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囂張 第七章
蕭曉乃在廚房里,蛋糕擱在料理台上。洗手台的水流聲遮掩了斷續的吸氣、抽咽聲。
她面對洗手台默默垂淚,那女孩的出現逼她回到現實,也許如章煌所說,那女孩和他只是有點心結的普通朋友,所以言談之間有意無意要挑撥她和章煌的關系。但是,難保下一回出現的不是他過往的親密愛人,或同時正在交往的女友。
之前她和章煌兩個人的日子不至于是場幻夢,如今卻覺得非常的不切實際。她和他不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不可能。
女孩太過期待從此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因此總是一發就會陷得極深,等到驟然驚醒,已經不知自己一個人怎麼生活。
何去何從的茫然充塞的她的內心。
她抹抹淚,搖頭。不對,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多少苦她都吃過,小小一道情關她怎會過不了?
「曉乃。」章煌呼喚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曉——乃——」他親昵地叫,朝這邊走來。
蕭曉乃彎身掬水洗去淚痕,連抽兩張面紙拭干,轉過身以堅強的表情等待他和那女孩進來。
卻只有章煌神采煥發地現身。「她?」蕭曉乃問,鼻音很重,低頭避開章煌的注視。
小以已經被他打包,等待寄出,「長途旅行,累了,先休息了。」他當然不可能說實話。曉乃哭了……他只消一眼便察覺。為什麼?剛剛小以和他只不過……糟糕,看來她的心比他想象的還脆弱……他必須更加小心呵護。
「也許我該走。」蕭曉乃抬頭。也罷,被他知道自己偷偷為他哭泣又怎樣?反正一切到此為止了。
「你去哪我就去哪。」反正他原本便不打算在這里長住。
他這句話在一個小時前听會覺得很甜,現在只覺得刺耳,「你進得去行李袋,我就帶你一起走。」
「別這樣。」章煌握住她雙肩,「還有,對不起。」也許他根本不需要道歉,但讓她感到委屈,他就是千不該,萬不該。
蕭曉乃無視他的體貼,撥開他的雙手,側過身,「謝謝你成功救出我。回台灣後,我會將酬金寄紿你。」
章煌拉住她手臂,「你讓我徹底明了何謂傾心之愛,現在又讓我嘗到什麼叫心在淌血。」她可以不理會他對她的感情,但若要用錢扯平他千里迢迢趕去救她,他不甘心。
蕭曉乃回過頭,倨傲地同他說︰「我已經有一個交往多年,而且很親密的男朋友了。」
章煌放手,臉部刷地失了血色。
蕭曉乃走到門口,又停下來說︰「全能坊的事解決之後,我就要和他結婚。」
章煌掩嘴,仿佛方才心口淌的血這會兒都要嘔出喉頭。
他箭步上前,抱住她,「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存心要試試我會不會嫉妒。」
蕭曉乃不動,也不語。她希望是真的、真的!那才能讓他明了那股酸意多麼令人牙根發軟,才能讓他悔不當初!
章煌轉過她的身子,使她背倚著牆,要她逃不開,但她雖然被強迫面對他,還是可以不理他。
他捧她的臉,「曉乃,看著我,卸下心防和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緊張?你一咬唇,一撇眼攢眉,我的心跳得多快……」
蕭曉乃看著他,眼中已無柔情,將他隔離心房外。「我不咬唇、不撇服、不攢眉,你的心就不跳了嗎?」
「听我說。」他的目光急切地盯住她漆黑無情的眼瞳,「我的確荒唐、游戲人間過,但我對你絕對是認真的。」
「是認真的沒錯,只是無法保證未來能不荒唐、能不再游戲人間。」風流是他這類男人的本性,她不信他改得掉。
「我只不過是開玩笑——即使我給你承諾,你也會如此以為。」
蕭曉乃眼眸不悅地膘向別處,「你很誠實,同時也很了解我。」
「不!我不懂你,完全不懂!曉乃你在怕什麼?」他抓住她雙手,握得死緊,「好不容易願意握住我一直對你伸出的手,為什麼又縮回去?」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人牽。」她想甩開他的手。
「我偏不放!」
章煌的表情認真得近乎滑稽,手勁大得可以捏碎她手骨。像個小男孩,抱著一項珍愛的玩具,向眾人宣告,他只要那個就夠了,這輩子什麼都不要了。
蕭曉乃想笑,揚起嘴角,卻同時落下兩行淚。
章煌一怔,松了口氣,抹去她的淚,「又哭又笑,自己的顏面神經都控制不了,還說不是小女孩了?」
被他這麼一說,她的淚水更加止不住,「是你弄得我哭笑不得。」在人前,她鮮少將情緒表露在臉上,所以流淚的自己一直被他盯視著,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懂,因此將她攬入懷里,「曉乃,我不僅要一直牽著你的手,我的肩膀也要給你靠一輩子。」
蕭曉乃額側枕著他的肩,淚眼凝望著他的頸頸,「硬梆梆的,有什麼好……」
忽地,他衣襟上的唇印灼傷她的眼……!
她整個人一僵,心涼了半截,前後不過幾十秒,她像被捧上雲端,又狼狽地被丟下來。這樣反反復復、忽喜忽悲的情緒,她承受得住幾次?
章煌察覺她的異樣,以為是殘存的疙瘩作祟,不以為意。他打趣道︰「你喜歡軟軟趴趴的?太沒眼光了吧?」
他想親她臉頰,她卻避了開。
不願再談,她走向料理台,解開蛋糕盒上的尼龍繩。
蕭曉乃詫然,「咦?不是你……」
她掀起保麗龍盒蓋,一聲極細微的咕嗦聲沒躲過兩人的耳朵,
「小心!」章煌抱著蕭曉乃往旁閃!
踫轟——那盒蛋糕爆炸!章煌、蕭曉乃兩人滾翻至牆角,整個廚房強烈震動,料理台附近的東西也隨著那強大威力向四方彈射開,章煌以身體護住蕭乃。
很快地,回復平靜,廚房半毀,蕭曉乃毫發無傷,卻呆若木雞。
「你沒事吧?」章煌將她扶坐起,「曉乃……」輕拍她的臉頰,「曉乃?」
蕭曉乃只是盯著毀壞不堪的、原來放蛋糕的地方。
章煌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再看看她,心中也有數。
次日,祈以卉來不及大肆造亂便被打包送走。子夜,蕭曉乃立在窗前,由此離開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想想,她未從窗口離去。回過身,她走出房門,步下階梯。一樓大廳燈暗,她模黑穿越,即將抵達玄關。
「這麼晚要去哪里?」章煌的聲音在角落響起,「或者,你打算不告而別?」他扭亮大燈。
「有你在的地方,誰能不經你的允許便離開?」蕭曉乃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結果我還是留不住你。」章煌坐在一把精致的凳子上,苦笑。
蕭曉乃背部挺得僵直,深吸口氣,「我們各自有各自的天地,你又何必留我?」
章煌看著一身簡便衣裳的她的背影,「你什麼東西都沒有,怎麼走?」
「朱顏已經幫我安排好。」
朱顏確有能力將她平安送回台灣。她站直,「毫不留戀?」
「留戀什麼?」她轉身,看著他。「留戀你,還是留戀自己不該有的疏忽及軟弱?」她下唇輕顫,昨日廚房的爆炸在她心底造成強大的陰影。「至今我仍不相信,我竟會毫不猶豫地將一個來路不明的蛋糕帶進屋里,只因為我不管看到什麼都想到你,只因為我滿腦了都期待著你接下來會帶給我什麼驚喜。」
「你到底還是愛上我了。」章煌抓住重點。
蕭曉乃也不否認。」那又怎樣?如果是,這樣的愛你敢要嗎?」
「有何不可?愛都愛了,能輕易說不嗎?」他從來不質疑自己的心。
「怎麼體驗?」他緩步走向她,「愛上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當超人。保護你、寵愛你,讓你沒有我便不知如伺是好正是我的想望;你軟弱,我堅強,這樣的愛有什麼不好?」
「一個人過的日子比較好。我永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麼,我的思想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不會茫然,更不會不知所措。你說,我還需要會讓我變得軟弱的愛嗎?我何必將自己交給我掌握不住的你?」
「太無情了吧?」章煌以受傷的表情凝望她,「你完全不需要朋友嗎?你不依賴朋友,是不是表示朋友也不能依賴你呢?」
蕭曉乃別開眼,「關于朋友,我已經有朱顏和朱睿。」
「還有我。」章煌握她的手,「我不僅要當你愛人,還要做你一輩子的朋友。」
蕭曉乃甩開他,「不要輕易將一輩子掛在嘴邊!」
章煌搖撼她雙肩,「我的方法錯了嗎?」抱住她。
「明知道你的心很冷,不能迫得太快太急,我仍然選擇用熱辣的、無限的愛包圍住你,只要你為我融化,只要你為我燃燒熱情。我自私地想要擁有你的全部……我錯了?」
「你水遠都要用這副嘻皮笑臉的模樣面對我嗎?」蕭曉乃冷冷回應。
章煌放開她,「我……」不管他如何傾心掏肺,在她眼里都只是嘻皮笑臉、空言虛詞?
「我可以走了嗎?」不待他回答,她轉身走。
拉開大門,徹底走出兩人世界之前,她留下——句︰
「很抱歉,我的愛就是這麼軟弱。」
台北,某商業大樓中朱顏私人辦公室。
快速處理好今天上午的公事,朱顏合上檔案夾,丟開手中鋼筆,伸伸懶腰,後靠向辦公室椅背,瞥見跟她一起來辦公室的蕭曉乃,仍然坐在沙發上,保持三個小時前雙手捧著茶杯的姿勢。
「那些作古的老家伙沒有我想像中的高水準。」朱顏說。她伸長縴長手臂,隨意按鍵盤某個按鍵,熒幕的保護程式解除。「他們不讀聖書。」
她閱瀆各地分公司傳來的消息,撥空瞟了無動于衷的蕭曉乃幾眼。她刪除一些不必要的信件後,手離開鍵盤。
「找了好久,終于找到解題的古書。」她站起,走到沙發旁,彎身看蕭曉乃正面,」地圖上的文字來自那一套共二十五卷的破爛書畫,我的人正在解讀,你放心,那家伙比朱睿還可信,不久之後一定……」
她都走到她身旁說話了她還視而不見、听而不聞,恍惚到這種程度,未免太夸張。
朱顏雙臂環胸,「你說,如果真的有聖地,又被我們弄到手,你要怎麼處理?」朱顏等了一下,仍未等到她的回答,只好自問自答︰「我要在那里蓋豬寮,養一大群豬,讓那些豬去稱霸世界。」
朱顏動動眉頭,冷不防拿下蕭曉乃手上的茶杯,「茶涼了,我幫你添熱的。」
蕭曉乃怔了一下才回神,「啊,謝謝。」
將熱茶放在蕭曉乃面前的茶幾上,朱顏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還有一件事很好笑,你知道嗎?最近有個肥老外……」發覺她的魂魄又飄走,朱顏霎時了口。
朱顏垮著臉,蹬蹬腳,道︰「不提肥老外,提提章煌吧!」
章煌?!似解了咒語,蕭曉乃整個人一震,既而伸手拿茶杯想掩飾慌張,被燙著而甩手,再將發燙的指頭抵著唇邊;知道一切糗態被好友看在眼里,更加不知如和是好地站起,猛然覺得不對,又坐下,不敢看朱顏。
朱顏找人打章煌?蕭曉乃攢眉看向她,等待下文。
朱顏傲慢地眨了下眼。有什麼好擔心的,憑章煌的身手,出動一連軍隊恐怕也傷不了他。「結果反被他扁。」
蕭曉乃的神色馬上不再緊繃。
現在的她完全為章煌而喜而憂,朱顏搖搖頭,「他好得很,你卻失魂落魄,這樣對嗎?」
忽地,一聲短促的緊鈴聲響,門上紅色警示燈不停閃爍!
「有狀況!」蕭曉乃以備戰狀態站起。
朱顏依然從容自在,「不用理會,讓我的人應付就可以。」情況若緊急,警鈴聲響會不斷。
「如果對方晃點過你的人,直接找上你,你怎麼辦?」蕭曉乃不懂她怎能毫不在意。
朱顏聳肩,「到時候再說。未來的情況根本假設不完,何必多想?」
蕭曉乃擔心的是董爺可能會為了地圖,一不作二不休,使出歹招對付朱氏姐弟。「我可能會連累你。」
朱顏聞言,馬上站起,板著臉,「你存心找我跟你吵架嗎?」
「同你吵架的話,你會攆我走嗎?」蕭曉乃反問。她必須出去走走,如果為了安全起見一直待在朱顏身邊,她會無聊鎮日胡思亂想,無法振作。
「真不討人喜歡。」朱顏埋怨道。她走到辦公桌前,「要走可以,我派個人保護你。」以她目前動不動便會為情失神的模樣,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沒什麼不同。
「不用了。真的出事的話,旁邊有自己人在,我反而綁手綁腳。」
「你還真的跟我吵啊?你再不听我的話,我找人扁你,我跟你講。」她拿起話筒。
蕭曉乃看著朱顏,忍不住問︰「什麼事都不用自己動手真的比較好?」
朱顏撥下一個行動電話的號碼,「不要拿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問題來問我。」電話接通,她簡短地說︰
「邦,你過來見我。」
放下話筒,朱顏同蕭曉乃道︰「邦-梅達,我那不肖老爸介紹給我的人。」以不容人拒絕的語氣下令︰「現在起,由他跟著你。」
朱顏下至地下停車場,見著章煌立在她車前,她舉手,要周圍隱在暗處的秘密保鏢們勿妄動。
「做什麼?」她走到他面前。他的外表和上次沒什麼兩樣,健康得讓人心煩。
「你使小手段。」章煌倚著車門,搔搔算頭。
「殺雞焉用牛刀,對付小人當然使用小手段。」奇怪了,是她的人被他扁了。他還上門抗議。她還有更卑鄙的招數,他要不要?
「你沒搞清楚狀況。」被甩的人是他耶。
「我做事向來不用搞清楚狀況。」
章煌擺手,「我哪里讓你看不順眼?」
經他這麼問,朱顏認真地瞧他,找出答案,「個頭太高,肩膀太寬闊,長很太有男人味,太迷人。」
章煌點頭,懂了,「原來你氣的是我看上不是你。」
「哈,憑你?」朱顏不屑得朝地上啐口水,「在我眼里不過是堆垃圾。」
「是呀,我也不敢高攀。」一走出門,四面八方都有保護她的人,誰敢動她?
「別把我形容得像一座山。」她搖手,請他移位。他照做。她將鑰匙插入匙洞,開啟車門前回頭道︰「你居然不問我曉在哪里。」
「你會回答嗎?」他何必問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說不定哦。」朱顏有意刁難他,「如果你求我的話。」想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隨便跟人低頭吧。
「我求你。」不過章煌可是能屈能伸的大男人哦!
「你這人……」瞧他這什麼德行。「沒格。」
章煌扯她衣袖,可憐兮兮地,」拜托——」
朱顏拍去他的手,再拍拍衣袖,「曉去約會了。」別有含意地睨他,強調地︰「對方很帥、很有型哦!」
章煌眉毛一高一低,「你挑的?」
「怎樣?」朱顏抬高下巴,伸長脖子,「看你一副想扭斷我脖于的樣子,你試試看呀!」
「豈敢?」章煌一手扶住車門,一手捏她下巴,」只是被你美麗的身子吸引住,很想咬咬看,嘗嘗看。」是女人都厭惡男人胡亂觸踫才對,他有意激怒她。
「是嗎?」朱顏反抓著他,旋了半圈,兩人位置交換,「我倒是很想挖出你的喉結,放進我的珠寶盒里收藏起來。」
章煌閑散地靠著車,兩手圈住她的腰,瞄四周,「會讓人誤會哦!」
朱顏曲膝頂著他胯下,「誰怕誰?」
「你該不會……」章煌眼睫低垂,看看自己那受威脅的下部,「連我那寶貝也想要了去吧?」
好提議。「有何不可呢?」
章煌縮回兩手,覆她胸部,「一物換一物,我可以要你的這個吧。」
朱顏眼眸閃動著大型肉食動物特有的亮光,「這種東西,你有的還不夠多嗎?」
「是男人都不會嫌多的。」章煌加重力道,丈量出她的罩杯尺寸。
「你夠不要臉的!」朱顏推開他,氣憤地進入車內。
「謝謝指教。」章煌退後一步,任她發動車子。
朱顏駛向出口,前進數公尺,突然倒車回來,搖下車窗,「要不要看看曉乃的那個他?」
章煌低頭看她,「你知道他們在哪里?」隨即坐入駕駛座旁的位置。
朱顏猛踩油門,飛快地離開停車場上了馬路,「只要我想知道,沒有事情能瞞得了我。」
「真的?」章煌趕緊系上安全帶,「你缺不缺干兒子?」
朱顏瞪他,「一個個都被我宰了,你還當不當?」
章煌指著前方,「干媽,小心紅燈。」
「乖兒子,就是乖兒子。」朱顏將車停在路旁,指著外頭一間西餐廳。
兩人下車,走入餐廳,侍者引他們至靠窗坐下,點過餐後,兩人不動聲色地轉動眼瞳尋找蕭曉乃。
章煌突然揪緊上衣。朱顏問︰「干嘛?」
章煌顰眉,「心口怪怪的。」
「只是怪怪的,死不了。」朱顏瞧見蕭曉乃和邦-梅達坐在角落,揚揚下巴,要章煌自己看。
章煌回過頭,看到蕭曉乃和一名棕發、混血兒臉孔的男子的側臉,不假思索便說︰「我討厭他。」
朱顏喝口冰開水,「你若是喜歡就糟糕了。」
章煌有絲怨氣地盯著她,「你很得意?」
她頭一搖,「沒有。」
章煌側頭,變成斜睨瞪她,「騙人。」
「沒有騙人,也沒有很得意,」朱顏扯扯單邊嘴角,「很爽而已。」
「你眼光有問題。」章煌又回頭打量邦-梅達,「看他那副樣子,配你還差不……疼呀……!」他的小腿骨被她的高跟鞋尖狠狠頂了一下。
「人家容貌跟你平分秋色,才能不比你差,身家卻絕對比你清白,絕不搞七捻三,你自己說,誰比較適合曉乃?」拿邦-梅達代替章煌綽綽有余,這是她要邦跟著曉乃的主要原因。
「你的童年太刻板又太壓抑了,適不適合哪能論斤論兩秤?」
朱顏挑眉,「不然怎麼比?」
「比紿你看。」章煌起身,走向蕭曉乃所在的位置。
「不要死得太難看呀。」朱顏圈住他後頭小聲說。
章煌立在蕭曉乃桌旁,「好久不見。」
蕭曉乃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後,面容有訝異有驚喜,但瞬間回復平靜,「嗨。」
她隨即低頭,握著刀叉的手不動,氣氛登時僵滯。邦-梅達則似乎有意回避章煌的審視,不吭聲。
「他是誰?」章煌問。
「他是……」
章煌插嘴打斷她的介紹詞,「別告訴我他就是那個你交往多年,而且已經論及婚嫁的親密朋友。」
「我根本沒打算那麼說。以前撒謊,的確為了讓你嫉妒,現在我對你已無任何想望,何必再故作姿態?」
章煌挑她的臉,「就算我還是吃醋也不干你的事了?」
蕭曉乃別開頭,「很好啊,有益健康。」
章煌被拒絕的手停在半空中,「你不想理我。」
「你不會因為沒人理就郁悶、喪氣。」
章熾瞪瞪她對面的混血兒俊男,「他答應他保護你?」
「我正在和他談這件事,因為被你打擾而中斷。」
「那……」他退開,「你們繼續談。」
章煌鎩羽而歸,失意地回到原位。
「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甘願了?」朱顏不會放過取笑他的機會。
章煌捧著前胸,「現在心口不僅怪怪的,還好痛……怎麼辦,干媽?」
朱顏盯著他,告訴他,「你太濫情。」
得不到撫慰的章煌噘噘嘴,「你好無情。」
朱顏無所謂,「我只需顧好和曉乃的友情。」
侍者送上二人點的餐點,章煌後仰避開食物的熱氣。
「隨便推個來路不明的人到她身邊,你和她的友情?把心髒練強一點,務必練到不幸出了事時,也不會因自責而病倒。」他將椅子後挪,顯然無意在此用餐。
「你——」朱顏听出他話中有話。
「這次還是你付帳吧?」他站起,「因為你是我干媽嘛。」
朱顏不準他這麼走掉。「什麼意思,說清楚!」
「你也會有需要人家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嗎?」章煌挑釁道,頭也不回地走開。
深夜,朱顏房里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寞幕的藍光映亮她的臉。
章煌那幾句話令她懷疑邦-梅達跟在她身側,若他真有多歹意,豈不是……
啪嚓!窗外有輕微的異樣聲響。
抓到老鼠了。朱顏停止操作電腦,微微一笑。
她側耳傾听,捕捉任何一絲動靜。
而且還是只肥的,她關上電腦,翹著二郎腿,在黑暗中以逸待勞。
窗戶叩叩地被人從外頭敲一敲開了鎖,再推開。朱顏皺鼻,這肥老鼠太老了一點。
「呼……」保羅擠入窗框,拍拍胸口,好險,差點跌死。趁蕭曉乃暫時出游,趕緊把星星牌送來,不然那神秘人又要發飆了。
房內燈光突然大亮,「歡迎光臨。」朱顏臉盡是惡作劇成功的笑。
「哈……哈……」保羅前搖後擺險些落出窗,她……她怎麼會在這里?「我……我走錯……不,是爬錯窗戶了……」奇怪了,他記得這些日子蕭曉乃都住在這里啊……這下子……慘了……
「進來。」朱顏令道。
「不!」保羅終究嚇軟了腳,跌倒地板上。「小姐饒命……」他調查過她,不僅權勢浩大,性情更古怪蠻橫得和神秘人有得拼,他怎能不怕她。
朱顏雙手環胸走到他跟前,「我又還沒要把你拖出去斬了。」她蹲下,「我注意你很久了哦。」其實他身手不錯,可是又肥又上了年紀,不太適合出來混了。
「喔……」保羅後縮,抵上牆。
「你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好了段時間了,老實說,打什麼鬼主意?」朱顏逼近他,手肘橫在他脖子上。
「哈……我……」天啊,這股逼得人窒息的調音,要不是上回驚鴻一瞥神秘人的背影,確定神秘人是男人,他一定以為神秘人就是她。
「偷偷仰慕我對不對?」朱顏前傾上身,就要貼上他。
「呃……」他猛冒冷汗。「免……免了……」此等艷福,他消受不起。
「你知道我都怎麼對待我的仰慕者嗎?」朱顏右手探入短褲口袋。
「不知……」若不是受夠了神秘人的訓練,他一定會尿濕褲子,他發誓。哦,這等窩囊事沒什麼好發誓,對不起。
朱顏掏出匕首,刀背拍拍他左頰,再打打他右臉,「你全身太多油了,我不喜歡,不如先刮掉一層,如何?」有沒有見過女人像只豹?朱顏就是。
保羅搖得頭伙斷了,等停下後兩頰肥肉依舊晃動著。
「東西出來。」
保羅也不裝傻、扯謊,馬上掏出一張繪有美麗圖案的紙牌。
而朱顏拿到紙牌竟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送牌?」她用紙牌扇扇風,「未免太大才小用了。」
她面前的保羅想趁地分神之際爬上窗逃走。
「你要去哪里?那兒是直達地獄的捷徑哦。」不知何時,下面聚集多只獵犬朝上頭猛吠,保羅擦擦汗,縮回好不容易跨上窗框的短腿。朱顏指著門口,「認分點,既然身為人,乖乖用走的不是比較好?」
保羅詫異地瞪大眼,「我可以……可以嗎?」一邊已經像偷兒踮腳尖移向房門口。
「可——」朱顏大方地送客,「為何不可?」
「再……再見!」一跨出房門,保羅馬上用跑的。
「保羅。」朱顏靠著門框,對著他慌忙逃竄的背影道︰「另一張牌也拿來,我幫你送。」
「啊?」跑到樓梯口的保羅回過頭,她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有另外一張牌要紿章煌……撲、踫、通——保羅滾落一樓,四肢卡在——起,樣子像翻不了身的烏龜。
朱顏看著他的蠢樣,開心地仰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