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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小闺女 第四章

翌日,迎情起床时觉得头有些痛,她打个呵欠、柔柔双眼,突然打了个喷嚏,感到一些冷意,她这才惊觉自己未着衣衫,只穿了一件红肚兜。她大惊失色,立刻拉起棉被盖住自己,脸孔通红,努力回想昨晚的情景。

她不记得自己曾解下衣裳,昨晚她坐在桌前等相公回来,然后她……她……喝了几杯酒,又吃了些好吃的干果,然后……她皱眉努力回想……随即叹了口气,宣告放弃。

她大概是睡着了,只是……这衣衫……她的脸更红了,难道是相公为她褪下的?

一思及此,双颊又是一阵辣烫,她真不是个好妻子,竟然还劳烦相公为她做这些琐事。

她轻叹一口气,下床走到衣柜前挑了件鹅黄色的襦衣和白色衣裙,心想,相公一定对她很失望,因为新娘竟然在洞房花烛夜睡着了,依照礼法,她应该等他回来才是,结果……唉!果然是贪杯误事,她不该喝那些酒的。

「小姐?」

冬梅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迎情回神道:「进来。」

冬梅推门而入,双手捧着一盆水。「小姐,早。」她带着笑容。

「早。」迎情穿上衣裳。

冬梅将木盆置于架上,上前为迎情着衣。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迎情拉好衣裳。「相公他……」

冬梅明白她在问什么,于是回道:「姑爷和易伯都在内厅。」她拧干布巾递至迎情面前。

迎情草率的抹了抹脸就要出去,却让冬梅拉住,取笑道:「小姐,您还没梳发。」

「哦!」她只得坐在回镜前,让冬梅整理她的发丝。

冬梅将她的发丝绾起,不再像从前云英未嫁时披散着秀发,迎情望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绾着发髻的她多了份成熟的韵味,似乎正宣告着她已为人妻的事实。

冬梅为她插上翠绿簪子,固定脑后的发髻;迎情拿起胭脂,沾了些在唇上,更添娇艳。

「小姐,要不要抹些腮红?」冬梅打开一只小木盒。

「不用了。」她起身,深吸口气,准备到大厅去面对相公。

她希望他不要在意她昨晚醉倒后呼呼大睡,且今早比他还晚起,更不希望他认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或是好吃懒做之人。

迎情再次深吸一口气后才走出房门,冬梅则跟在她身后。

「小姐,您怎么了?看起来有些紧张。」她从未见小姐为何事忐忑不安过,所以显得有些不解。

「没有。」迎情微笑道,但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慌张,她不想见到相公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当两人走进内厅时,顾向扬正坐在食桌旁与易伯讨论事情,她听见他们提到茶楼的地点已选好在南市,等会儿要过去瞧瞧。

顾向扬一见到她便止住话语,眼神直盯着她,瞧见她将头发绾起,露出白晰纤细、线条优美的颈项,他的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激荡。

他的妻子的确很动人,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昨晚她慵懒、柔弱的模样,以及她玲珑有致、曲线窈窕的身子。

「早,少女乃女乃。」易伯首先打破沉默。「昨晚睡的还习惯吗-」

迎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睡得很好。」而且是睡得太好了,才会忘记身为妻子该有的责任,她转向顾向扬。「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顾向扬微挑眉宇,不过并未说什么。他起身往外走去,迎情跟在他身后走至廊庑。

他回身,只见她低着首道:「昨晚……我睡着了,很抱歉,我本来在等你,可是后来我觉得很困,不知不觉就……以后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她的脸。

迎情望着他,鼓起勇气问道:「昨晚我们洞房了吗-」

他微微一楞,嘴角扬起,淡淡的说:「没有。」

她这才如释重负的暗吁了一口气。「还好。」见他-异的眼神,她马上脸蛋晕红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什么事是我不晓得的,那种感觉很不好。」

「我懂了。」他放任自己将她揽近,低头轻吻她的唇。「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也不想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跟你亲热。」

迎情涨红脸,但她努力的不让自己退缩,她闭上眼,双手勾上他的颈项,青涩的回吻他。

顾向扬讶异于她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与她亲热的机会。

他顺势覆上她红润小巧的唇,热情的在她唇间轻咬、吸吮,与她缠绵,迎情喘息不已,浑浑噩噩的感觉再次出现,顾向扬抱高她,顺着她的唇下滑至她的颈项,粗喘的气息拂过她白女敕的肌肤,印出一道湿濡的吻,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了。

「相公,我是想同你说话,不是亲热。」原本她只想亲他一下便作罢,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似乎想将她一口吃下。

顾向扬深吸一口气试着控制自己,他搂紧她,将脸埋入她的颈项间。「你想和我谈什么?」

「昨天孔姑娘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顾向扬抬起脸。「孔老爷有话跟我说。」

「什么话?」她一脸疑惑。

他耸耸肩,不在乎的说:「要我休了。」

迎情心中大惊,脸孔条地发白。「是因为昨天的事……」

他诧异于她的紧张。「我不会休了你的。」他给她保证。

迎情蹙起眉心。「孔爷爷认为我不祥是对吗?他认定是我害他犯了病,还有昨天的大雷雨,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带来的。」她叹口气,她早该想到的。

「你想太多了,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我知道,可是其它人却不这么想。」她又叹了一口气。

「你不用烦恼这些,而我也不会受他人影响的。」他若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娶她了。

她点点头,心里是高兴的,看来自己嫁了个好相公。「等会儿我可不可以跟你一块儿去看看要开张的茶楼的地点。」

他摇头。「你留在家里。」

她皱起眉。「可是我想去看看。」

「你不适合去市集。」她柔柔弱弱的模样,根本不适合去那种龙蛇杂处的地方,她应该待在家里刺绣赏花,做些大小姐才会做的事。

「我不懂。」她一脸茫然。「市集有规定哪些人不能进入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留在家里,什么事都不需要做,我会要人送中饭回来。」他去市集恐怕一时之间不会回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和冬梅会自己下厨。」她不要他将她想得这么无能。

「-不需要做那些事。」他亲她一下,堵住她的嘴,表示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再和他争辩。

「相公,我……」

他封住她的唇,索取一个吻,热烈地让她为之颤抖,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记不清任何事情,更别和他争论了,她的脑袋仿佛装满了浆糊,浑沌不清。

这才惊觉她的相公——好狡猾啊-

用完早膳后,顾向扬便和易伯一起去了市集,迎情则留在家中,但她静不下心,她想和相公一块儿去,可却无法成行,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刺绣时还不小心扎了好几次手指,最后终于放弃地放下绣布。

「小姐,您怎么了?」冬梅问道,她也察觉到她的不专心。

「没什么。」迎情望向窗外。「只是静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难以定下心,以前在舅舅家时,她几乎足不出户,却从未有过烦躁的心情,可今天不知怎地,她就是想出去,想去瞧瞧相公将要经营的茶楼。

「小姐在想姑爷?」冬梅掩嘴轻笑。

迎情臊红了脸,不打自招。

「姑爷对小姐,就像是对捧在手心上的珍宝般呵护,什么都不让您做。」

当她今天一早瞧见桌上已摆着煮好的早餐时,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姑爷早将一切都打点好了,连她这个下人也不用做什么家务,姑爷还嘱咐她只要好好伺候小姐便行,他会再买一个仆役回来专门打扫家务。

「可我不想这样,我想替他分忧解劳、躁持家务。」迎情低头瞧着绣布,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绣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姐,其实家事交给奴婢就行了,您只要好好的和姑爷相处,为他生儿育女便成,为何要去做那些下人们的工作呢?姑爷砚在有您带过来的嫁妆,让您过好日子是绝对不成问题的,您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

「我知道,只是……」她眉心微蹙,不知该怎么说明心里的感受,她只是觉得自己好象一无事处。

「小姐,您别想太多,不是有人说过『庸人自扰』吗-」冬梅说道。

迎情微笑着说:「我明白,没想到现在倒换你来开导我了。」

冬梅也笑道:「小姐这叫当局者迷,奴婢看得出来,姑爷挺喜欢小姐的呢-」

迎情羞赧地问:「是吗?」

「嗯!」冬梅肯定的点点头。

迎情顿时觉得心情愉快不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盯着绣布,说道:「我去看看相公有无需要缝补的衣裳。」

她起身走至木柜前,审视他的衣里,突然想到自己可以为他做些衣物、鞋子,顿时觉得精神百倍。

她挑了些需要缝补的衣里,细心地修补着,冬梅则不时地打个喷嚏,觉得有些发冷,虽然昨天淋雨后喝了不少姜汤,不过,看来她还是受了些风寒。

「要不要请个大夫?」迎情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冬梅自小跟着她,两人的感情就像姊妹一般。

「不用了,小姐,没什么大碍,多喝些热茶就没事了。」冬梅吸吸鼻子,在这种大热天里感冒是最麻烦的。「奴婢去烧些热水。」

迎情颔首,暗自为她的身体担忧。

冬梅拿起桌上的空茶壶,走出房间,迎情则将注意力放回正在缝补的裤子上。

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大叫:「小姐——小姐——您快过来呀!」

迎情吓了一大跳,手上的针扎进手指内,今她倒怞一口气,将食指放入嘴里吸吮了一下。

「小姐——」

冬梅的尖叫声又响起,迎情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快步走出门穿过廊庑,却差点和迎面冲来的冬梅撞上。

「小姐、小姐……」她警慌地叫着,双手紧抓着迎情的臂膀。

「怎么了-瞧见老鼠了吗-」迎情打趣地道,她知道冬梅最怕那种黑不隆咚的小东西。

「不是啊!」她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于是是将迎情拉进厨房,指着灶上的一个铜盆说道:「小姐,那……那东西好邪门……」她声音颤抖地躲在迎情身后。

迎情想走近看清楚,却让冬梅抓住。「小姐,您别过去,那有妖怪呀!咱们还是快离开这儿比较好。」她说着就要拉走迎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迎情纳闷的问:「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瞧得清楚!」

她怎么看都觉得那不过是个普通的盆子,若要真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能说它正盛着一盒满满的葡萄。

「小姐……它……它能变出东西!」冬梅结结巴巴的说,心中恐惧万分。「咱们别待在这儿,先出去吧!」和那种邪门的东西在一块儿让她寒毛直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迎情一时分心,被她拉出厨房,忍不住蹙眉道:「到底是怎么了?瞧你脸都白了,身体不舒服吗?」

冬梅深吸一口气,镇定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才回答,「方才奴婢来烧水……瞧见灶上……灶上摆着葡萄……因为奴婢记得,今儿个中午用膳时,小姐曾说姑爷买的葡萄又太又好吃,所以奴婢就想拿些到房里让小姐尝尝,可奴婢又觉得那铜盆很难看,所以想将葡萄装在盘子里,就……就拿了些出来……」她口吃得厉害,几乎说不下去了。

「后来呢?」迎情追问。

「后来……后来那铜盆又满了。」冬梅颤声道。

「什么?」迎情满脸疑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冬梅愈急就愈说不清楚。「反正它又满了,有好多好多的葡萄。」

迎情听得一知半解,决定自己进去瞧个仔细。

「小姐,您别进去。」冬梅拉着她。「咱们去找人,多一点儿人总是比较好的。」

「这儿就咱们两个,你想去哪儿找人?」迎情摇摇头。「你别拉着我,我要进去瞧瞧。」

「可是……」冬梅忐忑不安的犹豫着。

「别可是了。」她拉开冬梅的手,她的手被冬梅抓得都发疼了。「你若不敢进去,就在这儿等我。」

「这怎么行——」冬梅用力的摇头。「奴婢是来保护小姐的,怎么能让小姐单独去涉险!」

迎情叹口气说:「那你就跟在我后面。」她不想再与冬梅争执,径自走进厨房。

冬梅蹑手蹑脚的跟在她身后,紧抓着她的衣裳不放。

迎情走到灶前,观察了一下铜盆,发觉它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和一般的钢制品没什么两样。

暗陈的红棕色显示它已年代久远,甚至还夹杂着些漆黑,它大概和碗公差不多大小,或许比碗公稍大些,不过,它实在是个不起眼的东西,她真不知道它怎么可能会有冬梅所声称的「妖法」!

她试探性地照冬梅所说的拿起一串葡萄,双眼直盯着铜盆不敢稍离,今人讶异的事就在瞬间发生——

她瞪大眼瞧见原本已腾出的空间,立刻又被葡萄填满,她没察觉自己正张大嘴巴,一脸的震惊。

冬梅又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妖法、妖法——」

迎情不假思索地拿出更多的葡萄,发现铜盆在倾刻间又被装满,她仍不信邪,只是不停地拿起水果,直到双手再也拿不下东西为止。

「小姐,咱们快走。」冬梅叫嚷着要拉地出去。

迎情给她这么一扯,才稍微恢复神志。她将手上的葡萄放在灶上,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等邪门的事情。

她直觉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觉到痛楚传来。这不是梦……她深吸一口气,试着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咱们快离开这里。」冬梅惊慌地道。

「为什么?」迎情蹙眉深思。

「说不定这儿还有更恐怖的东西。」话毕,她更感觉这儿陰森森的。

「你别自己吓自己,它不过是会装满吃的东西,并不会对咱们怎么样!」她尽量理性地去思考,却发觉脑袋紊乱不堪,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等相公回来咱们再问个清楚。」这是唯一能弄清事情的方法。

「小姐,咱们不能待在这儿,要赶快离开。」冬梅拉着她出去。「咱们回府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迎情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小姐,这一切不是很明白吗?咱们全让姑爷给骗了,他根本不是人,他……他是妖怪——」话才说完,她又忍不住尖叫一声。

迎情笑出声。「你在胡扯什么!」她从没听过这么荒谬的事。

「奴婢没有胡扯,如果他不是妖怪,又怎会有这种邪门的东西?小姐,咱们快走,再慢就来不及了。」各种可怕的想法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打转,说不定姑爷回来后会将她们全吃了,他……他一定是妖怪变的!

「冬梅,你冷静点。」迎情拍拍她的脸颊。「这世上哪有妖怪这种东西。」

她根本不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那不过是一些乡野小民以讹传讹、加油添醋,没有真凭实据的传说罢了。

「小姐,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清醒一点啊!」冬梅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咱们快走,若是等他们回来,一切就晚了。」她现在可是心急如焚。

迎情叹口气。「你不要反应过度,我不会离开这儿的,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说不定那是他捡来的,或是买来的铜盆,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迎情细细审视,可还是不明白这铜盆为何如此特殊,竟能生出东西!

「小姐,奴婢还是觉得不妥。」冬梅摇摇头,还是觉得立刻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别再穷紧张了。」迎情下了决定。「我现在就去问相公,省得你胡思乱想。」

「小姐,您别去,万一姑爷老羞成怒,对咱们不利,那可怎么办?」她忧心忡忡地说。

「小姐——冬梅跟在她的身后喊,试着阻止她。「您别去,更何况,您也不晓得那店开在哪儿?」

「你别净在那儿自己吓自己。」迎情笑了笑,走出厨房,她相信相公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它在南市。」她今早曾听到相公和易伯提及,她相信只要她们去那儿晃一下,必能找到他们。

「小姐——那儿不是咱们该去的地方。」市集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不适合小姐这样的千金之躯前往,万一发生事情可怎么办?

迎情听而不闻,她已经决定了,虽然相公也反对她到市集去走动,但她现在可是有好理由,她相信他一定不会怪罪于她的。

顾向扬站在竹梯上,居高临下,手扶着写着「迎来茶馆」四个大字的招牌,将之挂在门上。

「少爷,左边一点。」易怕在一旁指挥。「再左边一点点,太多了,现在往右边一点。」

顾向扬瞪他一眼,「到底好了没?」

「好了,现在的位置刚好。」易伯笑着说:「你别那么没耐心。」

顾向扬走下竹梯,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看招牌,觉得仍是有些歪斜,于是又爬上去调整角度。

「少爷,你怎么不信任老奴。」易伯不是滋味地说:「老奴的眼睛可利得很,连百尺之外的东西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顾向扬没理他,只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调整。

「顾大哥,天气热,喝点东西再做事吧!」孔兰馨自茶馆中走出,手上端了一碗冰凉沁心的绿豆汤。

「阿兰,怎么易伯没有?」易伯酸溜溜地说。

孔兰馨笑道:「屋里还多的是呢-」

「易伯只想喝你手上这碗。」他笑咪咪地抢过她手上的碗。

「唉——那是要给顾大哥喝的。」孔兰馨叫了一声。

「这叫先下手为强。」易伯义正辞严地说。

「易伯……」孔兰馨无奈地摇了摇头,易伯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实在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此时,迎情已来到市集,她的美貌让一些市井小民看得无法移开视线,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所以有些惊讶。

「小姐,咱们不该来的,他们的眼睛全盯着咱们瞧,像苍蝇似的。」冬梅皱一下眉头。

「别理他们就成了。」迎情左顾右盼,搜寻着街道两边的商店,试着找出相公的身影;就在这时,她瞧见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不远处,他高高的站在梯上,格外引人注目。

「找到相公了。」迎情微笑道,在望见他高大的身影时,心跳莫名地加快。

「小姐。」冬梅拉住她。「您确定要过去吗?」她还是觉得应该立刻回黄府才是明智之举。

「你别瞎紧张。」迎情往前走,开口唤道:「相公。」

顾向扬在听到有人叫唤他的名字时楞了一下,这声音听起来很像……

「是少女乃女乃。」易伯叫道,瞧见迎情和冬梅正朝这儿是来。

顾向扬皱一下眉头。她竟然跑出来,他明明要她待在家里的。他走下竹梯,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迎情走到他面前。

「少女乃女乃,你怎么来了?」易伯首先开口,察觉冬梅正全身戒备地看着他和少爷,他纳闷地问道:「冬梅,你怎么了?」

「她只是有些反应过度。」迎情代她回答。

「为什么来这儿?」顾向扬拢紧双眉。

「你先别对我生气。」迎情感觉得出他的怒气。「我有正经事同你说。」她望着他。

「什么事?」

「这事要私底下说。」迎情小声地道。这儿这么多人,她不认为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顾向扬在心里叹口气。「那就进去吧!」他拿开竹梯,领她进去。

迎情跟在他身后,这时,她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孔兰馨。「孔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帮顾大哥的忙。」她回答。

「哦!」迎情点点头,跟在相公身后进屋。

冬梅、易伯和孔兰馨三人也一起走入屋内。

「什么事?」顾向扬回身问。

迎情环顾茶馆一眼,发现这儿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桌椅、柜怡、算盘、价目表都已准备妥当,甚至连桌上的筷筒都已准备好。

这茶馆有两层,楼上以栏杆围着,坐在上头可瞧见下面的动静和外头的景致,还有防阳的竹帘,感觉还不错,至少看起来很幽静。

迎情收回视线,将目光移向相公。「是这样的,方才冬梅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个铜盆——」

「啊——」易伯突然大叫,瞪大双眼。

大伙儿让他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冬梅,她甚至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声。

易伯笑道:「没事、没事,我是想天气热,你们走了这么大一段路,一定口渴了,要不要喝些绿豆汤消消暑?这可是阿兰特地做的,真的很好吃。」

「不用了。」冬梅立刻拒绝。她可不想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他们「加了料」,那不是太危险了?她现在已经起了疑心,当然要步步为营。

易伯朝顾向扬挤了挤眼,要他想个办法。

「要不要到楼上看看?」顾向扬问迎情。

迎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跟着相公往楼上走。

冬梅也要跟去,却让易伯拦住。「他们小俩口有贴心话儿要说,你跟上去不是杀风景吗?来来来!喝碗绿豆汤。」他拉住她。

「你放开我。」她恼火道,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小姐和姑爷独处的。

迎情听见他们的争吵声,便自楼梯上回过头道:「冬梅,你就待在那儿喝绿豆汤,我一会儿就下去。」她心里明白冬梅是放心不下她,可她真的觉得她是忧心过头了,相公怎么可能是妖怪嘛!

「你来问我铜盆的事?」顾向扬将她带至角落。

她颔首。「易伯似乎有些紧张。」她微笑道。因为她自小看舅妈的脸色长大,所以懂得察言观色。「冬梅差点让铜盆吓死,直嚷着说有妖法,要我离开,所以我来问个清楚,免得她疑神疑鬼。」

「她要-走?」他的声音隐含着怒气。

「她是担心我,可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自然是同你一起。」迎情说道,她不可能离开他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你不用担心铜盆,它没有害处。」

「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迎情疑惑地问道。

「听说是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留下的。」当他第一次瞧见时也很震惊,不过,如今已没什么感觉了。

迎情觉得很稀奇,她靠近他,小声问道:「那是『聚宝盆』吗?」她在书上看过这故事,只道那是人杜撰出来的,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

他笑着摇头。「如果那是聚宝盆,我早就富可敌国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儿做生意!那个铜盆只能变出吃的,其它的一概不行。」

「是吗?」她的眸子显得神采奕奕,这一切似乎很有趣,没想到竟有这么奇怪的盆子。「既然这样,为什么易伯担心会让人听见?反正那也不是能变出金银财宝的聚宝盆。」

「那是祖训,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说道:「有些东西最好还是不露白的好。」除了钱财之外,就是一些能引起觊觎的东西,当然,其中也包括他美丽的妻子。

他转个话题道:「别再这样跑出来了。」

「为什么?」她蹙一下眉心。「我觉得市集并不如你和冬梅说的那样混杂,文人、儒生不也在酒楼饭馆里谈天说地、饮酒作诗吗?他们并不是什么地痞流氓啊!」

「他们是男人。」他的意思已说得很明白。

「我的表妹意婕有时也往这儿跑,但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她抿了下唇,又道:「更何况,孔姑娘也在这儿,不是吗?」

为什么就要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若是在以前,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事,但现在她可不这么想了,她想同他一起努力,夫妻不就是该这样吗?

「你和她们不同。」他皱眉。

「哪里不同?」她也敛起眉问。

「-是我的妻子。」而且还是娇艳动人的妻子,他不会让她在这儿-头露面的。

她蹙眉,却没有应声,只是紧抿双唇,听见他说道:「我送-回去。」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叹口气,神情有些落寞。「我走了。」她转身下楼。

「小姐。」冬梅见她下楼来,立即迎上前,一脸戒备地盯着顾向扬。

「我们回去。」她往前走。

「回黄府?」冬梅直觉地道。

顾向扬不悦地瞄了冬梅一眼,伸手抓住走得急匆匆的迎情。「我说我会送你。」

「不用了,你看起来似乎很忙。」迎情淡然地道。

顾向扬感觉得出她在生气,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转头对易伯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孔兰馨看了两人一眼,隐约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不过她并未说什么。

顾向扬握着迎情的手臂往门口走。

迎情细声道:「我说了我自已会回去。」她发现他似乎听不懂她的话。

「而我说了我会送你。」他也坚持自己的意见。

「姑爷,由我陪着小姐就行了。」冬梅打圆场道。

顾向扬没理她,径自与迎情一起跨出门槛。

就在这时,顾向扬听见尖叫声,感觉头上一阵黑影笼罩而下,他直觉地覆住迎情的身子,将她压在身下。

迎情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被扑倒在地,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东西砸了下来,迎情的心猛地一跳,直觉便喊——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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