。“为兄弟两肋插刀,为美女插兄弟两刀吗?我记得你说过。”
潘人浩一拳抡上他胸膛。“我才没讲过这种话!”
依绿笑起来,接着说道:“兄弟如手足,美女如衣服,谁穿我衣服,我砍他手足。”。Hey!Givemefive!”韩皇星鬼叫一声,跟她击掌。
“依绿,你竟然跟这家伙同一国,我好心痛!”潘人浩痛苦地捧胸,逗得他们很乐。
夏冰荷掩嘴笑了。难得看到人浩这么开心,他玩赢了,在她面前不曾如此。他们三个感情太好,她根本也没机会插话,坐在这里感觉好闷。
“还没讲完勒,最经典的是----”韩皇星显然存心要报输球之仇。“美女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谁动我手足,我穿他衣服。冰荷,这是你男朋友讲的喔,他简直是禽兽。”
“靠!这几句明明是你后来加的,竟然赖到我头上!”潘人浩恼羞成怒回了他一拳。
韩皇星挡住他的拳头,拿起了酒杯递给他笑着。“好嘛好嘛!我也是男人,我可以了解的。”他再拿了杯给依绿,要她附和。“依绿,你说对不对?”。
韩皇星从没当依绿是女人,她变了个样,在他眼里看起来也不过像个穿裙子的男人,所以伸手搭她的肩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潘人浩把酒一饮而尽,摇着空了的酒杯,透过玻璃杯缘,他看见韩皇星手搭在依绿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问总觉得依绿被占了便宜。他完全忘了刚才自己也做过相同的事。
“人浩,我们回去饭店睡觉了好不好?”夏冰荷拉拉他。
“再等一下可以吗?”他贴在冰荷耳边,手环过她纤屡。“三个月没见到依绿,我们要好好聚一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冰荷扁嘴瞪他,他浅笑,凑过身亲了她脸颊,迷离灯光下,他们模样登对,感觉恩爱。依绿感觉香烟熏到眼睛。鼻头酸涩,只好移开视线。
“我送冰荷出去,你们等一下。”
潘人浩牵着冰荷的手往外走,冰荷回头微笑跟他们挥手说再见,他们也跟她道别。
“人浩这次栽了,你看他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来台湾也处处带着她,跟她说话轻声细语,连要她先走都会用哄的耶。”韩皇星拿酒杯敲敲依绿手上的杯子,随意说着。
她回神,喝下了好一大口不知名的酒。“你们住哪?这次会来多久?”
“我们住晶华,大概会定下来一阵子,一直到这里的事情全搞定。”韩皇星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问道:“你打算躲傅老多久?”‘’
好友之间总是有一种默契在,虽然韩皇星完全没逼迫的意味,依绿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傅氏企业横跨国际,总公司在旧金山,品牌代理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潘人浩和韩皇星拿到MBA学位后,马上进驻公司。是里头最年轻的生力军。而夏冰荷则是后来才被傅氏企业挖角进去,没多久。就和潘人浩变成一对恋人。
其实要在台湾开发新市场,也不需要动员他们三人。只是三个月前,傅氏企业要结合戚氏企业——台湾最大的代理公司,免不了要来场政策婚姻以示忠诚。傅家只有一个女儿傅依绿,这任务她当之无愧,于是便独自来到台湾准备结婚,但她却在婚礼前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远在旧金山的傅老气炸了,女儿一向听话,怎么会突然搞失踪?依绿不让人联络,只偶尔发封mail到公司交代事情,手机关机,完全找不到人。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会一起出现在台湾。
傅依绿得听命嫁给完全不认识的人,韩皇星他们当然也替她抱不平,当傅老找不到她时,他们也暗自替她松口气。
今天相遇的感觉其实很矛盾,好友重逢当然开心,可是他们又必须要跟傅老交差,这种感觉并不好过,所以他们只能酒一杯一杯的喝,把这个话题暂时丢到一边去。
“别说了。”依绿不想讨论,抬头,刚好潘人浩回座。
潘人浩恶作剧地举起手,作势要劈她头壳,这是习惯性动作,她也笑嘻嘻地没要躲,可是他却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把手缩了回来。
化了点薄妆的依绿,睫毛看起来好长,她对着他无防备地笑着,嘴唇是女敕女敕的粉红色。他莫名其妙地移开目光,胸腔里好像爬了好几只蚂蚁,偷偷蚤动了起来。
头一次意识到依绿的性别,这种感觉好诡异!潘人浩蹙眉,不知不觉中被韩皇星又灌了一杯酒。
“依绿,他脸红了。”韩皇星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认识潘人浩十年有了,极少见他脸红,潘人浩的脸皮有正常人一百倍厚。
“你是不是喝太多了?”依绿伸手触上潘人浩的脸,他没动,却感觉热浪漫过耳边。
“哈,这点酒而已,能灌得醉我?”他举起酒杯,三个玻璃杯在半空中撞击……喝吧,难得我今天心情好……
韩皇星纳闷,搞不懂今天的潘人浩在High个什么劲。
依绿也有点担心地看着他,酒精滑下喉头,有些辛酸。他说心情好……是为了她吗?
潘人浩得意地对依绿扬眉,却感觉自己思绪渐渐迟钝而且视线模糊。
啊,糟糕,不会是真的要醉了吧?
桌上的空酒瓶东倒西歪,夜深了,-乐部里的客人却越来越多。灯光晕黄,音乐迷人,室内弥漫着放纵的氛围。
潘人浩斜躺在沙发上,眼神涣散。他摇摇晃晃地夺走依绿手上的酒杯,喝干后随手一丢,口齿不清地跟着店内的音乐哼起歌来。
“我不行了。”韩皇星站起身,一个不稳差点跌跤。“受不了,我要回去睡觉。”
好年没这么拼死拼活地喝酒了,可能因为傅老在旧金山,天高皇帝远,他们开心得就像在高中毕业旅行。不过韩皇星现在头痛欲裂,只想回饭店睡觉,谁敢再逼他喝一滴,他一定砍人。
“人浩,一起回去吧。”他回头,只见潘人浩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好好好,却爬不起来。
傅依绿此时头脑浑沌、胃里翻腾,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涌起,她努力起身,往洗手间直奔。
“我撑不住了,你等依绿好了,我要回去了。”酒醉的韩皇星耍任性,晃着身体硬撑着往外走,弄倒了地上的一堆酒瓶。
潘人浩愣愣地看着韩皇星离去的背影,感觉天旋地转,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快想不起来了。
实在喝太多了,他觉得头快爆炸,身体瘫在沙发上,心情却愉悦得让他想大吼大叫。
此时,依绿正窝成一团,在化妆室里抱着马桶呕吐,还好来得及跑进来,再迟一步,她一定在潘人浩面前吐满地。
用力地把胃里所有的酒全吐出来,包括胃液。那味道酸到让她连牙齿都在打头,吐到浑身发抖,天啊!她至少半年不敢再碰酒了。
终于吐完,她站直身,深呼吸,总算觉得舒服了点。惦记着外头的两个人,她洗净双手,回到座位。
她摇着已经闭上眼的潘人浩。“皇星呢?”
潘人浩被摇得火大,睁眼看见依绿,他气消,立刻笑嘻嘻。“你是谁……嗯?你长得好眼熟,喔,你是依绿……”他打了个酒嗝。恍恍惚惚地,他往她的脸愈靠愈近。“可是你怎么长得不像依绿,你是谁……”
男性的气味和着酒气漫过鼻间,她往后退,心偷偷颤栗着,他让她好紧张。
“人浩哥,我带你回家……”她打算扶起他。
他摇摇晃晃起身,听话地将身体的重量交付给她。依绿的肩膀往下沉,一种被依赖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她现在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心里踏实。
他们一向都是这么互相依赖着,两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解释,他最相信的人就是她,她最依赖的人也是他。
结了帐,步出俱乐部,她伸手拦了计程车。
将潘人浩推上车,她跟着钻进去坐下,告诉司机方向。车发动,她摇下车窗,希望凉风带走一些酒意。
她没醉,喝下的酒现在大部分都在马桶里。风吹抚脸庞,让她格外清醒,然而潘人浩的头抵着她肩膀.反而让她晕陶陶,像酒精发作。
“对不起……对不起……”潘人浩挣扎坐起,痛苦地蹙眉,他想睡,但意识清醒,他想振作,可是头疼得难受。
唉,又来了。依绿看着他紧锁眉头的样子失笑。他难得喝酒.可是每次喝醉就脆弱得像个孩子,一直道歉,好像对不起全世界的入。
她轻轻翻过他的身体,帮他按摩肩膀,他还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她哄着,说没关系。
“我头好痛,Shit!我好想躺着……”
他突然火起来。现在他忘了是谁拼命灌他酒,等他睡一觉起来想出来了,绝不会饶过那个人……
“来,躺着吧。”她坐直,压下他,让他躺在自己大腿上。
风从窗口这了进来,她从他口袋里拿出烟盒,跟司机惜了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顿时弥漫。
她低头,细细地看着潘人浩的容貌。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睡得安心的容颜,她看了好几年,熟得不能再熟。现在他的重量完全放在她腿上,她才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
右手指间夹着烟,她用左手缓缓地拍着他的胸口,低头怔怔看着他,她蓦地觉得鼻酸——
一定要在你没有知觉时,才是我们距离最近的时候吗?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