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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 第五章

在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我看见被称为智哥的男子紧随在一位面相凶恶、大约四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后面,他们快速来到我面前。

“就是你?”

那个人一看到我就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我,一副似乎想把我剁成十八块的凶狠模样,让我不寒而栗,吓得直往后贴在车身上。

“导演,就是他。”我见智哥立即回答。

“就是这个臭小子坏了我的好事,让他不再与我合作,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拎起我的衣襟,“小子,看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喂……你想怎么样?”莫非我遇上金光党了?我又惊又惧的想着。

“小智,去叫人把这辆碍眼的车给我拖走,至于他,嘿嘿……”男人看着我,诡异的冷笑两声后又道:“带他去见他,就让这臭小子去安抚他。”他对小智说完后又看着我道:“喂!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就得负责收拾善后,否则小心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男人威胁着我,那凶狠的模样让我不由得心生畏惧,只得惟惟诺诺的点头。

“小健,你带这位先生去见他,小心别得罪他。”小智殷殷嘱咐小剑

小健则小心翼翼的回道:“我晓得,智哥,你放心。”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是谁,若知道,打死我也不会跟他们去见那个人,但是事先我并不知道,于是还是顺从他们的决定。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应该负起道义上的责任。我乖乖的跟在小健身后走着,走没几步又停下来,一回首,唇瓣轻轻蠕动,向我的爱车告别后,见小健已走远,我急忙快步跟上。

见我们离去后,小智忧心忡忡的问王导:“导演,为什么要让那位先生去见师幻然,你不怕事情反而会被他搞砸吗?”

被称为鬼才的王导莫测高深的看了副导小智一眼后道:“我做事或许需要理由,但师幻然做事可没有蛛丝马迹可寻,他是不讲道理的,而且非常的自我。”

跟在王导身边做事已多年的小智一点就通,心知肚明的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免得惹得王导不悦。

***

“你先在这里等着。”小健领我到一辆巨型厢型车前,停下来对我说道。

“好。”我点头表示知道,小健这才放心的敲了敲车门,车内立即传来一道女声:“进来。”

小健开了车门,人即进入车内。

反正荒郊野外的,我也跑不掉,小健大可以不用防我防得那么严密;滴水不漏的防备让我觉得人权受损,挺不舒服的。小健没让我等太久,不到三分钟,车门随即被人从里面打开,我看见小健从里面走出来。

“你可以进去了。”他面色一整,对我说道。

“里面是谁?”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于是开口问道。

“你进去就知道了。”小健闪烁其词,回避我的问题。

“里面的人不会危及我的生命安全吧?”为了确保我的生命安全,我不得不事先问清楚,免得到时候阎罗王问起,我却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就糗大了。

“你想太多了,进去吧,免得让他等太久。”

小健催促着我,令我越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大难临头的我表现得还算镇定,“他一定是个大人物。”我猜测着。

“是啊,让你出乎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你肯定会吓一大跳的。”小健终于松了口风。

“有多吓人?”我把握机会接着问。

“他很具有威迫力,若你是他的影迷,肯定会很高兴的。”

“很可惜,我没有偶像。”我假装惋惜的说。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你该进去了,让他多等一秒,对你来说绝不是好事。”小健提醒我。

“最后一个问题。”要处决之前,也该让死刑犯有一顿酒足饭饱吧!但我不求这些,只求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大家都很怕他?”

“连被称为鬼才的王导都惧怕他三分,你想我们会不怕吗?”

我来不及回答他,小健立即义不容辞的助我一臂之力,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并迅速将我的逃生之门给关闭,让我来不及留下遗言,但我还是要说——

小健,以及在场的每一位,我恨你们!

早知道那个人是他,打死我我也不进去,而且一定会脚底抹油,有多远跑多远,反正我就是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

厢型车内被改装成豪华舒适的休息室,不只宽敞,而且设备齐全、应有尽有,看来他真是个大人物,享有贵宾级的礼遇。

灯光下有两女一男坐在偌大的穿衣镜前,三个人皆背对着我,让刚进车内的我有点不知所措,好象闯进了不该进入的地方,只能手足无措的楞在原地。

“你们出去。”背对着我的男人对另两名帮他卸装及月兑下戏服的女助理说。

那两个女人很快地从我身旁走出去,我的眼角余光瞄见两人不俗的长相,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顿时,密闭的空间内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就是你吗?”男人仍背对着我,但声音却出奇的冷。

“对不起,打扰你们拍戏的进度,我很抱歉。”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道。

“过来。”

我的身躯反射性的轻颤,那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联想到另一个总是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这句话的男人。

说这句话的男人,无论过去或现在,都同样让我感到心悸,眼前的男人更是令我不由自主恐慌得发颤。

我踌躇不前、动弹不得、举步维艰,连开口都觉得困难,就像溺水一样,我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你聋了吗?”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听得我又是一阵战栗。

花子强,振作一点,不要让过去再来纠缠你!我不停的自我催眠,像是想甩开以往的梦魇般用力的摇着头。

在稍微恢复镇定后,我开口说话:“先生,我正常得很,倒是你,跟人说话都这样背对着人吗?未免太没礼貌了吧!”对于我纠正他不礼貌的行为,换来的却是他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而那非常目中无人的笑法,不禁令我皱起眉来。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了,你不是头一个,却会是最后一个。”男人转过头,我们四目相接,终于看清楚对方。

霎时我动弹不得,男人野性的瞳眸瞬间夺走我说话的能力。

我,花子强,再次成了哑巴,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呢?我不想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男人竟会是他。

上帝,您怎么忍心跟我开这种玩笑!

***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禁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有着说不出的震惊。

“怎么,你很惊讶吗?”野性的面孔浮现一抹刺眼的微笑。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今生我没料到会再见到他,再次见着他的人让我忆起那段伤心往事。

难怪我会觉得害怕、恐慌,我的方向感会失灵,让我失常的关键全都在于这个男人。眼前这个野性帅气的男子根本就是我的克星,专门生来克我的恶魔头子。

这个男人就是师幻然,我的初恋情人。

“你只有这一号表情?看见我,你没有其他话想说的吗?”本来坐在皮椅上的师幻然敏捷俐落的站起身。

“既然让我遇上了,也只好认命,或许这是天注定的。”遇上他,我不认命也不行。

“天注定?你的说法还真是浪漫,不如说是有心人的安排比较恰当吧!”师幻然迈开他修长的双腿朝我而来,野性狂嚣的俊颜上有着嘲讽的笑容。

“你是说我现在会站在这里,全是我的安排?”我不敢相信,他竟会变得如此狂妄自大,真是不要脸!谁会希罕他啊!臭美。我在心底大声嚷嚷。

“你也不是笨蛋,所以我想你不会笨到承认。”他两三步就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眼前有形的距离是缩小了,但我们之间无形的距离在十三年后好象越拉越远。

“我当然不会傻到去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倒是你,竟然完全没变,改变的只有身高而已。”记得国二的他就有一百七十几公分,但现在站在我眼前的师幻然足足比以前抽长了十几公分,比我不足一百七的个头高出十几高分,害我必须仰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变化。

此时他高深莫测的眼底出现了难得的变化,想必是我的话吓到他了。

“你是谁?”师幻然的脸色愀然一变。

闻言,我先是一楞,接着是不敢相信。师幻然竟然忘了我!

“我是谁?”我比他还要惊讶。“你不记得我了?”面对这震撼人心的事实,我该高兴还是悲哀?或者两者皆是?

“我该记得你吗?”师幻然有所保留的回问我。

我放纵不该有的莫名感伤大笑,不意竟逼出眼中的泪,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沙哑。“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值得劳你记住,就当作我从没提过吧。”等了十三年,得到的是这样不堪的下场,这教我情何以堪!

“你到底是谁?”师幻然不放过我,执意追问。

他的个性还是没变,别人越不想让他知道的,他越想知道。我心中霎时充斥着过往的回忆。

他充满野性的瞳眸,总让我在瞧一眼后立即变得恍惚失神,直掉进他温柔的陷阱里而不自知,就这样胡里胡涂的恋上他。

我真是傻得可以、笨得要命,告诉师幻然我是谁又何妨?说不定在我表明身份后,他根本还想不起我是何方神圣,我又何必在此自寻烦恼呢?

但在我表明身份之前,我还是难免会担心,万一……万一他真的记起我,而后又要对我做出一些事,我该如何应对?

师幻然在我陷入自我矛盾的情绪中时来到我面前,他巨大的身影形成一道阴影,而我就被这阴影笼罩祝

“你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他的两手分别撑在车门上,将我困在他与车门之中。

“没有人派我来。”我耸耸肩,坦荡荡的说。

“说出你的身份。”他松开另一只手,在我以为他要放我走、正松了一口气时,他竟用那一只手托起我的下颚,逼我面对他、正视他的存在。

我俩四目相接,不意竟在半空中激出一丝火花。

“你不说,我总有办法教你吐出来。”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何须挂意?”说了又没有奖品,我当然选择不说。我总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处事。

“说!”由唇齿间迸出的话语代表着他的不耐。

呵呵!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耐性,我是想借点耐性给他,不过我的耐性早在等他十三年间被我消耗殆尽,一点也没剩下。

“好,我说,你可以放开我了吧!”小健说得没错,他的确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无形中感受到这种压力的我,心好似被巨石压住,几乎无法喘气。

师幻然警告道:“别耍花样。”随即放开我。

他一退开,压迫感马上消失于无形,我好似重获自由的犯人,拼命吸取着新鲜空气。

“说!你到底是谁?”

师幻然不给我有喘一口气的时间,犹如如影随形的鬼魅般逼问着我。

“我是谁对你很重要吗?”我就是不想让他轻易得知答案,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吊足他的胃口。

“少说废话,你到底说是不说?”师幻然显然是被我激怒了,他暴吼着。

“说,我说。”十三年了,他的耐性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深吸一口气后,怒气竟不消反长。

赤焰般的怒气直冲胸口,来到喉间,十三年来累积的委屈选择在这一刻爆发。

“我是你曾经拥有过的性伴侣!”他吼我也跟着不快的大吼出声,将我心中所有的怨懑藉由这一吼发泄出来。

而后,时间好似静止了般,我们两个谁也没动,谁也没出声打破这片陡降的沉默,只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步的看着对方。

***

“花子强,是你!”

师幻然好似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唇齿间逼出这一句话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好象我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似的,让我心里挺不爽。

“对啦,就是我,你想起来了埃”我不想故意隐瞒,于是大大方方的承认。

“很好,非常好,我正在想念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对,我们的相遇真是上天注定好的。”

我望进他充满野性的瞳孔里,却发现一种暗藏的光芒正蓄势待发,我不由得心底发毛,背脊登时一凉。我努力赶走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感觉,“既然你也认同,那我可以走了吧?”还是趁早月兑身的好,现在的师幻然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我认识的师幻然。

眼前这位狂鸷嚣张的男人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现在的他比以前更令人难以捉模,我还是少惹为妙。

“不!你不能离开。”他的话断了我离去的念头。

若他以为我还会像十三年前一样稚女敕可欺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会让他再也不敢看不起我,也绝不会再让他对我予取多求。

“难道现在的你还缺少暖床的对象吗?若是如此,我可以免费替你服务。”想起从前的种种,让我无法释怀,不禁口无遮拦的以讽刺的话语来保护自己。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小不点。”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住口!不要叫我小不点!”听他用以前亲密的昵称唤我,引起我强烈的反弹,不由得低声斥喝。

“好怀念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根本就不可爱,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可爱的你。”师幻然用着缅怀过往的眼神看着现在一点都无法用可爱来形容的我,口气中极强烈的失落感让我不满的情绪益加高张。

“都二十八岁的人了,还让人用可爱来形容,不是很悲哀吗?”我知道以前的我有多可爱,不需要你再在我面前强调,你这个伪君子!

“一点都不可爱。”师幻然继而摩挲着下巴道:“要是详看见你,不知道会说什么?最近他正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最好不要去烦他。小不点,我警告你,别去找详喔!”

详?晏详君?又是一个令我心痛的名字。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喝草莓汁、会不会还随便闯进人家家里索吻。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揪紧,感觉沉甸甸的。

“我的兴趣不包括去找男人。”我本想故意不照他的话去做,但想想又觉得太幼稚,便出声反驳他。

他好象真的松了一口气似的,“太好了,因为我可不准你私下去找他,要是让我知道,我会让你下不了床的。”

他的威胁不太成功,因为他唇角还挂着微笑,让我深深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需要我替你暖床?”想想觉得不妥,我又开口问。

“难道会是假的吗?等一下你就跟我一道走,不准你偷溜,有没有听到?”

他再次警告我,这次我不再怀疑他的警语,因为在他脸上,我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存在,他是认真的。我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师幻然说的是真的吗?凭他现在的身份,会缺女人暖床?还需要我这个硬邦邦的男人替他暖床?说实在话,我不太相信他是真的需要我。

他的认真或许只是一种伪装,故意要看我出糗的模样。哦!他的心肠真恶毒,我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但我有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再跟他纠缠不清吗?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想跟他划清界线的机会等于零;我想顶多再跟他上几次床,他应该很快就会厌烦,然后从此我这口波澜不起的井水,将不再犯他那条奔流的狂肆暴溪。

至于晏详君这个人,我就当没认识他,这样我才不会难过,远离他们两个对我而言才是上上之策、明智之举。

虽然我明白自己已无法再爱女人,但也不需要屈就这两个男人,世界上总有跟我志同道合的男人,我会找别的男人来爱。

我还是尽早与他们两个撇清关系,别再纠缠不清的好。

曾以为不会再遇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没想到好死不死的,我们又在命运的安排下见了面,命运对我实在太残忍了。

我现在该做的不是自掘坟墓,而是远离他们两个;只有离他们远远的,我的生活才有幸福可言。

我不要自己的幸福再次毁在他们两个人手中。我意志坚定的想着,脑中盘旋不去的是离开他们的念头。

上帝,若您还悲怜我,请保佑我早日逃月兑师幻然的魔掌。

阿门。

***

被称为鬼才的王导,似乎因为我的破坏而没办法再继续拍摄;又畏于师幻然这个超级实力派巨星会不悦,当下做了决定,一个礼拜后再开工。

而我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好好的安抚师幻然,让他保持心情愉快,好让这部电影能顺利拍摄完成。

我随剧组来到师幻然暂时下榻的知名饭店,电梯直达顶楼的总统套房。

我被总统套房内豪华气派的摆设吓了一大跳,虽然曾看过电视上的报导,但亲临现场感觉果然不一样。

我的心情马上沉重起来,师幻然的世界果然是我这个汲汲营营于小利的小人物比不上的,我就这样走进他的世界中,会不会显得太过莽撞与没大脑?

我从踏进房门后就不曾再移动半步,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这才使我回过神来。

“你到底要楞到什么时候?走啊!”陪着我罚站的师幻然不悦地催促我移动脚步。

我被他猛然推了一把,一时站不住脚,踉跄地往前走了一步,待稳住步伐时,后头的人再次催赶着我。

他可真是“性”急。我不高兴的小声咕哝。

“你在偷偷说我什么?”本来在我身后的师幻然一个箭步扯住我的手臂,将他的脸凑到我面前。

他的头颅在我的脸上形成一道阴影,“哪有?你别整日疑神疑鬼的。”我心虚的垂首说道。

师幻然突然放开我,我伸手揉着被捏疼的手臂,师幻然则头也不回的走进豪华的室内;我知道他早已习惯这种奢华的生活,不会像我一样大惊小怪的,好似刘佬佬进大观园般,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顿时我面红耳斥的尾随师幻然走进我从没见过的世界。

“你去放水。”我还未坐下,师幻然就指使我做事,用命令的口气对我道。

“浴室在哪里?”我翻了个白眼,认命的问。

“左边进去靠里头的那一扇门就是。”师幻然指着左边的通道对我说。

我含糊其词的说了一大串话,当然是用极小的音量说的,要不然让师幻然听到我在骂他那还得了。

我迈开沉重的脚步去放洗澡水,一边叨念着:“我又不是他老婆,连放洗澡水这种小事都要我代劳,这男人真会指使人。”奇怪!我干嘛乖乖听他的话?

哼!待我放一缸热水,非让他烫下一层皮不可。我坏心的想着,嘴角不禁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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