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嚣张 第七章
萧晓乃在厨房里,蛋糕搁在料理台上。洗手台的水流声遮掩了断续的吸气、抽咽声。
她面对洗手台默默垂泪,那女孩的出现逼她回到现实,也许如章煌所说,那女孩和他只是有点心结的普通朋友,所以言谈之间有意无意要挑拨她和章煌的关系。但是,难保下一回出现的不是他过往的亲密爱人,或同时正在交往的女友。
之前她和章煌两个人的日子不至于是场幻梦,如今却觉得非常的不切实际。她和他不可能就这样过一辈子,不可能。
女孩太过期待从此和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因此总是一发就会陷得极深,等到骤然惊醒,已经不知自己一个人怎么生活。
何去何从的茫然充塞的她的内心。
她抹抹泪,摇头。不对,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多少苦她都吃过,小小一道情关她怎会过不了?
“晓乃。”章煌呼唤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晓——乃——”他亲昵地叫,朝这边走来。
萧晓乃弯身掬水洗去泪痕,连抽两张面纸拭干,转过身以坚强的表情等待他和那女孩进来。
却只有章煌神采焕发地现身。“她?”萧晓乃问,鼻音很重,低头避开章煌的注视。
小以已经被他打包,等待寄出,“长途旅行,累了,先休息了。”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晓乃哭了……他只消一眼便察觉。为什么?刚刚小以和他只不过……糟糕,看来她的心比他想象的还脆弱……他必须更加小心呵护。
“也许我该走。”萧晓乃抬头。也罢,被他知道自己偷偷为他哭泣又怎样?反正一切到此为止了。
“你去哪我就去哪。”反正他原本便不打算在这里长住。
他这句话在一个小时前听会觉得很甜,现在只觉得刺耳,“你进得去行李袋,我就带你一起走。”
“别这样。”章煌握住她双肩,“还有,对不起。”也许他根本不需要道歉,但让她感到委屈,他就是千不该,万不该。
萧晓乃无视他的体贴,拨开他的双手,侧过身,“谢谢你成功救出我。回台湾后,我会将酬金寄绐你。”
章煌拉住她手臂,“你让我彻底明了何谓倾心之爱,现在又让我尝到什么叫心在淌血。”她可以不理会他对她的感情,但若要用钱扯平他千里迢迢赶去救她,他不甘心。
萧晓乃回过头,倨傲地同他说:“我已经有一个交往多年,而且很亲密的男朋友了。”
章煌放手,脸部刷地失了血色。
萧晓乃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说:“全能坊的事解决之后,我就要和他结婚。”
章煌掩嘴,仿佛方才心口淌的血这会儿都要呕出喉头。
他箭步上前,抱住她,“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存心要试试我会不会嫉妒。”
萧晓乃不动,也不语。她希望是真的、真的!那才能让他明了那股酸意多么令人牙根发软,才能让他悔不当初!
章煌转过她的身子,使她背倚着墙,要她逃不开,但她虽然被强迫面对他,还是可以不理他。
他捧她的脸,“晓乃,看着我,卸下心防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紧张?你一咬唇,一撇眼攒眉,我的心跳得多快……”
萧晓乃看着他,眼中已无柔情,将他隔离心房外。“我不咬唇、不撇服、不攒眉,你的心就不跳了吗?”
“听我说。”他的目光急切地盯住她漆黑无情的眼瞳,“我的确荒唐、游戏人间过,但我对你绝对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没错,只是无法保证未来能不荒唐、能不再游戏人间。”风流是他这类男人的本性,她不信他改得掉。
“我只不过是开玩笑——即使我给你承诺,你也会如此以为。”
萧晓乃眼眸不悦地膘向别处,“你很诚实,同时也很了解我。”
“不!我不懂你,完全不懂!晓乃你在怕什么?”他抓住她双手,握得死紧,“好不容易愿意握住我一直对你伸出的手,为什么又缩回去?”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人牵。”她想甩开他的手。
“我偏不放!”
章煌的表情认真得近乎滑稽,手劲大得可以捏碎她手骨。像个小男孩,抱着一项珍爱的玩具,向众人宣告,他只要那个就够了,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了。
萧晓乃想笑,扬起嘴角,却同时落下两行泪。
章煌一怔,松了口气,抹去她的泪,“又哭又笑,自己的颜面神经都控制不了,还说不是小女孩了?”
被他这么一说,她的泪水更加止不住,“是你弄得我哭笑不得。”在人前,她鲜少将情绪表露在脸上,所以流泪的自己一直被他盯视着,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懂,因此将她揽入怀里,“晓乃,我不仅要一直牵着你的手,我的肩膀也要给你靠一辈子。”
萧晓乃额侧枕着他的肩,泪眼凝望着他的颈颈,“硬梆梆的,有什么好……”
忽地,他衣襟上的唇印灼伤她的眼……!
她整个人一僵,心凉了半截,前后不过几十秒,她像被捧上云端,又狼狈地被丢下来。这样反反复复、忽喜忽悲的情绪,她承受得住几次?
章煌察觉她的异样,以为是残存的疙瘩作祟,不以为意。他打趣道:“你喜欢软软趴趴的?太没眼光了吧?”
他想亲她脸颊,她却避了开。
不愿再谈,她走向料理台,解开蛋糕盒上的尼龙绳。
萧晓乃诧然,“咦?不是你……”
她掀起保丽龙盒盖,一声极细微的咕嗦声没躲过两人的耳朵,
“小心!”章煌抱着萧晓乃往旁闪!
碰轰——那盒蛋糕爆炸!章煌、萧晓乃两人滚翻至墙角,整个厨房强烈震动,料理台附近的东西也随着那强大威力向四方弹射开,章煌以身体护住萧乃。
很快地,回复平静,厨房半毁,萧晓乃毫发无伤,却呆若木鸡。
“你没事吧?”章煌将她扶坐起,“晓乃……”轻拍她的脸颊,“晓乃?”
萧晓乃只是盯着毁坏不堪的、原来放蛋糕的地方。
章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再看看她,心中也有数。
次日,祈以卉来不及大肆造乱便被打包送走。子夜,萧晓乃立在窗前,由此离开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想想,她未从窗口离去。回过身,她走出房门,步下阶梯。一楼大厅灯暗,她模黑穿越,即将抵达玄关。
“这么晚要去哪里?”章煌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或者,你打算不告而别?”他扭亮大灯。
“有你在的地方,谁能不经你的允许便离开?”萧晓乃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结果我还是留不住你。”章煌坐在一把精致的凳子上,苦笑。
萧晓乃背部挺得僵直,深吸口气,“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天地,你又何必留我?”
章煌看着一身简便衣裳的她的背影,“你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走?”
“朱颜已经帮我安排好。”
朱颜确有能力将她平安送回台湾。她站直,“毫不留恋?”
“留恋什么?”她转身,看着他。“留恋你,还是留恋自己不该有的疏忽及软弱?”她下唇轻颤,昨日厨房的爆炸在她心底造成强大的阴影。“至今我仍不相信,我竟会毫不犹豫地将一个来路不明的蛋糕带进屋里,只因为我不管看到什么都想到你,只因为我满脑了都期待着你接下来会带给我什么惊喜。”
“你到底还是爱上我了。”章煌抓住重点。
萧晓乃也不否认。”那又怎样?如果是,这样的爱你敢要吗?”
“有何不可?爱都爱了,能轻易说不吗?”他从来不质疑自己的心。
“怎么体验?”他缓步走向她,“爱上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当超人。保护你、宠爱你,让你没有我便不知如伺是好正是我的想望;你软弱,我坚强,这样的爱有什么不好?”
“一个人过的日子比较好。我永远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我的思想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不会茫然,更不会不知所措。你说,我还需要会让我变得软弱的爱吗?我何必将自己交给我掌握不住的你?”
“太无情了吧?”章煌以受伤的表情凝望她,“你完全不需要朋友吗?你不依赖朋友,是不是表示朋友也不能依赖你呢?”
萧晓乃别开眼,“关于朋友,我已经有朱颜和朱睿。”
“还有我。”章煌握她的手,“我不仅要当你爱人,还要做你一辈子的朋友。”
萧晓乃甩开他,“不要轻易将一辈子挂在嘴边!”
章煌摇撼她双肩,“我的方法错了吗?”抱住她。
“明知道你的心很冷,不能迫得太快太急,我仍然选择用热辣的、无限的爱包围住你,只要你为我融化,只要你为我燃烧热情。我自私地想要拥有你的全部……我错了?”
“你水远都要用这副嘻皮笑脸的模样面对我吗?”萧晓乃冷冷回应。
章煌放开她,“我……”不管他如何倾心掏肺,在她眼里都只是嘻皮笑脸、空言虚词?
“我可以走了吗?”不待他回答,她转身走。
拉开大门,彻底走出两人世界之前,她留下——句:
“很抱歉,我的爱就是这么软弱。”
台北,某商业大楼中朱颜私人办公室。
快速处理好今天上午的公事,朱颜合上档案夹,丢开手中钢笔,伸伸懒腰,后靠向办公室椅背,瞥见跟她一起来办公室的萧晓乃,仍然坐在沙发上,保持三个小时前双手捧着茶杯的姿势。
“那些作古的老家伙没有我想像中的高水准。”朱颜说。她伸长纤长手臂,随意按键盘某个按键,荧幕的保护程式解除。“他们不读圣书。”
她阅渎各地分公司传来的消息,拨空瞟了无动于衷的萧晓乃几眼。她删除一些不必要的信件后,手离开键盘。
“找了好久,终于找到解题的古书。”她站起,走到沙发旁,弯身看萧晓乃正面,”地图上的文字来自那一套共二十五卷的破烂书画,我的人正在解读,你放心,那家伙比朱睿还可信,不久之后一定……”
她都走到她身旁说话了她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恍惚到这种程度,未免太夸张。
朱颜双臂环胸,“你说,如果真的有圣地,又被我们弄到手,你要怎么处理?”朱颜等了一下,仍未等到她的回答,只好自问自答:“我要在那里盖猪寮,养一大群猪,让那些猪去称霸世界。”
朱颜动动眉头,冷不防拿下萧晓乃手上的茶杯,“茶凉了,我帮你添热的。”
萧晓乃怔了一下才回神,“啊,谢谢。”
将热茶放在萧晓乃面前的茶几上,朱颜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还有一件事很好笑,你知道吗?最近有个肥老外……”发觉她的魂魄又飘走,朱颜霎时了口。
朱颜垮着脸,蹬蹬脚,道:“不提肥老外,提提章煌吧!”
章煌?!似解了咒语,萧晓乃整个人一震,既而伸手拿茶杯想掩饰慌张,被烫着而甩手,再将发烫的指头抵着唇边;知道一切糗态被好友看在眼里,更加不知如和是好地站起,猛然觉得不对,又坐下,不敢看朱颜。
朱颜找人打章煌?萧晓乃攒眉看向她,等待下文。
朱颜傲慢地眨了下眼。有什么好担心的,凭章煌的身手,出动一连军队恐怕也伤不了他。“结果反被他扁。”
萧晓乃的神色马上不再紧绷。
现在的她完全为章煌而喜而忧,朱颜摇摇头,“他好得很,你却失魂落魄,这样对吗?”
忽地,一声短促的紧铃声响,门上红色警示灯不停闪烁!
“有状况!”萧晓乃以备战状态站起。
朱颜依然从容自在,“不用理会,让我的人应付就可以。”情况若紧急,警铃声响会不断。
“如果对方晃点过你的人,直接找上你,你怎么办?”萧晓乃不懂她怎能毫不在意。
朱颜耸肩,“到时候再说。未来的情况根本假设不完,何必多想?”
萧晓乃担心的是董爷可能会为了地图,一不作二不休,使出歹招对付朱氏姐弟。“我可能会连累你。”
朱颜闻言,马上站起,板着脸,“你存心找我跟你吵架吗?”
“同你吵架的话,你会撵我走吗?”萧晓乃反问。她必须出去走走,如果为了安全起见一直待在朱颜身边,她会无聊镇日胡思乱想,无法振作。
“真不讨人喜欢。”朱颜埋怨道。她走到办公桌前,“要走可以,我派个人保护你。”以她目前动不动便会为情失神的模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没什么不同。
“不用了。真的出事的话,旁边有自己人在,我反而绑手绑脚。”
“你还真的跟我吵啊?你再不听我的话,我找人扁你,我跟你讲。”她拿起话筒。
萧晓乃看着朱颜,忍不住问:“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动手真的比较好?”
朱颜拨下一个行动电话的号码,“不要拿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问题来问我。”电话接通,她简短地说:
“邦,你过来见我。”
放下话筒,朱颜同萧晓乃道:“邦-梅达,我那不肖老爸介绍给我的人。”以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下令:“现在起,由他跟着你。”
朱颜下至地下停车场,见着章煌立在她车前,她举手,要周围隐在暗处的秘密保镖们勿妄动。
“做什么?”她走到他面前。他的外表和上次没什么两样,健康得让人心烦。
“你使小手段。”章煌倚着车门,搔搔算头。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小人当然使用小手段。”奇怪了,是她的人被他扁了。他还上门抗议。她还有更卑鄙的招数,他要不要?
“你没搞清楚状况。”被甩的人是他耶。
“我做事向来不用搞清楚状况。”
章煌摆手,“我哪里让你看不顺眼?”
经他这么问,朱颜认真地瞧他,找出答案,“个头太高,肩膀太宽阔,长很太有男人味,太迷人。”
章煌点头,懂了,“原来你气的是我看上不是你。”
“哈,凭你?”朱颜不屑得朝地上啐口水,“在我眼里不过是堆垃圾。”
“是呀,我也不敢高攀。”一走出门,四面八方都有保护她的人,谁敢动她?
“别把我形容得像一座山。”她摇手,请他移位。他照做。她将钥匙插入匙洞,开启车门前回头道:“你居然不问我晓在哪里。”
“你会回答吗?”他何必问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说不定哦。”朱颜有意刁难他,“如果你求我的话。”想你一个大男人,不会随便跟人低头吧。
“我求你。”不过章煌可是能屈能伸的大男人哦!
“你这人……”瞧他这什么德行。“没格。”
章煌扯她衣袖,可怜兮兮地,”拜托——”
朱颜拍去他的手,再拍拍衣袖,“晓去约会了。”别有含意地睨他,强调地:“对方很帅、很有型哦!”
章煌眉毛一高一低,“你挑的?”
“怎样?”朱颜抬高下巴,伸长脖子,“看你一副想扭断我脖于的样子,你试试看呀!”
“岂敢?”章煌一手扶住车门,一手捏她下巴,”只是被你美丽的身子吸引住,很想咬咬看,尝尝看。”是女人都厌恶男人胡乱触碰才对,他有意激怒她。
“是吗?”朱颜反抓着他,旋了半圈,两人位置交换,“我倒是很想挖出你的喉结,放进我的珠宝盒里收藏起来。”
章煌闲散地靠着车,两手圈住她的腰,瞄四周,“会让人误会哦!”
朱颜曲膝顶着他胯下,“谁怕谁?”
“你该不会……”章煌眼睫低垂,看看自己那受威胁的下部,“连我那宝贝也想要了去吧?”
好提议。“有何不可呢?”
章煌缩回两手,覆她胸部,“一物换一物,我可以要你的这个吧。”
朱颜眼眸闪动着大型肉食动物特有的亮光,“这种东西,你有的还不够多吗?”
“是男人都不会嫌多的。”章煌加重力道,丈量出她的罩杯尺寸。
“你够不要脸的!”朱颜推开他,气愤地进入车内。
“谢谢指教。”章煌退后一步,任她发动车子。
朱颜驶向出口,前进数公尺,突然倒车回来,摇下车窗,“要不要看看晓乃的那个他?”
章煌低头看她,“你知道他们在哪里?”随即坐入驾驶座旁的位置。
朱颜猛踩油门,飞快地离开停车场上了马路,“只要我想知道,没有事情能瞒得了我。”
“真的?”章煌赶紧系上安全带,“你缺不缺干儿子?”
朱颜瞪他,“一个个都被我宰了,你还当不当?”
章煌指着前方,“干妈,小心红灯。”
“乖儿子,就是乖儿子。”朱颜将车停在路旁,指着外头一间西餐厅。
两人下车,走入餐厅,侍者引他们至靠窗坐下,点过餐后,两人不动声色地转动眼瞳寻找萧晓乃。
章煌突然揪紧上衣。朱颜问:“干嘛?”
章煌颦眉,“心口怪怪的。”
“只是怪怪的,死不了。”朱颜瞧见萧晓乃和邦-梅达坐在角落,扬扬下巴,要章煌自己看。
章煌回过头,看到萧晓乃和一名棕发、混血儿脸孔的男子的侧脸,不假思索便说:“我讨厌他。”
朱颜喝口冰开水,“你若是喜欢就糟糕了。”
章煌有丝怨气地盯着她,“你很得意?”
她头一摇,“没有。”
章煌侧头,变成斜睨瞪她,“骗人。”
“没有骗人,也没有很得意,”朱颜扯扯单边嘴角,“很爽而已。”
“你眼光有问题。”章煌又回头打量邦-梅达,“看他那副样子,配你还差不……疼呀……!”他的小腿骨被她的高跟鞋尖狠狠顶了一下。
“人家容貌跟你平分秋色,才能不比你差,身家却绝对比你清白,绝不搞七捻三,你自己说,谁比较适合晓乃?”拿邦-梅达代替章煌绰绰有余,这是她要邦跟着晓乃的主要原因。
“你的童年太刻板又太压抑了,适不适合哪能论斤论两秤?”
朱颜挑眉,“不然怎么比?”
“比绐你看。”章煌起身,走向萧晓乃所在的位置。
“不要死得太难看呀。”朱颜圈住他后头小声说。
章煌立在萧晓乃桌旁,“好久不见。”
萧晓乃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后,面容有讶异有惊喜,但瞬间回复平静,“嗨。”
她随即低头,握着刀叉的手不动,气氛登时僵滞。邦-梅达则似乎有意回避章煌的审视,不吭声。
“他是谁?”章煌问。
“他是……”
章煌插嘴打断她的介绍词,“别告诉我他就是那个你交往多年,而且已经论及婚嫁的亲密朋友。”
“我根本没打算那么说。以前撒谎,的确为了让你嫉妒,现在我对你已无任何想望,何必再故作姿态?”
章煌挑她的脸,“就算我还是吃醋也不干你的事了?”
萧晓乃别开头,“很好啊,有益健康。”
章煌被拒绝的手停在半空中,“你不想理我。”
“你不会因为没人理就郁闷、丧气。”
章炽瞪瞪她对面的混血儿俊男,“他答应他保护你?”
“我正在和他谈这件事,因为被你打扰而中断。”
“那……”他退开,“你们继续谈。”
章煌铩羽而归,失意地回到原位。
“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甘愿了?”朱颜不会放过取笑他的机会。
章煌捧着前胸,“现在心口不仅怪怪的,还好痛……怎么办,干妈?”
朱颜盯着他,告诉他,“你太滥情。”
得不到抚慰的章煌噘噘嘴,“你好无情。”
朱颜无所谓,“我只需顾好和晓乃的友情。”
侍者送上二人点的餐点,章煌后仰避开食物的热气。
“随便推个来路不明的人到她身边,你和她的友情?把心脏练强一点,务必练到不幸出了事时,也不会因自责而病倒。”他将椅子后挪,显然无意在此用餐。
“你——”朱颜听出他话中有话。
“这次还是你付帐吧?”他站起,“因为你是我干妈嘛。”
朱颜不准他这么走掉。“什么意思,说清楚!”
“你也会有需要人家把话说清楚的时候吗?”章煌挑衅道,头也不回地走开。
深夜,朱颜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寞幕的蓝光映亮她的脸。
章煌那几句话令她怀疑邦-梅达跟在她身侧,若他真有多歹意,岂不是……
啪嚓!窗外有轻微的异样声响。
抓到老鼠了。朱颜停止操作电脑,微微一笑。
她侧耳倾听,捕捉任何一丝动静。
而且还是只肥的,她关上电脑,翘着二郎腿,在黑暗中以逸待劳。
窗户叩叩地被人从外头敲一敲开了锁,再推开。朱颜皱鼻,这肥老鼠太老了一点。
“呼……”保罗挤入窗框,拍拍胸口,好险,差点跌死。趁萧晓乃暂时出游,赶紧把星星牌送来,不然那神秘人又要发飙了。
房内灯光突然大亮,“欢迎光临。”朱颜脸尽是恶作剧成功的笑。
“哈……哈……”保罗前摇后摆险些落出窗,她……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我走错……不,是爬错窗户了……”奇怪了,他记得这些日子萧晓乃都住在这里啊……这下子……惨了……
“进来。”朱颜令道。
“不!”保罗终究吓软了脚,跌倒地板上。“小姐饶命……”他调查过她,不仅权势浩大,性情更古怪蛮横得和神秘人有得拼,他怎能不怕她。
朱颜双手环胸走到他跟前,“我又还没要把你拖出去斩了。”她蹲下,“我注意你很久了哦。”其实他身手不错,可是又肥又上了年纪,不太适合出来混了。
“喔……”保罗后缩,抵上墙。
“你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好了段时间了,老实说,打什么鬼主意?”朱颜逼近他,手肘横在他脖子上。
“哈……我……”天啊,这股逼得人窒息的调音,要不是上回惊鸿一瞥神秘人的背影,确定神秘人是男人,他一定以为神秘人就是她。
“偷偷仰慕我对不对?”朱颜前倾上身,就要贴上他。
“呃……”他猛冒冷汗。“免……免了……”此等艳福,他消受不起。
“你知道我都怎么对待我的仰慕者吗?”朱颜右手探入短裤口袋。
“不知……”若不是受够了神秘人的训练,他一定会尿湿裤子,他发誓。哦,这等窝囊事没什么好发誓,对不起。
朱颜掏出匕首,刀背拍拍他左颊,再打打他右脸,“你全身太多油了,我不喜欢,不如先刮掉一层,如何?”有没有见过女人像只豹?朱颜就是。
保罗摇得头伙断了,等停下后两颊肥肉依旧晃动着。
“东西出来。”
保罗也不装傻、扯谎,马上掏出一张绘有美丽图案的纸牌。
而朱颜拿到纸牌竟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牌?”她用纸牌扇扇风,“未免太大才小用了。”
她面前的保罗想趁地分神之际爬上窗逃走。
“你要去哪里?那儿是直达地狱的捷径哦。”不知何时,下面聚集多只猎犬朝上头猛吠,保罗擦擦汗,缩回好不容易跨上窗框的短腿。朱颜指着门口,“认分点,既然身为人,乖乖用走的不是比较好?”
保罗诧异地瞪大眼,“我可以……可以吗?”一边已经像偷儿踮脚尖移向房门口。
“可——”朱颜大方地送客,“为何不可?”
“再……再见!”一跨出房门,保罗马上用跑的。
“保罗。”朱颜靠着门框,对着他慌忙逃窜的背影道:“另一张牌也拿来,我帮你送。”
“啊?”跑到楼梯口的保罗回过头,她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有另外一张牌要绐章煌……扑、碰、通——保罗滚落一楼,四肢卡在——起,样子像翻不了身的乌龟。
朱颜看着他的蠢样,开心地仰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