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说的是 第六章
一走上扬州最热闹、最宽敞的街道,梁玉慈就被那万头钻动的景象吓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天啊,举办庙会时的恐怖人潮,她之前便有所耳闻,但直到现在亲历其境,她才终于深刻地明白,什么叫做「挤到连脚都踩不着地」啊!
尤其她个头娇小,被围困在人群之中,空气都被上头那些高个儿吸走了不说,要是一不小心跌倒摔跤,很可能被踩死也没人发觉。
为了保住一条小命,梁玉慈拼死拼活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改为拐入一旁的小巷弄,打算抄捷径前往云罗织坊。
踏进这条阴暗狭窄的小巷,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四周。
其实这巷子人烟非常稀少,空荡荡的更添几分阴森,就连白天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要不是和那些进香客凑热闹实在太危险,她平常是不会选择这条路来走的。
提心吊胆地走了一段路,梁玉慈忽然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她猛地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是我太多心了么?」她疑惑地喃喃自语,抱着花肥继续往前。
不一会儿,那股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又从背后袭来,她害怕地回过身,虽然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左耳隐约听见了刮耳粗哑的低笑声。
随着笑声渐渐清晰,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男子蓦地从暗处现身,冲着她猥亵地笑道:「小姑娘,-是来安慰大爷我的么?不要逃,过来这儿呀!」
「我只是路过,您认错人了。」梁玉慈力持冷静,告诉自己绝不能露出害怕的表情。
语毕,她正想用最快的速度冲出这条巷子,不料右手却被那人一把抓住──
「不要走呀,先陪陪大爷我啊!」中年男子将她用力扯过抱住,浊臭的呼息喷在她脸上,几乎要让人窒息。
「请快些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梁玉慈一边剧烈地挣扎着,一边道出威胁。
但那名中年男子却一点也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婬笑着想用-脏的手模向她的胸前──
「唉唷!」还未得逞,中年男子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捧着自己鲜血直流的右手在地上打滚。
及时月兑离了魔掌,虽然弄不清到底是谁救了自己,梁玉慈仍把握这大好时机,拔腿就跑──
只是才跨出那么一步,一道黑影便窜至她面前,攫住了她的手腕。
被袭击的阴影再度笼罩全身,梁玉慈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她又哭又叫地拳打脚踢,失去理智地猛力反抗──
「等等,是我!」那道黑影以低沉的嗓音喝道,随即将浑身颤抖的她紧拥在胸前。
男人身上那股熟悉好闻的气味飘进她的鼻端,让她情不自禁松下紧绷的神经,停下了抵抗。
「相……相公?」她怯怯地、存疑地问道。虽然已经从他的气味、身材和温暖判定了黑影的身分,仍然不敢解除所有武装。
她充满恐惧的声音、不断发颤的纤细身躯,都令严靖云心口剧烈地揪痛。
「是我!」他收紧手臂,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为她抚去所有不安。「没事了,有我在这里陪-,没事了……」
心头的大石这一刻才终于卸了下来,梁玉慈再也压不住满眶的眼泪,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抑。
「我、我好害怕……还以为,自己就要、就要完蛋了──」她抽抽噎噎地道,像个小孩似的紧攀住他。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儿吧!」严靖云叹了一口气,抱稳怀中的佳人,纵身跃出这个阴森的巷弄。
原本有许多话要叨念她的,但现在见她害怕得几乎要崩溃,他就什么大道理也说不出口。
阵阵冷风掠过颊边,梁玉慈知道自己正被男人护在胸前,奔向安全的地方。她闭上双眼,将螓首埋进他坚硬的肩窝,贪婪地汲取他的体温。
刚刚那个登徒子抱着自己的时候,她只觉得恶心欲呕,现下严靖云紧搂着她,她却一点儿也不感到讨厌,甚至还有些眷恋他供给的温柔暖意……
他们明明都一样是男人,为什么会带给她如此大相径庭的感受?
尚在怔忡之际,严靖云已拥着她回到云罗织坊,直接推开那间只有他才能踏入的厢房门。
他将她安置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在她犹然颤抖的手中塞了一杯热茶。
「喝完这杯茶,躺着歇会儿,我会再回来看。」他轻轻握着她的手,将茶杯举至她嘴边,语气极其低柔和缓。
说着,他松开了大掌,转身就要离开房间。他才刚踏出一步,袍角便被某人急急扯住。
严靖云诧异地回头,立刻跌入一潭揪痛人心的盈盈秋水之中,她的翦水双瞳中写满了不愿他离开的意念,不断不断地蛊惑着他……
还未来得及细思,下一刻,他已反握那只束缚自己脚步的柔荑,缓缓走向榻上的泪容佳人。
梁玉慈怔怔地瞅着两人紧紧牵系的手,看着他将茶杯拿走,又怔怔地看着他越靠越近的俊雅容貌,直到他轻轻捧住她的脸,吮上她的唇,都还愣愣地忘了闭眼。
「合上眼睛。」严靖云稍稍退开,低笑着命令道。见她还是呆呆的回不了神,干脆自己伸手盖住她迷茫的双眸。
视线一被遮挡住,唇上传来的软热触感便更加鲜明清晰了。他浅尝即止地压吮着她的小嘴儿,愉悦地享受她青涩顺从的反应。
梁玉慈觉得自己的心儿跳得好快,简直要从胸口蹦出来了!她面红耳赤地承受男人过于亲昵的碰触,却不感到排斥,反而有一点点喜欢……
他吻着自己的方式好小心、好温柔,让她有种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整个人像浸在糖水里似的,心里头甜滋滋的,好快乐!
她仿效着男人的方法,试着回应这个吻,却得到他从喉咙逸出的低沈申吟。
「-真懂得折磨人!」他低吼道,薄唇却还恋恋不舍地抵在她的唇上。
难道她不晓得,这样生疏不熟练的吻法,会彻底毁掉一个男人的自制力么?!望着她因方才那一吻而氤氲水气的眼眸和略显红肿的诱人唇瓣,他挫败地叹了口气,再度覆上那甜美的柔软……
这一吻,他不再有所顾忌保留,唇舌的攻势变得极具侵略性,简直要把未经人事的她狼吞虎咽地吃进肚里去。若不是他的大掌还箝在她腰间,梁玉慈早就瘫滑到地上去了……
转眼间,她唇上的嫣红被吻花了,发髻也松月兑散在被子上,她衣衫不整地被他压在身下,懵懵懂懂地领略他在自己身上引发的簇簇火花──
砰砰砰──
门外赫然传来的敲响让榻上缠绵相拥的两个人同时一震。
严靖云恼怒地拉好纱帐,遮蔽住春光外泄的佳人,才黑着一张脸前去应门。
「少爷,小姐和盛小姐在花厅等您许久了,您……」见主子面色不豫,倒楣被派来传达的帐房害怕地缩了缩肩膀,硬着头皮报告道。
「我等会儿就过去。」他冷冷地丢下话,便砰地关上门板。
是了,他都忘了自己还得陪那两位被宠坏的小姐。想起城里的庙会,他转头刚想踱回床榻,却发现梁玉慈已经整好衣衫下了床,正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你……你要走了?」她低下头讷讷地问道。
这不自觉的依赖举止大大地取悦了他,他忍不住抬起她的螓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满意地得到她怯生生的回应。
「要不要去逛庙会?」他轻声问道,刚才被人打断好事的躁郁心情霎时一扫而空。「我会护着-,不会让-被挤散的。」
「嗯,我想去!」闻言,她绽出好兴奋、好雀跃的笑靥,彷佛他方才说的是要把全世界的金银珠宝都献给自己似的。
他被那抹诚挚无邪的笑容感染,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起弧度。
这些日子以来,尽管他一直告诫自己要与她保持距离,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柔弱外表下蕴藏的坚强吸引了目光……
过去他从来不曾对谁兴起怜惜喜爱的感情,只觉得女人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品,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极度在意她的一举一动,贪看她每个细微的表情,希望她每个笑颜,都是为了自己而展露……
拥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严靖云无奈地笑了。
看来,这小妮子不只单单种了牡丹,迩一并把她自己的身影,深深种在自己胸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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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庙会果然充满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新玩意儿,有卖昆仑奴面具的、也有看面相的,各式各样的摊贩缤纷林立,直教人看得眼花撩乱。
梁玉慈穿梭在人群之中,清秀娇俏的小脸上溢满了笑容。她忙着这儿模模、那儿瞧瞧,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一旁,严靖云则是噙着抹温煦的微笑,紧紧牵住她的纤手,在她太过激动兴奋的时候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与这对突然相亲相爱起来的夫妻比较之下,另外两个年轻女子的表情可就没有这么好看了。
严靖月铁青着脸,简直快要气炸了。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用那么恶心的笑容望着梁玉慈,还温柔地牵着那女人的手!莫非他真的中了什么邪术?!
她小心翼翼地?了一下宝卉的脸色,发现好友哀伤心碎地凝望着兄长的背影,已然泪盈于睫。
「宝卉,-别哭别哭啊……」严靖月连忙软着嗓子安慰楚楚动人的好友。「大哥一定是被那女人用什么巫术给骗了!她没有一点比得上-,怎么可能会让大哥看上!」
宝卉摇摇头道:「靖月,没有用的,严大哥的心思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晓得的……」她荏弱地垂下颈子,掩饰眸中那一闪而逝的阴狠光芒。
「不可能,我绝对不承认她!」严靖月用力反驳好友悲观的念头,拉着她的手追上前方亲爱甜蜜的两人。「我只承认-,-才配当我们严府的少女乃女乃。那个肤浅的女人不过是乘虚而入,大哥很快就会腻了。」
被彻底忽视的她们终于跟上严靖云的脚步,却见他在一个专卖女人首饰的摊子前停下,挑了一枝素雅光润的珍珠簪子,亲手插在梁玉慈的发髻上。
瞪着他们恩爱的举止,宝卉眼里遽然窜起一团嫉妒的火焰!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就这样抢走她严家少女乃女乃的地位!她原想静心等待严大哥休妻的那一天,无论要花多少时间,她都甘之如饴。
可现在,这女人居然连严大哥的心也偷走了,教她怎么办?!
她绞紧了手中的绢巾,几乎要将之撕碎,脸上却仍能维持哀怨愁苦的表情。
忽然,一阵灵光乍现,宝卉喜不自胜地流露出阴狠的脸色,转瞬间却又回复到柔弱动人的泣颜。
「靖月,我看这样吧……」她扯扯严靖月的衣角,嗫嚅地道:「回去以后,-帮我支开严大哥,我想跟那女……『她』说说话。如果她真的适合严大哥,咱们也该……成全人家……」她说得十分委屈心酸,连旁边经过的路人都要忍不住疼惜起她来。
「-快别这么说,不要放弃呀!」严靖月急得跳脚,恨不得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那个正小鸟依人地偎着大哥的女人身上。「好吧,回府里后,我会帮忙把大哥带开,但-千万不要对那女人客气,把大哥拱手让人啊!」
宝卉点点头,漾起一抹婉约的笑容,柔媚的眼里却没有丁点暖意。
不必担心,该是属于我的,我绝对不容许别人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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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伙人逛完一圈庙会再回到严府,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灰蒙蒙的厚实乌云遮蔽大半天空,将天际染成浑浊诡谲的颜色。
接收到宝卉无言的暗示,严靖月会意地颔首,从梁玉慈手中抢过大哥。
「大哥,我刚刚想到有样点心忘了买,你陪我回头去找吧?」严靖云还没有答应,她便已经不由分说地扯着他往外走。
「-要回去买点心?」梁玉慈并不在意严家小妹粗鲁无礼的动作,反而冲着她温柔地一笑。「我出门前做了一些干丝包子和豆腐卷,-不吃么?」
干丝包子、豆腐卷!光听到这两道小吃,严靖月的眼睛就蓦地发亮,差点忘了自己的任务。
「要、我要……」她还没发出「吃」的音,便自己狠狠咬住下唇,硬生生地改口道:「……要吃才怪!我就是要让大哥陪我去买,-少多嘴!」
语毕,也不管兄长的意愿如何,严靖月用力推着他就要往门口走去。只是无论她怎么使劲吃女乃的力气,严家大少爷仍是不动如山。
严靖云一声不吭地月兑下了外袍,极其自然地递给梁玉慈,用眼神命令她穿上之后,才迈开步伐,让小妹拖着自己跑。
虽然很是甜蜜,但夫君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表示关心,还是让脸皮薄的梁玉慈羞红了脸。
「呃,盛姑娘,咱们也别站在这儿了,先到花厅去歇歇腿儿,喝点茶吧!」为了消除困窘沉滞的气氛,她连忙招呼来客。
她知道,眼前这雍容华贵,气质大方的丽人,就是严母和小姑嘴里赞不绝口的盛宝卉。她也知道这位姑娘对严靖云一往情深,宁可为了他虚掷青春苦苦等待,也不愿嫁作他人妇……
跟盛家小姐比起来,她的容貌气度确实逊色许多,不过,她并不因此而感到心慌不安。
今日这一整天下来,严靖云一直都陪在自己身旁,不曾离开。相形之下,他对那个严母口中与他从小青梅竹马、恩爱异常的盛宝卉,反倒生疏淡漠得像个陌生人似的。
她已渐渐模清严靖云的脾气,如果这位盛姑娘在他心中真有那样重要,他绝不会对她如此冷淡。
老实说,她还比较介意那日在花圃,大大方方勾着他手臂的丰腴女人!想起那个丰姿绝伦的美人儿,梁玉慈忍不住蹙起眉头,喝起有些历史的干醋。
她们一前一后地走向花厅,盛宝卉瞅着她泰然自若、极其从容的表情,心中的熊熊怒火不禁燃烧得更加猛烈。
这个女人倒挺悠哉,自己都找上门来了,她还能平心静气地招呼款待,活像她真是严府的当家主母似的!
更令她不解的是,严靖月明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但是刚才这女人一说出几样点心名,她从小到大的好友竟差点就要背叛自己!
居然连靖月都能收买,她倒要看看,这不知羞耻的女人能得意到几时?!
两人来到花厅坐妥之后,宝卉清清嗓子,柔声开口:「嫂子家乡在洛阳,来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一定很辛苦吧!」
她最擅长挖出他人心中痛处踩住不放,藉以挑拨离间。「我听说……伯母和靖月都对-不好,动辄对-辱骂欺压,真是苦了-……」
她露出感同身受的心疼表情,明媚的眼眸甚至浮上了一层雾气。她很有经验,这种姿态最容易诱使对方卸下防备,对她推心置月复,说出最隐晦的秘密……
「刚开始是有些辛苦,不过现在都已经习惯了。」梁玉慈见她不但没有与自己争风吃醋,反而忧心自己在严府的处境,不由得绽出释然的微笑。「有时候,跟她们斗法其实还挺好玩儿的。」
没有料到她如此乐观坚强,不似外表那般脆弱易折,宝卉愣了愣,差点接不上话。
既然无法让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恶化,那么她就换个方式!
「可是,身边没有一个知心的人,-一定很寂寞难受。」宝卉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拍几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告诉我,不要一股脑儿地压在心底。」
「我会的,盛姑娘,谢谢。」梁玉慈感动地回握住她的手,对自己终于有个可倾诉的对象感到欣喜。
「-可以和靖月一样叫我宝卉,我也唤-玉慈吧!」她笑盈盈地拉着梁玉慈站了起来,脑中却构思着异常歹毒的计谋。「我的话,靖月和伯母多少还听得进去,-也别太着急,咱们慢慢来。」
「宝卉,真的很谢谢-……」梁玉慈不知道她心底的诡计,仍兀自沉浸在结交好友的喜悦中。
「对了,听说严府有座湖,湖里养了几只天鹅是么?可以带我去瞧瞧么?」她神不知鬼不觉,一点一点地收起天罗地网,已经双脚踩入陷阱里头的猎物却仍毫无知觉……
「好啊,-跟我来。」梁玉慈开心地牵起宝卉圆润的柔荑,带她往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走上跨越小湖的拱桥,梁玉慈还是没有察觉女人那深沉危险的目光,径自兴奋地跟她介绍湖畔的花花草草。
「那边花花绿绿的一堆,又是什么?」宝卉随手乱指向远方的草丛,引梁玉慈朝自己这儿走来──
当梁玉慈接近宝卉的-那,脚下却蓦地被突然冒出来的东西一绊,就这么重重地撞上了栏杆边的宝卉!
就着微亮的天色,只见宝卉不稳地踉跄几步,接着便尖叫着摔出桥外,跌落湖中!
梁玉慈脑子里遽然一片空白,但人命关天,就算弄不清楚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的,也得赶快跳下去救人。
时值深秋,湖水虽然还没结冰,但也冷得让人几乎要窒息。
梁玉慈在灰暗的天色跟湖水中拚命地寻找宝卉的踪影,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然之间,她感到有双手压在自己的头顶上,不让她换气!
到底是谁?!她死命地想扯开那双手,却发现那人颇有蛮劲,无论她使出再大的力气,也不能动摇那人分毫。
很快地,她就憋不住气了。冰冷的湖水不断灌入她的口鼻,迫使她松开挣扎的手,痛苦地掐住自己的喉咙……
「来人快救命啊、救命啊……严大哥,你快点救救玉慈!」
恍惚之间,她彷佛听见有人在大声呼救,接着,她便被男人拥入健壮结实的怀抱中。
「玉慈、玉慈!-快醒一醒啊……」耳边又响起那熟悉却显得虚假的啜泣声,她忽然想起,那是宝卉的嗓音。
怎么可能……会是宝卉?!
混沌的意识倏地闪过这句话,下一刻,她便沉入重重窒闷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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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昏迷不醒,嘴唇灰白,双颊却异常烧红的梁玉慈,严靖云冷下了神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手。
虽然自己及时将她从湖里救起,但是早在他赶到前,她就已经喝下太多湖水,免不了要发个几天的高热。
他伸出手,轻柔地碰了碰她红艳的脸颊,发现温度还是烫得吓人。
陷入昏迷的她正为病痛所苦,紧闭着双眸,睡得极不安稳。
严靖云拿下敷在她额上,已被体温熨热的绢巾,换上另一条新的。就在此时,梁玉慈突然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眨眨眼睛,清醒了过来。
「醒了?」他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立刻驱前温柔地抚着她的芙颊。「-饿不饿,想吃些什么吗?」
「我不饿,但冷。」她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连说话都感到吃力。
男人立即上榻,扶她坐了起来,让她的背舒服地倚靠在自己胸前。
「这样暖和些了么?」他伸出双手密密实实地环抱住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空隙。
「还冷。」梁玉慈脸上的笑容加大,故意摇摇头。
严靖云挑了挑眉,诱惑地贴在她耳边,以低哑的嗓音说道:「我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们俩都热起来,而且还很舒服,-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闻言,梁玉慈整张脸简直羞红到几乎要炸开来。她佯怒地-瞪着他脸上邪佞的表情,拒绝给予任何回应。
瞅见那可爱的气愤表情,严靖云低低一笑,不再逗弄她。
「大夫说-会高烧好几日,必须注意保暖。」他敛起了笑意,换上一张极其严肃的表情。「告诉我,是谁推-下去的?」
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梁玉慈浑身一震,悄悄回避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
「是我自己不小心。」她说道,神情非常坚持。
虽然她也十分怀疑,是宝卉暗地里对她动了什么手脚,但是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再怎么样也不能含血喷人吧!
「说实话!」严靖云不悦地逼问,气她小命都快没了,还要掩饰凶手的罪行。
「我好累,要睡了。」说着,她当真闭上了眼睛,把他的问话当作耳边风。
「-不说,那我就自己猜了。」他冷着脸,一字一顿地道:「是宝卉推-下去的?」
「……我睡着了。」某人依旧坚持装睡。
「……我知道了。」严靖云点点头,脸色十分狰狞。「看来不用点私刑,-是不会跟我坦白的……」
「你、你,你想要做什么?」梁玉慈吓得睁开双眼,吃力地挪动身躯,想要月兑离他的魔掌。
但她才气喘吁吁地滚到床的另一侧,才不过眨眼的工夫,严靖云便扯着邪恶的微笑,气定神闲地压着她。
「玉慈,最后一次机会。」他往下滑,在距离她胸前仅仅数寸的地方停下,大方地放出特赦令。
这亲昵的呼唤、亲昵的姿势,都教正发着高热的小女人更加头晕目眩,什么也没办法思考。
「我……」她虚软无力地开口,才刚说出一个「我」,就被霸道兼色心大起的男人夺去发言权。
「啊啊,别月兑我衣服,我还没说完呀?!」厚重的床帐后传来女人惊慌的抗议。
「太慢了,特赦驳回!」严靖云懒洋洋地道,只用一句话便打发了她。
「唉呀,等一下啦──」
女人微弱的抵抗尽数消失在男人的口中,接下来,除了两人怦怦作响的心跳,她的耳里什么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