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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从心开始 6

进入房间后他立刻感到全身沉重无比,衣服也没月兑就上了床。睡了一个小时左右睁开眼,才发现房间的灯也没有关。看着青白色的荧光灯,他想起了干粗暴的驾驶,回去的路还很远,初芝有点担心的想,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要和干划分开距离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自己身为指导老师,干又容易拖延上课进程,所以不能不多关照他一些。课程的问题,学生之间的细微纠纷也一个接一个的层出不穷。

结果就算在知道了他的好意之后,两人也只是减少了一些对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一起吃午饭,一起在适当的空间消磨时间,干绝对不会有超出必要的接近,也不会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虽然偶尔会察觉到他的视线凝结在自己身上,但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让初芝有坐立不安的感觉。感觉上就像是对路边的弃猫所产生的罪恶感。

进入十二月后,早上的寒冷更加严峻了。偶尔还会咳嗽的非常厉害,引起别人的注意。干也很担心,不只一次向他询间"没关系吧?"虽然他自己也很在意,但是要去医院的话至少要请半天假,期末巳经临近了,如果可能的话他不想请假。而且在十一月他用年假去医院的时候,情况也不是这么差劲。

初芝决定先忍耐一下,等到期末考试结束后再去。可是他的咳嗽越来越厉害,在距离这一年还有二十天的时候终于到达了极限。那天旱晨,初芝因为自己的咳嗽而醒了过来。浑身都被大量的汗水浸透了。因为咳嗽的频率,喉咙也在火辣辣的作痛。在为了喝水而从床上起来的瞬间,头部好象被针扎过一样的疼痛。身体也好象灌了铅一样,虽然非常想要休息,但今天他预定要和教授其它班级世界史的老师一起讨论考卷的事情,一想到会给对方添麻烦,初芝就硬拖着沉重的身体去了学校。

上午的讨论勉强是参加完了,可是那之后初芝去了社会课准备室躺倒在沙发上后,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头疼得要命,咳嗽也无法停止。他觉得不行了而打算回家,可是就连身体也撑不起来。虽然他想隔着一扇门叫住走廊上的某个人,但就连大点儿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因为咳嗽过头的关系,他的声音早巳经干枯了。

最初发现初芝窘境的是结束了第四节课后返回这里的干。他一看到初芝躺在那里咳嗽不停的样子就慌忙奔了过去。

"你没事吧?"

平时就算不太舒服初芝也会强撑着说"没事"可是现在他已经连逞强的力气都没有了。"能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吗?"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初芝就咳嗽了两次。

"你要回去吗?"

"我要去医院。"

干把手上的教科书扔到了桌子上。

"我带你去,反正从现在起就是午休时间。"

"出租车就好!"

怒吼的声音也已经嘶哑了。初芝对于让自己必须怒吼的干感到非常气恼。

"我要去的地方很远,开车也要一个小时,你第五节不是还有课吗?"

啊,看到干半张着嘴的没用样子,初芝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这么吼你,能帮我叫一下吗?"

"啊,我知道了。"

干跑到了外面去,虽然初芝觉得用手机叫车不就好了,可现在也没精神和他抱怨了。过了五分钟左右干回来了,喘着粗气说车子就在门口等着。初芝好不容易撑起了身体,但几乎立刻就向前跌了下去。双腿无力到让人失笑的程度。干抓住他的胳膊,初芝抬起了头。

"我背你过去。"

初芝老实的让干背起了自己,无力的身体腾空而起,初芝闭上了眼睛。走在走廊上的期间,他听见了几个学生"初芝,你没事吧?""怎么了?"的询问声,但是都没有回答。

在宽阔的脊背的遮挡下,看不见前方的初芝,直到坐到了助手席上,才第一次注意到这是辆红色的汽车。

"我不是说过叫出租车吗?"

"这就是出租车。"

干若无其事的说道。

"开、开什么玩笑!?"

初芝为了下车抓住了车门,但是很快就被强行拉了回来,还被系上了安全带。然后车子被发动了起来,初芝为了表示自己的怒火而跺着脚,但很快就放弃了,他己经连生气的力量也没有了。

"我对负责的老师说初芝老师身体不舒服,要送他去医院。你从早上身体就不行了吧?大家全都问你没事吧,非常担心呢。所以初芝老师从下午起就请假,而我的课也转成了自习。"

车子大大摇晃了一下,和上次一样,不自然的摇动很多。

"那个,是哪家医院?"

到了这个地步,初芝也失去了反对的力量。

"美乡综合医院。"

"啊,那里我知道。"

车子的速度提升了,驾驶比平时还要粗暴。感觉到车子的摇晃,初芝茫然注视?前方。能从路面看到大海,那是一种带着非常寒冷的近乎白色的蓝色。

结果到了医院他也走不动,最后还是干把他从停车场送到了候诊室。对那个紧贴着自己半步都不肯离开的男人,初芝最后只能低头求他回去,因为如果开快一点的话,他还赶得上第六节课,干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不久之后消失了踪影。

那之后他被叫到了诊疗室,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照了X光和验了血。在结果出来之前,医生让他先在诊疗室的床上休息一下。大概是因为医院这个场所让他安心的关系吧?他迷迷糊糊陷人了梦乡,最后是护士叫醒了他。

主治医生站在床边告诉了他结果,他指着X光的照片,应该是肺的部分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的一片雪白。

"你得了肺炎,要住院一周看看情况。"

听到住院后初芝十分惊讶。

"住院?不用那么夸张吧?"

"现在血液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所以还不能肯定。不过也有可能不光是单纯的炎症,还有细菌性问题,总之要先看看情况。"

初芝坐着轮椅离开了诊疗室,已经过了下午四点,在候诊室那里有一个人影,明明叫他回去却没有回去的男人快步靠近了这里。

"怎么样?那个……"

初芝己经没有力气去生气或是追究他为什么没有回去了。

"我要住院。"

干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到他这个样子,初芝反而觉得自己不能再露出悲怆的表情了。

"不要那个样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看看情况,一周就可以出院。"

"可是……"

大概是为了让对方不要担心吧,初芝自己也对于自己还能发出精神的声音感到惊讶。

"抱歉老是要麻烦你,不过我还有事拜托你,我接下来就要住院,什么准备都还没做。所以你能帮我从家里拿些适当的换洗衣服和内衣来吗?不用那么着急,明天你下班之后顺路走一趟就可以了。"

"明白了。"

初芝从裤子口袋中取出钥匙交给了干。

"真的不好意思。"

把钥匙交给干的时候,干趁机握住了他的手,但初芝也只能装作没有注意到。干回去了之后,初芝在护士的带领下坐上了电梯,当护士按下五层的按钮时,他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当轮椅停在了那个房间的前面时,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这个房间吗?"

"对。"

伴随着护士的笑容,轮椅被推了进去。

"我就算不住单人房间也没关系。"

"因为事出突然,其它的房间都没有空房,实在抱歉。"

这里没法像孩子一样任性到底,初芝就这么被带进了房问中。即使上了床,初芝也实在不想躺下,将医院的病号服交给了初芝后,护士说了声"我回头再来"就离开了房间。

门啪塔一声关上了。从窗口照射进来的夕阳在初芝的脚边留下了大大的影子,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当意识到自己是孤身一人的同时,恐怖立刻包围了他的全身,总觉得亡灵好象在对自己招手一样,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被命运安排到了这里吧!

初芝突然产生了想要呕吐的冲动,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什么东西也没有。按下护士铃后,护士很快就拿着纸巾和盆子跑来了。因为咳嗽而受伤的喉咙被胃液冲击得更加难受了,好不容易呕吐感才平息了下去,结果这让他加倍的疲劳,更加动弹不得了。护士离开房间之后,初芝趴在枕头上哭泣了起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渗透进枕巾里。

那之后护士送来了晚饭,初芝几乎没有动口,尽管他知道不吃饭的话就没有体力,但就是张不开嘴。

他害怕太阳下山,害怕周围陷入一片黑暗。看着消失的影子,他的绝望不断加深。今晚自己一定无法入睡吧?他也不想入睡。

在过了晚上7点以后,他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他不想让护士看见自己哭的红肿的脸孔,所以就装作己经睡着的样子。

"那个……我来迟了。"

初芝吃惊的从被子里伸出了脸,站在那里的就是干没错,他的肩头扛着初芝的旅行包。

"我不知道住院的人都需要什么,因为一边打电话问母亲一边收拾东西,所以就弄到了这个时间,真的很抱歉,希望你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谁也没说让他今天之内就一定要准备好。初芝还特意叮嘱他明天也可以……这样一来反而让初芝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拜托你这么麻烦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我倒是没有事情,你看一下旅行包里面好吗?"

旅行包里装着充足过头的各种东西。不要说是内衣了,就连茶杯、筷子、勺子和水果刀都一应俱全。初芝取出必要的东西以后,把剩下的就都先放进了柜子里面。干从房间的角落拉过把椅子,坐到了床边。

"还有其它事清需要我帮忙吗?"

坐下来的男人是打算多呆一些时间吧?初芝对于身边能有个人陪?而感到了单纯的高兴,但是很快又提醒自己不能这个样子。

"足够了,非常感谢。因为我不能叫父母或是由纪来,所以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干好象不好意思一样低下了头。

"这种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今天真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抱歉让你来回跑了好几趟,你路上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哦。"

干慌忙抬起了脑袋。

"我还可以再留一段时间的。"

"那你回去的时候不就太晚了吗?"

"没关系,而且晚一点的话路上还不会塞车。"

也许是这样吧,虽然初芝这么说服自己,但最真正的原因还是他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

"明天我带点小说或者游戏来吧,老是躺着也太无聊了吧?"

初芝想要回答却咳嗽了起来,于是干慌忙说"你不用勉强说话啦",然后帮初芝拍打着背部。

在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回响着嘎吱嘎吱的椅子声,以前睡在这个房间床上的人是阿岸,坐在椅子上的则是自己,事情会变成这样该不会是老天爷故意开的玩笑吧?

"沿着海岸线行驶非常舒服哦,来这里的路上堤防很低,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海面。虽然傍晚的时候很拥挤,但只要过了高峰时间车子就不多了,开快一点的话只要四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从学校到这里。"

初芝并没有在听干的话,如果这是老天爷注定的命运的话,那么自己的未来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初芝用双手捂着眼睛。

"你累了?已经想睡了吗?"

"对。"初芝小声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还会来的。"

"你不用来了。"

你不用每天都来。虽然一个人呆着让初芝难受得想哭,但你还是不用来了。干只是同一个工作场所的同事,没有理由再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我是很想来啦。不行吗?我刚才也说过了,其实相当近的。"

"我都说了不用了。"

即使语气想要难听一些也没有了力气。沉默之后,干站起来离开了房间,在听到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初芝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不要!不要!"他在心里拼命的叫着。我不想留在这个房间里!我不想一个人留在阿岸住过的这个房间里!

可是他又无法任性的要求对方陪着自己。只要他开口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一整个晚上都陪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不想利用不掩饰对自己抱有好感的男人。

可是,他想回去,想回家。希望有人能带走自己。因为他总觉得阿岸的亡灵就站在这里,在呼唤着他,他会被阿岸带到自己并不想去的地方。

"呜呜呜……"

从喉咙深处泄露出来的鸣咽,被他强咬着牙齿忍耐了下去。即使如此也还是没能完全阻拦住,一部分流淌在房间里。

过了一阵之后,门唐突的被打开了。蒙在头上的被子和枕头都被泪水沾湿了,初芝一时不知所措。

"初芝老师?"

旁边响起了应该己经回去了的干的声音。

"己经睡了吗?"

伴随着嘀咕,可以听见椅子的嘎吱声。还有呼吸的声音,干就在他的身边。初芝没有问他为什么没回去,因为问了的话就必须让他回去。干没有义务因为自己寂寞就要留在这里,可是初芝还是很快就输给了软弱的自己,只有现在而已,他握?拳头乞求着原谅。

他又哭了出来。不过只有一点,泪水很快就消了。只是因为身边有人在这一点点原因,亡灵的影子似乎就远去了。因为不是孤单一人而产生的安心感让初芝进入了梦乡。

在晚上十点被护士叫起来的时候,他周围己经一个人也没有了。虽然又要孤单单的面对寂寞,但是却没有了入睡前那么厉害的绝望感。在一片漆黑中,看着电视机的一闪一亮的光线,初芝思索着干明天也会来这里吧?

同时也想到,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道歉。

后辈每天都来医院探病。住宅和学校之外又要加上多跑一个医院,干所增加的负担可想而知。初芝觉得吓吓他,他也许就会不来了,于是每次见到他都对他怒吼,但是他的敌人井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的男人。虽然嘴上一再叫他不要来,但是遇到有会议要开,他晚上9点才能赶到的时侯,初芝又会明显产生松口气的感觉。他也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没用。

那一天,他从屋顶回来的时候干己经在病房里了。开始时他吃惊的想到他不应该在白天出现啊,然后很快又记起了今天是星期六。

"你去哪里了?"

干坐在几乎成了他专用座位的椅子上,满脸不高兴的问道。

"有点事情。你什么时候来的。"

初芝月兑下披在病服外的外套,放在了脚边。

"我十五分钟前就来了。"

初芝多少有点内疚,虽然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他也实在无法当?对自己抱有好意的男人说,刚才是去给女朋友打电话了。

"你是去外面打电话了吧?医院里面禁止使用手机。"

不用隐藏对方也己经看了出来。初芝没有回答,直接跳上了床。

"今天外面不是冷得要死吗?好不容易治好了肺炎,不要太勉强自己的身体哦。"

"啊,你说的对。"

面对真心为自己担心的男人,初芝老实的回答。他己经住院六天了,靠着点滴的治疗,咳嗽也己经逐渐平息。结果肺炎还是因为病毒而引起的。事后听到主治医生提起自己治疗后的检查数值时,初芝吓了一跳,CD4淋巴球,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低过,好在医生说只要肺炎好了之后数值就会上升。

椅子嘎吱吱的响起来,好象在闹别扭似的,也好象在责备初芝脑子里全想的是自己的事情,而忘记了眼前人的存在一样。初芝慌忙转过来看着干。

"后天我就要出院了。"

初芝将双脚伸进了被子里。

"什么时候?我来接你吧。"

"星期一的话你也有课吧。"

"我还有年假可以用啊。"

初芝皱起了眉头。

"期末前大家都是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你不要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就请假!你的课程原本就己经拖延了,再磨蹭下去的话,就真的要讲不完了。如果到最后就为了赶时间而粗制滥造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看到男人嘟起了嘴唇,初芝也有点反省自己是不是说的过分了。

"虽然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提议,但是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毕竟是因为我身体好了医生才让我出院的。"

"话虽这么说啦……"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没等初芝回答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最近经常来这个房间的二十多岁的活泼护士替初芝量了体温和把脉后,正要离开病房,突然不自然的停住了脚步,牢牢地看着干。

"我们以前有见过面吗?"

她对着干说道,听到她的话后,干偷看了初芝一眼,垂下了眼睛。

"是不是在联谊会上啊?"

护士突然红了脸,快步离开了房间。如今这个时代联谊会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了,但是看来这个护士的想法还比较保守。

"你也去参加联谊会了吗?"

初芝随口问到。

"因为我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喝酒打闹,所以大学时常常参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哪你喝了之后还是会月兑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话题转到那个方向嘛!"

初芝嘿嘿笑了两声,干的表情好象不太愉快。面对沉默的男人,初芝下意识的打开了电视。房间里突然响起了轻快的圣诞歌曲,闹别扭的男人也凑近了电视。最后初芝在住院期间也没能换成房间,一直住在这里,而且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几害怕。

"这么说起来城里可热闹呢,路边的树木都装饰着电灯泡,整天都播放着圣诞歌曲。"

"噢。"

"圣诞节和平安夜这两天,中央公园附近的大厦有相当大的聚会呢,如果能在约会回去的路上看一眼其实也不错哦。"

"是啊。"

一边随声附和,初芝一边思索干话中的约会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心底觉得,如果干只是单纯的后辈就再好不过了,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单纯的信赖他的这份体贴。如果干不是同性恋的话,他们之间应该可以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因为他并不讨厌这个任性而又不懂礼貌的男人。

"这么说起来,明天我不能来这里呢。明天是我爷爷的忌日……"

即使初芝对他说了不要每天来,他每次不能来的时候还是会周到地向初芝汇报。对方好象己经看穿了初芝硬装成不在意但其实还是很在意的真心,这让初芝多少感到有点儿尴尬。

星期天,因为紧急住院的重病患者的关系,所以初芝在上午突然从单人房转到了公共房间。他的主治医生听说了这件事后,就来问他,"虽然早了一天,但要不要今天就出院呢?"肺炎己经治好,也不再发烧的初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干脆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后,外面非常寒冷,尽管到车站的距离很近,他还是打了辆出租车。回头看去的时候,自己所在房间的窗户变得非常小了,这让他有种从阿岸的咒文中解月兑出来的感觉,心情轻松了很多。

回程时的电车依旧空荡荡的,让初芝忍不住替运营者坦心这样真的能收回本钱吗?虽然没有走多少路,初芝还是觉得十分的疲劳,一回家就直接倒在了床上。起来的时候四周己经是一片黑暗了,他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些便当填饱了肚子。

他给由纪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回来了,由纪说你的研修辛苦吗?住院的事情他没有告诉由纪,而是说自己去外地研修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连给由纪打个电话都不方便。

两人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圣诞节的事情,去年的圣诞节两人是在由纪家过的。今年正好也扯到想吃点好吃的东西,于是就决定去饭店就餐。由纪想去的地方正好在中央公园,初芝心想回来的时候欣赏一下干所推荐的景色应该也不错吧。

和由纪通完电话之后,他也想给干一个电话。毕竟这次的事情干帮了很多忙,和人家打个招呼也是应有的礼仪,可是拿起话筒看了看表后,他又慌忙放下了电话。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既然今天是他爷爷的忌日,他也许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己经休息了又打扰他的话,反而是件很失礼的事情。而且他也有点儿想看看明天他在学校突然出现在干的面前时,干会有什么样吃惊的表情。

星期一的早上非常寒冷。帽子、围巾、口罩,初芝全副武装到了让看见的人几乎都要失笑的程度。这是他隔了将近一周后的上班。他首先去了职员室,向校长和教导主任打了招呼,感谢他们准许他请了这么久的病假。然后他去了准备室,干还没有到。因为讨厌早上的堵车,所以干一般来的都很早,按说这时候他应该己经打扫完准备室了。

即使到了第一节课的时候,干也依然没有来。初芝浮现出了不样的预感。第一节课一下就去寻找教导主任。中年的女教师看见初芝后嘀咕了一句"太好了"。

"初芝老师,你第三节课没有课吧?"

在初芝开口之前对方就先提了出来。

"啊,是的。"

"你能帮我看一下一年级的自习吗?干老师今天请假了,据说是他祖父的忌日。"

那应该是昨天的事情啊。初芝和教导主任分开后就飞奔进了准备室,拿出了书包里的手机。

"初芝老师,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端是干听起来兴高采烈的声音。

"这还是你第一次从医院给我打电话呢。"

"你还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啊,我马上就可以看到医院了。"

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初芝对?电话怒吼了起来。

"笨蛋!赶快给我回来!"

"回来?"

困惑的声音让初芝很尴尬。

"我昨天就巳经出院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是星期一出院吗?"

"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出院时间提早了一天!"

电话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

"我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要和老师一起兜风呢。"

他小声嘀咕。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来嘛!"

"话虽如此,我是说了谎才请的假,现在就回去也不太合适。算了,我随便兜兜风吧,好在海边的景色相当的漂亮。"

干垂头丧气的声音让初芝的胸口隐隐作痛,心中充满了为什么不在昨天就打电话给他的悔恨感觉。

"不过你能出院总是好事,难得的机会,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请客。"

初芝晚上约了由纪,所以他没能立即回答。干问道"你不方便吗?已经和别人有约了吗?"

这时候响起了第二节课的铃声,这简直就像是救命的铃声一样。

"星期一的第二节应该有你的课吧?"

"对。"

"不快点去可要迟到了哦。"

"你说得对,我挂电话了。吃饭的事情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初芝挂了电话,提出交往的人是由纪,主动告白说"我爱你"的人也是由纪,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干也应该知道他有女朋友,可为什么初芝还会觉得如此难以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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