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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繁嘉 第六章

李标眯着眼,望着面前的繁嘉,手里的烟雾袅袅升腾。李标给繁嘉带来了一条消息:他将动身去赴周伟强的宴请。

繁嘉明白,自己已然成了李标手里的一张牌、一张打击周伟强的牌!在繁嘉看来,李标决不会轻易罢手。他和周伟强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致使他如此机关算尽?

“怎么?难道你不想你的周大哥吗?你就不想见见他?”李标故意拿繁嘉一把。

李标的话使繁嘉大感意外!他没想到李标竟肯带自己一起去赴周大哥的约会?他不知道李标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但是,这也毕竟是繁嘉求之不得的事!

“不过,我对你可有个要求”李标似笑非笑地说道:“见了你的周大哥,给我留点面子,千万不要太激动。另外,我们之间还有些该了的事没了,你还先不能回到他那边去,明白吗?我做人是上路的!希望你也知道分寸?”

事已至此,繁嘉只得点头答应。

繁嘉实再没想到,会面的地方正是周伟强带他来过多次的香格里拉大饭店。

望着熟悉的门厅,繁嘉心里感到酸酸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和周伟强对坐而谈的情景。

出了电梯,繁嘉随李标一行人进了餐厅的包间,繁嘉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就要见到分别数日的周大哥了!又有机会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是喜悦?是恐惧?还是羞怯?繁嘉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那些关于周伟强深爱着自己的话语……脑海里,似有一团乱麻缠绕、怎么也梳理不开。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周大哥呢?

繁嘉突然有了一种进退维谷的感觉。

周伟强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李标一行的出现。他身着黑色的西装,眼圈泛黑,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周伟强表情肃然,孤独地站在那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繁嘉抬眼望去,恰遇周伟强灼热的目光射来。四目相视,看到分别数日的周伟强精神憔悴、人影消瘦,繁嘉心头酸楚尤甚。在他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如雷灌耳地响起:是你!是你害了周大哥!你怎么对的起眼前这个有大恩于你的人?

周伟强看到繁嘉第一眼,竟差点涌出泪来。鼻子一酸,他忙转过头去,怕自己无法自持。和繁嘉分开只有几天,此刻,周伟强竟在这刹那间发现:这几天就象几世!自己再也无法释怀对这个男孩深深地爱恋之情!他就是自己的最爱!没有他,一切对自己都没有了意义!

繁嘉低下头来,努力不看周伟强。

周伟强忙着招呼李标一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一旁李标的眼睛。李标不为人知地点了下头,笑了。

何威接到从杭州过来的电话,罗家福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何威真的有点急了:“不是叫他们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吗?怎么人就在眼皮底下溜了呢?”

张军放下手里的笔,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我们的行动已被发现?别忘了,周伟强可不是等闲之辈。要不,我们怎么会到现在还拿不下他?”

何威凝着眉,咬住唇,不停地眨着眼睛。

“你想想,跟他一起去杭州的卓然,昨天入夜还陪着罗家福在大卖场里挑选安全套,二个小时后就会同时失踪,这前后好象得了什么指令一般?看来,他们杭州也有人?”

张军的话使何威茅塞顿开,他拍着大腿说道:“对,一定是周伟强发现了我们在打他的主意,所以方方面面都有了警惕。也许是想先避过我们的视线,等过了风头再伺机而动?杭州的人,就是他们这条‘金色通道’中的一个环节!”

“真是个老狐狸!”张军骂道:“鬼的很!”

“他可不老”何威笑道:“不过,资格很老!他一定是从酒吧或繁嘉嘴里了解着我的行踪。就在这时,杨康又意外的出了事,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使得他陷入了被动。但是,整个‘金色通道’的运作又一下子停不下来?所以犹豫了一下,才会使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你是说繁嘉送货的事?”张军模着头,不解地问道:“这事我老觉得蹊跷?你说他周伟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冒冒失失地有此不成熟的举动呢?”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何威接着张军的话题说道:“周伟强把繁嘉按排到‘鸥宝’里做事,也许是想把繁嘉一步步地引到他为他设计好的思路上去,就象杨康!一直在被他们利用,但自己却一无所知?都是金钱把这一切给掩盖住了。如果我们的分析不错的话,杨康的突然出事,使得他们一下子乱了阵脚,想停?整个环节一时停不下来,别的环节眼巴巴的等着他们的货。于是,才有人提前动了繁嘉的脑筋,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自己不会轻易现身!我想,繁嘉出场决不象是周伟强的意愿,一定是另有人所为!”

张军点点头,说道:“那这个人必需是周伟强最信得过的人,也一定是仅次于周伟强在紧急关头可以代他发号施令处事了断的重要角色。他会是谁呢?”

李标夹了口菜,还没送到嘴里,大猫用脚碰了他一下。李标停下筷子,举目望去,不禁暗暗得意。

繁嘉低着头,看着面前杯里的红酒。红酒淡淡飘香,繁嘉知道,这是周伟强最爱喝的酒。

周伟强的目光一直在对面繁嘉的脸上停留,一种凄然和爱恋的表情昭然若揭。

李标干咳了二声,嘻皮笑脸地迎向繁嘉:“小繁嘉!你不是天天都在想念你的周大哥吗?怎么见了面老低着个头?是不是我们坐在这你们说话不方便呢?那我们出去好了”

繁嘉摆摆手:“没啥!见着周老板就行了!”

“哎!怎么换了称呼了?”李标一种很亲热的样子:“叫大哥多亲热呀?我想,你对你的周大哥不知如何开口?可你的周大哥一定不会羞羞瘩瘩的吧?”

周伟强明白:李标存心拿他俩开涮!他索性直直地问道:“繁嘉,这几天你还好吧?”

繁嘉点点头。

“在我这,总是没有在你那里好啊!”李标插嘴。

“繁嘉,我们已经找到了你的女朋友蓉蓉工作的‘柔姿’美容院,但是,她已不在‘柔姿’里上班了”周伟强说着,瞟了身边的李标一眼:“我想,不管她去了哪?我一定要为你找到她!”

“她会去哪呢?”繁嘉有点着急:“这样一来,找到她的可能更渺茫了?”

“什么话?”李标又插话:“你周大哥不是对你保证了吗?他一定会帮你把蓉蓉找回来的,放心吧,你周大哥是什么人?他可是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哦!谁见了你周大哥不得礼让三分?就说我吧,对你周大哥也只能是必恭必敬,甘拜下风哦!周大老板,我没说错吧?”

李标的眼神暧昧阴冷,直刺周伟强。

周伟强望着繁嘉的脸始终没转向李标,他一句话也没答。

“看看,就连我的话,周大老板也是不屑一答”李标嘴巴“啧啧”个不停。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周大老板,兄弟有句话,我们能否借一步说?”

周伟强站起来,跟着李标出了包间。

李标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不远处黄浦江二岸的灯火,目光迷离。

“标哥,你到底想怎样?就请直说吧,不要这样折磨我们”周伟强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们?”李标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伟强的脸,笑嘻嘻地问道:“你们是谁?是你和里面的那个吗?说的真可怜!这又何必呢?我又没要你做什么?就是要?你肯给吗?”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想要我怎样?我统统都会答应!”周伟强有点迫不及待。

“都答应?好一个大老板!那你有什么可给我的呢?”李标微笑着说道:“你可真够大方的?不过,那一天,我记得兄弟寂寞至极,眼巴巴地求你大老板赏个乡下小孩陪我一夜。可怎么也没想到噢,你周大老板竟一点薄面都不留给我,带着我的寂寞去宽慰你的朋友去了?……真让我难忘啊!”

“就是为了那天的事,你才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吗?”周伟强问道。

“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李标反问道。

“那你到底想干吗?”

“哎,不要又开始拿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吗!”

“标哥,看来你的意思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就算我求你,你想要什么就请直说吧”

“急啦?”李标仍然笑着,笑的很得意:“既然你周大老板一再主动要求给我点什么?……好吧!那我也不客气了!不过,你要记住,是你自己一定要给我的噢!”

李标转过身来说道:“把你那条‘金色通道’让给我!”

周伟强猛地一怔!一是为李标终于探知了他的‘金色通道’?二是李标的狮子大开口使他惴不及防!

“很意外吧?我怎么就会知道了你的‘金色通道’?上海人不是常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我?自然也有我的路了!我知道,你那条‘金色通道’打得也不容易,前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我想,你也赚了不少了吧?怎么样,肯不肯让给兄弟揩点油?”李标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周伟强:“说实话,别的什么我都没兴趣,只有你手里的那条‘金色通道’、那条能使我翻本发大财的路我才极感兴趣”

周伟强完全明白了,李标所做的一切都已蓄谋已久……

原本,李标只是周伟强生意上的初期合作者,后来由于周伟强不满于李标无信无义的做法,也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而另起炉灶才和李标断了“生意”上的来往。为此,李标一直耿耿于怀。眼看着自己‘夕阳西下’的生意和势力,他急于翻本。而这翻本的对象就是他眼看着‘蒸蒸日上’的老对手周伟强!许久以来,他一直在伺机而动,但总是不得要领?当那天康健在他面前提起繁嘉和“手机事件”、说起周伟强亲自出面招抚他的事,他才终于发现:原来心念坚强的周伟强正深深地暗恋着那个大同乡下来的男孩!他觉得,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他要出动了!

那一天,他小试周伟强,故意在“鸥宝”

里对繁嘉倾慕不已,目地是要让酒吧里的大卫给周伟强报信。他忍着等待二个多小时的不耐,直到繁嘉下了班才动手,目地也是为了把事搞大,给大卫、也给周伟强增添压力。李标不怕所做的一切会彻底开罪周伟强,他最担心的到是周伟强会不会如他所愿的出现?既已下注,他决心一赌!果然,为了繁嘉,周伟强终于现身!李标真是大喜过望!他总算是找到了打开梦寐已求的金库的钥匙!

……

周伟强望着面前似乎胜券在握的老对手,说道:“标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你要知道,这条线上每个关节不都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这我不管!”李标打断周伟强的话,口气强硬地说道:“给不给我只听你一句话。给?我马上让那个你喜欢的男孩跟你回去。舍不得给?那你就看着办吧?”

“你这是在要挟我?”周伟强脸色大变,凛然道:“我周伟强也不是好欺负的!肯不肯给,那也要看我的弟兄们答不答应?”

“好,来真的了?”李标牙根咬得紧紧:“那个你心疼的男孩我就带回去了。我的弟兄们正吵着要给那男孩开苞呢?谁叫他长得这么帅呢?对了,我还差点忘了问你,那乡下小帅哥还是个处吧?要不,怎么会这么鲜女敕水灵呢?我看,你周大老板可是个正人君子!那繁嘉一定还是个童子货?!”

李标说完,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周伟强一团怒火拨地而起,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自己和他打了多年交道也纠缠了多年的人撕个粉碎,扔进黄浦江里去。

但是,想到了里面的繁嘉,那个自己已然无法割舍的男孩!周伟强不得不把万丈怒火压了下去。

“怎么样?想得通吗?”李标得意洋洋地问道:“想不通,我们先回去,你可以慢慢的想。不过,我怕是你想通的那一天,我的弟兄们早已等不及了,那繁嘉可就要遭罪喽!”“不准你们碰他!”周伟强怒目圆睁:“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们这样对他,会毁了他的”

“放屁!”李标放大了声音说道:“别和我来这套!我不管他受不受得了,告诉你,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什么话都好说。不然,我第一个先把他拿下!你信不信,我可是憋了好些日子了。再说,别以为那个小家伙只有你喜爱,我也是真的喜欢他!我早就馋得不行了”

周伟强伏下头去,平和了语气问道:“标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何必相煎太急呢?繁嘉他喜欢的是女孩子,你就行行好,放了他吧?”

“OK!一句话!那就看你了?”李标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说道:“但我可是没多少耐性,我的手下更是一帮子饿狼,一切就都掌握在你的手心里了”

“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点点人性?你的身上就没有一点感情和同情心吗?”周伟强问道。

“去他妈的感情,我李标讲感情的日子早他妈的忘了。同情心?我同情你,谁来同情同情我?啊?谁?”李标拿手指向周伟强:“最后一句话,三天!只有三天!你好好想想吧。三天后你没答应我的条件,就别怪我对那男孩不客气,谁叫他是你的心上人呢?你休想再见到他!”

李标说完,大踏步向包间里走,被周伟强喝住:“你把繁嘉给我留下来!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今天,你们下得楼去,别想把繁嘉带出去十米!”

李标回过头来,突然大笑了起来:“我早料到,这才是你周伟强的本来面目。在这里,我们都不会动手,楼下,你的弟兄早在那候着呢!是不是?看来,为了那个男孩繁嘉,你是一切都全然不顾了?”

“是的!”周伟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爱他!他是我的!我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伤害。你?更不能!”

“那我今天硬是不交人呢?”李标沉着脸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我就陪你一起下黄浦江!”周伟强的话落地有声。

“OK!你有种!”李标翘起大拇指来,说道:“连命都搭给那个小东西了,好极了!那我可更不能轻易撒手了!”

“你还能把他带得走吗?”

“看来,今天你是准备和我拼命了?告诉你,今天我既然能把繁嘉带来,就一定能再把他给带了回去!你信不信?”

“你先往下看!”

李标顺着周伟强所指的方向看下去,在饭店的门外周围分停着几十辆黑色的小汽车和白色的面包车。

李标转过头来,目露汹光,眼神盯住周伟强一动不动,片刻,从喉底发出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你听听,这是什么?”

李标慢慢地从衣袋里取出移动电话,快速地拨通了号码,递给周伟强。

周伟强疑惑地接过手机,放至耳边。电话里顿时传来了一声声凄然的喊叫:“繁嘉!你听到了吗?繁嘉,你在哪里?你为啥不说话?小繁,你快来救救我啊!我是蓉蓉啊!我是蓉蓉啊!……”

周伟强手里的手机“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整个人愣住了!片刻,他猛地一下子跪在了李标的面前:“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求你了!求你罢手吧!别把繁嘉带走……”

周伟强的话音未落,有个身影已然冲了出来,二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全听到了!大哥,我全听到了!您为啥要给他跪下?您为啥要这么做?您这都是为了啥啊?……”

此刻,望着繁嘉泪眼婆娑的脸,周伟强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积蓄已久的情感,热泪夺眶而出。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繁嘉,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李标对跟了出来的手下叫道:“带上繁嘉,回去!”

繁嘉挣扎着,拉住周伟强的手说道:“大哥,我要留下来,我要跟你走……”

周伟强无奈地低下了头:“都是大哥没用,只能眼看着他们把你从我的面前带走。你可知道?许蓉在他们手里?!”

“蓉蓉?我的蓉蓉?”繁嘉的表情僵住了!二只明秀的大眼惊恐万分:“他们把蓉蓉咋样了?他们到底想干啥?为啥就是不肯放过我?”

周伟强握住繁嘉的手,声音沉痛:“全是因为大哥害了你,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灾难。大哥对不住你、大哥有罪啊!”

李标不耐烦地挥手示意,高个子带着手下硬是拖着繁嘉进了电梯。繁嘉的身后,传来了周伟强声嘶力竭的呐喊:“大哥发誓,一定会救你回来!……”

电梯门徐徐闭上,李标深出了三个手指:“三天!只有三天……”“老板,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周伟强的耳边有人嘀咕。

“没有办法,许蓉在他手里”周伟强无奈地叹道:“许蓉可是繁嘉最爱的人啊!”

车队穿过了黄浦江隧道,周伟强吩咐手下各自散去,自己开着“凌志”在市中心漫无目地的穿行。夜深了,道路二边的灯火依旧璀璨,周伟强视若不见。

“凌志”拐过贵都,电话铃响起。

“强哥,您吩咐的事他们都已办妥。那个罗家福真是拎不清,不准他抛头露面,可他居然带着卓然公然的去GAY吧?竟然还敢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真气死人呢!我看,强哥对他也太宽容了,还让他把卓然也带着,这样下去,这个‘丝瓜’保不住会坏我们的事?”

大卫还想说什么?被周伟强打断:“别说了,我脑子里现在很乱,让我好好想想”

“您没事吧?强哥,繁嘉截回来了吧?……”

周伟强没答,挂了电话,突然掉转了车头,向着浦东的方向飞弛。

推开“缘源园”住所的门,眼前出现的一切依旧是那么熟悉!

周伟强站在客厅门口,心里止不住的一阵发酸。沙发上的杂志还翻开在那里,继续等待着它的读者。电视机的遥控器摆在茶几上,旁边,有一杯喝了不多的可乐。

周伟强仿佛看到:繁嘉穿着他的睡衣,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看着杂志、一边打开了电视机。繁嘉喜欢看电视,说大同乡下没有电视机。繁嘉和自己一样,也喜欢喝可乐,喜欢可乐的汽泡在嘴里爆炸的感觉。

周伟强端起繁嘉尚未喝完的可乐,一饮而尽。可乐早已平淡如水,但是,周伟强恍若感受到了繁嘉的唇味……

卧室的落地窗帘静静低垂,周伟强坐在繁嘉睡过的大床上,抚模着盖过那个男孩身体的被子,分明触模到了那个男孩的体温。周伟强伏来,把脸贴在床单上,闻到了心爱的男孩那年青身体的气息。这张床,自己躺过、繁嘉睡过,它的上面,曾经印证过他和他的挚热生命的脉动!周伟强思绪翻滚,他的床、他的身旁,曾无数次地变换过不同男孩的身体,但,从未有一次象今天这样使他对一个男孩子有了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恋?他多么期待那个男孩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白头到老?多么向往在自己未来的生命中永永远远地牵住他的手、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淋浴房窗台上的吊篮依然青翠茂绿,屋里还散发着香皂和洗发液的幽香。繁嘉用过的毛巾仍随手搭在椅背上,自己特意为他买来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在椅子下。周伟强拿起繁嘉换下的还未来得及洗的衣裤,贴在脸面,突然,二行热泪滚滚而下。

“繁嘉,我不能没有你!我是真的爱你!是真的……”

在繁嘉淋浴站过的地方,周伟强久久地伫立。他下意识地用手打开了龙头,一任喷薄而出的水自上而下的冲击着自己的发、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感情,双手捂面,放声恸哭!泪水和着冷水交织在一起、水声和着哭声交汇在一起,撼动了整个屋子!

……

“你真是卑鄙!”繁嘉面对李标,狠狠地斥道:“没有一点人性,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竟啥事都做的出来?”

“没错!骂的对!”李标一点都没生气:“可惜,你们没学我!否则,笑到最后的就可能是你们了?”

大猫忙着接口道:“繁嘉,有言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该好好为自个儿想想。顺着标哥、按标哥的话行事,不但对你有利?对你那个心上人也没坏处”

繁嘉看也没看大猫一眼,对着李标问道:“你把蓉蓉关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别说的那么可怕,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李标轻轻吹了下手里的烟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真痴情!我来问你,一边是你的心上人?一边你是他的心上人?一个使你千里迢迢为爱而来?另一个是倾情关爱有恩于你?你告诉我,要你选?这二个人里你选择谁?”

繁嘉被李标的话问呆了!

是啊!繁嘉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他还从来不曾把周伟强和蓉蓉放在一起联想?李标说的不错,许蓉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爱人!他的心在大同的五里屯就早已和蓉蓉连在了一起,没有她,自己也不会背井离乡、别家叛亲的来到上海。繁嘉的面前闪现出昨夜的那一幕场景。为了对自己的感情,周大哥已然落进了李标设下的深深的陷井。为了那份对自己犹如火山喷发一样的爱,周大哥竟然不顾一切地给他的敌手下跪?其情其景,可撼天地……

二个都是自己挚爱着的人?

二份盛的满满的比酒还浓的感情?

这样的选择,难似登天!

“我知道你是无从选择了”李标慢慢向门口走去,扔下一句话:“你好好的考虑考虑吧,晚上我来听你的回答”

李标接过大猫递过来的茶壶,微微润了一口,说道:“看来,不给这小子添把火、加点柴,保不准他就要坏我的事?”

“您是说繁嘉和许蓉的事吗?”大猫问道。

李标点点头:“一点没错!这小子的心现在还放在那个女的身上,这对我们极为不利!他如果不为我们所用,那我的计划不就完全泡汤了吗?”

大猫问道:“那怎么办?”

“一定要让繁嘉的心彻底移向周伟强!”李标说道:“只有这小子才能给周伟强加压,别忘了,我们只给周伟强三天!这三天,可非同寻常啊!我李标就是在和他周伟强赌!我压的宝就在繁嘉身上。只要把他调服了,就等于把周伟强的心捏在了我的手掌之中,周伟强?还怕他不乖乖地就范吗?很多时候,一个情字,是能把一个坚强的人彻底打夸的……”

高个子在一旁插话:“要不,过一会我去吓吓那个乡下人?”

“你懂个鸟!”李标骂道:“不动动你的脑子,别看这个乡下小子屁点大?在我眼里他的骨头比你们硬多了!你们呢?扔几张人民币怕就立马掉转跟别人跑了?……要知道,那小子不是几张钞票、几只拳头就能打倒的!这一点,我心里清楚的很!不然,他周伟强是什么人?他会属意于这个繁嘉?一个乡下小毛孩子?就是这个男孩,他身上有着太多你们没有的东西……”

大猫和高个子不敢再说什么,看着李标把茶喝完,说道:“无论如何,要使繁嘉下定决心。这把火,我来给他燃”

“小繁嘉,我又来看你了”

李标人还没进门,声音先飘了进来。

繁嘉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眼睛停在窗外。

“窗外的夜色的确是美啊!”李标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着了烟:“这样的夜色,是谈情说爱的黄金时刻!想必,你也同感吧?”

“你把我绑来这里,连自由都没了,还谈啥别的?”繁嘉问道:“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就不怕有一天会被抓去坐牢?”

“法?有钱就有法!我李标什么风浪没经过?我怕什么?”李标说着,模了模自己的头,话锋一转:“你也别把好话说丑了,自由?我可没剥夺你的自由。不过,有时候,有的人就是要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才能换给别人自由!”

“那你把我关在这,为啥还要把蓉蓉也绑来?”繁嘉责问道:“她又没得罪你,再说,你也不喜欢女孩子,你何必连她也不肯放过呢?”

“这你就猜错了”李标站了起来,拉高了声音说道:“许蓉,可不是我绑来的!”

“你还说不是被你绑来的?难到是她自己走来的?”繁嘉正色道:“你让我们见面,我来问她?”

李标“哈蛤”大笑了起来:“我说小繁嘉,我看你是思君心切、想你的心上人了?好好,我承认,她的确在我这,我也一定让你们团聚。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上风云多变、时事难料啊!”

“你这话是啥意思?”繁嘉听出李标话里有话。

“好,那我就权当提醒你!”李标移近繁嘉,放低了声音说道:“标哥深知你心里始终放不下许蓉,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曾经相爱吗?年青人,哪个不是一沾上爱和情字就晕晕乎乎的?你也如此!看你,千里万里不就是为爱而来?但是,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真空生存。再则,上海是什么地方?是个大染缸!白的进来,就很难保准出去的时候是红还是黑了?这里可是个声色名利大赌场啊!在这块地方,男人如此,女人?也概不例外啊!”

“你的意思?”繁嘉疑惑地问道:“莫非?……”

“你是个聪敏的孩子!有的话也不需要我点明点透”李标慢吞吞地继续往下说:“这也很正常吗?人要生存?要过声色犬马的日子,没有金钱怎么行?可钱又不会白白的从天上掉下来?男人只有拼杀竞争、女人吗?……总而言之,各有各的章法!这时候,感情这种吃不得、穿不得的东西只能先靠边站喽!”

“有话你就直说”繁嘉听出来李标话里转弯抹角的意思:“你是说蓉蓉她也?……”

“我可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李标一挥手,打住了繁嘉的话。

李标慢慢地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喃喃道:“我只想对你说,人的感情是多姿多彩的、是遍布于人类每个角落的!在我李某人眼里,感情的对象怎么可能人为的区分同性还是异性?只要二个人相聚有情,就应该去大胆的爱、大胆的在一起!不要去管世俗的眼光怎么看!世俗的东西?我领教的够多了,他们懂个屁!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好象都他妈的是一群怪兽、是一群瘟疫!世人可以把他们那些男盗女猖的丑事习以为常?却一点点也容不得同性之间的真情实感,被他们骂的成了社会渣滓、人间败类!恨不得把我们都生煎火烧、从地球上彻底消灭才过隐!在我李标眼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变态!……”

李标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顾繁嘉有何反应?繁嘉想着蓉蓉的事、听着李标似懂非懂的话,心里茫然一片。

“就说你的周大哥吧!”李标把话扯回了正题:“你们的一切我都了解。你的小命不就是他周伟强救的?你的工作不是他周伟强给的?就连你的生活他周伟强也是无微不至的关照!你不会不知道?你的周大哥可是个情场老手、春风得意的很呢!他的身边还缺少象你这样的男孩子?可他对你的感情真是没说的!连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不得不佩服!周伟强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可你呢?直到现在,一边还在接受着周伟强源源不断的恩惠、一边念念不忘那个现在对你来说还不知是有情或是无义的小丫头?你的良心在哪里?你不是老讲知恩图报吗?你的义又在哪里?依我看,你不过是个过了河不想回报、只想拆桥的不成大器的毛孩子!八成他周伟强是用错心思看错人了……我真替他遗憾啊!”

李标的话一字一句象鞭子抽打在繁嘉的脸上,使他感到坐立不安。李标的话繁嘉听来不无道理,甚至有点语重心长。他没想到,他印象当中的恶魔竟能说出这些几乎使他百口莫辩的话?

望着眼前的李标,繁嘉忽地觉得:李标一定有过感情上的痛苦历练,否则,他说出来的话怎么句句都象滚烫的开水浇心?他的心里也许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对于周大哥的那份情?繁嘉的心里已然不仅仅是亏欠那么简单。当昨日看到周伟强的一刹那,繁嘉感到了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源自于周伟强对自己恩惠有加的深深亏欠?而是多日不见、眼看着他为自己形容憔悴后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惜!这种怜惜,自从繁嘉和周伟强相识以来还从未有过?当周伟强为自己一跪不起的时候,繁嘉的心理和精神几欲崩溃……

繁嘉的视线里仿佛看到:周伟强的感情犹如排山倒海的淘天巨浪向他涌来,自己就要被这澎湃的爱浪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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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威紧锁眉头,焦虑地盯着桌上的电话机。

连续几天没有进展,使他心情烦闷、寝食不安。他生怕这样拖下去,会生出什么变数?

电话铃终于响起,何威急急地接通,问道:“怎么样?那边有没有新的情况?”

张军的声音同样急噪忧虑:“没有啊!一点动静都没有!真他妈的怪了?好象全线罢了手?三个点的回报都是一模一样,是不是我们暴露了?”

“不是没可能?”何威的脑海中出现了他曾多次预料到的那种最不敢想象的恶劣局面:“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就很有可能会暂时收手。说是暂时,其实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真空期,在这段日子里我们很难再得到任何有关于他们的新的进展和情报。那样的话,不光是我们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解决不了这个案子,还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妈的!那可就真的白忙了,眼看就有可能全线收兵,现在到好?搁浅了?”张军有点沉不住气。

“问题出在哪里呢?”何威不解?自语道:“第一,很可能是我那次救繁嘉、过早暴露了?第二,我总是怀疑杨康的死有名堂?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把杉杉找到。杉杉一定了解杨康的死因或其他不为人知的情况,否则,他不会突然失踪?对了,那边有没有消息?”

张军告诉何威,派出去的小组一直在努力地寻找杉杉的踪迹,但至今下落不明。

“繁嘉这个男孩,现在不知怎样了?真使我担心啊!”何威一想起繁嘉,心情沉重:“我已不便再去‘鸥宝’,那样更会引起周伟强的怀疑。上次,他拖住我聊天,其实就是已经对我起疑才来探我虚实的!不能再打草惊蛇,否则,我的过失就大了!”

张军无语。片刻,何威说道:“还是要想尽办法,找到杉杉、找到繁嘉!”

看着繁嘉沉思不语,李标正想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高个子跑着进来,对着李标耳语了几句,李标脸色大变,带着手下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繁嘉和大猫二人,顿时显得空荡荡的,静的连二人的呼吸都听的见。

大猫递给繁嘉一杯橙汁,看看四下没人,压低声音问道:“繁嘉,你就这么恨我?”

繁嘉没接橙汁,也没答理大猫。

“不用问,你是恨死我了”大猫自嘲地说道:“一个帮着主子骗取你心事秘密的人你怎么会不恨?一个花言巧语骗得你信任又出卖你的人你怎么会不恨?你恨的有理,我是够可恶的!我想,周伟强知道了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繁嘉打开电视,把音量调的很大。大猫没有在意,继续说道:“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很多时候人都会犯错、你不要怪他们吗?其实,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就说我吧,深受标哥的大恩大惠,在标哥需要我为他效力的时候又岂能无动于衷?我听命于标哥的发号施令、你在周老板手下工作,都是各为其主。请你谅解我!你如果一定不肯愿谅我?那我也没办法。但有一点我在这里要郑重的向你说明,我只是奉了标哥的指示来套你的底细,我们的谈话被录音的事我真的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在这一点上,我决没和他们串通一气,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随你!”

繁嘉看着大猫,将信将疑。

“自从我成了标哥的人后,也为他卖了不少力,凭良心说也对的起他了。可我们的谈话被录音的事却深深地刺痛了我。到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标哥始终在防着我?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真心真意地给了他,就象你上次说的和‘男婊子’没什么二样!可是,他把我玩厌了就把我当作他的一条狗、呼来唤去的,竟然还处处对我不放心?想想真叫人心寒啊?”

大猫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下来了,他抹了抹,问道:“我现在所说的话你不会也当我是在骗你吧?”

繁嘉月兑口而出:“那谁知道?你不是已经骗了我吗?”

“对你,我已无话可解释,只有深深地谦意!”大猫看了看门外,继续说道:“我早看出来,你是个善良又正直的人。那天,看到周老板竟然为你给标哥下跪,回来后整整一夜我都没睡着……你的命真好!我真羡慕你!遇到象周伟强这样对你痴情一片的人,你所受的苦和磨难全都值得了!”

“我把他当最尊敬的大哥!”繁嘉说这话的时候,忽地感到有点言不由衷?忙加了一句:“比自己的亲大哥还要亲的大哥!”

大猫善意地笑了,拍了下繁嘉的肩:“我怎么听你说这话有气无力的?算了,你越解释越迷糊!”

繁嘉心里乱糟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觉得拿不出啥话来反驳大猫。

“现在只有我们二个,我才有机会和你说说心里话”大猫贴着繁嘉坐下,声音放的很低,紧张地说下去:“你还记得那次‘手机事件’吧?那个康健不是个好东西!他专门游离在象标哥和周伟强这样的有钱人之间,阿谀奉承,只看谁给他钱多。他是个皮条客,整天帮人介绍皮肉生意。带坏了不少本来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男孩。和你同宿舍的杨康和衫衫本来也都是挺好的男孩,谁想到搭上了康健、他们竟成了朋友?没多久就被他拉下了水。开始还好,偶尔为之,到后来,一发不可收,索性不管老的、小的、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有钱谁的床都敢上……他们害怕周伟强知道,因为周伟强最痛恨他手下的男孩子做这等事了。以前‘鸥宝’里有个男孩诚诚就是让康健带坏的,周伟强知道了他‘卖’的事后把他给开除了,找工作没人敢请他,下场很惨!周伟强对杨康和衫衫不薄。可他俩背着周伟强竟……后来,周伟强把你按排进了‘鸥宝’,又和他俩同住一屋,他们以为你是周伟强派来监视他们行踪的,怕自己的丑事败露,断了财路,所以才动了害你的脑筋,目地是要把你吓跑赶走。他俩和康健合谋后想出了这起‘手机事件’,想把事情搞大,甚至于害你吃官司也在所不顾……但是,他们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一个男子竟把你救走了……他们不死心,想借110来把你除掉,可就在这时候,周伟强站了出来。他一面控制了杨康和衫衫、一面亲自出马找到康健那家伙,软硬兼施,还给了他一笔钱才了结了这事。后来嘛……反正,我们实再都没想到,周伟强会为了你这么做?连标哥都大吃了一惊,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于是,你便成了他打击周伟强的一张王牌!一张能置对方于死地的牌!这些年来,标哥和周伟强合合散散、明争暗斗已经由来已久。现在,真的到了他俩一决胜负的最后关头。因为标哥的投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房产生意也彻底的失败了……这次,标哥决意东山再起,他把宝压在了你的身上……”

“我?……”

“标哥本来打算找到许蓉后一切按排妥当了再向周伟强发难,但你被他绑来的消息很快就有人通知了周伟强,于是周伟强就一直盯着标哥要人,搞得他很被动。气的标哥说非要查出那个奸细、宰了他!”

繁嘉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谁送的信?不能让李标把这个好心人给查出来,否则,李标是啥事都做的出来的?”

“无所谓!”大猫表情淡然:“一切都听天由命!做了亏心事的人,就算他将功补过吧!”

“莫非这个人是……”

繁嘉还没问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猫忙跳开繁嘉几步,急急地说道:“你别上当,许蓉她……”

“大猫!”

门外的叫喊使得大猫没有时间再把话说完,他还没定神,李标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标哥,我正想找您去呢,您来的正好”大猫笑着迎上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繁嘉了,他一句话都不愿对我说。真没趣!”

李标大笑,模了模头:“你这个戆大!你骗了人家纯情小帅哥的心事,他岂能不恨你?”

李标笑嘻嘻地走近繁嘉,用手托了托繁嘉的下巴:“我说的没错吧,我的小帅哥?怕你那小心眼里对另一个人也怀着深仇大狠呢?”

繁嘉明白他的话,往后移了移。

李标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慢吞吞地说道:“我出去前对你说的话你想过了吗?”

繁嘉回过头来,问道:“蓉蓉呢?她在哪?你把她带来,我要见她”

李标笑了笑,叹道:“你对这个女孩可是一片忠心、一片痴情啊!就凭这一点,那个许蓉要是没了良心,她可就太对不起你喽!”

“我信她!”繁嘉语气坚定地说道:“蓉蓉她是真心爱我的!她不会做任何对不住我的事!我信她!我更爱她!”

繁嘉话音一落,李标脸色徒地变了。他眯着眼、看着手里的烟,停了片刻,把烟使劲往地上一扔,说道:“好吧!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到黄河心不死啊?也好,本来因为听说你想见她我才差人把她请了来,可是她……我是一片好心为你着想,所以不希望你和许蓉相见。既然你固执已见非要见她,那好,再不给你们机会不就是我太不近人情了吗?啊?见就见吧!不过,你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噢?人是个动物,既然是动的物,也就难免会有变数,你说呢?”

“不会!”繁嘉语气坚决,表情肃肃地说道:“至少蓉蓉不会!她知道我深深地爱着她!她也一直在真心地喜欢着我……”

繁嘉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句女声:“不是!现在不是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

繁嘉循着声音望去,分明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孩蓉蓉站在门口。依然是梳着短发、依然是那二只秀而明彻的大眼睛。多少次梦中相见,此刻,蓉蓉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是她吗?繁嘉恍如梦中。

“标哥,许蓉带来了”高个子跟在许蓉后面进来。

李标摆了摆手,对繁嘉道:“好了,你的心上人我完壁归赵,没我事了,你们聊吧,我们先出去”

李标带着大猫他们出了门。许蓉默默地站在那里。

“蓉蓉,可见着你了!我天天都在想着找你!”繁嘉跑上前去,一把拉起许蓉的手,情难自抑地说道:“我来了,你的小繁来找你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许蓉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表情漠然。她冷冷地推开繁嘉的手,说道:“繁嘉,不要这样!我们还是坐着说话”

繁嘉被许蓉的样子弄呆了,他没想到分别多日,此刻相见,蓉蓉会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无动于衷?私下里,蓉蓉总是亲热地叫他“小繁”,而现在……繁嘉想起了刚才蓉蓉进来时说的话?

“蓉蓉,你怎么了?”繁嘉再次拉起许蓉的手,问道:“你见了我不高兴吗?你不是说天天等着和我在上海团聚吗?我来了?”

“高兴!真的高兴!”许蓉再次推开繁嘉的手,先自坐到了沙发上:“咱俩是老乡,能在上海见面、能在上海和老乡说说话是值得高兴的事!”

繁嘉诧异地注视着许蓉,脑海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家里人都好吧?”许蓉语气淡淡地问道:“听说你在上海找着活了?能听懂上海话了吧?”

繁嘉坐到许蓉身边,说道:“大家都挺好!我来上海啥事都挺顺的!碰着了很多好人!都挺帮着我的!到是你我一直不放心?他们没把你咋样吧?”

“谁?你是说标哥他们?”许蓉脸上似乎有了点笑意:“他们对我不错,好吃好喝的”

“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把你绑来的!这事说来话长,我对不住你”繁嘉低下头问道:“你一定受了不少罪?”

“哪里的话?”许蓉真的笑了,说道:“标哥是请我来的。他只是听说你想见我,才费心费力地找我来和你见上一面,没别的意思”

“这个坏蛋!没少干坏事!”繁嘉说道:“我去对他说,放咱俩出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你说啥呢?”许蓉收住笑,问道:“咱俩?我和你?不可能了!”

繁嘉大吃一惊,眼睛瞪的很大,一时回不过神来。

“瞧你,啥眼神?”许蓉说道,放慢了声音:“繁嘉,咱俩分开已有不少日子了,我在上海、你在五里屯,有好些事和先前不一样了……”

“你在说啥?”繁嘉追问着:“你把话说明白?啥叫和先前不一样?你的意思?”

“你先别急,听我说”许蓉往边上移了移,离繁嘉远了些,说道:“上海这地方挺好!我一来就着实喜欢上了。我不想再回那个五里屯去了,我穷怕了!在上海多好!好吃好喝,还可以多挣点钱往家里寄,家里人也跟着体面风光不是?”

“你先前可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繁嘉不相信面前的许蓉竟会说出这等话来:“你告诉我,是李标他们逼你这么说的?”

“你这是啥话?”许蓉蓦地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说道:“你咋总是把好人往坏处想?好人就是好人,由不得你把他说坏了!我恨那个五里屯,又穷又土,没个人看的上眼的。我已决定留在上海不回去了”

“既然你决定留在上海,那咱俩就一起留下、一起闯上海”繁嘉满怀着信心。

“和你?不!繁嘉,咱俩不可能了。我要留在上海,第一要有钱、第二要有钱、第三还是要有钱!可你呢?你能给我啥?我问你,你有多少钱?十万?百万?还是千万?怕是连一千都拿不出?”许蓉一边说、一边直摇着头:“对我来说,现在我要的不是你了!”

繁嘉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紧叮着问道:“你说?你现在要啥?”

“钱!”许蓉眼睛注视着窗外,人一动不动:“钱!钱!我要的是钱!你明白了吗?你没钱!所以,咱俩就拉倒吧?……你在上海好好的过你的日子,该干啥就去干啥,别再找我了……”

许蓉说完,就要往门外跑,被繁嘉一把拽住。繁嘉泪眼婆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许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因为我没钱,你就不要我了?因为咱五里屯穷,你就连家乡的人都瞧不起了?你还记得那晚咱俩在小树林里说的话吗?你对我说,你这一辈子就是死也要和我繁嘉死在一块!你人一到上海、话就全忘了吗?”

许蓉的眼眶泛红,她对着繁嘉的脸凝视良久,表情迷离。过了好一会,悠悠地说道:“我啥话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眼下的事、只知道眼下这是在上海……你就当那些个事全是闹着玩的不成吗?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去吧……”

“你说啥?”繁嘉用力地拽住许蓉的胳膊,怒目圆睁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许蓉被繁嘉拽得生疼,她把声音放大了地叫道:“那都是些玩玩的事,玩过我全忘了,你干吗拿它当真?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啥都不想、不想五里屯、不想啥小树林里的事、更不想你!我只想钱、钱、钱……”

“啪!”

许蓉的话音未落,繁嘉再也耐不住一腔悲愤,挥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许蓉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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