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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女郎 第十六章

“要不要来杯葡葡酒,公爵?”宇修礼貌地指着酒柜问。

“谢谢……谢谢,”他的访客说。“我相信你会仁慈地看待我的求婚。”

字修表态地鞠个躬,他怎会不欢迎瑞斯佛公爵,这对筱岚而言将是上好的姻缘。公爵不是追求财富的登徒子,而且仅仅比她年长十岁。

“只是这必须由我的被监护人来决定,”他说。“筱岚很有主见。”他微笑地举杯,自己已经变成在社交埸合中举杯,但滴酒不沾的专家。

“我深信她不是全然泠漠。”爵爷说道。他没有公然提及头衔和财富,但是他的自信和得意已是够明显的暗示。

“那么你可以和筱岚讨论,公爵,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哦,不,”公爵仓促地为自己辩解,以免显得无礼。“没有你的允许,宇修先生,我不会提出这样的话题,只是我被给予某些希望……”他模糊地比个手势。“葛小姐非常亲切。”

“是吗,”宇修呢喃应声,筱岚不只一次在餐桌上嘲弄她傲慢的追求者。不过他觉得自己有责任鼓励公爵的追求,只不过筱岚会顺服他意愿的希望很低。

“请放心,公爵,我会告知筱岚你这十分光荣的提议。”

瑞斯佛公爵放下杯子,起身告辞。“那么我期待明天以前会有回应。”

“我想是的。”宇修慎重地说,送访客走到前门。

一如筱岚其他的追求者和朋友,瑞斯佛也习于将山姆看成是普通的门房,不觉怪异地接过递给他的帽子和手杖。“我将急切地等待葛小姐的回音。”

“什么回音?”山姆一关上门便问。

“求婚的回应。姑娘有机会成为公爵夫人。”

“她不会以此为满足,”山姆说。“你有没有看过她取笑地模仿他皱鼻子的模样?”

“看过,佩格人呢?”

“坐在厨房火边,双脚泡熟水,在吃姜汁面包。”山姆告诉他。“一个懒惰的小魔鬼。”

“她有权利。”宇修说。“至少等她生完小孩,我们届时再安排。”

“我希望姑娘自有打算。”

“我倒希望她对那只该死的熊已有计划,”宇修凝重地说。“它像野草一样讨人厌。”

笑声自门外传进来,山姆拉开大门。

“哦,谢谢你,山姆。”筱岚兴高采烈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

字修徒劳地寻找女性伴护人的存在……至少是某位的妹妹或女仆。但是他的被监护人向来忘却这些必要的小节。因为某些原因,她似乎能躲开人们的批评,他看见她以甜美的笑容和柔声细语迷住最严肃的老妇人。这个葛小姐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点,实在是只狡黠的小狐狸。

“宇修,你见过班爵爷和潘先生吧?”筱岚说道。“不过我不知道你是否认识雷迪尼,他最近才到城里。”

宇修只觉得脚下的地在摇撼。这个年轻人是他父亲雷伯恩的翻版。伯恩是葛提文的好友,也是地窖活动的主要参与者,更目睹他朋友的死亡。

“我相信你认识我父亲,”迪尼说。“他在两年前过世,不过我似乎记得他提过你名字。”

可能只是随口提一提,可是万一伯恩告诉他儿子地窖的事呢?这个年轻人知道实情吗?

宇修强迫自己微笑地和他握手。“我和你父亲多年没见,战争勒住了许多友谊。”

“我回来带’丹尼‘。”筱岚愉快地说,首度太专注在自己的计划上,没注意到宇修心不在焉。“我们要带它去公园散步。”

“你把女性同伴留在门外吗?”宇修扬起双眉询问。“真无礼啊,筱岚。”

周遭一片尴尬的沉默,然后年轻的班爵爷说:“先生,我妹妹本来要来,可是她早上喉咙痛,不敢再出来吹凤。”

“哦,我了解,”宇修说。“我想你也会原谅我想和我的被监护人谈一谈。”

他不待回答,拉着筱岚进书房。

“你又要驯话了。”

“没有用的。”他坚决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认为这很荒谬,我也有同感,可是你不能只和男子在城里出现,为什么不说服某位女孩和你们同行?”

“她们好无聊。”筱岚坦白地说。

宇修忍不住微笑。在女校十年,筱岚的确会觉得异性的注意力十分有趣。

“我可以走了吗?”看见他微笑,筱岚下了错误的结论。

“不,你不可以。”

“’丹尼‘需要运动一下。”

“那么你只好忍受我枯燥的陪伴,姑娘。”

“你才不枯燥。”她说。“可是……”

“可是我不是那三个仰慕的年轻人。”他摇头。“去请他们离开,我有些事要找你讨论。”

失望但认命的筱岚依言去行,然后返回书房。

“想当公爵夫人吗?”

“不想,”她立即说道。“瑞斯佛吗?”

他点点头。“考虑一分钟,筱岚。除了头衔,他年轻、英俊、有钱--”

“可是我不想和他结婚。”

宇修叹口气。“你也不想和贝伯爵、金查理,或理基伯爵结婚。”

“是的。”筱岚同意。

“我想你不明白,姑娘,全社交圈几乎每一个合格的单身汉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有义务接受其中一位的求婚。”

“我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社交圈的惯例是如此。”他失去耐心。

“你坚持要办舞会找丈夫,现在却又拒绝每一项求婚,你究竟要什么?”

筱岚摇摇头。“等我发现以后,我会知道。”

字修揉着太阳穴。“在此刻,你却冒着名誉尽毁的危除,和那些年轻男子出出入入。”

“至少他们不会用求婚来使我苦恼。”她说。“他们对婚姻还不感兴趣,而我也过得很愉快。是你告诉我要享受生活。”

“别和我谈逻辑,年轻的筱岚,这种没有伴护的探险行为必须结束。”

“可是你不能期待石夫人陪我,她不可能跟得上。”

“我期待你从事你的伴护能跟得上的活动。”他说。“我是郑重声明,筱岚。”

“哦,好吧,”她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他们都在客厅等我玩猜字迷,因为我们不能出去。”

宇修挥手叫她走开,摇摇头自承失败。至少玩猜字迷可以有石夫人在旁监督。

他拿了帽子和手杖出门,边走边沉思。如果迪尼知道决斗的事,一定会告诉筱岚。可是他为什么要说?他没有理由对宇修生恨,而且透露这些事又无利可图。提文死亡之时他应该只是四、五岁的孩子。

可是万一他真的告诉筱岚呢?

宇修越走越快,很难想像筱岚要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听见她父亲死在她的监护人……情人手上的故事。届时他会丧失她完全的信任。

那么该由他来说吗?免得她由别处得知?可是他无法忍受赤果果地说出这样的故事。他必须提及地窖……和他年轻时的丑陋恶行。他不能用这些事玷污了她的纯真。

那么由别人告诉她的危险性有多大呢?

杰士有可能。不遇筱岚不可能靠近她那个同父异母哥哥和他的继子。

宇修皱着眉决定,问几个问题,他将会知道年轻的雷迪尼所知多少。如果他觉得对方有危险,那么就得让筱岚避开和他来往。

一经决定,他走入杰克森沙龙。

“美丽的慈善家好吗?”马克走过来问。

“不屈不挠,”宇修说道。“此刻她令我觉得又累又老。我离家时,满屋子都是垂涎的年轻人在和她玩猜字迷。”

“没有人求婚吗?”

“她不肯答应。”他遗憾地说。

“跟我到伯克莱广场喝一杯葡萄酒,”马克建议。

“我的妻子或许可以提些策略,鼓励葛小姐走上礼堂。她真心喜爱筱岚。”他呵呵笑。

宇修立即接受邀请。凯林登夫人将是个好朋友,而且擅于安抚那些因筱岚不甚传统的行径而有微言的挑剔者。

但在茱莉的客厅,他却惊讶地发现筱岚和石夫人也在埸。除了早先那三位,更有一大群男子众星拱月,他对他的被监护人笑一笑,俯身亲吻女主人的手。

茱莉温暖地微笑,拍拍身边的座位。她发现宇修身上有极迷人的地方。是他眼睛周遭的小细纹,她心想,和那种历尽仓桑的气质,彷佛他已见识、经历过一切,发现那一切只是惘然。

筱岚偷偷打量宇修,他和凯林登夫人喧骚地打情骂俏,可是伯爵似乎不受困扰,反而和他们一起因某些茱莉凑近宇修耳边说的丑闻而哈哈大笑。

筱岚咬住嘴唇,突然发现周遭的交谈变成空洞的唧唧喳喳。面对这么一位迷人而经验丰富的女性,她怎敢希望自己能抓住宇修的注意力?他当然会觉得狄茱莉无法抗拒,有好几位茱莉的朋友也加入沙发上的三人组,在筱岚偏见的眼睛看来,他们似乎比自己周遭这一群更快乐两倍。

她突兀地起身,对伴护说道:“你准备离开了吗?夫人?”

石夫人正和亨利夫人聊得很愉快,被这突兀的问题吓了一跳。“你想离开吗?”

“我应该回去看看佩格。”她绝望地找理由,以免自己的突兀离去显得无礼。“孩子随时要生,我觉得管家不是个有经验的接生婆。”

“你是吗,葛小姐?”马克半笑地询问。

“我是没接生过小婴孩,”筱岚说。“可是我帮忙接生过小牛、小马和小狗,当然还包括’翠西‘的六只小猫。因此--”她住口不语,察觉室内年长的一半正哈哈大笑,年轻的一群则不

信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这么好笑?”

宇修同情她。“不是好笑,姑娘,”他说。“只是相当的不平常。”

“唔,我明白了。呃,我必须说再见了,凯林登夫人,谢谢你的茶。”她对女主人施礼,纳闷宇修是否会一起回去。他没有移动,只是她周遭的仰慕者跳起来向女主人告别。

茱莉陪她到门口。“如果有帮忙的地方,请让我知道,筱岚。”她亲吻她的颊。“别管他们的笑声,那是因为你的知识使他们不知如何应对。”

“我怀疑,夫人,不过我谢谢你的仁慈。”筱岚心知肚明地说,在石夫人和追求者的陪件下离去。

“有时候她实在不像外表那样的天真,”茱莉再次坐在宇修旁边。“但是我敢说你已经注意到了。”

“是的,”他同意。“那是她似乎可以随意志控制的,这姑娘很擅长照她的意思行事,而且又不显出她的存心。”

如果筱岚听见这句话,一定不会同意,在她最在乎的一件事上,她似乎不能如意。字修似乎和平常没两样,然而又渐渐不一样。他对她的态度丧失某种无法言喻的东西,她所期待和倚赖的那种特别的注意力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却变钝了。

她尝试用各种方法来重获他的注意,但是大胆和众人调情的结果却只换来笑和赞同。她独自出门为自己买了一件最耀眼、最世故的外出服,宇修却只是哈哈大笑,向她挑战,要她穿去海德公园散步。

她发现笑声比起反对来,是更有力的武器,从此那件外出服便束之高阁。

她唯一察觉他密切注意的是她和雷迪尼的友谊。情况虽然不明显,但是每当迪尼在场,她就可以感觉宇修正盯着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察觉她认为迪尼比其他人更有吸引力?这份关系会发展到另一面?迪尼是比她脚下的其他年轻人更有趣、更世故。

或许宇修因此受到困扰?或许他是在嫉妒。他当然不会对自己或对她承认……或许这正是原因。

果真如此,一切还没输。她开始蓄意挑出迪尼,对他特别偏爱。

宇修密切注意他们渐增的亲密,过了一阵于,他认定迪尼不可能知道实情,否则在宇修在埸时,会有不同的反应和行为。毕竟他还太年轻,而且欠缺经验,不足以在宇修技巧的探索之下,还能保住这样的秘密。

既然得到这样的结论,宇修决定自己不需要害怕这样的友谊,然而为了某种原因,他仍感觉不安。

“你老是说你不喜欢奥麦克的。”当宇修宣布要陪她参加募款的舞会时,筱岚在午餐时问。

“哦,我不介意,”他切了一片火腿。“我平凡的记忆好像没这么说,或许是年龄使我观点

软化了。”他对着她微笑。

“呃,我很感激,宇修。”石夫人声称,拿了好几个蛋塔。“这星期使我忙得累坏了,在家安静地度过一个夜晚会很好。我会请亚枫斯帮我预备蟹饼和红酒女乃油当晚餐。”她满足地点头。

“我很乐意陪伴筱岚,关人。”

他是很乐意,筱岚不满地心想,因为他很乐于和宴会上一大半的女人调情跳舞,每当他一走进去,她们似乎就亮了起来,而且其中不乏未婚或守寡的。事实上前几天还有人戏谑地说,似乎她的监护人快进礼堂了。

让情况更糟的则是他向来欢迎她的夜访,只不过他似乎常常心有旁鹜,或是旁人,她悲哀地想。

“你今天下午有何计划,姑娘?”

“没有。”

“这倒很异常。”宇修揶揄地微笑。“第一次没有年轻人来敲门?”

筱岚没有反应,只觉得气恼。

“或许你想上歌唱课,”宇修建议。“我们可以练习摩尔的爱尔兰民谣。”

“如果你想要。”她说。

“不,姑娘,是如果你想要。”

那是字修的密友安小姐最爱的一首曲子,筱岚决定自己不要在此竞争,她正想找个借口开溜时,山姆走了进来。“佩格时间到了。”他直率地说。“我想你们会想知道。”筱岚立刻跳起来,有关宇修和他那新娘的念头都消失了。“我立刻过去。我们需要热水,山姆,要很多很多。”

“是的,我知道,”他说。“管家已经在烧了。”

“哦,天哪,我们不是应该叫医生吗?”石夫人说。

“这不是筱岚该做的事,宇修,年轻女孩做这种事太粗鄙了!”桃妮向来不喜欢佩格。

“胡说,”筱岚的眼神发出危险的光芒。“佩格怀孕又不是她的错,而且你应该心存感激,夫人,上天没让你处在佩格的世界。”她说完径自离去。

石夫人涨红了脸,怒气冲天,宇修忍不住皱眉。“她稍后会道歉,夫人,”他说。“这种事她向来极其激动。”

“是你鼓励她。”

“我只是没制止她,当一个人如此一心一意,更有独特的技巧时,制止根本无效……”他起身。“不过她将为她的无礼道歉,如果她没想到,我会提醒她。”他说下去。“如果你见谅,我

最好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他停在门口。“佩格自己也还只是孩子而已,桃妮。”

那漫长的下午,生产的尖叫摇撼了整个屋子。桃妮拿着嗅盐回她房间。山姆绷着脸提着热水上上下下。宇修试着从音乐中找安宁,却发现无效,反像个准父亲似的在书房走来走去。

下午四点他再也无法忍受,迟疑不决地来到佩格门外,管家突然开门奔出来。

宇修踏进房里。“筱岚?”

“抓住她的手,”她实际地说。“我可以看到婴儿的头,可是她太害怕,无力把婴儿推出来,或许你可以安慰她。”

字修顺从地握住那爪般的小手,佩格的尖叫变成低沉独白似的哀嚎,宇修同情地俯视那蜡般的脸庞和惊恐的眼神。

“哦,我的天,宇修先生,这不是……”管家拿了毛巾和水进来。

“我见过更糟的,”他简洁地说。战船上的甲板流满鲜血、尸体和伤患。“糟很多。”他说

“给我一条毛巾替她擦额头。”

佩格再次尖叫,身体抽搐,管家没再多说一句话。

“来了。”筱岚的双手熟练的移动。“啊,佩格,是个小女孩。”她抬起头,绽放明亮的笑容,宇修的一颗心都翻过来。

他努力让自己和她保持距离,专心尽监护人的责任,将她看待成一位热切、冲动,有大好未来的少女,然后当她那样注视他的时候,他的努力全付诸流水。如果他能将她摒在床外,他很愿意,可是对她的欲念却完全超过理性。他告诉自己,只要她不再卷入他亲昵的生活里面,他就得以将一切抛在脑后,然而只要她继续在这里,夜里推开他的房门,带着美妙而无禁忌的激情滑上他的床,他就无法抗拒。事实上,他无法想像要怎样一位超人的意志力才能抗拒这样一份礼。

所以,他试着嘲笑他们的,让他们的关系维持在轻松的基础上,重点在他的权威,而非他们的爱。可是现在,当他看着她的脸,在成就感和生命的奇迹中发出光辉时,他对她的奇妙、深刻的感情重新摇撼他。那是近乎着魔的……不是对她母亲的那种爱,而是他可以描述,几乎可以成形的一种真实、坚固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不肯走开。

忙碌的筱岚没有发觉宇修动容的表情,径自熟练地切断脐带,将孩子抱给母亲。

“瞧,佩格,你的女儿。”她把宝宝放在筋疲力尽的孩子胸前。

佩格漠然地瞪着那个小生命,然后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筱岚抱着婴儿,眼睛困扰地望着宇修。“我想期待她立即爱上宝宝是太过分了,好玩的是人类不像动物那样。”

“给她时间,姑娘,”他说。“她筋疲力尽,受了很多苦,让她睡一会儿。”

“她必须哺乳。”管家唐突地说。“孩子给我,筱岚小姐,我去帮她清洗,然后她母亲可以喂她。”

“我来帮你。”

“不必了,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来,筱岚,”宇修静静地说,了解管家和石夫人一样震惊,认为葛小姐不该介入一个妓女的生产过程,但是筱岚不明白。

筱岚俯视自己沾血的双手和围裙。“我最好去洗一洗,待会儿就回来。”

宇修随她走出来,关上房门,勾起她的下巴,轻吻她的唇,本来应该就此结束,然而他的双手反而抓住她的头,嘴巴盖住她的,舌尖深深地探进去,那股占有欲令他俩大吃一惊。

“哦,”他终于放开她时,她露出相当迷惑的微笑。“这是为什么?”

“我不确定,”他说。“似乎管不住自己。”

她眸中露出深思的光芒。“那通常发生在我,而不是你身上。”

宇修已经好久没有屈服在冲动之下,这样的采取主动。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之光,或许他心有旁鹜的时期已经结束,她将恢复在他生活和思想当中最重要的地位。

字修看透她的沉思,立即振作自己。“这个吻是道喜,”他轻快地说。“你真是太棒了,累不累?”

她眼中的光芒消逝。“不,不累。”

他努力不去看她的受伤和失望,告诉自并无选择挥的余地。“那么,你仍要去奥麦克喽?”

“是的,”筱岚扬起下巴,粲然一笑,骄傲拯救了她。她必须学会不让他看见自己对他的期待多于他准备给予的。

“管家会照顾佩格和婴儿,”她说。“我最好去更衣预备参加晚宴。”“在你走前,筱岚,你欠桃妮一个道歉,我要你立刻去做,你太无礼了。”他冷静而严肃地提醒她,彷佛刚刚那一吻从未发生过。

筱岚并不气愤他的提醒,只是提醒的时机和态度宛如当头泼下一桶冷水。

那一夜在奥麦克俱乐部,她艳光四射,笑语喧哗,整场翩翩飞舞,男士有如众星拱月地环绕着她。

宇修暗暗地盯着她,明知道她没喝酒,看来却像是喝醉了一般,眼睛晶莹发亮,双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红,娇小的身躯散发出沸腾般的精力,感染了跨入她轨道的任何人。

雷迪尼束手无策。领导人给他的指示精确无比,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到,因为某些原因,葛小姐对进一步的肌肤之亲无动于衷。

哦,她是鼓励他的调情,而且还荣幸地给予他诸多的注意。从众多的追求者之中独独挑出他来,但是这一切都带着一股玩笑和游戏似的态度,使他不可能有进一步更强烈的行动。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正进入她的亲切当中,虽然众人都以为他独受青睐。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到她的信任,令她晕头转向地跟着他。

他用半边耳朵聆听朱利安向筱岚诉说他们昨夜的行踪。“伦敦的渔市埸真是奇特的地方……那里的人们,筱岚,你简直无法相信他们有多有趣,他们说话含糊不清,总是打来斗去,我们至少看了三场互殴,对吗,瑞克?”

“哦,至少,”他的朋友同意。“我们差点还卷进去。不过最好的是那里的牡蛎,就站在街边大快朵颐,棒极了。”

“男士真幸运,”筱岚说。

“为什么女人不行?我真想去渔市吃牡蛎,观看人群,又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

“呃,为什么不行?”迪尼徐徐地说,讶异于自己的聪明。

“我怎能去?”筱岚好奇地转头看他。

“明天和我们同去。”

“如何去?”她满怀兴趣。

“只要你做男孩的打扮。”迪尼轻声建议。“那就不会引人注意。”

筱岚兴致勃勃。“好棒的计划,可是我去哪里找男孩的衣服?”

“交给我来办。”迪尼说。“明天早上我会送到青山街。”

“你怎么出门?”瑞克问。

筱岚微微蹙眉。“那要看你们去的时间。”

“哦,凌晨两点以后。”朱利安说。“那时候载鱼的车子才会来卸货。”

明天晚上,筱岚以矛盾的满足心想,她不会照常去夜访宇修,反而要到渔市埸。如果他因而思念她,那更好。

“我在屋外和你们碰面。”

“你能溜出伴护的视线外吗?”瑞克问。

“轻而易举。”

“那么你的监护人呢?”迪尼盯着她问。

筱岚望向在舞池跳舞的字修和安小姐,两人似乎对交谈比对华尔兹感兴趣,而且他似乎把舞伴拥得出奇的近。他可从来没和筱岚跳过华尔兹。

“不会有问题。”她漫不经心地说。

事实上,她根本有意让宇修知道这次的冒险之旅。他期待她自己好好享受,她就依言而行。让他看看其他事情也能和交欢一样有趣……夜夜做同一件事也会觉得无聊,她也可以不依赖他。

“那么我们两点在门外等你,”迪尼说。“我在早上送衣服过去。你会介意它们的款式不是很优雅吗?”他半笑地打量她,传递了某种亲昵的讯息。“问题是,你很娇小,我的衣服不合适

,但是我可以借我弟弟的衣服。”

“你弟弟几岁?”筱岚全然不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无礼。

“十一岁,而且他几乎和你一般高。”

筱岚笑着拂过他的手,他迅速地将她的手举到唇边,大胆地说:“我等不及看你做这样的打扮。”

“这句话,”筱岚嘲弄地表示不赞同。“太不合宜了,迪尼。”

“可是你正提议一趟最不合宜的观光之行。”他正色地说。

“容我提醒你,是你的提议。”她辩解。

“不过我可没见到你有任何迟疑。”他的眼睛对她笑,仍没放开她的手,她也没作势抽回。

雷迪尼今晚似乎再次独占鳌头,其他两位追求者闷闷不乐地心想,各自希望曾想到这么大胆的提议。

回家途中,宇修心想,他的被监护人身上一股压抑的兴奋是否出自他的想像,她似乎心有旁鹜,对他的交谈心不在焉;然而她眼中的光芒却是明显的淘气。

他决定稍后等她私下到他房里时再问问题,然而,他们一到家,她立刻说要去探望佩格和她宝宝,随即道晚安,飞奔上楼。

他皱着眉,走到厨房,惯例和山姆在夜里聊一聊。

“佩格好吗?”

“完全不管小婴儿,”山姆为他倒茶。

“似乎手足无措,甚至不想喂女乃……可怜的小老鼠哭得快爆了。”

“现在似乎相当安静”。

“管家太太受不了她的胡闹,”山姆在火炉前伸长腿。“此刻佩格虚弱得无法抵抗。”

“我想筱岚会解决。”字修满怀信心地说。不久就回房上床,徒然地等候通常的夜访。

最后他终于入睡,努力说服自己应该高兴。他费心降低两人关系的强度似乎有了渴望中的效果。然而他却仍然感到悲伤,纳闷要多久以后,这种失落感才会平息。

筱岚独自蜷缩在床上,从脚边’丹尼‘的重量得着安慰,心中却凄惨地猜测宇修是否注意到她没来。或许他正作着美梦,梦见他和安小姐……或是和狄茱莉两情缱绻……

不过如果她明天的计划有效,她将是他唯一的心上人,眼前的拒绝只会让再一次的结合更加美妙。

第二天早上,迪尼亲自送包裹过来,筱岚热切地欢迎。

“你带来了吗?”

“是的,想看看吗?”他将包裹递给她。

“我最好别在这里打开。”她扭头看向开着的书房。“山姆随时会冒出来,我可以请你喝杯雪莉吗?”

“谢谢你。宇修先生呢?”

“我不知道。”她真诚地说。她下楼时宇修已经出去了。山姆只说他去办事。

迪尼沉思他的下一步,现在做任何宣布会不会太快了?

“你衣裳的缎带正好配合你的眼睛,”他微笑。“你的选择真有眼光。”

“哦,不是我。”筱岚些微懊恼地回应。“是宇修先生和石夫人作的决定。我认为他们干涉太多了,不过……”

她目光闪烁。“他们两个都不会选择包裹里的衣服,这使我作此打扮更加有趣。好主意,迪尼。”

他谦虚地一鞠躬。“我等不及要看你穿长裤,筱岚。”

筱岚突然觉得不自在。昨晚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当时听起来比较不一样,好像是开玩笑。今早的语气则象在对一个荡妇说话……而且他那种掠夺般的眼神更令她不安。

迪尼立刻发现自己的错误,这适合地窖的游戏,而且杰士更警告过他要巧妙。没有禁忌的时刻很快会来到,届时他将得到酬劳。

“对不起,”他伸出手。“这话是惊人的无礼,筱岚……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你不像其他的女孩……你很容易交谈。”

“让我们谈别的。”她释然地接受他的道歉。

他正以有些邪恶的内容逗她开心时,宇修走进书房来,一身骑装,靴子沾尘,当他看见谁让筱岚笑得这么大声时,不禁怒气冲冲。

“哦,字修,迪尼正在告诉我有关马格丽的丑闻,”她笑着转向他,那一刻忘了两人之间的不和。“显然她--”

“我相信我听过了,”宇修走向酒柜。“雷先生,我可以添满你的酒杯吗?”他问。

他冷淡的语气绝非无礼,但也不是鼓励。年轻人婉拒他的提议,不到几分钟内就告辞离去。宇修没有错过筱岚送客时那有阴谋般的眼神。

这只小狐狸又在玩把戏了,他不安地心想。她为什么要选上雷伯恩的儿子玩呢?

“你在算计什么,姑娘?”他唐突地质问。

“没有,”筱岚否认,谨慎地避免望向沙发上的包裹。“你对迪尼为什么如此不友善?”“有吗?”他耸耸屑。“不是有意的,不过我也不认为你应当独自接见一位年轻男士。”

“欧,古板!门是开的。”她说。“没什么不合宜的地方。”她故作粗野地说下去。“如果我从来没机会和潜在人选私下交谈,那又怎么找丈夫呢?”

宇修掩住心中的不悦。雷迪尼如何吸引筱岚?“我可不敢妨碍如此重大的目标,姑娘。”他温和地说。“我没料到你封雷先生的好感如此强烈。”

“我发现他比大多教人更有智慧。”

“啊,可是他够体贴吗?”宇修故作趣味地询问,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必须如此,”筱岚狡黠地说。“因为我可无意和任何不准我控制我的钱的人结婚。”

“那么,我亲爱的女孩,我怀疑你只好选一个愚蠢的丈夫,”宇修说。“因为聪明的男人不会愿意接受担任被压制的丈夫角色。”

“可是我不会压制……”筱岚气忿地抗议。“那太不公平了,字修,我何曾压制过你?”

“从来没有……而且也别想那么做,”他改变话题。“母亲好吗?”

“管家太太比我更能叫她听话,”筱岚说。“我说话的方式似乎不对。”

“那倒不令人惊奇。”

“我想也是,”她耸耸肩。“只要有人能说服她喂婴儿,那就没关系。”

她悠闲地走向沙发坐下来,掩藏住那个包裹,心中暗想如何在宇修的眼前拿出书房?如果留下来,他一定会注意到。

“今晚我想留在家里,”她说。“石夫人会很高兴有人陪她。”

“我相信她会的,”他微笑地同意。“弥补一下吗,姑娘?”

“一个好借口。”她回他一笑。“我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我真钦佩这样的自我牺牲。”他说。“要不要我起而效法呢?”

“不,”筱岚摇摇头。“我决定要忏悔,整晚玩双陆棋。再者,管家太太也需要休息一下,我可以替代她照料,你一身灰尘……在午餐前不换一下靴子吗?”

“要吗?”宇修迷惑地皱眉,打量脚上的靴子。“我没遇见过禁止穿骑装上餐桌的家庭。我冒犯了你吗,我的被监护人?”

“不尽然,”她说。“但是从室内的异味来判断,我怀疑你的靴子不只沾到尘土而已。”

“我没闻到什么,不过……”他站直身体。“我痛恨冒犯你那美丽的小鼻子,”他经过时轻轻掐了她鼻子一下……一种充满亲切感的监护人姿态,丝毫没有暗示到一个情人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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