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情人 第五章
我说不出话来,实际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热度退却,全果的身体冷飕飕的,大哥发了一浴缸的热水,然后拉我起来,去洗澡。
浴缸也是浅蓝色的钢化玻璃,大哥坐在浴缸边缘,丢了打了沐浴乳的毛巾给我,我默默地擦着胳膊,冒着水汽的热水下,大腿处的皮肤微微刺痛,红了一大片,大哥一句抱歉的话都没说,也无视我的瞪视,月兑掉衣服,径直打看旁边的莲蓬头冲澡。
水流开到最大,哗啦啦地冲刷着他强壮的身体,就连后背也肌肉紧实,从肩膀到脚跟的位置,没有丝毫赘肉,就像时装杂志上的内衣模特,但是模特不会带着张狂的戾气,胳膊上方也不会有刺青,大哥的手臂曾经中过枪,后来伤好了,留下了一个小伤疤,就叫唐人街的刺青师傅,给他刺上了一头黑色的狼。
张扬跋扈的狼图腾,栩栩如生,似乎在嗥叫,那匹狼在大哥身上简直就像活物,增添了他的霸气,我逮捕过很多有纹身的小混混,他们手臂上,背上的纹身一个比一个夸张,不是龙便是虎,可是没有霸气,谁会怕一只纸老虎?
我盯着大哥看,他突然转过头来,我吓了一跳!“什、什么?”
“痛吗?”他有点踌躇地问我,关掉莲蓬头,揉了揉我的头发。
“当然,”我咬了一下嘴唇,“我还以为会被你杀掉呢!”
“说什么蠢话!”他责怪道,蹲下来,倒了点洗头液,很温柔地帮我洗头,“我不会嫌你脏。”
“呃?”
“你的东西怎么会脏?”他按着我的头,不让我抬起头来,“小风——”
大哥正想说什么,门外响起敲门声,咚咚咚正好三下,是大哥的贴身保镖之一,何权,“组长,李翰请您下去吃饭。”
“知道了,”大哥的语气恢复成以往的冷冽,他站起来,冲掉手臂上的白色泡沫,拿过浴巾擦干身体,“你洗好澡睡一会儿,昨晚没怎么休息吧,我叫阿权送吃的上来。”
“我……”
“别跟我说你有公务在身。”大哥严厉地盯了我一眼,“先睡觉。”
“是,”我没辙地点点头,又倏地抬起头来,“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睡觉?”
“一、你有黑眼圈,二、你不习惯睡公寓,只要换了床你就会失眠,三、滨江公寓楼下好几间大排档,你是只要有一点杂音就会惊醒的人,怎么会睡得好?”大哥不紧不慢地列出三大理由。
我无奈地叹气,“哥,你又派人跟踪我?”
“你没回家,也没打电话,我当然要知道你在哪里。”大哥一脸理所当然。
“我有隐私的好不好?”我不满地抗议。
“那你藏的窃听器是怎么回事?”大哥一句话堵了回来,“我想这件事上,我们没差多少。”
被他冷冰冰的眼睛盯得毛骨悚然,我的脸颊有点僵硬,大哥拍了拍我露在水面上的肩膀,“快点洗,小心感冒。”然后就拉开浴室玻璃门,出去了。”
我很不服气地使劲搓着自己的手臂,气自己被大哥一瞪就畏畏缩缩,看上去他是员警,我才是贼!
“浑蛋……”我看着胸口上的吻痕,水波下面,那些痕迹显得格外红艳,更加忿忿不平,“现在怕我感冒,刚才把我月兑光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我感冒?”
虽然这样骂着,可是我的脸孔却很烫,心跳得很快,想到之前火辣辣的画面,我猛地把脸没进水里……
冲完澡,我到处找衣服穿,打开黑鬼给我的LV旅行袋,里面只有几件布料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他大概没想到大哥会把我的衣服扯坏,所以这准备了几件内衣,我叹了口气,坐在地毯上发呆。
面前,是一件近乎透明的睡衣,轻飘飘的,边缘缀着羽毛,让我看着就恶心,另外两件是黑色T字裤,我从来不穿这玩意儿,还有一件好像是一堆皮绳做成的衣服,SM?我用手指挑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最后一件,是豹纹泳裤。
虽然不指望流氓有什么品位,但是这也太恶俗了,想了想,我只好穿上T字内裤,很不舒服,但是总比没得穿好,然后,我从大哥的行李袋里翻找可以穿的衣服,但是,也只有一件黑色的方领衬衫可以穿上。
将就着套上大哥的衬衫,惊讶地看着那玛瑙纽扣,还有……好长,将手伸进衬衫袖子后,竟然晃里晃荡,要把衬衫袖子挽起来,才能露出手腕,下摆则是快没到膝盖。
大哥的身高是……一百八十五公分。
而我是……一百七十四公分,还是四舍五入后的数字,我长叹一口气,不该想起来的,平白无故打击自己……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大哥的亲弟弟,不似他长得高大也没有办法。
我站在房间一端,透过浴室里的镜子看着自己,我也不像爸爸,爸爸是个很威武的男人,有两道浓眉,漆黑的瞳仁,眼底有些皱纹,显得沧桑而严肃,可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
我的外貌完全遗传自母亲,那个抛弃我和父亲之后,再也没有回头的母亲,她很美,黑色的卷发披在肩头,浓密的睫毛下眼睛水灵灵地,鼻子小巧,皮肤雪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依然在为自己奋斗。
我小时候很讨厌她,可是现在并不恨她,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嫁给了父亲,生下了我,如果不是因为对父亲的爱,哪个女演员会在事业正要红火的时候结婚生子?只是后来她还是选择了事业,在当时颇有名气的剧作家,才是她需要的伴侣。
妈妈没有回头,我也没去惊扰她,后来,爸爸死的时候,养父为了领养手续的问题带我去见她,可能是养父的黑道排场吓到了她,即使我就在车里,她还是拒绝见我,坐下不到五分钟,急匆匆地签署了同意领养的手续档,就拿起手提袋挡着脸,从咖啡厅侧门走了。
那天,我没有哭,一直表现得很安静,回到金佚组大宅,看到父亲摆在前院的灵堂时,我突然泪如泉涌,大哥走过来,握紧我的手,无论我哭多久,他就那样一直紧紧地握着,后来的好几天,我都在他的怀抱里哭着入睡。
我想,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不自觉地追随着大哥了,仔细想想,大哥那时才十六岁,被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小鬼黏着,居然不会嫌烦?
我沉思着看着镜子,念书时,我长着一张‘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脸孔,现在五官已经成熟起来,和母亲已经有了明显的差别,是一张成熟男性的脸孔,虽然睫毛还是那样长,衬着黑色的大眼睛,真的是……
“毫无威信力。”我颓丧地自言自语,咚咚咚,有人敲门,是阿权。
“可以进来吗?”门外,阿权拘谨地问。
“哦,进来吧。”我想也没想,便答道。
阿权比我大两岁,就像大哥的影子,一直跟着大哥走进走出,他很少和我说话,印象里,也就是点头问候而已。
阿权一手端着看上去很沉的餐盘,一手关上门,才说道,“小少爷,组长他……”他突然愣住了,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凌乱的床,视线下移,看到了地板上那些夸张的内衣,“嗯……咳。”
我的脸孔猛然涨红了,不知道该去收拾衣物,还是去收拾床,可实际上哪样都用不着,因为我还没完全系上衬衫纽扣,雪白胸膛上的红点,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权干咳了一声,收敛震惊的神色,不再看我,走快几步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有点生硬地说道,“组长让您吃完了就休息,他在楼下打牌,等下再上来。”
说完,他略一鞠躬,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如果组长不让说的话,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二叔的。”
“阿……”我刚开口,阿权就打开门,走出去了。
我呆若木鸡,半晌之后,才微弱地开口想叫他回来,可是回来之后又如何呢?我想解释什么呢?望着紧闭的门扉,我的心情如同打翻五味瓶,在大家的眼里,我还是大哥的弟弟呀……
我在床边坐下,看着热腾腾的海鲜捞面,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我们是兄弟呀……’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提醒自己注意伦常,我怎么可以对大哥有非分之想,这在养父眼里,是绝不可能被容许的事情,我是不是昏了头了?
而且,我又怎么能破坏大哥和贤姐那么多年的感情?我深深吸气,拿起筷子,捞起面条就往嘴里塞,其他还有蟹肉,泡菜,鱿鱼,我像是饿了很久一般,拼命地吃,大口大口地咀嚼,可是嘴里却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下午两点一刻,阿权上来看过我,说是朴石英打牌输给了大哥,大概是一亿两千万韩元,气呼呼地要翻本,李翰没有输赢,所以牌局可能要延长,我听了点点头,并不吃惊,大哥和日本的小野组打过‘生死局’,将势力不小的小野组请出了中城区,当时,每发一次牌的赌金是十亿。
我在阿权的‘注视’下爬上床睡觉,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本来就不是来旅游的,我回想着情报科给的游艇平面图,李翰的房间好像……就在隔壁?
大哥似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让我随便地下楼去了,不知道他用什么籍口打发了疑心重重的李翰,不过,对我来忽视却是好事啊,李翰的房间里,应该有些有趣的东西吧?
我想了想,一骨碌爬起来,走到门边,咚咚敲了敲门。
“有事吗?”阿权果然守在门外。
“我想喝水,”我故意哑着嗓子说,显出还很困倦的样子,“我吃了海鲜面,很渴。”
“冰柜里没有水吗?”阿权质疑道。
“只有酒和很甜的饮料啦,我喉咙干得冒火,你拿瓶矿泉水上来吧?”我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光溜溜的脚丫,“不过,可不可以把水瓶放在门口,呃……我没穿衣……”
我话还没有说完,阿权就已经蹬蹬蹬下楼了,没想到我也有用烂俗的台词糊弄大哥手下的一天,我打开门,探出身子,走廊里空无一人,反之楼下十分热闹,有哄闹的音乐,女人们的嬉笑声,我走出房间,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的房间前。
说实话,以李翰的资本,怎么买得起这样大的游艇呢?
我屏住呼吸,按了按手柄型的把手,传来细微的喀嚓声,门是锁住的,我蹲子,仔细看了看锁孔,门锁是带微型TM卡的电子锁,用领带夹,铁丝之类的东西未必能打开这扇门,我试了一下门缝,地毯很厚,堵得密不透风。
怎么办?我紧皱着眉头,心脏怦怦直跳,去李翰那里偷TM卡?不可能!大哥会发火的,可我也不能一直蹲在李翰的房间门口……他一定会把大哥找来的,到时,除了一顿责骂,大哥还会把我反锁起来,那这次卧底行动还是失败!
我站起来,着急地拉了拉门把,左顾右盼,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可是越看越绝望,消防水管,泡沫型灭火器,风景照,植物盆栽,地毯,敞开的舷窗,哪个可以用来开门?
难道,我要用灭火器把门砸开吗?!
隐约地,我听到阿权和黑鬼说话的声音,他就在旋转楼梯下面,马上就要上来了。
“XX!”忍不住说了粗口,心里忽然冒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但是真的非常危险,我想郑彬一定不会喜欢我这样做。
可是,如果不使用点非常手段,员警大概永远都找不到证据。
我下定决心,急匆匆奔向敞开的舷窗,探头,便看到一层甲板上那非常漂亮的恒温游泳池,有个女人背对着我坐在泳池边上,好像在享受日光浴,甲板上并没有其他人走动。
舷窗外的船体是十分光滑的,呈七十度倾斜,但是从这扇窗到隔壁的那扇窗的距离非常之近,就算脚下踩不到什么东西,我也相信我的臂力。
只是——我有点晕船。
看到船侧旋桨拍击出的泊泊白浪,我就有种头晕目旋之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很利索地钻出了舷窗,双手紧紧地攀着窗沿,倾斜的船体减轻了手臂肌肉的负担,我把它想像成室内攀岩,虽然,悬空的脚底下是翻腾的浪花。
从一扇窗到另一扇窗,我只花了几秒的时间,游艇已经快到入海口了,江面更阔,船只渐少,我很庆幸没有人看到我这副诡异的样子,穿着黑色衬衫,光着脚,攀在急速行驶中的游艇外面,大概会被人视为疯子。
我咬一咬牙,手指模索到又一扇舷窗——就是李翰房间的窗,再过去两扇窗,便是大哥的房间,可是,大哥房间的舷窗下面,是大客厅,如果攀在外面,蹭着玻璃的脚会被底下的人发现的。
李翰房间的舷窗开着一条细缝,我抓着窗,用力地把它推开,可是窗很紧,移动了一点便卡住了,我改用拳头拼命地砸它,又用手推,手心里都是汗。
终于,窗子谑地敞开了,我感觉到房间内的暖气吹着我的额头,我松了一口气,手一滑——“哇啊!”
下意识地将惊叫声吞进肚中,心脏猛地狂跳,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血色从脸上褪尽!
恍惚中,我发现我的手在那零点一秒的下坠中,及时地抓住了窗框,可是它像失去了知觉,抖个不停,我的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就像有破胸膛而出,我的喉咙深处微微发颤,我舌忝了一下发涩的嘴唇,低头,看到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海面,依旧像很多人在同时踩水那样,翻腾着白色的浪花。
我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抖得不像话的手臂,另一只手也抓住窗沿,爬了上去。
我水性不错,并不怕掉进海里,只是现在的水温很冷,只有五、六度,突然掉进那么冷的水里脚会抽筋,还有,有被游艇螺旋桨卷进去的危险。
舷窗下就是长沙发,我摔倒在沙发垫子上大口大口喘气,我的脸孔朝下,看到的都是倒置的景象,房间的布局和隔壁差不多,就是装饰不同,这间房偏好红色,酒红色的地毯,淡红色的壁纸,红木家具,还有红色的台灯。
我坐起来,揉了揉很酸的手臂,不敢浪费时间,决定从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搜索整间房,比起胡乱地翻找,这更有效率。
我掀起红色镶流苏的沙发垫子,没有东西,然后是检查壁式百叶衣橱,推开衣橱门,里面有十几件名牌衣服,整整齐齐地挂着,几乎都是新的,底下放着一个大号LV旅行包,我打开一看,空的,当即四下一模索衣橱,没有隔层,也没有密码箱。
我站起来,拉上百叶衣橱门,不浪费一分一秒地去搜查床头柜,还有床铺下面的储物抽屉,可是全都是空的,连张纸片也没有。
我翻开枕头,掀起床垫一角,没有发现床下有暗格,最后连台灯下,地毯,浴室垃圾桶都统统看过了,找到的只有火柴盒,破掉的丝袜,和纸巾而已。
这个房间太干净了,什么东西也没有,我这样想着,颓然坐下,这里干净得不像一个流氓的房间,李翰没读完小学,十四岁时就跟着街头的流氓混,偷抢砸打,吸毒,可以说是坏事做尽,这样一个人,会爱干净?
李翰还有一个性格特点就是猜忌,就是这种疑神疑鬼,过分小心的性格,让他和原来的老大闹翻,自己另立门户。
我顺手模了一下床头柜,有烟灰,没有烟灰缸,李翰坐这里抽过烟。
直觉告诉我,这房间里肯定有其他暗格,不然李翰把白粉藏在哪?他是瘾君子。
我定了定神,想像这个房间有什么地方可以设置暗格,又不让人注意,我看着床头柜,李翰坐在床边抽烟,又离开了,我弯低身子,手指陷进地毯里,细细模索了一下,没有烟灰,证明李翰的坐姿是稍稍面向床头,吸一口烟,把烟弹进烟灰缸,后来又拿着烟灰缸出去了,所以,床头柜上有一点点烟灰,还有……
我打开台灯,蹲子看了一出红木床头柜表面,有酒杯和烟灰缸留下的淡淡印记。
就算李翰只抽了半支烟,可是,谁会不理会那么美丽的汉江景色,而对着光秃秃的床头抽烟呢?
而且,这么大的游艇难道只有一个烟灰缸,要他这个流氓老大拿上拿下,除非,他不希望这里有任何东西,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盯着床头,它是红木制成的,有几条很简洁的雕刻线,像龙的胡须那样卷起着,我凑近看,发现光亮的木版边缘,有手指印。
我很兴奋!刚想看看这床头板有什么机关——
“我拿了钱马上就来……”
走廊里有人说话,哈哈大笑着,一个声音是李翰,另一个声音是大哥?
我大吃一惊,他们打完牌了?来不及细想,就听到门锁被转动的声音。心跳似乎在那一刻停顿,我以极快地速度奔向舷窗,李翰并没有进来,他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推开了一条缝,和大哥说话。
“朴组长,您的手气可真好啊,连着三次同花顺,我在拉斯维加斯都没见过!”李翰逢迎拍马,好像急着借这次旅行和金佚组拉上关系,我想了想,趁他们说话的那会儿,轻轻地推开百叶衣橱门,躲了进去。
“朴叔手里有一张草花10,我手里有一张红桃10,没想到您竟然能翻出黑桃10,二十几副牌,您不是同花顺,就是铁支,难怪您的赌场是韩国最大的!”
李翰拍着马屁,又说了几句和牌局有关的话,突然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说,“对了,他还听话吧?如果不过瘾,我这有很好的东西,保证他……”
“他很好。”大哥打断李翰的话,低沉的嗓音像匕首一样具穿透力,就算看不见,我也可以想像出大哥此刻的脸色,一定是严肃而冰冷的,果然,李翰感到自己说错话了,语气不再轻佻,讪讪地说了一句“我马上就下来,”就推开门进来了,顺手砰地把门关上。
一关上门,李翰的脸色就变了,黑沉沉的,眼神狠毒而阴险,“妈的!头顶上长眼睛,什么东西!”他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快步走到床头。
好在我之前一边寻找证据,一边重新整理,不然肯定露出马脚。
李翰在床边坐下,毫不迟疑地伸手,在床头左侧——也就是床头柜的方向,轻轻一按,红木床头板嚓地弹开一条缝,我蓦地屏住呼吸,一边觉得自己大概是活腻了,一边还是悄悄地拉开衣服堆,透过百叶间隙,看个究竟。
木版下,原来是电子保险箱,嘀,嘀,嘀嘀,我听着李翰按密码的声音,记着他手指移动的方向,郑彬曾经说过,我之所以能当上员警,是因为我那可怕的直觉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不然,以我这种性格和闯祸的次数,早就被踢出警校了。
李翰从保险柜里拿出两叠钱,好像是美金,起码也有两万,然后他关上保险箱,站起来,左右环顾了一圈,走出去了。
游艇上本来就没多少人,他大概认为没有人会偷潜进来(就算进来也找不到东西),所以根本没有打开衣橱查看。
爱猜忌的人,都很自信——盲目的自信。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拼命地呼吸,简直快虚月兑了,我擦着脸上的汗,一手拉开衣橱门,迈出第一步,发现脚是软的。
但是我不敢拖延,万一李翰忘记什么,中途返回就糟糕了,我可没有好运到连续两次都不被发现,我疾步走到床头,学着李翰的动作,打开了床头板。
一个长方形的钢铁保险柜嵌在墙壁里,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努力回忆着李翰手指的动作,左上,右下,左上,左下……我看着保险柜上的液晶荧幕,显示出“****”的符号,再按了一下确认按钮,哒的一声,保险柜开了。
我瞠目结舌地瞪着保险柜,里面有很多钱,起码有三十万美圆,塞满了保险柜上下两层,还有一些债券,是国外的。
毫无疑问,这些全是来历不明的收入,在韩国赌场,名牌店铺转一圈,可能就变成合法收入,我记得元锡哥说过,洗黑钱的方法之一,就是买入大量名牌,在其他地方廉价卖出,以回收资金。
可是,这些钱不是我要寻找的证据,李翰会拒绝承认这些钱是他的,或者更直接地——焚毁。
我又看了一下保险柜,有点奇怪,好像外表和容积……不对称。
就是感觉上应该是很大的盒子,打开后却发现他很小,只能装一点东西,只是这个保险柜没有小得那么明显罢了。
我拿掉就叠债券,敲了敲保险柜里面的钢板,咚咚,是空的,使劲一推,钢板立刻向后移,露出另一个保险柜,原来如此,我差点跳起来尖叫了!
我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有十四本护照,一整盒钻石,这些钻石切割得很好,晶莹剔透,每一粒都有两克拉以上。
李翰真的那么有钱?
我摊开护照,有美国的,俄国的,韩国的,中国的,这些护照上都有名字,国籍,居住地,签发日期等事项,可是除了一本俄国护照,其他都没有照片。
我很纳闷,拿起有照片的护照,上面是一个仅棕色头发的,脸部有些雀斑的女孩。
护照上年龄是二十二岁,可是感觉只有十七岁,我拿起这本护照,揣进衬衫兜里,然后按照原来顺序,把其他护照和钻石一起放回原位。
然后,我抽了一张债券,把剩下的塞回去,关上保险柜,拉好床单,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贴着门缝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
我慢慢地打开门,透过半人宽的门缝察看走廊,阿权不在隔壁房间,我很高兴,他大概到楼下去。
不过,就算现在被他撞见,我也不怕了,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就算被锁上一整天也没关系。
我落下门锁,倏地溜出房间,然后轻轻地带上门,喀嚓,听到它锁住的声音,我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嗒地阖上门,靠着门背,深深呼吸——
“知道回来了?”
大哥架着腿坐在床沿上,拳头绷得紧紧的,黑色的眼睛里盛满将要爆发的怒意,阿权就站在他旁边,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出。
我“啊”地倒抽一口冷气!
回房间时我只顾张望楼梯口的动静,忘记了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大哥是和李翰一起上楼来的,那么大哥也有回房间……他一进门,发现窗是空的,而阿权又不知道我去了哪,那他现在肯定是……暴跳如雷!
“滚出去!”大哥抬起坚毅的下巴,愠怒地说,我脸色发青,打开门着出去,阿权抢先一步,“是,组长。”然后很快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上了。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拉了拉门,发现门纹丝不动。
“转过来,看着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大哥阴沉沉地开大,我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大哥,蠕动着嘴巴,却发不出声。
“说啊!”大哥咆哮,满面怒容,我战栗了一下,很轻地说,“睡觉,还有……不要出去。”
“那你刚才去了哪里?!”他咄咄逼问。
“怎么进去的?”
我心虚地低下头,“从、从外面……”
“外面?”大哥有些疑惑,但很快明白过来,气得咬牙切齿,“你真以为你长了翅膀啊?!穿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到处晃!”
我的眼眶有些湿,紧紧握着拳头。
“叫你别自作主张,又自作主张,你以为这是过家家?!李翰可以一枪崩了你,然后直接把你丢下海,连尸体都不用找,你是疯了吗?还是当员警当昏头了!你以为爬在外面是拍电影吗?!连死都不怕了?!”大哥劈头盖脸地训斥,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在心里一条条反驳——我本来就不是来旅游的,我现在不是没事么?我穿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为什么到头都是我的错!
我不要你管!
为什么事事都要限制我!
我无声地哭着,有一样东西被大哥扔到了地毯上,我眨了眨泪水朦胧的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TM卡!难道是李翰房间的……我震惊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